《辽国小奸臣》 章节目录 第一章 穿越千年,立志做奸臣 “某不髡发!”一早醒来,萧凛先看着拿着的剃刀的仆人,大声叫嚷道。 “蒙哥儿……汝之顶发已然长出不少了。”侍女小塔不烟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宠溺。 “不论如何,某都绝不髡发。”少年粗暴地打断自家侍女的话,语气极为坚决。“汝等——“少年环视一圈屋中之人。 ”可是要违吾命乎?” “奴不敢!”少年有些诛心的责问,让屋子里的一干众人如临大敌,立刻趴在地上,对着少年请罪。 “若不想挨鞭子,都给吾滚下去!”少年一挥手,脸色不愉。 “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干仆人和侍女很快便从房间内消失了。 “终于清静了。”看着墙上的挂着的黄杨木软弓,萧凛先长出了一口气。 窗外寒风呼啸,萧凛先盯着窗外灰丫丫的天空,摸着自己头顶短短的头发茬,眼中充满了悲愤。 自己怎么就穿越了呢? 自己特么又没有摸电门,出车祸,只是加班后回家吃了个外卖,倒在沙发上顺便吃了把鸡,然后莫名其妙就魂穿到一个少年身上。 没网没空调没电没手机,没父母没老婆没亲人朋友,老子不想穿越,请让我回去加班到头秃!好不好! 揉了揉自己疼得快爆炸的脑袋,萧凛先的感觉很不好。 这位只有12岁的辽国贵族少年,其内里灵魂则是来自于后世,某个化学研究所的倒霉实验员。 头天晚上,刚刚在所里将实验数据整理好,拖着疲惫身体回家准备苟着的他,下一秒便眼前一黑。等到醒来之后发觉已经半夜,更加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发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只有12岁的契丹贵族少年,而且脑袋里凭空多出不少记忆。 掐了自己不下几十下,终于确定自己已经穿越而不是做梦,花了整整一夜,萧凛先才将略微平复了情绪,顺便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消化吸收完毕。 随着记忆的吸收整理,萧凛先这才发觉,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 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北宋时期,好死不死地,还穿越到了辽国一名贵族少年身上。 根据少年的记忆,此时为清宁8年,历史糟糕的他,虽然不清楚此时具体是公元多少年,但不妨碍他对于目前做一个大概的判断。 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姓萧,大名凛先,小名蒙哥。乃是此时辽国的一名贵族少年。 而且他还不是一般的贵族,是十分顶级那种,属于外戚。 在辽国,耶律乃是皇族,萧姓乃后族,辽国的皇后大多出自萧家,而这位名为萧凛先的少年,他的姑姑,正是此时的皇后萧观音。 虽然萧凛先历史不好,但是也看过不少小说和影视作品,对于萧观音这个名字那是相当熟悉,既然自家姑姑是皇后萧观音,那么他的便宜姑父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此时的皇帝,正是多次在《天龙八部》《少年包青天》等作品中,作为背景人物出场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 而对应于耶律洪基这个时代的宋朝,则是宋仁宗和宋神宗时期。 这下就明朗了,花了大半夜梳理的萧凛先心中终于有了底。 现在看来,自己此时正好身处于宋辽西夏对峙时期,具体哪年不知道,此时宋朝的名臣如过江之鲫,范仲淹,苏家三兄弟,包拯,韩琦、富弼、王安石、司马光等等,都是一干千古名臣。 至于辽国的有名人物,抱歉,除了耶律洪基以外,他就知道一个南院大王萧峰了,还tm是个虚构人物。 不知真实的包拯和八贤王到底是怎么样的?某个穿越客好奇地想到。 不过想到自己将要作为包拯故事里那个幕后黑手,甚至可能在后世的XX侦探包青天里面,自己都活不过两集,萧凛先心情又黯淡了不少。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自己怎么穿越到辽国了呢? 时空管理局的崽种呢?出来挨打啊。哪怕穿越,请让穿越到宋朝,改科举,兴工业,搞海贸,灭辽灭西夏灭女真,横扫一切全无敌啊啊啊。 怎么让自己穿越成了个辽人,还是那种宋人欲杀之后快的那种。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北院枢密使萧阿刺,就是民间俗称北院大王的那位,正是萧凛先族中的叔祖,而自己的父亲萧图乞,前段时间刚刚带兵劫掠了宋朝边境。 魂淡!!这让我怎么搞啊。理清了自己所处的大时代,接下来就是自己这个身份的问题了。萧凛先乃是萧家嫡系,而他的母亲,正是辽国内除了耶律家和萧家之外,第三大家族韩家的某位小姐。 韩家,乃是辽国第三大家族,也是辽国内最大的汉人家族。 韩家权势惊天,如果辽国也编一本百家姓的话,起始必定是“耶律萧韩”三大姓,韩家先祖韩知古是与萧家先祖一起,追随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一起建立辽国的勋贵,在辽国建立之后,更是力压其余六部贵族,成为除了耶律和萧家之外辽国最显赫的家族。 祖先这么牛就算了,不仅如此,韩家代代都有英才出,深得辽国皇帝倚重,到了萧凛先母亲这一代,几乎到达了顶峰,深受辽人的羡慕嫉妒恨,和宋人赤果果的痛恨。 如果说排一个宋人最恨的辽国人排名的话,韩家人怕是排名都要比耶律家还要靠前。 身为汉人,韩家以身事贼早就令宋人仇恨,大骂数典忘祖,而更加令宋人痛恨的,是韩家人对于辽国的贡献,几乎给宋朝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先有足智多谋的韩家祖先韩知古,不仅确定了辽国的内政制度,而且在他的治理下,辽国政通人和,迅速强大起来,其仿照宋朝和北魏制定的制度,几乎奠定了辽国强盛之基。 而且历经八世,身处燕云的韩家人代代都有名相名将,不仅对于辽国忠心耿耿,而且对宋朝的伤害不可谓不大。 远的不说,就说在高粱河大败三十万宋军,促成了檀渊之盟的摄政王韩德让,就是韩家上代大家主。不仅以汉人身份大败宋朝,而且杨家将也是死于他手,天波府这叫崇拜天波府杨家将的宋人如何不恨? 于是,这位韩德让就变成了后世小说戏剧里,害死杨家将一家的辽国元帅韩延寿的原型, 结合少年残留的记忆,再结合自己搜肠刮肚得来,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之后,萧凛先发觉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不仅是不妙,简直是出大事情。 作为后世之人,不用问,萧凛先内心肯定是倾向与宋朝的,甚至在他发觉自己穿越到辽国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回归宋朝,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宋朝富强,避免宋人遭到未来那些让人扼腕的惨剧。 但是他深刻梳理自己的处境之后,萧凛先发觉这个计划实现的几率几近为零! 这就很让人绝望了。 首先,不说萧凛先要如何穿过千里国土前往宋朝投降。光是自己降宋之后,自己作为一个宋人眼中的小鞑子,还是宋人分外痛恨的萧家和韩家的后裔,说不定一踏上宋土,就被人大卸八块了。 第二,哪怕自己成功降宋,作为归化人员,哪怕自己不被宰,也肯定会受到各种戒备,说不定被软禁一生,或者终生不得入朝堂,郁郁而终。 最后,就算宋人大度,给自己一个平等的机会,自己也从来没有接受过基础的儒家文化教育,在这个士大夫为主流,东华门外唱名才是好男儿的北宋,自己想要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必须要考上进士,而这个岂不是难如登天。 柳永都考不上,遑论自己? 而且就算自己成功降宋,也撞大运考上了进士,在宋朝毫无根基的他,等待他的也是无尽的资历磨勘和朝堂上的排挤,想要一展自己胸中所学,点亮北宋的科技树,简直不要太难,说不定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 要知道,距离西夏好水川大败宋朝,应该没有几年了,而且南朝那位拗相公,也要准备一意孤行地变法了,说不定变法已经开始了。 想起好水川上的种种冤魂,白山黑水间迅速崛起的女真,注定失败导致北宋国力虚耗的变法,还有几十年过后的靖康耻,大量汉家儿女被杀被掳掠,宗室沦落到被养马人凌虐,连皇后都要……萧凛先不由得暗暗着急。 一定要阻止北宋的悲剧发生!萧凛先暗暗发誓。 换个思维看看,不知道如何呢?萧凛先摸着下巴,眼中越来越亮。 既然降宋难度很大,自己不如留在辽国好了,作为皇亲国戚,待到自己长成,更容易取得辽国的话语权,跟左右宋朝的政策比起来,自己左右辽国的政策难度小很多。让辽国亲宋,先灭女真,后图西夏,甚至最后降宋,也不是不可能。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自己到时候如果祸乱其朝纲,比起降宋的收益还要更大。一时间,贾似道,李林甫,秦桧等等诸位奸相的名字在萧凛先心头划过。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反向操作一波,曲线救宋好了。萧凛先不信,以自己现在家世地位,再加上后世丰富的娱乐享受手段,自己腐蚀辽国上层,让其变得骄奢淫逸,贪图享乐应该不难。而且自己在辽国,还能改善一下汉人在辽国的地位,让辽国敌视女真,西夏,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想想,自己留在辽国,反而对于救宋的作用更大? 干了!就留在辽国,成为辽国未来的大奸臣吧,历史和人民会记住我的。萧凛先对着窗外,比了个举拳的动作。 想起后世的历史书将会出现这么一段,萧凛先(???-???)辽国著名奸臣,把持朝政,势倾内外,广收贿赂,残酷剥削辽国人民,残害政敌,穷兵黩武,唆使辽国皇帝不顾一切灭女真西夏,耗尽辽国国力,最后带领辽国降宋。萧凛先的执政,让辽国迅速由盛转衰,最终成为辽国灭亡的最大诱因。 想到这里,萧凛先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才怪! 暂时确定下自己以后的方向之后,不知是穿越导致的疲倦还是自己一夜未睡的原因,萧凛先此刻有些困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萧凛先倒在了榻上,拉过锦衾,和衣而卧,准备先眯瞪一会儿。 “蒙哥儿,主母有请。”刚刚躺下,方才被萧凛先赶走的侍女,此刻已经进入屋内,向他传达了她母亲的命令。 “哼——”恨恨地瞪了自家侍女一眼,萧凛先不耐烦地坐起,稍微整理衣服,往母亲萧韩氏的房间走去。 章节目录 第二章 穿越者的头发保卫战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萧凛先穿过长廊,来到自家母亲的房间。 此时的辽国贵族,虽然大多已经摒弃居住帐篷的习惯,学着南人,住进了木质的房屋,但是比起宋朝大户的亭台楼阁,还是有不少差距。哪怕贵为皇亲国戚的萧凛先家里,所居住的房子不过大了一些,院子广阔得吓人而已。 还是不行啊,看过后世各种园林的萧凛先,放眼望去,顿时觉得自家还真是简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先改造下自己的居住环境,顺便看看能不能掀起一股崇尚南人奢靡精巧园林的作风,顺便再赚一笔。 才刚刚穿越不久,萧凛先就开始带入小奸臣的思维方式思考了。不过他哪里知道,这是自家带有汉族血统的母亲故意为之。 一边想着如何装修庭院,萧凛先到了自家母亲的房间。 “见过娘娘。”此时称父母多为耶耶,娘娘,辽宋都一样,萧凛先按照记忆中的称呼,向坐在堂中的萧韩氏行礼。 “蒙哥儿来啦。”见到萧凛先对自己行礼,身穿皮裘,头戴金翠的辽国贵妇但微颔首,受了萧凛先一礼。 “坐罢。”早有侍女端过来一张胡凳,让萧凛先坐下。 “孩儿还是站着罢。”看着早上被自己呵斥的仆人此时正跪在自家娘娘面前,萧凛先很有眼色的没有坐下。 “昨日蒙哥儿与突哥儿赛马,可是输了心中不爽利?”看着自家儿子没有像往日一般立刻坐下,韩萧氏眼中稍觉异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即问道。 “输了便是输了,些许小事,孩儿尚未放在心上。”萧凛先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可是前几日与德光等人射箭,尚未尽兴?” “也不是。” “那可是速查等人服侍不周,惹蒙哥儿生气了?”韩萧氏继续问道。 萧凛先还是摇头。 “既然这几者皆非,为何今日速查给蒙哥儿髡发,蒙哥儿你拒不髡发呢?”萧韩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有些无奈。 “都这般大了,蒙哥儿还恁的任性。” “娘娘。”萧凛先近前一步,“孩儿不想髡发!” 髡发就是剪头发,今天早上自家伴当速查要给自己剃头,被萧凛先赶出去了,果不出他所料,转眼就被侍女给告到自家母亲面前了。 “为何?”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儿子,萧韩氏的语气有些不耐了。 “孩儿自有道理。” “道理??”萧韩氏惊奇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孩子大了,越来越难管了。萧韩氏不由发出所有青春期孩子的父母都有的感叹。现在都学会跟自己讲道理了,简直是反了他了。看着自家儿子憨憨地面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萧韩氏就觉得手指莫名的发痒。 真想一巴掌这么劈头盖脸扇下去啊。 不过出身韩家,从小深受汉文化熏陶的萧韩氏,讲究的是以理服人,绝不不教而诛。看着自家熊孩子胡闹,心中虽隐隐动气,但涵养极好的她,还是准备听完萧凛先所谓的道理之后再行处置。 “那好,蒙哥儿便说说,汝有何道理。”萧韩氏语气渐重。 不听话髡发加顶嘴,到时候打你个二罪归一,心服口服。萧韩氏暗戳戳地想着。 “还请母亲屏退左右。”感觉自家母亲语气越发不善,萧凛先心中也有些毛毛的。 “汝先等下去罢。”韩萧氏将手一挥,一干仆人侍女鱼贯而出。 “汝有何道理,一并说来罢。若说不出道理来,休怪为娘行家法。” 萧韩氏治家颇严,此时看到自家儿子一副作妖的模样,心中越发生气,越发面若寒霜,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下意识地浑身一激灵,噤若寒蝉。 吾且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若是有半分不对,看我不狠狠收拾你。如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看着自家的熊孩子闹脾气,第一反应就是竹笋炒肉。 “孩儿欲留南人发式!”看到左右无人,萧凛先只得托盘而出。 “什么!蒙哥儿汝可是皮痒了?”听着儿子的荒唐要求,萧韩氏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听得在外面的速查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臀部。 完了,完了。自家小主人又惹主母生气了,看来自己这顿鞭子是跑不掉了。 作为萧凛先的伴当,速查有个重大作用,那就是替萧凛先挨打。 萧府所谓的家法,一般都是视萧凛先所犯的错误大小,当着萧凛先的面,狠狠地抽打他的伴当速查,很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 而作为小主人的萧凛先,则是看错误大小,或罚站,或罚跪,或禁足,实在错得狠了,也会被抽鞭子。 听着主母怒气冲冲的声音,速查就知道,自己今天这顿打算是跑不了了。 “跪下!”韩萧氏怒气冲冲地声音传来。 完了完了,今天这顿打轻不了,速查听到自家主母让自家小主人跪下,心中越发的恐惧。 噗通——萧凛先依言跪下。 “汝可知汝乃何人?汝乃萧族后裔,韩姓之孙,皇后的子侄!乃是大辽最尊贵的血脉之一,现在竟然欲学那南人?汝如此之行,先祖地下有知,岂不蒙羞?”萧韩氏玉面含霜,语气越发严厉。 萧韩氏也是气极,出身韩家,身怀汉人血脉的她,一直对于汉人的一切都颇为敏感,所以家中亦是尽量少用汉人物事,也不学其他契丹大贵族一般,修建南人园林,怕的就是别人说他们不忘自己汉人身份,现在自己儿子,堂堂的后族子弟,韩家血脉,竟然说要学那南人发式,这不是坑娘么? 知道的,说是小儿荒唐无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韩家之人,故国之思未死呢。 “来人!将这——”气极的萧韩氏就要喊人,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自己的孩子一顿了。 “娘娘且慢。”萧凛先赶紧阻止了自家母亲,“还且听孩儿一言。” “好好好。”萧韩氏气极反笑,“吾就听汝有何言论,今日为娘定要打你个心服口服!”萧韩氏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定要狠狠地抽自家熊孩子几鞭子,让他明白—— 有些东西,是不能逾越的。 “娘娘且听孩儿一言,孩儿欲学那南人发式,原因有二,其一,此时天寒地冻,若是髡发,孩子担心受冻。” “汝契丹儿郎,何曾如此身娇体贵,区区寒冬便忍受不了,要知汝之先祖,昔年身披铁甲,顶风冒雪尚且在外作战,比如今不知冷多少,竟是半分冷也不觉,汝今日着皮裘,身处暖室之中,竟会觉得冷?” “娘娘息怒,先祖之悍勇,蒙哥丝毫不敢忘,时时引以为戒。”萧凛先赶紧认错。 “既是如此,为何汝欲学那软弱之南人,使先祖蒙羞乎?”看到平日里只知道疯跑骑马射箭的儿子,今日竟然能有条有理地说出一番话,萧韩氏心中也有些奇异,示意刚刚进入屋中的家仆先行离开。 “娘娘,还且听孩儿讲完。” 萧韩氏脸色冰冷,“速速讲来。” “这其二嘛——”萧凛先沉吟了一番,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说服自己暴怒的老娘。 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剪头发,当然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契丹人的发型,真的实在太丑了!!!! 契丹人的发型,此时还保留着游牧民族的传统,可能是因为防止生跳蚤,契丹人的发型极其的,嗯,富有个性。 虽然发型有很多种,但是核心只有一个,就是剪去头顶的头发! 此时契丹男子的发型,有剪去颅顶,剪短四周,在颅侧部位蓄两绺长发的,也有垂于耳侧的,还有在鬓角处分别保留一绺长发,垂于面颊两侧的。 更夸张的,还有耳后颅部两侧各保留一小绺长发,其余部分全部剃掉的,看着十分鬼畜(各位看官可以去百度下契丹人的发型,就知道为何很少有穿越者想要穿越到辽国的了,没办法,实在太丑了)。 更加夸张的是,契丹女子的发型,除了跟后世一样的披肩发以外,板寸都算是的正常点的,大多的契丹女子,发式也跟男子差不多!!!也是把自己的头顶剃光,四周留着长发,或编成鞭子垂在四周,或者挽成环髻,盘在头顶。 而且越是贵族越是崇尚秃顶,披肩发除了穷人家的女子和奴隶以外,一般的女人根本不会留这样的发式,板寸已经是契丹穷人女子最后的妥协了。 难道我秃了也变强了是真的? 震惊!契丹人战力如此之强原来是他们对自己做了这件事? 这就真的很鬼畜了,就拿萧凛先的母亲来说,也是面若银盆,目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光看容貌,十足的美妇人一个,但是配合她头顶亮得发光的地中海,虽然将四周的头发编成辫子,饰以珠翠,但是萧凛先怎么看怎么别扭。 所以,当今天速查过来要给自己头顶剃秃之后,萧凛先死活不让,为了不剃头,不惜触怒自己的母亲。 穿越者不能保住自己的头发,算什么穿越者。前世因为熬夜加班开始慢慢变秃就算了,穿越过来的自己再也不是苦逼加班狗,头发生长也很茂盛,还是皇亲国戚,凭什么牛山濯濯?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是萧凛先不敢这么说,面对着面色已经十分不愉的母亲,跪在地上的萧凛先缓缓开口了。 “孩儿亦是看不惯那南人发式,之所以欲做如此打扮,则是孩儿听到一桩秘事。”结合前几日,自己跟几位耶律家的衙内玩耍时候的情景,萧凛先准备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秘闻?”萧韩氏柳眉一挑,看着自己儿子。 “前日,孩儿与耶律突玩耍之时……”萧凛先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此刻心中充满对于耶律突等几个小伙伴的歉意。 为了保住我的头发,这个锅,你们就先背着吧。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头发,终于保住了 “前日,孩儿与耶律突玩耍之时,听他讲起了一桩秘事——”萧凛先装出一副极为小心的样子,走到萧韩氏跟前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圣人欲在我大辽兴汉学,学汉俗,明年还准备在上京办那汉人书院,说是要让一干贵族子弟,俱都进去读书,据说先生都是南朝大儒哩!” “所以汝便是因为如此,故才想留那南人发式?”萧韩氏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儿子,表情有些微妙。 还以为是什么秘闻呢,原来是这个。也就这帮孩童将其当做秘闻了。萧韩氏又好气又好笑。 此时的辽国皇帝对于南朝好感之深重,关于这一点,不仅是大辽上下皆知晓,甚至连南朝西夏都是公认的。 提倡学汉学,习汉俗,说汉话,关于这几点,皇帝耶律洪基也不知在公开场合说过多少次了,只是契丹的贵族们都固执地认为南人软弱,契丹勇士怎么能学手下败将的习俗呢?倒是不少秦楼楚馆的优伶女伎,为了迎合恩客,越来越多做南朝女子打扮的了。 想到这里,萧韩氏方才还举起的手又轻轻放下,一把拉起跪着的萧凛先,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我儿欲进那汉学?” “孩儿不知。“萧凛先仰着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憨厚。”孩儿从来不喜念书,只是听闻圣人有意让孩儿等人穿汉服学汉学,故想先准备着,届时耶娘脸上,也多些光彩。”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跟一般的契丹孩童一样,弓马倒是尚可,但是文化方面,几乎是大字不识,如果自己此时说出一番自己为了自家萧家能迎合皇帝心意,所以想留长发,抢先当皇帝的舔狗的道理来,不仅逻辑清晰,而且还有理有据,怕是要让自家母亲生疑了。 当然不是生疑他不是自己儿子,而是有可能是觉得他是在替人传话。 “不知??呵呵,傻孩子。汝始终乃我契丹最尊贵血脉的后裔,便是想进汉学,也不用学那南人模样。”萧韩氏摸着萧凛先的头,眼中充满慈爱。 听到这个话,再看自家母亲那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萧凛先就知道,自己的头发今天可能要保不住了。 现在萧韩氏的表情,他很熟悉,就跟后世的家长看到自己青春期的孩子穿着奇装异服时一样,好笑好气又无奈。 想必此刻,萧韩氏内心无非就是,孩子长大了,想法越来越多了,也知道开始打扮了,搞些什么花里胡哨的南人玩意儿,简直是胡闹。 这种感觉,古今一般同。 在此时的辽国青少年中,模仿宋人打扮和说话方式算是一种很前卫很潮的方式,虽然很多契丹老人都纷纷表示看不惯,但是他们依然故我。 这就跟后世某个时期,内地青年纷纷模仿台湾偶像剧的说话打扮导致自家家长痛心疾首是一样的。 “是否要做南人打扮,孩儿也说不好。”看着自家母亲一脸孩子终于长大了的复杂表情,萧凛先就知道要完,于是赶紧开口,抛出他早就想好的说法。 “但是孩儿听闻耶律突他们说,他们都欲做南人打扮,据说是其三叔前日曾提过,所以耶律家的子弟俱都开始留南人发式了。”萧凛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什么?”听到这里,萧韩氏眼神一缩,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 大辽姓耶律的不少,包括韩家的先祖,都曾经被赐姓耶律。但是这位耶律突可不是被赐姓的那种,他是正宗耶律家人,皇室血脉。而他的三叔,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的辽国唯一指定奸相,此时的南院枢密使,被封为赵王的耶律乙辛。 耶律突那位三叔深得圣人倚重,不仅极其善于揣摩圣人心意,而且城府极深,连此人都让其族中子弟开始留南人发式,说明圣人是当真是大力推行汉风汉俗了。萧韩氏出身韩家,政治眼光也是不缺,此刻思忖一番,越想越觉得此间有些文章。 怕是那个汉人书院,怕是圣人极为看重。本来留头发就不算个什么大事,但是涉及到讨皇帝欢心,试试总比不试好,万一呢?”萧韩氏心中暗道。 既然如此,自己让蒙哥留着头发也没事,反正冬日里人人都带着帽子,外人看不出来,若是明年当真选取贵族子弟学汉学,萧家子弟自当拔得头筹,对于萧家和她自己,也是极有面子之事。 若无此事,届时再髡发便是。 一念至此,萧韩氏看自己的儿子目光又柔和了很多,之前都觉得自家儿子随他耶耶,成天只知骑马射箭,有些没心没肺,没想到自家儿子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虽然依然懵懂,但是光是这份细心,就让萧韩氏觉得很不错了。 终究是长大了,萧韩氏暗自点头,吾韩家血脉,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莽夫。也罢,且随他一回罢,想到这里,有些欣慰的萧韩氏缓缓开口道。 “若是如此,汝暂时便不髡发罢,但是不可让外人知晓,时时须戴着帽子遮掩。” “是,娘娘。” 赌对了!萧凛先这下才放下心来,揉了揉跪得发酸的膝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刚刚他说的话有真有假,耶律洪基欲兴办汉学是真的,但是耶律乙辛让耶律突等家中子弟留南人发式,则是完全没影子的事。 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想扯起耶律乙辛的虎皮,让自家母亲误以为耶律家已经先这么做了,暗示自家母亲,为了让萧家不落在后面,故而同意他留头发。 这个谎话能够奏效,不是因为谎话本身有多高明,而是萧韩氏哪会想到,自家铁憨憨一般的儿子能有这种骚操作。 萧凛先吃定了哪怕耶律突家里并没有让子弟这么做,萧韩氏估计也不会让人去问耶律家,你是不是让家中孩童都留南人发式? 至于自己的小伙伴耶律突那边,萧凛先已经打定主意,明后天就去安利耶律突等耶律家子弟留长发,不仅是耶律家,其他的贵族子弟自己也一并安利了,并且暗示说自己家里同意的。 他都能想象出来,耶律突的母亲听到自家孩子要留长发的反应:“皇后的侄子,萧家的子弟都开始留南人发式了,怕真的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反正到时候还可以剃掉,能在圣人下令学南人发式之前就提前让自家子弟做好,这一波岂不是舔得皇帝美滋滋,如果是假的,皇帝还能为难几个孩童和妇人不成?” 留头发的行为,成本极小,赌对了血赚,赌输了不亏,反正剃回来就是。对于这帮政治动物来说,这点操作简直分分钟想明白。 计划通!站起来的萧凛先看着自家母亲涂抹了头油,越发锃光瓦亮的头顶,大概猜到了萧韩氏此刻的打算,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看着自家儿子,目光越来越欣慰的萧韩氏哪里会猜到,自己眼中有些憨厚的儿子内里不再是个大字不识的契丹孩童,而是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不疑有他,觉得是自家儿子应该是听到小伙伴说了什么,然后准备跟他们一起留那南人发式。 这个岁数的男孩子嘛,跟玩伴一起做出什么行为都不奇怪。看着自家孩子的背影,萧韩氏想着。 倒是连耶律家让家中子弟留南人发式。真是很让人玩味呢。无妨,就让他们去闹好了,反正就是个头发么。萧韩氏高兴地想着。 此时若是换随便一个辽国重臣,对于贵族子弟髡发这个问题一定不会像萧韩氏一样轻松写意,移风易俗,胡汉之别是关乎路线问题,不可不慎重。 连耶律家和萧家的子弟都留了南人发式,京中那帮小贵族和官员子弟,不一窝蜂的学起来? 萧韩氏终究是妇人,眼光和角度自然比不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听到耶律家都这么做,也就默认了萧凛先的行为。 “造谣这个事情,一定要尽快提上议事日程。”打定了主意利用贵族之间的潜规则,通过两头糊弄保住头发的萧凛先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安利自己的小伙伴留南人发式,最好在大辽青少年之间,兴起留南人发式的时尚潮流。 毕竟,要藏好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放进大海里。自己和耶律突等人留南人发式可能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如果是大辽的少年贵族都留了南人发式呢? 只要形成了潮流,哪怕届时有人发觉这是个谣言,就算要追查,也是一笔糊涂账。 这也算培养辽国下一代中坚力量亲宋吧。萧凛先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这个谣言坐实。 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相比官方公告,民众都更愿意相信小道消息,而且小道消息还传播极快,想起后世那些被证实是谣言但是却火了一大片的各种炒作,让萧凛先更加坚定了要在贵族子弟间掀起留南人发式的风潮。 用不了多久,那些契丹贵族们,私底下就会开始传出皇帝欲让贵族子弟兴汉俗习汉学的消息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贵族和小官僚的子弟也俱都开始神神秘秘地开始留长发了。 毕竟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不是么,而且自家这位圣人对于南朝的喜爱和推崇是全天下皆知的。 操作起来还是不难,关键是事情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的话。 萧凛先一边摸着自己的头,一边想着如何通过自己的小伙伴和身边的帮闲,尽快将这个谣言扩散开去,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萧韩氏的房间。 萧凛先一出门,就看见速查蹲在房间门口偷听,样子极为猥琐。 “小主人,主母心情可好?”见到萧凛先出来,速查赶紧迎了上来吗,压低了声音问道。 “先回去!”自己刚穿越过来,还是少接触萧韩氏为妙,萧凛先赶紧往外走。 没事了!见到没有侍卫来抓自己的速查一脸高兴。 保住了头发的萧凛先虽然高兴,保住了自家皮肉的速查则更为高兴,刚刚他听到主母的那声呵斥,就吓得浑身就是一激灵,满以为自己今天这顿鞭子是躲不过去了,没想到片刻之后,自家小主人面色愉悦地走了出来,似乎已经没事了。 速查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意思,一时间欢喜得有些懵了,愣在了原地。 “楞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萧凛先哪里不明白自家这个伴当担心的是什么,学着记忆中的样子,狠狠踢了速查一脚。 看来今天这顿鞭子是躲掉了,被踢了的速查反应过来,脸上依然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跟萧府侍卫的鞭子比起来,小主人那一脚,简直像春风一样温柔。 速查美滋滋地,赶紧跟着自家小主人往回走。 “塔不烟!”刚刚进到院子里,萧凛先就大声喊着自己贴身侍女的名字。 “赶紧通知人烧水,我要沐浴!”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奶茶和猫冬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美美地洗了个澡之后,萧凛先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一边看着自己小院的红梅。 “衙内从哪儿学的这曲儿,怪腔怪调,调子倒极好听。”狗腿子速查听到萧凛先哼的面目全非版《难念的经》,赶紧凑上来当了一波舔狗。 “这曲儿,听着好似那菩萨蛮?” “直娘贼,你懂个卵子。”萧凛先小嘴抹了蜜,上前就踢了速查一脚。“本衙内上月拜日之时得了天授,这曲儿乃是日神所授,你懂个卵子。” “是是是,头下愚笨,不知道衙内竟然得了天授,想必也只有衙内这般极贵的贵人才能得日神看重。”还是熟悉的轻重,还是熟悉的部位,速查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臀部,脸上一副小主人你功力又精进了的样子。 “知道便好。” “衙内威武,衙内百胜!”对于自家少主的说法,虽然速查一个字也不信,但是不妨碍他做出一番极为羡慕和崇拜的神情来。 契丹人虽然崇信佛教,但作为一个游牧民族,辽国仍然保持着最原始的图腾和萨满崇拜,拜天拜地拜山川,每月初一十五,契丹人都要向东朝拜日神,而梦中得天授的传说,更是契丹各个部族中广泛流传。 传说有人一场大病或者一梦醒来,有可能得到天神或者祖灵青睐,传授他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一些知识或者技能,契丹人管这个叫天授,并且对此深信不疑(后世的少数民族,据说也曾经有这种现象,大字不识的人,一觉醒来,就能掌握本族长达十几万字的历史歌谣)。 虽然速查也对天授这种现象深信不疑,但是他决计不相信伟大的日神能传授这么怪腔怪调的曲子。 怕是小主人不知从哪里学了来,自称天授作耍子。已经十四岁的速查深知自家少主的脾性,赶紧做出一副是是是,衙内说的都对的神情。 萧凛先也知道速查不信,看着速查贱兮兮的样子就觉得脚底发痒,走上前去又补了一脚,看着对方故意做出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情好了很多。 “当个贵族真是好啊。”换上崭新内外衣的萧凛先站在自家庭院中,小风一吹,只觉得浑身轻松。 此时的契丹人,个人卫生状况令人堪忧,哪怕是身为贵族的萧凛先,身上的污垢之多,也是让人不敢恭维的,换了两次水,用大半块澡豆,将自身浑身搓得通红之后,萧凛先才算是彻底洗干净。 得想办法搞个香皂出来了,出身化学系的他,对于刚刚所使用的澡豆颇有微词,不仅不容易洗干净而且洗完了身上还有股怪味。 这个时代的人,洗澡都会用到一种叫澡豆的东西,也就是古代的香皂,主料是各种豆粉,高级点的还会加入各种花瓣和香料,然后同动物内脏混合搓成丸子,故此叫澡豆。不仅去污效果不如香皂,而且用多了身上还会有股味道。 萧家乃是辽国一等一的大贵族,用的澡豆当然也是高级货,但是这个年代对于美好的定义,可能跟后世有些偏差,萧家所用的澡豆里加入了猪脑和鹰屎,跟各种不知道什么香料混合在一起,腥香腥香的,洗得萧凛先心里毛毛的。更加坚定了要做出香皂的心。 可是香皂倒是好做,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大字不识的孩童,一上来就搞发明创造,不免让人生疑。 萧凛先挣扎了好久,决定还是先忍忍,等自己成年后有独立空间后再说。 哎……不知何时自己才能长大。萧凛先发出了这个年纪的孩童都会有的感叹。 正当萧凛先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态度思考如何搞点小发明创造改善下居住环境的时候,突然觉得头上有些异样,轻轻用手一摸。我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已经结冰了。 这个天真是冷啊。临风而立的萧凛先突然打了个寒噤,自己现在不仅没有丝毫少年佳公子的风度,连温度都快失去了。 此时的契丹,是真冷!胡天八月即飞雪不是白说的,本来辽国就处于塞北,再加上此时小冰河时期的余威尚未过去,虽然不过仲冬时节,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上京已经怕是零下三十多度了。 难怪辽国人少,这么冷的天气,怕是能挺过的不多。似乎找到辽国人口稀少原因的萧凛先,赶紧狠狠地搓了搓手,学着后世的老农的样子,把手揣在皮袍子的袖筒里,就差找个背风的墙角蹲一会儿了。 好在作为一个契丹大贵族子弟,还是家中独生子,萧凛先不仅拥有很多个背风的墙角,还有很多间温暖的大屋子。于是他赶紧回到房间,坐在炭盆边烤火。 “塔不烟!”萧凛先高声叫着自家的侍女。 “在!”侍女小姐姐赶紧过来伺候,低头行礼的塔不烟,今日也在头顶涂了上好的头油,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浓厚的香味。 小姐姐锃光瓦亮的头皮反射着窗外的雪光,屋子里仿佛都亮了几分。 是不是多找几个侍女进来,自己的屋子能达到后世日光灯的亮度,萧凛先一边暗自吐槽,一边指挥另外一名侍女给自己擦干头发。 “给我端一壶奶茶上来,要滚烫的,不要放香料,只放一点点姜片和盐。” “是!”塔不烟收到吩咐便退下了,房间里的亮度突然少了好些。 不多时,就有另一个侍女跟在塔不烟身后,端着一个盘子来到了屋中,侍女将盘子放到桌上之后退下了,只留塔不烟一人在一旁伺候。 作为辽国大贵族,哪怕被南边的世家嘲笑家中简陋,但从萧凛先的角度看来,萧家还是挺奢华的,哪怕自己日常所用的器具,放到后世都是天价。 小小的木盘散发着香味,不知道是什么木料,银质的曲颈茶壶,壶身镶着细碎的绿松石和红宝石,旁边是一个缠枝花蔓银碗,亦是镶着三颗圆圆的蜜蜡,而且个头还不小。 随着奶茶一同端来的,还有一叠点心,盘子也是上好的钧窑,上面充满了好看的莬丝纹·。 狗大户啊,接过塔不烟倒的满满一碗奶茶,萧凛先看着自己手里的碗,盘算着这几颗蜜蜡在后世能换多少平米的房子,得出的结论让他有些心惊。 接过银碗,轻轻地吹开表面的细沫,带着一股安全到达彼岸的神情,萧凛先小口的啜饮着奶茶,顿时感觉到肚子里暖和了不少。 虽然奶茶里加姜片和盐让萧凛先觉得有些接受无能,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传来了美味的感觉,想必这具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略带腥膻的奶茶吧。 此时契丹人的茶饮,惯常要加入鲜奶和盐,讲究的还要加入姜片,花椒,豆蔻等等香料,那个味道,你们可想而知,萧凛先没有加入花椒豆蔻等等,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了。 而这个时代的奶茶,跟后世还是有所区别,加入的是羊奶,羊奶味道比牛奶重了不知道多少,加入姜片能祛除腥味,不然萧凛先真的有些难以入口。 至于糖?不好意思,这在辽国是金贵物事,萧家也不是吃不起,但是萧韩氏和萧图乞好像都不爱吃的甜的,所以家中的糖很少。 好在这种奶茶这具身体是喝惯了的,萧凛先心理上虽然觉得奶茶加了盐味道有些怪,但是竟然意外地觉得美味(奶茶加盐真的还可以,后世蒙古奶茶都是咸的,味道还可以,笔者作为南方人都觉得味道不错)。 “日后,我喝得奶茶都照这般弄。”萧凛先吩咐到。 “是!”塔不烟也不懂为何自家小主人不爱喝加了香料的奶茶了,明明是那么好喝的东西,但是对于这位脾气不小的小主人,侍女小姐姐也不敢问,只得点头应承。 “待会儿奴婢便告诉厨子。” “嗯”,萧凛先点点头,喝完了奶茶,浑身暖洋洋的他,头痛的状况好了些,不由地有些犯困。 昨夜又惊又怕的,一夜未睡,此刻一旦稍微安下心来,困意便有些上涌,止都止不住。 少年人都是渴睡的,此时头发已经快干了,萧凛先便让侍女重新铺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若无事,午食时再叫我。”萧凛先打着呵欠,对着下人吩咐道。 “是!”虽然对于自家恨不得成天在外面跑的小主人,此刻竟然想要睡觉觉得有些稀奇,但是这几人哪敢管他,而且自己也可以趁自家衙内睡觉时稍微偷下懒,何乐而不为呢? 几位仆人暗自窃喜,立刻忙活起来,铺床的铺床,弄炭盆的弄炭盆,点熏香的点熏香,灌汤婆子的灌汤婆子,就连他的唯一狗腿速查,也知趣地跑到外屋守着,不再打扰。 “果然,冬天猫冬才是王道。”被子里,铜制的汤婆子灌满了开水,钻入被窝的萧凛先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 此刻的卧室内只得他一人,速查等人在外屋里守着炭盆烤火,奶茶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桌上还有不知道什么做的小糕点,极为酥脆,吩咐一声就有人送到嘴边。 窗外寒风呼啸,被窝里一片温暖,一股莫名其妙地舒适感从头传到脚底。 这种感觉,古今一般同。 在后世,无论是夏天盖着棉被吹空调,还是冬天吹着空调盖棉被,都是让人觉得舒服的。 窗外寒风越发大了了,吹得窗户都框框作响,躺在温暖被窝里的萧凛先,突然觉得后世的东北人喜欢猫冬,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冬天能干什么?当然是叶子戏啊 躺下的萧凛先以为自己将会迎来一场极为香甜的酣睡,没想到事与愿违,半个小时后依然对着床帐大眼瞪小眼。 很多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自己困得要死,但是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萧凛先上一世的记忆,依然如同附骨之疽,狠狠侵蚀着他。 一闭上眼,就是自己后世的父母朋友和爱人,教他如何睡得着。 虽然在理性的层面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魂穿的事实,但是在感情上,他怎能不想后世的一切? 在第三次下意识地找手机失败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睡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床帐,脑中一片空白。 终于不是那个熟悉的时代了啊。萧凛先拼命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正当萧凛先发呆的时候,速查鬼头鬼脑在卧室门口伸出半个脑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床上的萧凛先。 “衙内——”速查轻声呼唤着。 “探头探脑地做甚子,有话快讲!”萧凛先虽然在发呆,但是速查新剃的光头反光极好,哪怕只伸进来半个,但是房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锃光瓦亮的物事,想不注意到都难。 “耶律家的两位衙内以及六衙内到了,正在外面做耍。” “哦?他们来了?。” 稍微回忆了一下,来的这几位都是萧凛先玩的最好的小伙伴,年纪都相差不多,平日里素常一起玩的,关系极好。 这几人中,耶律突算是他的死党,跟他的兄弟耶律速先一样,都是耶律家嫡子,而另一位所谓的六衙内,则是他的堂兄,大名萧破勇的便是。 萧凛先的父亲萧图乞,虽然也是萧族嫡子,但并未继承其父的爵位和官职,而是袭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散爵后从军,一直做到奉先军节度使,跟萧家分家而过。而继承萧孝穆北院枢密使位置的,正是萧破勇的爷爷——萧阿刺。 总的来说,这两个萧家,有点类似后世的荣国府和宁国府,所以萧凛先和萧破勇,也是以兄弟相称。 “让他们进来罢。”萧凛先阻止了速查叫塔不烟进来给他穿衣服的建议,自顾自地爬起来穿衣服。 “是!”速查低头行礼。结果他人都还没有走出去,就有几名少年就鱼贯而入。 “蒙哥!“来人高叫着萧凛先的乳名。”为何此时还在榻上安睡?莫不是前日射箭输给了耶耶,躲在衾被里偷偷地哭!” 虽然萧凛先还未让速查去跟他们通报,但是这几位小爷什么时候跟萧凛先讲过礼数,又是都玩得极好的,直接就闯将进来了。 “去去去,耶耶箭法精奇,若非头日风大,定让汝知晓某之神箭!”萧凛先一边系袍子,一边笑骂道。 对于这几人毫不见外的举动,他一点不适都没有,因为平日里他去他们家里,私下也是这般,推门就进,拿起东西就吃,见面就口吐芬芳。 从古到今,死党之间的相处方式,几乎都没怎么变过。 某个著名的带艺术家说得好,大家都这个岁数了,谁是谁爸爸,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汝这小儿还不服?今日就让你看看你耶律耶耶手段如何。”耶律速先坐在桌边,毫不客气地举起茶壶,对着嘴就吹。 噗——刚喝了一口,耶律速先就把奶茶喷出去好远。 “直娘贼,先哥儿你这是作甚!” “赔耶耶我的新袍子!“ “汝这奶茶没有放香料!”耶律速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出身皇族的他,喝茶是加惯了香料的,而且加的很重,这猛然一口没有香料的奶茶喝下去,只觉得洗脚水冲咖啡,完全不是味。 “汝叫个卵子,最近耶耶就爱喝不加香料的,要喝加香料的,自己回家饮去!”萧凛先一边穿鞋,一边不忘回嘴。 “塔不烟,塔不烟,给某上一壶奶茶,香料要多!”耶律速先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叫来塔不烟,让她重新弄一壶奶茶去了。 “今日汝等来找我,又是何事?”萧凛先一边看着自家死党使唤自家侍女,一边穿戴完毕,看着对面几人。 “何事,你小子不会是忘了罢,不是说好今日来你家演武场射箭么?”耶律突锤了萧凛先一拳, “莫不是汝昨日吃羊油蒙了心,转眼便忘了?” “正是,不然今日吾等来自作甚,这般天寒地冻,蒙哥儿,汝该不会是输怕了吧。”萧破勇坐在桌边,嘴里嚼着点心,含混不清地说道。 “滚!耶耶我一手随缘箭法,可称大辽少年郎中第一,何曾怕过你们来。不过今日风大,射不得箭,况且日日射箭骑马做耍,好生无趣。”萧凛先眼珠一转,立刻回道。 “偏生你射箭之时风大。”耶律突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少年们俱都笑了起来。 说起射箭,萧凛先是真怕。当然,他不是怕输,而是怕自己到时候一上手。发觉自己完全不会,被他们瞧出破绽来。 虽然之前射箭的记忆还在现在的萧凛先脑海里,但射箭这个东西是身体记忆,万一穿越客灵魂和身体没有磨合好,一再失手的话,这帮少年从小跟自己厮混在一起,怕是要被他们瞧出奇怪来。 哪怕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不大,但是萧凛先也不敢赌。 毕竟射箭需要操作的东西,最怕就是出现那种大脑:“我会了”,眼睛:“我会了”,手:“来来来你们上。”的状况。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眼不跟手,萧凛先决定换个话题,把这帮少年的兴趣引到其他地方。 “说的也是,日日射箭,某也有些乏了,可是这冬日之中,除了射箭骑马,哪里还有其他耍子?”耶律突大嘴里咀嚼着糕点,唾沫伴随着糕点渣乱飞,看得萧凛先一阵恶寒,连忙不露痕迹地往后挪了一点。 萧凛先一席话自然引起了自家三位小伙伴的共鸣,纷纷也露出无聊且无奈的神色来。 “汝倒说得好听,可冬日里天寒地冻,不射箭骑马做耍,吾等兄弟还能作甚?”耶律速先反问道。 “嘿嘿嘿,吾倒有一新耍子,保证好耍。”萧凛先带着神秘的笑意,看着众人。 “哦?汝有甚新耍子,说出来哥哥们看看。”萧破勇的至始至终是萧凛先的六表兄,在他面前自称耶耶还是有些不自在。 “汝等小儿且看便是,速查,速查!”萧凛先大声吩咐着自家的伴当。“速去取一副叶子戏来。” “我当是甚子,原来是叶子戏,不是女子所玩的物事么?怎么,蒙哥你也要学着汝家阿姊一般玩那叶子戏,怪不得今日不思射箭呢。”萧破勇打趣道。 “滚!”耶律速先倒是狠狠地锤了萧破勇一拳。 萧凛先的姐姐萧凛燕,也是极爱叶子戏,不过她已经快十四岁了,早就许配给耶律速先的哥哥耶律速罗,见萧破勇打趣自己未来嫂子,耶律速先自然不愿。 “哎哟——先哥儿好生大的力气。嫂子还未进门,你这小叔子就开始维护起来了,哈哈哈哈。”关于这一点,萧破勇门清儿,立刻假装呼痛,挤眉弄眼地看着萧破勇,给后者闹了一个大红脸。 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正进入青春期,而且贵族小鬼又大多早熟,对于男女之事带着好奇和隐隐害怕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正常。 “这次是吾自己想出来的玩法,着实有趣,届时汝等便知晓了。”见到兄弟们有开车的迹象,萧凛先赶紧出言打断一手。 本来,作为亲弟弟,萧凛先应该跟耶律速先在同一战线上,怒斥萧破勇的背后议论自家表姐的行为,但是一想到自家那个膀大腰圆,还好作男子打扮的姐姐,萧凛先对耶律速先的哥哥不由得同情起来。 几人互为姻亲,这样的玩笑不知道开了多少次,笑闹一阵,互相捶打几下,嘴里口吐芬芳一阵,也就如此了。 少年之间打趣,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且无聊,但是当时反而觉得有趣得不得了。 不多时,叶子戏送到,萧凛先仔细查看了一下,很好,没有问题。 “今日,耶耶便教汝等一个新玩法,名为——扎金花!” “扎金花?” “这是甚子?” “好顽么?” 听着有新玩法,三名闲的蛋疼的少年立刻围了过来。 “很简单的,待耶耶给汝等讲上一番,汝等便知晓了。” 萧凛先不是很熟练地洗着叶子戏,看着几位面露好奇的小伙伴,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作为大辽的贵族少年,猫冬的时候,你们怎么能够不赌博呢?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扎啊扎啊扎金花 叶子戏,又叫叶子牌,乃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纸牌,跟后世的扑克差不多,也有四种花色,分别是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共计四十张,没有大小王。传说是韩信发明的,但是鉴于中国人喜欢帮自己行业找个牛逼轰轰的祖师爷的习惯,这个说法显然缺乏可信度。 发明住人虽然已经不可考,但是自唐朝的时候,就有了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赌博器具,不过大多都是女子玩的,此时辽国的男人们,一般都玩骰子之类一翻两瞪眼的游戏。 可是,现在不同了。 加入后世玩法的叶子戏,顿时变成了几位契丹少年最爱的游戏,甚至觉得比赌骰子还来得过瘾和刺激! “三碗!跟不跟!”耶律速先瞪着对面的耶律突,眼睛瞪得老大。 “跟!哪个小娘养的不跟!”对面的耶律突也是把桌子一拍,做豪气干云状。 “五碗,汝可敢接?”砰——耶律速先说道激动处,整个脚踏上了牌桌,看得萧凛先心惊肉跳,生怕自己的玉石桌面的桌子被他踩坏了。 “汝耶律家的也太怂了些,区区奶茶而已,何故如此不爽利,倒教人看了笑话。”已经弃牌的萧破勇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拱火。 很好,少年,辽一阴就是你了。萧凛先看了自家六表兄一眼,眼中充满欣赏。 “十碗!”随着萧破勇阴阳怪气地拱火,受不得激的耶律速先立刻把赌注提高到了上限,顿时将这局的气氛推向**。 扎金花玩法简单,刺激,且极易上手,在后世,斗地主没有出来之前,扎金花一直都是底层人民最爱的纸牌游戏,可见其魅力之大。 而娱乐手段贫乏的辽国,比起后世的偏远山区都还不如,所以当扎金花遇到缺乏娱乐极度无聊的契丹贵族子弟的时候,顿时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赌博害人鸭。”摸着胀鼓鼓地肚子,看着大厅里东倒西歪的众人,萧凛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浑然没有把兄弟们带坏的愧疚感。 赌钱是不可能赌钱的,萧凛先很清楚,若他们父母知道自己这几个半大小子赌钱,虽然契丹人对孩子教育很粗放,但是一句纨绔子弟不学好,一代不如一代是跑不了的。 自己还要积攒好名声入朝堂当大官的啊,纨绔子弟的人设自己绝对不能要! 于是萧凛先灵机一动,把赌注改成了奶茶,输了的喝奶茶,打了个擦边球。 一碗的底,10碗的上限,没有动钱便不算赌博。 虽然本质上还是一样,不过这个东西,要慢慢培养嘛。有句话说得好,小时偷针长大….呸呸!是**促使人类进步。 果然萧凛先孜孜不倦地刺激下,几人成果显著。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萧府的奶茶耗费便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三大桶奶茶已经见底了,厨房正在加紧熬第四桶。 而萧凛先的房间里,至少有七八个少年肚子被奶茶撑得说话都有些困难。 至于为什么是七八个,你以为这帮少爷衙内输多了是自己喝?伴当和帮闲不正是这个用在这个时候的吗? 不过饶是这样,喝得最少的萧凛先还是灌了差不多十几碗奶茶下肚,撑得他不要不要的,其他的几个,差不多没人都喝了二十多碗。 至于伴当们,每人不下喝了三十碗。 扎金花的魅力,竟然恐怖如斯! 刚开始的时候,萧凛先还准备让这帮辽国少年们明白,后世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可怕,但是几回合下来,喝得最多的的竟然是他。 这几个少年扎金花简直是神仙打架,对子,顺子是基本操作,稍微运气好点就是金花和顺金,竟然还有几次出了豹子。 能投胎到顶级大贵族家里的家伙,哪个不是欧皇。rbq,rbq。萧凛先含泪喝茶。 每年年会只有安慰奖,买彩票连五块钱都没有中过的萧凛先,果断放弃了气运之子之间的战争,每场只是稍微意思下。 饶是这样,一碗的底,二十多局下来,他也喝了不少,而他的狗腿子速查,更是喝得肚子溜圆,瘫在地上不动。 “开!哈哈哈,耶律速先!汝完了!”萧凛先尚自陷入对气运之子们的羡慕嫉妒恨中,那边就传来耶律突的高兴的叫喊声。 那边的赌局已经结束了,耶律速先几乎是最大的顺金,碰到耶律突最小的豹子,惨遭GG。 “直娘贼!”看着耶律突面前三张一模一样的一贯,耶律速先恨恨地把牌一摔,就要让人上奶茶。 “且慢,且慢!”萧凛先站起,拦住了耶律速先。 这一把他输了十六碗,加上他之前喝得,加起来不下于几十碗,之前他的伴当达奇鲁古,怕是也喝了他的两倍还多。 再这么喝,别说他家的茶和奶遭不住,最遭不住的,怕是自己这些小伙伴了。 若是喝坏了这其中几位的哪一位,第二天自己又要被自家娘娘训斥了。训斥到还没事,最怕的是从此之后,扎金花这个项目,以后就要被他们的家长给ban了。 如果叶子戏被ban了,他拿什么来继续他的计划? 所以,赶紧阻止耶律速先作死的行为才是正理。 “奶茶已经没了。”萧凛先面无表情地说。 “没了?蒙哥儿你莫要扯谎,明明还有,莫要袒护那厮。”耶律突自然不干,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蒙哥莫要如此,区区几碗奶茶,吾输得起。”输了的耶律速先也极为光棍,朝萧凛先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即硬气地表示我契丹男儿,一个唾沫一个钉,这奶茶,他喝定了。 “是真没了,方才塔不烟告诉吾的。三大桶奶茶都被吾等喝光了,新的尚未煮好。”萧凛先扭头看向塔不烟和几位伴当,方才是不是有厨房之人来告诉吾等? 几位撑得几乎站不起来的伴当连忙指天发誓,自己方才看到了有人过来报告,几位衙内沉迷叶子戏,尚未注意,一旁担心喝出大事的侍女也在一旁打包票,证明这是真的。 “即是如此,那便等新的奶茶煮好就是了。”铁头娃耶律速先显然赌品极好,这么明显的台阶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固执地要等新的奶茶送到。 “既然如此,那汝便先欠着,等到新的奶茶送到,汝便补齐便是。” “再来,再来!” “直娘贼,耶耶这把定要来把豹子,通杀汝等。” 几人兴致正浓,吆五喝六便要再战。 “等等。”正在洗牌的萧凛先停止了动作,“吾有一提议,既然奶茶暂时上不了,不若换成其他惩罚,几位兄弟觉得可好?” “换成何物?”萧破勇盯着桌上的糕点。 “难道换成奶酥?” “若是奶酥,也须一盘的底。” 三个铁憨憨看着桌上几乎快见底的糕点,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新赌注。 我擦,奶酥加奶茶,吃到肚子里你们不是要上天?萧凛先赶紧阻止了三个铁憨憨作死。 “非也,非也。老是些吃食,还有甚子意思,这次吾等换成这个。”说罢,萧凛先趴在地上,做了一个标准的俯卧撑。 “吾等以此为注如何?”看到一干人等肚子都鼓鼓的,萧凛先准备让他们运动一下,消化下肚子内的奶茶。 “这——”几人看萧凛先姿势怪异,立刻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 “这是甚子惩罚。” “看着像是羊羔吃乳。” “还不如赌奶酥呢。” “停——”见到几位少年的意见纷纷,萧凛先再次喊停,“不过是做耍子,吾等赌何物不一样。况且吾今日坐庄,吾便定了,之后便以此为注,若是几位兄弟有异议,那吾便不玩了。” “行,既然你蒙哥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耶律速先给了。”耶律速先不是笨人,哪里不知道这是蒙哥做人情给他,立刻豪气干云地表示这个面子我只给你。 “那就依蒙哥便是。”剩余两人也觉得换个赌注也无伤大雅,关键是如果萧凛先不玩了,他们三人玩起来,一是少个人没意思,二是算赌注有些麻烦。 别看他们已经十几岁了,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还不利索,耶律速先更是一点都不会,像这种两位数的加减法简直超纲了,方才没有萧凛先在一旁累加赌注,怕是他们玩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计算不清楚赌注而打起来。 “便依蒙哥你所言,不过这底,就要换成2个,赌注也不要封顶了。”几人中,耶律突手气最好,赌性也最大。 “正是,正是,一个也太轻了。”萧破勇和耶律速先也一起嚷了起来,纷纷表示赌注还是太轻了,他们不过瘾。 “哎,年轻人就是头铁啊。”萧凛先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看着几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即是如此,先哥你先把头前的账结了罢。十六个,俯卧撑。”萧凛先说道。 “这有何难。”耶律速先随即趴下,学着萧凛先的模样,迅速做完十六个俯卧撑。 “前账已清,接着来罢!耶耶我要大杀四方。”站起来的耶律速先脸不红心不跳,对着几人大吼一声。 “怕你这厮不成,耶耶我定要你在地上爬不起来。”几位当中,萧破勇年龄虽然不大,但体力却是最好,看到新的赌注,眼睛也一亮,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来!” 待会儿,你们就明白,这俯卧撑的厉害了。萧凛先一边洗牌,一边无不恶意的想。 大半个时辰之后,耶律突等人就开始后悔了。 原以为这俯卧撑不过用手撑一撑,几位又都是从小跟着家将打熬身体,应该极为轻松。所以一开始,几人甚至都还觉得赌注太小,萧凛先简直看不起他们。 但是几局过后,就有人吃不消了,膀子开始酸痛起来,等到再过几局,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遭不住了,但是又怕被另外几人嗤笑不行,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嘴里的赌注,从最开始的十个十个的加,变成了几个几个的加。 少年人嘛,都是最怕被自己兄弟看不起的,所以哪怕膀子已经酸痛得受不了到隐隐发抖了,还是硬撑着爬起来再干。 到了后来,几人连牌都有些拿不稳了,俯卧撑的事情,只得让几位伴当代劳。 饶是这样,几位伴当也是倒了血霉。 俯卧撑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对臂力要求极高,要求在较短的时间内撑起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做多了极为累人,据说上辈子米帝不少的军队里都取消了这项运动,好像是据说对于肌肉的破坏大于锻炼效果。 虽然几位少年平日里都会练武打熬身体,营养也跟得上,体质算是颇好了,但是—— 架不住做得多啊。 一局扎金花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再加上一开始他们又喊得多,所以一开始,输了的人一般都要做起码几十个俯卧撑,这么算下来,大半个小时内,除了萧凛先以外,三人都做了好几百个俯卧撑,而且做得又急,别说他们,一般的大汉都遭不住啊。 怕是明日,这帮人连筷子都拿不动了。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还有一干奋力做俯卧撑的伴当们,萧凛先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开心。 愿意看人倒霉,这是人的本性。不然一般人看到路人跌倒怎么会下意识地想笑。 如果让你们做俯卧撑能使我开心,那确是我本意。鸡贼的萧凛先心中哼着歌,随手弃了牌,然后老老实实地——让速查做了八个俯卧撑之后,径直走到了外屋。 “塔不烟!”萧凛先大声喊着在外屋聊天划水的自家侍女,“告诉厨子,给我杀一头羊来。要北羊,不要鞑靼羊!”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既然是冬天....... 耶律突等人做了一下午俯卧撑,喝得奶茶几乎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是该吃点东西了。 此时不过后世下午三点多的样子,玩了大半天,兴致很高的三人,午饭都没有吃,以奶茶替代了,少年人饿得快,再加上做了几个小时的俯卧撑,不来点硬菜,怕是有些遭不住。 契丹人多养牛羊,萧家作为大贵族,自是不缺羊肉。契丹人所食的羊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北羊,肉质鲜嫩且膻味较小,唯一的缺点就是肉太少,瘦肉也较多,一头羊出不了多少肉。 还有一种是鞑靼羊,肉多健壮,而且肥肉较多,但是肉质较粗,膻味也较重。 两种羊肉都有各自的拥趸,按说照现代人的口感,自然是北羊要好些,但在这个崇尚油脂就是美味的年代,鞑靼羊还是受到不少契丹人的追捧,肥肥的羊肉,用大锅稍微煮熟后捞出,热气腾腾的雪白油脂上尚带着血丝,直接撒上青盐就啃,再配上一碗浇了浓厚羊肉汤汁的黄米饭,是很多契丹老式贵族最爱的美食,若是再有酒的话,就是可汗的宴席也不过如此啦。 为什么是贵族最爱?当然啦,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肉食对于平民依然是比较奢侈的食物,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养羊的契丹人日日食肉。 肉都被放牧的人吃了,那他们的头人吃什么? 在这个年代,一般契丹的平民,也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平日里的食物,还是以奶制品为主,平民别说黄米,一般都是以燕麦维生。 连富庶的宋人,一般平民都不敢说日日黍米吃到饱,遑论更加贫穷的辽国? 不过萧凛先作为萧家的子弟,倒是没有这点担忧。 此时的辽国经过几代君王励精图治,国力强盛远胜开国时期,像他们家这种顶级大贵族,奢华之处,比起南朝皇室,有过之而无不及。远在南洋的水果,西域的顶级美酒,西夏的上好雪花盐,南朝的顶级厨子,几大顶级强国都伺候着他们一帮人,可算是享福至极了。 如果不是他父亲萧图乞是个粗人,除了练武打仗之外其余享受都不在乎,而萧韩氏又刻意不用南朝物事的话,萧凛先的家里,就跟耶律突和萧破勇家里一样,比起南朝人还像南朝人家了。 萧凛先家中牛羊之多,别说吃一只羊,就是他每天吃一只扔一只,也没人觉得是浪费。 要知道,现在的辽国顶级贵族,平日里都吃的什么,都开始吃老鹰天鹅鱼唇等,听上去就很费钱很费工夫的稀罕物了,据说皇太叔耶律重元,最爱的一道菜肴就是糖裹天鹅,一顿饭就要中等户一年之资,萧凛先不过一顿饭一只羊而已,值个什么? 撇下这个不谈,为了让自己的兄弟们眼前一亮,萧凛先还是费了些心的。 既然是冬天,这不来个火锅? 冬天吃什么最爽,当然是火锅啦。此时虽然没有辣椒,萧凛先没办法做出前世最爱的重庆火锅,但是弄个涮羊肉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在萧凛先的指导下,萧府的厨子小心翼翼地将嫩羊身上的肉剔下来,将后腿和脊背附近的嫩肉,切成薄如蝉翼地薄片。 接着,萧凛先指挥厨师把剩余的羊肉羊骨放入锅中,再加入大块的牛肉和一只肥鸡,熬制高汤,为了彻底去掉血水,萧凛先还让厨子加入了剁得细细的鸡肉臊子,煮熟后同锅中的肥鸡和牛羊肉一起捞出,大方的赏给了仆人,从而收获了不少类似蒙哥儿威武,蒙哥儿牛X的赞叹。 本来正宗老北京涮肉是用白水,但是此时缺少辣椒油腐乳做酱料,萧凛先害怕味道不足,还是用带骨羊肉熬成高汤,按照开水白菜的路子,吩咐厨子熬制了一锅以羊肉为主的高汤。 将做法告诉厨子之后,萧凛先回到房间继续玩牌,此时众人已经做不动俯卧撑了,竟然开始怀念起方才还觉得有些恐怖的奶茶来。萧凛先让他们稍安勿躁,说自己已经吩咐下去,弄了些新鲜吃食。 听到已经开始准备吃食,几人意思便不在玩牌上,做了一下午的俯卧撑,再大的瘾也散了,萧凛先再次让人端上奶茶,几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互相口吐芬芳,倒也十分开心。 “那一把若不是耶耶见突哥实在无力,定要他再做几十个。” “鬼扯,吾怎会无力,分明汝无胆,不敢再下注。” “若不是吾相让,怕是汝两个憨货不知要做多少!” “滚!” 等待的时间里,四位少年纷纷化身弹幕大神,在嘴上吊打其余几人,顺便把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仿佛自己已经化身大辽第一赌王。 几人口沫横飞,较量些赌术,正说的入港,这时速查来报,说是吃食已然准备好,要不要端上来。 萧凛先把手一挥,上! 早有人把端上一个碳炉,上面有个铜锅,里面漂浮着葱姜等物。 “蒙哥,这是——锅子?”三位少年看着空荡荡的铜锅,萧破勇第一个发问。 “正是!”萧凛先笑着说,火锅在唐朝就已经有了,此时叫做锅子。但此时的火锅不是那种边吃边涮的,而是有点像后世的打边炉一样,将一锅食材煮好了端上来,底下放着炭火,要吃什么自己夹。 “里面甚子也无,你要吾等吃甚子?”耶律突发出疑问,剩余两人也下意识地点头。 “几位兄弟莫急,今日吾等用个新吃法,保证过瘾。”萧凛先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尝了尝锅里的底汤。 不知道是因为食材没有污染的原因,最后厨子弄出的高汤虽然是乳白色,但是还是颇为清澈,加了盐之后,竟然十分鲜美。 “来人。上菜!”萧凛先装逼地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下人鱼贯而入,将大盘的羊肉,摆到了桌上,随即又端上来四个小碗,里面装着韭菜花酱和芥末混合的调料碗。 “看好了。这个新式锅子,是这般吃的。”早饭没怎么吃,午饭只是几碗奶茶的萧凛先早就饿了,率先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薄羊肉片。 嗯,厨师的刀工很好,真是薄如蝉翼。 赶紧将肉片放入锅中,数了几秒之后,萧凛先迅速捞起,放入酱料碗中,蘸了一下之后,随即放入口中。 “嗯——”羊肉入口,萧凛先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本来北羊就极嫩极鲜,经过高汤涮煮之后,不仅没有腥膻味,反而激发了羊肉本身的清香和肥美,吸收了其中的美味,鲜得萧凛先眉毛都快掉下来了,鲜美的肉味再配合加了盐的韭菜花酱和芥末的几重刺激下,刺激得萧凛先唾液大量分泌,不知不觉间就吞咽下去了。 比起后世的涮羊肉,除了没有辣椒以外,其他的完爆好吗?萧凛先此刻已经来不及招呼小伙伴们,又夹了一筷子羊肉,就往锅里涮。 几位少年本来饿极,闻着高汤的香气,看见萧凛先一脸享受的表情之后,哪里还忍得住。学着萧凛先的样子夹起肉片,略微涮熟了之后,蘸了调料,就往嘴里送。 羊肉刚刚入嘴,三人表情都差不多,先是一愣,后来露出狂喜的神情,接着疯狂对付起桌上的羊肉起来。 “这羊肉,也忒好吃不过了。”耶律突嘴里包着满满地羊肉,犹自开口说话。 “别的不说,就蒙哥儿你发明这吃法,可称天下第一。”萧破勇一筷子快似一筷子,吃肉间隙之间,抬着头赞叹道。 他的说法立刻得到了另外几人的认同。 “嘿嘿嘿,好说好说,耶耶我也是得了天授,才突然懂得这般多。”萧凛先一边抢着羊肉,一边嘿嘿的笑着。 “当真?” “自是如此!” “切,少哄你耶耶,直娘贼,耶律突,敢抢你耶耶羊肉!” ……. 七八斤羊肉,很快就进了四人的肚子,如果不是肚子抗议,几人犹自有些意犹未尽,很快,萧凛先又让人端上切好的菘菜和萝卜放入锅中煮,清香的菘菜和萝卜吸满了羊肉的汤汁,让已经喊吃饱了的几人再次胃口大开,又就着菘菜和萝卜,各自又泡了一碗饭吃,这才算完。 “今日蒙哥儿可算是让兄弟们开了眼界啦。”吃完饭的几人歇了一阵,见天色已晚,便由同样吃得极为开心的仆人将自己扶上马,学着大人的样子道别。纷纷表示今天玩得很开心,就是时间太短了云云。 “些许小事,都是兄弟,今日没玩够,明日再来便是,值什么!”萧凛先豪气回应,又表示今日人少了些,那叶子戏要人多更好玩,并且许诺明日多杀几只羊招待兄弟们。 萧凛先大方的举动又让几位大声称赞了一回,又约定明日多喊些人一同过来乐上一天之后,几人才心满意足依依不舍地打马回家。 萧府真好玩,这是此刻这几位大贵族子弟心**同的念头。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大辽贵族青少年活动中心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少年立于庭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质棋子,面对着纷纷乱乱飘落的雪花,吟出了后世著名的打油诗。 身前是乱琼碎玉,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身后是人声鼎沸,喧闹如闹市。 可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站在动静的分界线的少年,听着背后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只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寂寂风雪中,少年人独立。萧凛先觉得自己的境界一下子就起来了,有种举世独浊我独清的意味了。 可是,这种境界保持了不到十秒,就被破功了。 “好!”身后传来疯狂的叫好声。 “好诗,好诗。”一个公鸭嗓传来,“先衙内勇猛精进,此诗好得狠!” “怕是南朝那苏东坡,十二岁所作之诗,也不过如此。” “你个狗才,哪曾懂得诗,莫说苏东坡,便是南朝号称诗才第一的苏轼,怕是也拍马难及。” “萧小衙内此诗,可入我大辽之《神童诗》尔” …… 哎…..你们这帮舔狗,只能舔到这个程度么。l 少年有些无奈,这帮舔狗语言不仅贫乏得厉害呀,而且文化低得令人发指,萧凛先tm现在才知道,苏轼和苏东坡是两人。 不用扭头就知道,在自己身后这帮疯狂叫好的,正是大辽各家贵族的伴当和帮闲们,俗称“衙内钻”的便是。 这帮人跟他们的主人一样,几乎都是大字不识,舔得也很生硬,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套,听得萧凛先耳朵都快生茧,莫名觉得烦躁。 “都给耶耶我住嘴!”在听到某个舔狗给自己送了个“赛东皮”的“雅号”之后,萧凛先终于是受不了了,打断了舔狗们的尬舔,同时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时间提高下舔狗们的知识水平,免得自己听了后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蒙哥做得一手好诗啊,哈哈哈。”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寥寥数语,写尽大雪之态,此诗一出,怕是天下无人再敢做下雪诗尔。” “哪里,哪里,比起四兄之诗才,小弟还差得远。”萧凛先回过头,对着来人笑着说、。 舔狗们他可以无视甚至大声呵斥,可是这位,萧凛先没法不在意。 说话的是萧讹都斡,祖上是吐六于部的首领,也是契丹八部之一,属于辽国的顶级大贵族,跟萧家耶律家都有姻亲,故此萧凛先以四兄称之。 “四兄前日那首远看青山黑乎乎之青山诗,小弟读之,惊为天人。每读一次,皆有新收获,小弟时常感叹,此诗意境深远,难以参透啊。” “哈哈哈,贤弟无须自谦,蒙哥这咏雪诗一出,可为我大辽第一神童尔。”被说道自己得意处,萧讹都斡脸上浮现出自诩的神色来。 “哪里哪里,小弟安敢与四兄比诗乎,岂不是兔子与猛虎比爪牙,麻雀与大鹏比翅膀?”萧凛先这波舔得萧讹都斡很舒服,不由得频频点头,觉得自家这位小表弟真是个妙人,如此知情识趣,比家里那帮狗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贤弟才气是极好的,只是年龄尚幼,格律尚有缺憾之处,倒也无可厚非。假以时日,定会超过愚兄。”萧讹都斡好做南人打扮,隆冬大雪天也是穿着厚厚的员外袍,戴着幞头,耳边插着宫花,手中湘妃折扇轻摇,十足十的东京纨绔子弟的模样。 除了…..帽子下面是秃头以外。 “不敢,不敢,四兄之诗才,如那皓皓明月,小弟萤火之光,光是接近四兄之十一,怕是耗尽毕生之力矣。”看着对面一脸自得的萧讹都斡,萧凛先拼命忍住给他上上下下十八个大嘴巴的冲动,一脸认真的说。 “哈哈哈,天下诗才共一石,愚兄不才,独得一半,贤弟得一斗,那南朝苏东坡能占半斗,余下者,自古及今共分尔。”萧讹都斡哈哈哈大笑,轻摇折扇,一副疏狂才子的风流模样。 “小弟岂敢与四兄并列乎?”额......萧凛先突然觉得自己的胃有点不舒服了。 你tmd还挺大方啊,还分了一斗给我,真是个有逼数的青年呢,看着萧讹都斡牙齿上残留的韭花酱还有满脸的青春痘,萧凛先有种槽点很多,但是不知道从何吐起的感觉。 正在辽国两位大小“才子”商业互吹,萧讹都斡越来越飘飘然,萧凛先都快要吐了之际,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老四,磨蹭个甚,该你了!” “就来,就来!”大才子萧讹都斡听到呼喊,立刻把折扇收起,往腰间一插,抬脚赶忙往屋里赶。 “直娘贼,且看耶耶一杆清台!走,蒙哥,且帮哥哥观敌掠阵,待哥哥我收拾了那边浑人,再与贤弟切磋诗文。” “四兄且先去,小弟与突哥儿那边耍几把过后,定然过来看四兄大发神威!” “好,今日吾等兄弟一起,大杀四方!”萧讹都斡火急火燎就往屋里闯,似乎前面有金元宝一样。 “哎……”看着萧讹都斡急急忙忙地样子,萧凛先面露神秘微笑,随后也进了屋。 一进到屋中,萧凛先就觉得温度比起外面起码高了几十度,比起外面冰天雪地的萧索情景,点着炭盆屋中简直热火朝天,叫骂声,欢笑声夹杂着呵斥仆人的声音,萧凛先不算小的屋子里,简直比市场中还热闹。 留在上京的辽国顶级贵族子弟,一小半都在里面了。 那日,萧破勇等人回去之后,立刻把萧凛先家中的新玩意儿和新鲜吃食同其他人吹嘘了一番,第二天,来到萧凛先家的贵族子弟就翻了一倍多。 等到这帮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之后,第三天,来萧家的人数又翻了一倍…… 扎金花这个新鲜玩法,又简单又刺激,很快在缺少娱乐的少年契丹贵族当中流传开来,每日里来萧凛先家里打牌的纨绔子弟,也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针对这一情况,萧凛先又搞出了不少新娱乐后,来的人更是多了不少。 在原先的叶子戏里面,又加了两张大小鬼组成的“斗宋人”,让十五六岁的大孩子们颇为沉迷,而为了迎合自己那帮秃头的姐姐妹妹们,萧凛先又很贴心地开发了跳棋,五子棋还有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满足闺蜜八卦之心的游戏。 他甚至在自家外屋弄了个台子,搞了不少石球,把台球也搞了出来。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而在吃食方面,萧凛先充分发挥了大吃货帝国子民的属性,弄了很多辽人从未见过的新鲜花样,涮羊肉是每天必备的,红烧牛肉面(这个年代叫牛肉汤饼),叫花鸡,叫花鸭甚至叫花天鹅,鱼头泡饼一锅出,无辣椒版大盘鸡,烤包子,煎饺等等,他甚至还弄出了披萨,每日变着花样上,更是让一干众人赞不绝口。 很快,大辽顶级贵族子弟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有各色好玩的物事,还有各种没有吃过的美食,里面的蒙哥儿说话又好听,最是精灵不过,无论是骑马射箭,还能扎金花斗南人,样样精通,就连真心话大冒险这等游戏,玩起来也是极为爽利,而且诗文也谈得,还时常弄出一些怪声怪调但是好听的小曲儿来,深得姐姐妹妹们喜爱。为人脾气豪爽,凡是他的东西,只要众人喜欢,二话不说就随手相赠,极为大方。 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地方,谁会不喜欢。很快,这帮少男少女就跟上班打卡一样,几乎是日日必到。 就这样,半个月之后,萧凛先成功地让自己的小院变成了大辽贵族少年的活动中心。 而他自己,也成功地成为了少年当中的中心人物,成为契丹贵族圈里最靓的仔,风头一时无两。 凡是蒙哥儿推荐的,必定是好的。这个概念开始慢慢在大辽顶级贵族家子弟间形成。 自己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开始变成为辽国上层子弟中大V的萧凛先,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里面喧闹的人群,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准备搞波大新闻 “哈哈,金花!” “三带二!” “看耶耶我一杆清台!” “呵呵,姐姐,奴便不客气了,已经五子连珠了。” 一路走来,各色喧闹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类似后世的嘉年华一样热闹,简直有几分后世腐国的贵族俱乐部的意味。 看到大辽的未来们如此沉迷娱乐,萧凛先欣慰地点了点头。 而让萧凛先面露神秘微笑的原因,则是源于半个时辰之前,他得到的一个消息。 他的某个表弟,通过某个萧姓的小姐姐传话,表示自己很想来表哥家里玩一下。 初闻这个消息的萧凛先,着实吓了一跳。 虽然这个结果在他的设想之中,但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自己这个表弟可不是一般人,他的父亲,正是大辽的太阳,契丹最勇猛的战士,契丹少女最想嫁的男人,天龙八部的背景boss,南人口中断子绝孙的狗鞑子,萧凛先的表姑父,辽国的皇帝陛下——耶律洪基。 而表示要来萧家玩的,正是当今的皇长子——耶律浚。 未来的太子要来,萧凛先还是相当紧张,特别是他还是通过萧凛先的表姐萧申燕传话,,一看就出大问题,明显是偷偷跑出来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那位皇长子光明正大来萧家玩,萧家早就张灯结彩,锦幔为障,香木为柴,提前好久就要准备迎接耶律浚驾临了。 但是萧家上下,似乎只有萧凛先一人知晓此事。 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如此一来,萧凛先就更紧张了。毕竟那是皇长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等到皇帝捺钵回来,萧家就要敲出GG了。 但是为了自己能尽快报上皇长子的大粗腿,萧凛先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萧凛先还是庆幸,此时契丹的贵族和官员们都不在上京,留在上京大多都是些妇人孩童,他才敢如此胡闹,若是以自家那个便宜父亲那个暴脾气,若是知晓萧凛先知情不报,腿都给他打断。 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辽人现在都保持着四时转徙的习惯,这点从辽国有五个京城就可以看出。 皇帝一年四季都会在不同的地方打猎顺便处理国事,谓之捺钵,一为巡视国土震慑当地氏族,毕竟辽国地广人稀,很多氏族就是一个独立小王国,行政力量很难下达到地方,只有通过捺钵,才能更好地管理国家。 当然,最最重要的,那就是此刻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是真的狂热的喜爱打猎和旅游。养鹰抓天鹅厉害的人都被封了大官。 举个栗子,有个负责饲养、训练猎鹰“海东青”的耶律杨六,因追捕天鹅有功,就被提拔为工部尚书。 而此时的皇帝耶律洪基,正带着一干贵族和大臣在永州进行冬捺钵,主要工作就是喝酒唱歌打猎,顺便处理国事,君臣都十分欢乐。 捺钵是我契丹的优秀传统,嗯嗯,一定要继承。 耶律洪基曾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强调过,就跟他强调要兴汉俗一样。 得益于自家大人们都远在永州,留在上京的这帮贵族子弟才会如此放浪形骸,不练武不读书不做事,日日沉迷于萧府的游戏和美食,不可自拔。 所以,他的那位表弟,才会悄悄托人过来表明,自己作为大辽少年的一员,也想要加入大辽贵族子弟俱乐部。 可是,这也太快了些。萧凛先站在屋中,眉头皱了起来。 萧凛先搞这个大辽贵族少年活动中心的时候,就刻意结交过皇族的子弟,为的就是让萧府的名声能传到皇长子的耳朵里,然后引诱他过来玩,让自己趁机能搭上线。 他原以为要花一段时间才行,结果不到半个月,皇长子耶律浚就表示,想来萧府看看。 表弟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爱玩,不愧是姑父的种啊,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难怪那个苦逼皇太叔一直看你不爽,要准备弄死你。 虽然对于辽国的历史不甚了解,但是萧凛先可是看过天龙八部的,乔峰乔大侠为什么会被封为南院大王,不就是因为他帮着耶律洪基平定了皇太叔的叛乱么。 而皇太叔耶律重元为何叛乱,无非就是当时耶律洪基的老爸辽兴宗,有一次喝醉了之后对他说,兄dei,等我死后,江山就是你的。而且封他为皇太弟。 但是皇位这种东西是如此诱人,古往今来这么多人为了他父子相残的都有,何况兄弟之间呢,辽兴宗就醒了之后自然就后悔了,暗地里培养扶植自己的儿子耶律洪基。11岁封燕王,12岁让他总领南北枢密院,21岁封为天下并马大元帅,逐步把军政大权移交,最后顺利登基。 但是架不住耶律重元当真了啊!看着自家大哥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心中自然有气,当时看到耶律洪基众望所归,且木已成舟,也就暂且忍下了。 好在耶律洪基登基之后,封他为皇太叔,意思就是我死了,叔叔你来当皇帝,还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才把他稳住。 耶律重元虽然有些不爽当时就想跳反,但是想到自己这个侄儿把天下兵马都交到自己手里了,说明他还是有心的,跟他死鬼老爸不一样,是个讲信用的。 哪知道,等到过了几年,完全掌握了辽国大权的耶律洪基,就封皇长子耶律浚为太子,又涮了耶律重元一把。 耶律重元自然就炸锅了,特么的,合着你们父子两人,都拿我当孩子诳呢?是不是等到耶律浚登基后再封我个皇太叔祖啊。 老子都特么是你叔祖了,还要在前面加个太字?别说继承皇位,我就怕以我的岁数,都熬不到封我为皇太叔祖的那天。 所以,耶律重元毅然决然的反了。 然后,他毅然决然的失败了。 当然,他的失败绝对不是被乔峰一套飞龙在天亢龙有悔给打崩的,但是一定是失败了就没错了。关于这一点,萧凛先相信查巨侠不会乱写。 既然耶律重元注定叛乱失败,自己为什么不趁耶律浚没有被立为太子之前,就抱着太子的大腿,提前站好队呢。 虽然自己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这种权利的游戏自己没法参与,连旁观的资格都有些欠奉。 但是他的老爹萧图乞,竟然是耶律重元的心腹爱将之一,他们萧家,也被人视为耶律重元一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知道耶律重元悲剧后果的萧凛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不些什么,到时候大清洗一到,自己小奸臣的伟大理想还没有实现呢,就胎死腹中了。 虽然他能做的不多,但是在棋局尚未明朗之前,自己先暗暗下子。凭着自己穿越客的先天优势,他这只小fu蝶,说不定能掀起一阵风暴呢。 干了!抱着这个念头。萧凛先看向房间正中央的牌桌。 人他都已经选好了,正是耶律重元的孙子——耶律花哥。 就让你和你的爷爷,成为我辽国权奸道路上的垫脚石吧。萧凛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随即走了过去。 让我来搞波大新闻。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决裂 “花哥儿,此处不能耍钱!” 砰——萧凛先的手大力按住了正想要开牌的耶律花哥。 “蒙哥儿,你这是作甚?”被打扰的耶律花哥抬起头来,面色不愉地看着萧凛先。 “我说——这!里!不!能!耍!钱!”萧凛先一字一顿地说到,语气愈发严肃。 萧凛先提供了不少玩耍的方式,而且为人也很大方表示欢迎来玩,但是有两条底线,萧凛先是一直不敢逾越的,那便是赌钱和喝酒。 他虽然也很清楚,自己拿出的娱乐方式是多么适合赌博,但是他不止一次地同来玩的人强调,赌吃食赌做俯卧撑赌唱歌都可以,千万不能赌财物,也不能喝酒。 自己这边定位是孩童聚会,而不是喝酒耍钱。 这么多辽国的二代们齐聚萧家,肯定是瞒不住这些人父母,若只是是单纯地玩闹,倒也没什么,但是如果在这帮大人眼中,自己聚集了一波人喝酒耍钱,自己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自家大人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还想捞个好名声尽快进入朝堂呢,哪能这么自毁前程。 无论哪个时代,贵族子弟都早熟,而且还有那么多十五六岁处于叛逆期的大孩子,平日里喝酒耍钱斗殴都是家常便饭,萧凛先知道自己肯定是禁不住。 禁不禁得住是一回事,但是自己说不说又是一回事儿了。如果自己说了对方还不听,那就不怪他了。 真实的情况是,虽然萧凛先跟每一个来玩的人说不可耍钱和喝酒,但是短短几日过后,就有不少大孩子的嫌只赌奶茶玩得不痛快,回去之后,用同样的玩法跟自家的兄弟侍卫赌了起来。 扎金花,斗地主规则简单,涮羊肉也容易弄,好些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这几日已经不来了,在家里叫上不少狐朋狗友,喝着酒唱着歌,吃着涮羊肉,开心地赌了起来。 而且愈演愈烈,这帮衙内和小姐们,怎么可能听从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的话,不少人觉得此处人多,这几天已经明目张胆的在萧家赌了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再加上表弟耶律浚要来,萧凛先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那便是当着左右人的面,跟赌钱的耶律花哥决裂! 虽然这是在萧凛先之前计划内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无论是自家那位高高在上的表弟对此的关注,还是这帮贵族少年堕落的速度,都有些超出了萧凛先的预料。 “吾萧家不是赌场,亦不是酒肆,吾之所办这个场子,只是看众位兄弟姊妹,苦于隆冬苦寒,无甚作乐,故此弄了此处种种做耍子,但是耶律大兄若是要在此耍钱,若被大人得知,岂不是说我萧家子弟,乃是一干赌徒?届时,某被大人禁足责罚不要紧,从此之后,怕是众人再无做耍之处,岂不难受?” 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萧凛先说完之后,立刻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赞同。. “先哥儿说得好!”这是他的死党。 “蒙哥说得有理哩。”频频点头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小豆丁。 “那花哥,要赌回家赌去,不要耽误奴奴等在此玩耍。”这是萧凛先那帮秃头的姐姐妹妹们。 “蒙哥言辞恳切,字字珠玑,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比那朝中的林牙们,也不遑多让。”这等酸话,也只有萧讹都斡才能说出了。 ……. 少年都喜欢热闹的,虽然这些东西他们在家也能玩,但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聚齐这么多人一起玩啊,而关键的关键,找遍上京城,也没有这么多同龄异性一起聚会啊。大家都在青春期的边缘,当然是多想认识几个小姐姐小哥哥的。 本来他们也觉得萧家不能赌钱不爽利,但是与此处聚会被大人们取消比起来,他们顿时觉得赌钱不是个好东西了。 自己已经来萧家玩惯了,突然一下子取消?又回到日日骑马射箭鞭打仆从的枯燥生活?一想到这些游戏美食还有小哥哥小姐姐,少年们仔细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纷纷出言表示对萧凛先的支持。 “若某坚持要在此处耍钱呢?”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当面指责,而且自己还觉得有理有据无法反驳,耶律花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况且他作为耶律重元的孙子,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现在自家爷爷的手下的一个将领的孩子,都敢当面羞辱他了?这让他简直没办法接受。 不就是一个萧家分家子弟,便是萧家此刻的少主在他面前都得唯唯诺诺,你竟在耶耶面前装大? 要知道,你家大房老祖,也不过是吾爷爷手下的败将尔。 少年人嘛,都是最爱面子的。如果萧凛先不是当众说出这番话,而是软语相求,哥哥在这里赌钱小弟父母那边没办法交差,大家以后就不能过来玩儿了。耶律花哥不仅能给他这个面子,还会主动呵斥那些赌钱喝酒的二世祖们。 但是现在搞成这样,他就不能忍了。 “蒙哥儿,吾未听清,汝刚刚说甚?”耶律花哥面色发白。 “吾刚刚讲,若是大兄要耍钱,自回家耍去!”萧凛先双手握住桌面,用力一掀。 哗啦——桌子被萧凛先用力掀翻,上面的叶子牌,银子还有奶茶糕点散落一地。 于是满室皆惊! 亦是满室皆静! “呵呵呵,蒙哥儿到底是长大了,双手倒是如此有劲。”耶律花哥声音愈发轻柔,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耶律花哥怒极的表现。 上次他脸上出现这种神情的时候,还是他家中某个侍卫将他最爱的长弓弄断的时候。 当时他也是这般语气轻柔的,让人用弓弦将那个侍卫活活勒死,整个过程都带着温柔笑意。 就像此刻他脸上的笑容一般。 “吾说,此处不可赌钱,不可饮酒。”萧凛先环视众人。 “谁赞成,谁反对!” “是么?蒙哥儿果然长大了呢,声音如此之大。”耶律花哥慢慢站起,笑容越发轻柔。“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耶律花哥一边说着,一边往怀里摸去。 契丹人尚勇武,每个男子满七岁之后,父兄都会赠送一把匕首,平日里作为解手刀,吃肉时可以用来剔肉,打猎时用来杀死猎物。 遇敌时则用来杀人! “倒不知,若是剁了汝这双手,汝还——” “我去你的吧!”还没有等耶律花哥说完,萧凛先就大叫一声,狠狠一脚踩在耶律花哥脚趾上,后者立刻一愣,疼得脸都扭曲了。 “速先,突哥儿,来人,点子扎手,并肩子上!”萧凛先立即抄起一个胡凳,狠狠地朝耶律花哥头上砸下。 “装!你装你妹的高手气质啊。装你妹的邪魅狷狂?你看看你的样子,宁配吗?”萧凛先之前早就跟自己的伴当还有几位小伙伴说好了,等自己掀桌为号,大家一起上去痛殴耶律花哥。 为此,他付出了一种新游戏的参与权还有种种新吃食,才将耶律速先,耶律突收买。 别人怕他耶律花哥,他耶律家的这几位小爷可不怕。 “你怎么敢!“耶律花哥抬起头,面容扭曲。 “敢??今日耶耶就让你看看耶耶这手降龙十八掌!”萧凛先率先向耶律花哥冲去。 契丹少年,大多好勇斗狠,看到萧凛先上了,他的死党顿时就一起冲了上去,对耶律花哥拳脚相加。 “一点寒芒先到,看我随后拳出如龙!” “直娘贼,吃我一拳!” “敢下黑脚,好个狗贼!” 这蒙哥,也太无耻了些,在场剩余众人纷纷被萧凛先的无耻给震惊了。 在崇尚头铁莽一波的契丹人眼中,单挑才算好汉子,一言不合群殴一人算什么好汉。 萧凛先其父之勇烈,国朝闻名,其武艺也是大辽闻名的,没想到竟然生出萧凛先这么一个阴毒无耻孩子,坏了江湖规矩,竟然采用群殴的手段,简直毫无愧疚感和身为契丹子弟的荣誉感,看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这小儿如此无耻,大家也不要客气,一起上。”萧凛先有死党,耶律花哥何尝没有,当即有人发了一声喊,耶律花哥的伴当和死党也是一拥而上。 大厅里顿时一片狼藉,桌椅散乱,拳脚与茶壶板凳齐飞,还夹杂着小姐姐们兴奋的加油声,场面一度难以收拾。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余波已平意难平 等到侍卫小心翼翼将众人拉开的时候。在场的少年人人衣衫不整,脸上个个带伤。 这可怎生是好?各府的侍卫帮闲们心中暗暗叫苦,自家衙内脸上俱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嘴角还在淌血,还不知是谁打的。 而且就算知道是谁打的,他们也不敢过去动手,帮自家衙内报仇。 保护自家衙内不利,看来今日回去之后,这顿责罚应该跑不了了,被抽一顿鞭子算是轻的。这是此时院内所有的侍卫和一干帮闲们的共同心声了。 少年们在那里兀自愤愤不平,一副还想要继续的样子,各家帮闲赶紧上来将其抱住,“算了,算了,衙内,今日先回家去罢。”“还望衙内体恤头下则个,若是再打,头下就要被主母打死了。”萧凛先家的院子里,各色求情声不绝于耳。 “直娘贼,等着罢。”对面的人群当中,被自家侍卫死死抱住的耶律花哥,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扭头而去。 “等着罢,直娘贼。”萧凛先冲着他比了一个极为粗野的手势,看得小姐姐们都有些想要捂脸,不少纨绔则是疯狂叫好。 于是,清宁年间辽国贵族子弟最大的一场群架,就在主人龇牙咧嘴互相发狠和仆人面色发苦竭力求情的和谐氛围下,圆满地结束了。 圆满个头啊!! 当天晚上,萧凛先就被萧韩氏亲自打成了猪头,然后提着去耶律家道歉。 耶律家倒是很大度,耶律花哥的母亲亲自出来接待,与萧韩氏姐姐妹妹的亲热地寒暄一番,然后一把搂过萧凛先,掉几滴眼泪,叫一声我可怜的蒙哥儿,怎么被汝家那狠心地兄长打成这般模样。然后立马呵斥下人,让其把花哥叫出来给蒙哥赔礼。 很好,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果然唱念做打俱佳。萧凛先暗赞一声,接下来,耶律花哥的扮相,则更让萧凛先叹为观止。 他竟然是四个仆人用锦被给抬上来的! “花哥以大欺小,快成年了竟然痛殴蒙哥等一干孩童,吾已经令人重重责罚了。”耶律花哥的母亲轻描淡写地说。 见到这个情况,萧韩氏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让萧凛先赶紧给耶律花哥赔礼道歉,并且表示自己回去还要狠狠责罚他,而且自家府上有上好的伤药,回头便让人送来。 “无事,无事,男孩子么,大多皮得很,打个架么,只要没有伤到,无甚大碍,倒是吾家这不听话的孽畜,需要好好调教。”耶律花哥的生母笑着说道。 听到这里,萧韩氏赶紧让萧凛先道歉,一边笑着,一边狠狠地瞪了萧凛先一眼。 果然都是大佬,rbq,rbq。不得不道歉的萧凛先,分明看见躺在地上的耶律花哥正面带嘲讽的对他挤眉弄眼,身上的伤势分明是装出来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赔礼道歉,仿佛他才是做错地那一方,耶律花哥只是个受害者。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萧凛先就在自家母亲和耶律花哥母亲好闺蜜式的互相谈笑中度过,这个说姐姐这几日又漂亮了,那个说哪里哪里,妹妹才是花容月貌,不过前几日南朝上好的胭脂水粉送到城东萧记,妹妹要不要一起血拼一波。 这种看似没营养的实则玄机暗藏的谈话直到傍晚才结束,对方还热情地留饭,萧韩氏谢过之后以家中事忙婉拒了。 临走之时,萧韩氏还将自己最爱的一个玉镯,送给耶律花哥的母亲,后者也不着痕迹地收下了。 于是一天云彩全散,此事算是揭过。 至始至终,两人都未提起耶律花哥赌钱的事情,仿佛她俩从来不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 “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三天后,萧凛先一边削着木头一边吐槽到,一不留神,一个好好的正方体被他削掉了一个角。 “衙内,汝便少说两句罢。”速查在一边端着奶茶,猫着腰,小心地看着四周,“小心传到主母耳朵里,又是一顿好打。” 当主人的萧凛先都被打,伴当速查怎能逃得过?刚刚回来不久被绑在马桩上,狠狠地抽了几十鞭子,背部和屁股都快被抽烂了,趴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两天,现在都还直不起腰来, 在主母面前,自家小主人不能说多了,他的话一多,自己屁股就疼。 这是速查在长期的服侍自家衙内的工作中,得出的一套颠簸不破的真理。 “为娘知晓蒙哥你阻止那花哥在萧家耍钱自有道理,那花哥比蒙哥你大,以大欺小亦是有些问题,但那耶律花哥乃是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嫡孙,你父不过区区奉先军节度使,为此,为娘不得不委屈我儿。” 这是回去的路上,萧韩氏在马车里对萧凛先说的话。 “我儿可是不明白,为何为娘要如此,不仅带着汝过来道歉,还将为娘颇为喜爱的玉镯送人?” “孩儿不知。”萧凛先不得不装作一个懵懂的契丹孩童的样子,愤愤不平地回答。 “那么,便在家将养些时日,想明白了再告诉为娘吧。” 于是,萧凛先就这么被禁足三天。 “这便是贵族式的狼性教育么,哪怕是契丹人也不能免俗啊。”萧凛先百无聊赖地继续他的削木头大业,一边有些无力吐槽。 萧韩氏显然是希望萧凛先能在这次的屈辱中悟出自己为何如此憋屈,其源头是自家老爹权势不如对方,转而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权势不如人家,哪怕自己身为萧家人,哪怕耶律花哥不过是耶律重元十四个孙子之一,面对皇太叔的滔天权势,自己占礼反而还要道歉。 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式教育,每个契丹贵族都会在自家后代成长过程中,将其灌输到脑子里,萧韩氏这种还算是温和的,有些贵族则更加过分。 他们会鼓励和隐隐促成自家的孩子们互相争宠、斗争,更有甚者,美其名曰为了刺激自家孩子长大,还会做出一些残忍之举,比如亲手将孩子的爱马杀掉待客,或是将跟其一起长大亲如姐姐的侍女送人。 为的就是让自家的孩子早日变成理智思考但内心疯狂的大人。 他们管这个叫长大。 之前萧凛先并没有碰到这种事情,则是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而且上面还一个姐姐,他家从宗家分出,独立成家,很多事情都要去忙,所以关于这方面的教育,萧韩氏一直没有来得及,导致萧凛先一直比同龄人显得“幼稚”。好在想瞌睡来枕头,突然碰到群殴事件,贤惠的萧韩氏突然觉得——— 这是个敲打自家熊孩子的一个好机会啊。 于是,萧韩氏罕见地大怒,把萧凛先打成了猪头。 猪头不是个形容词,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猪头,萧韩氏让人狠狠抽萧凛先的小脸,足足抽肿了一圈。 然后低姿态地亲自上门道歉。 这也不是说说而已,按说以萧韩氏的身份,萧家的地位,自己只需要打发人送上一份厚礼以示赔罪便可。但是萧韩氏为了让自家儿子体会更深刻,亲自带着自己最爱的儿子和第二爱的玉镯,以一种罕见的低姿态,向耶律家赔罪。 然后很正式地将萧凛先禁足。 脸上红肿,被勒令不得出小院的萧凛先,虽然明白自己遇到的,是贵族式挫折教育的一环,但是他还是分外不爽。 凭什么,自己可是穿越者啊,位面大敌,气运加身的穿越客啊。怎么穿越过来什么都没有做,就弄了个斗地主扎金花,虽然也是人人喜欢,但是竟然没有王八之气一露,人皆震惊,本位面土著纳头便拜,也没有夺宝收美灭恶少,给自己一个装逼装到天际的机会。 自己反而成了恶少当中一环,最憋屈的是,自家还被更大的恶少给欺负了。 “不杀你全家,我念头怎么通达!”萧凛先想起耶律重元以后的悲惨命运,心中好受了不少。 咦?我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话? 就让我来加速你败亡的过程吧。萧凛先又拿起了一个木块,从新削起他的正方体来。 带着一种等我起来把你们都杀了的心情,萧凛先动作加快了不少,很快,一个正方体,被他削了出来。 嗯,不错,仔细端详着自己手里这个一厘米见方的正方体,萧凛先觉得愉快起来。 小心地将其放入一个贴着繁复金银装饰的木匣中,萧凛先像极了一个小心翼翼地老农面对来之不易的粮种。 经过这几日的事件之后,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残留意识的原因,萧凛先心中的某些东西,开始慢慢滋生。 不再是带着功利性的性质想要获取权力,而是真的想要品尝这枚名为权力的果实的美味。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先尝尝。 现在,到了播种的时候了。看着自己放在贵重匣子里的东西,萧凛先踌躇满志。 那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晋身之阶!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表弟欲至和准备 盼望着,盼望着,北风来了,表弟的脚步近了。 在萧凛先被禁足的七天之后,表弟耶律浚终于再次托人过来传话, 明日,他准备来亲爱的表哥家玩,望保密。 萧凛先听到后不由得大喜,种种谢过传话的表姐之后,头天开始便闭门谢客,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了。 “果然,贵族都是天生的权利动物,这么小就学会争夺权利和站队了。”让人去给明天邀请的玩伴送信去过后,萧凛先不由得感叹道。 愿意来萧家玩的,不到全盛期的四分之一。 这帮大辽的贵族小鬼头们,可真是早熟啊。 这就不来了,这么现实的嘛? 那场几乎涵盖了大半个辽国权二代的激烈群殴发生后,当晚,上京的各大豪华府邸内,都传来了侍卫的惨叫和衙内们的低低哀嚎,少数人除外,每个人回家都挨了打,就连那些没有动手的,也挨了打,理由是连xx都被打了,你竟然无动于衷? 而萧凛先的母亲带着他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的消息,在第二天很快就传了开来。 这是小孩子间的一次斗殴,不过人数多了点。消息传开的当晚,上京的贵妇们,给这次事件定了性。 而吊诡的地方在于,在之前根本没有通过气的情况下,仅仅是听到萧韩氏亲自上门道歉,耶律氏亲自送出门的消息,上京的贵妇们便达成了共识,迅速而富有默契。 果然,你们这些玩宅斗的,心眼都多。 在被禁足的第五天后,向萧韩氏的交了一份满意答案的萧凛先终于恢复了自由,有感于自家儿子终于成熟的萧韩氏还提高了萧凛先的月钱。 于是,萧记少年活动中心重开! 而来萧凛先家里的少年,则是明显少了很多。之前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二代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聚会是发展自家关系的好机会,好几人纷纷在家里弄起了类似的场子,之前这帮在萧家玩耍的膏粱子弟,明显成了几个小圈子。 一个以萧凛先为核心的少年派,主要成员便是十岁上下的贵族子弟,不敢违逆父母喝酒赌钱,算是人数最少的一个圈子。 另外一个则是围绕在耶律花哥周围,成员大多以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为主,兼带着他们的弟弟妹妹的狂欢派,简称狂派。这帮人是最多的,据说耶律花哥专门开辟了一处园子,比萧凛先那个小院不知道大了多少,一帮人在里面日日打牌赌钱,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据说还请了小姐姐唱曲跳舞呢,种种美妙之处,据说很多大孩子去了都舍不得回来。 还有一个,则是以公主耶律真真为主,全是各色小姐姐的少女派,核心根据地乃是耶律真真在皇城边上的一座别院。虽然辽国妇女地位很低,但是作为大辽最顶级小姐姐社团,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多是以中小贵族子弟为主,都是想着娶了其中一个自家少奋斗几十年的。 至于剩下的众人,多是划水玩家,其中以萧讹都斡身份最高。则是转场于几家之间,或是品尝萧府美食,与萧凛先谈诗文,或是去耶律花哥家赌钱喝酒,或者跑去给小姐姐们献殷勤,竟然也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因为博爱,被称为博派,算是中立势力。 目前上京二代之间的局势,大致便是如此。少年派,狂派,少女派和博派并存。 有意思的是,少年派和少女派关系一般,博派和狂派反而蜜里调油。这个简直不符合设定嘛!!! 之前风头最盛的萧凛先,此时竟然成为四大势力中,人数最少的一个,而且如果不是自己的死党们支撑,萧家小院早就没人来了。 皇太叔和萧家分家,大辽的膏粱子弟们自然用脚投票,各自表明倾向。 这么小就学会站队了,我该说真不愧是他们虚伪势利父母们的种么,血液里天生带着权力两个字。不得不说,萧凛先不由得被这帮子少年的现实给震惊了。 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同为萧姓的六表兄萧破勇都没有来挺他,巴巴地跑到耶律花哥那里当舔狗,很快便打得火热,反而变成是嘲讽萧凛先最厉害的那个。 背叛的人为了得到新势力的认同,往往是对原来的团体最狠的,古今一般同。 遇事便弃,有好处便要分润,这便是这个时代主家对于分家的态度。萧凛先不由对日向宁次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难怪我大宁次的血继限界叫做白眼,岸本老贼有点东西的呀。 萧凛先看到六表兄的神奇操作,心里暗暗发誓,这个白眼狼,我萧某人当定了。 这个誓言导致的后果就是,在某个午后,萧凛先带着一票人堵住了萧破勇,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消息传出,两个萧家的主母都大怒,但是在其中一个萧家的主母派人上门道歉,对方则是派了心腹大管家送回更多更贵重礼品之后,此事便偃旗息鼓。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萧家,从此有了嫌隙! 主家不支持分家,反而支持敌对家族,此举本就是触碰贵族之间红线的,虽然大家都这么做,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 主家都这样了,我分家不要面子的?而且能独立出去单独开了分基地的分家家主,无一不是族中翘楚,算是有一定的地位和势力的族中重要人物,主家需要强援,分家需要靠山,但凡主家和分家,都会存在即竞争又团结的局面,各自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者脆弱的关系。 但这件事已经被捅开了,两家就不能不表态了。分家若是没有动作,或是主家如果不能压下此事,就会被认为软弱了。 而软弱,则是这个圈子最大的原罪之一。 但是这个互相露出獠牙的这个度在哪里,要解决到什么地步,这个就被某些人称其为政治的艺术了。 显然,萧韩氏深谙这门艺术,派人主动先上门道歉是示威和表示委屈,而主家那份厚礼,则是主家最后的态度—— 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大家都不再追究,这份厚礼算是赔偿。 另一个萧家的傲慢和轻视让萧韩氏很生气,用一份礼物来换取萧家的名声受损,萧韩氏当然不爽,但聪慧如她,肯定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就与主家撕破脸,只得把气撒在其他地方。 据说在大管家走后,萧韩氏将这位大管家站过的地方铲掉,换了新的地板,而且将主家的厚礼随手赏给了下人,而不是像对待其他贵族所赠一样,珍而重之地放入萧府的宝库里。 恨屋及乌之下,萧韩氏也对于自家儿子跟耶律花哥等人的明争暗斗,反而更加支持了,在她看来,孩子们要斗就去斗,这也是自家蒙哥在学习贵族的必修课。 收买,合作,背叛,这是每个贵族必备的技能和素质,对于自家孩子无师自通的开始发展和拓宽自家的人脉,萧韩氏觉得很欣慰,还是持支持态度的。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作为一个贵族,哪能没有敌人的,不招人妒是庸才。那个大人物不是踩着对手的尸骨一步步爬起来的。萧韩氏有些欣慰地想着。 不过这个敌人,着实太过庞大了些。 也好,先让他折腾着,待到蒙哥被碰的头破血流之后,吾在替他收场罢。萧韩氏望着自家儿子院子的方向,暗自下定决心。 为了给萧凛先收场,萧韩氏已经命人暗自收罗耶律花哥的父亲耶律涅鲁古对女人的喜好了,准备搜罗几个此类的女人,将其送入耶律涅鲁古的帐中。 耶律重元如此多的孙子,自然不差你一个,那耶律聂鲁古又是个好色之人,家中妻妾无数,等到你母子都失宠了,拿甚子与吾儿争! 萧韩氏已经给自家大哥——远在幽云的南院林牙韩明觉写了信,韩明觉从小就以阴狠狡诈著称,尤其擅长笑里藏刀,背后杀人,时人将其比作大唐的李义府,有“韩猫”之称,玩这一套,绝对完爆上京大部分人。 “蒙哥儿,为娘已然尽可能把舞台给你搭好了。汝究竟有何格局与才具,便让娘娘看看罢”萧韩氏感叹一声,随即转身进屋。 过了半晌,才有萧韩氏的贴身侍女将一干下人聚集,向他们传达了主母的新指示。 “再派几人去服侍衙内,衙内若有何要求,吾等一应满足。这段时日,若是衙内有何用度,若在百贯以下,皆可不必通报,直接去账房支取即可。还有,仔细盯好衙内所行之事,一举一动都要向娘娘报告。” 一语既出,萧韩氏这边的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由此可见萧韩氏是何等的治家有方,众人都没有片刻耽搁,很快选好了增派的人手和监视的方案,一盏茶的功夫,带着任务的几人,已经站在萧凛先的小院门口了。 这边尽然有序,而萧凛先那边正是手忙脚乱。 “都给耶耶我弄扎实了,古达,你这厮莫不是想死,五处竟然接反了三处!速查,赶紧去给耶耶在弄点牛筋来。” “衙内,这是何物?”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巨大的物事,管家萧五都看呆了。 此物尚未命名,但是过了明日,定会传遍大辽的。萧凛先扭过头,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这几天的作品,心中充满自信。 就让自己将这小院,打造出大辽最in最潮的俱乐部吧。 也让自己踏上权力道路的第一步,迈得更坚实一点罢。 长安道上,再无回头客。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表哥你给吾弄得这个,很好!(二合一) 当天晚上,萧凛先等人忙到深夜,总算将一切都弄好了。 匆忙吃了点东西躺下,萧凛先又将明日的总总细节又过了一遍,心里总算才有了底。 第二天一大早,萧凛先就起了个大早,亲自来到厨房,指挥厨子开始准备。 直到金黄香脆的蛋卷送到萧凛先面前,亲自尝了一下,发觉跟后世差不多的时候,萧凛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蛋卷,炸鲜奶,这是萧凛先为今天准备的小点,虽然这两样小吃在后世看着很简单,但是要做出来还是有些难度,好在萧凛先家里不缺鲜奶和鸡蛋,弄了几天,终于把它们弄出来了。 “将这个蛋卷和炸鲜奶,各自装一盘,给娘娘送去。”新炸好的鲜奶香浓甜腻,热气腾腾,极为可口,萧凛先也未忘了给自己涨了月钱还给他各种人力物力支持的母亲大人。连忙弄了两盘,忙不迭地送了过去。 吃了半盘炸鲜奶当做早餐,看了下锅中的牛肉已经下锅,萧凛先命仆人好生看着锅,这才回到自家小院,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今天他穿得是一身汉服,宽袍大袖,腰悬玉佩,手持折扇,头戴幞头,临风而立。 好一个美少年! 忽略萧凛先那糟糕的发型不言,萧凛先的脸还是长得颇为俊俏的,毕竟贵族们都是爱美女的,哪怕初代长得丑陋如恶鬼,经过几代的沉淀之后,后代的颜值自然就会变得颇高。君不见沙特的王室,男的帅女的漂亮,就是源于他们代代不懈地娶美女找帅哥的缘故。 “贤弟今日这番打扮,果然玉树临风,难怪外面有人赠贤弟一个雅号,唤做孝义白二郎!” 说话的是张元应,也是今天的客人之一,此人是北府宰相张孝杰家中的小儿子,此时也是一副少年公子打扮,手持南朝名家折扇,耳边还簪了一朵绢花,衣服也用上好的香料细细熏过,行动之间,香风逼人,此种打扮,便是在开封,也只有顶级士族子弟才会如此,尽显富贵风流。 “哈哈哈,孝义白二郎!直娘贼,真真笑死耶耶了。”说话的是耶律速先,后面跟着耶律突,也是做士子打扮,不说话还好,两人一副阳光美少年的模样,结果一开口就是直娘贼,瞬间就破功。 这几日,关于萧家小院群架的事情,已经在上京的纨绔圈子传开了,而且越传越邪乎,说是萧凛先不敢违抗他娘娘的命令,不敢在家里赌钱喝酒,无耻地喊人群殴耶律花哥,耶律花哥临危不惧,以一对十,虽然光荣负伤,也将萧凛先这个无耻小贼打成了重伤。 而萧凛先,也得了一个孝义白二郎的称号。 孝义,表面上说他孝顺,其实就是说他是个妈宝,不敢违抗自家娘娘命令。要知道,这个岁数的男孩子,都是以违抗家中大人为荣的。越叛逆大家越觉得有个性。 而白二郎,则是因为萧凛先行二,家中还有个姐姐,而且这个年代,契丹人普遍对于小白脸十分不屑,叫他白二郎,则是充满了浓浓地嘲笑之意。 “额……汝等若是再提及此事,耶耶可要翻脸了。”萧凛先一脸黑线,叫什么不好,叫孝义白二郎,几十年后某个有类似此外号的名人可是他最讨厌的人物之一。 你们怕是不知道叫孝义xx郎的恐怖之处,当心耶耶学他,一言不合就让兄弟去送死!看着笑做一团的众人,萧凛先心中暗暗发狠。 不多时,萧讹都斡也来了,听说今天是南人儒服趴,自诩上京第一文人的他怎能不到,此刻他也是轻摇折扇,念了一句诗,踏入了庭院。 “远看青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这是他最得意的青山诗,也是让他一举奠定上京纨绔子弟第一诗人的名作。 至此,今日的客人大半到齐了。就等着萧申燕带着他那位尊贵无比的表弟来了。 真是群英荟萃啊,环视了一周,萧凛先不由得感叹道。 耶律突和耶律速先兄弟是权倾朝野大奸臣耶律乙辛家的,张元应是后来被罢免的北府奸相的小儿子,再加上立志成为大辽未来第一奸臣的萧凛先,还有其父会与耶律乙辛狼狈为奸的萧讹都斡。 这是大辽的小奸臣俱乐部么? 一股奇异的微妙感觉顿时弥漫在萧凛先的心头。 皇子要来的消息,之前萧凛先是在方才告诉了众人的,众人大惊之下,也顿时明白了为为何昨日萧凛先着人邀请他们来玩,言明今日是汉服趴,他要学着南人办诗会做耍。 心下震惊之余,也对于萧凛先颇为感激。 他们几家的大人,都是铁杆的保皇派,属于耶律洪基的心腹。 “这蒙哥,不声不响地,竟然与宫中那位搭上关系。”此刻,这是这几位少年共同的心声。 耶律洪基也知道自己的长子不受自己那位皇太叔待见,所以保护得极为周全,哪怕大辽最尊贵的贵族子弟,也少于见到这位皇长子几面,没想到今日竟然得见。 自己定要借此机会,好好与那皇长子打好关系,他可是自己未来的主人。几人在门口站着,心中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如果萧凛先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定会在心中嘲笑他们。 不过是自己找来的工具人,想什么呢,若不是那样物事要用到你们,我今天肯定不会请你们来。 正当几位大辽未来的预备奸臣各自心怀鬼胎之际。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 “表弟,便是此处了。” 来了,来了,站在门口的几人都打起精神。迎接着今日的贵客到来。 不多时,两个身影出现在萧家小院门口。 “此处便是那萧家小院,有众多美食的便是。”少女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眉眼弯弯,面容秀丽,穿着南朝最时兴的翠绿小袄,裰以珍珠,底下是黄罗银泥裙,环佩叮当,轻施粉黛,半扎着南人发式,显得十分俏丽。 萧申燕配上这身是如此可爱,就连不伦不类的半秃发式,看上去都如此顺眼。 但是几人都对此视而不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身后。 萧申燕的后面,乃是一个粉雕玉琢,眼睛水汪汪的小男孩,此时他亦是穿着南人服饰,北风呼啸,或是衣衫有些单薄,吹得他的脸蛋红通通的,更加显得呆萌。 “见过梁王殿下。”所有人一起施礼道。 “众位表哥免礼,今日并无梁王,只有汝等表弟浚哥儿。”今年刚刚被封为梁王的耶律浚人虽然看着是个萌娃,说话确是颇有章法,可见萧凛先的姑姑的教育有多么精心。 “是!”众人皆称是,众人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耶律浚,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回,一时间待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浚哥儿,那便随吾来罢。”萧凛先身体里到底住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这种场合下反应也比他们快些。随即叫人取过一件他小时候的皮裘来。 “外面天冷,浚哥儿还是多穿些。” “谢过先表哥。”六岁的耶律浚接过皮裘,萧申燕帮他披在身上后不忘对其道谢,一举一动,仿佛跟个小大人一样。 “我擦!你都遭受了什么!!”看着不过六岁但是做派好似二十六岁的耶律浚,萧凛先心中不由得对于自己那位便宜姑父和姑母心中有些腹诽。 好好的孩子都被你们教成什么样了,跟个小大人似的,一点都没有孩子的天真烂漫。 “大辽第一少年活动中心?”耶律浚用奶声奶气的童音念出了萧凛先小院门口的牌匾。 “先表哥,这少年宫,此乃何物?”耶律浚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好奇。 我擦,可以啊,才六岁就认识这么多字。 昨天晚上,萧凛先就把这块牌匾挂在自家门口,算是正是挂牌了。没想到他们几位大孩子都没有认出来,竟然被这个小豆丁认出来了。 因为萧家小院的牌匾上,上面写的是汉字。 萧凛先虽然契丹文认不全,但是汉字他会啊,歪歪扭扭用记忆中的繁体字写了个大辽第一少年活动中心过后,就让木匠赶紧刻牌匾。他也不知道活动中心用契丹文怎么表示,所以就只有汉字没有契丹文。 反正来的人几乎没人认识,挂牌不过是自己仪式感作祟而已。 没想到竟然能被这位表弟认出来了。 看来自己那位姑父是真爱汉学,这么小的孩子能认这么多字,想必受了极其严格的汉学教育。 只是这孩子,便可怜了。萧凛先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耶律浚,有些心疼地开口道。 “这活动中心么,顾名思义,就是大辽的少年来此玩耍活动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浚也大概猜到,只是这名儿新鲜,一时有些好奇。” “殿——浚哥儿,还是里面去罢,里面有好多耍子,何必在风口站着,若是冻坏了,我们几位可担待不起。”耶律速先不愧是奸臣之后,这来事儿的本事几乎与生俱来,立刻承应到。 “正是,正是,浚哥儿身娇肉贵,乃是不得了的贵人,何必再次做耍,我们进去说话。”张元应等人则也反应过来,立刻热情地围上来打招呼。 你们——打扮得美美的萧申燕今日却被忽视了,不由得有些不爽,跺着脚不依的娇嗔。 “浚哥儿,这几人都怀,你莫要跟他们学坏了,还是跟奴一起罢。”萧申燕不由分说,将耶律浚的手牵着,气呼呼地往前走。 额——不要在皇长子面前给我们扎针啊,哪怕你长得漂亮也不行。剩余几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随即紧紧地跟了上去。 刚刚走近院中,几人便停住了。 因为他们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物事,上面被巨大的锦幔给盖住。 “蒙哥,此乃何物?”发问的是耶律突,萧家小院他来过好几次,怎么几日不见,院子里多了如此一个大物事,差不多好几人高,占地几丈方圆。 “此乃吾新制之物,今日时逢浚哥儿到此,故此弄出来同几位兄弟与表姐共同做耍。” “哦?究竟是何物?浚也有些好奇呢。” “即是如此,浚哥儿汝第一次来,这揭幕之事,还劳烦浚哥儿代劳吧,不知浚哥儿可否帮某这个忙。” “先表哥所请,浚自然乐意代劳。”耶律浚接过萧凛先递过来的绳子,按照萧凛先的吩咐,用力一拉! 本来光滑的锦幔都是松松地披在那上面,随着耶律浚用手一拉,很快便掉落下来。 哇——于是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奇怪的巨大物事。 面前是一个木头做的小楼,但是门洞都很小,上面坐着奇怪的图案,还有牛筋做的网子,很多地方,还堆叠着还有许多羽毛,里面还有很多大大的布偶。 赫然是后世商场当中常见的小孩的游乐设施! “蒙哥儿——”耶律突有些语塞,此物作何耍? 傻子都看出来这个东西是用来的玩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玩。 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耶律速先等人看着前面的巨大物事,目光不由得火热了几分。 “来来来,让某给你们介绍。此乃滑梯,此乃蹦床,此乃秋千道,此乃爬杆…….”萧凛先指着院子里各种游乐设施,一一给他们介绍,然后亲自演示了玩法。 没看一种,少年们的眼睛就亮了一分,特别是耶律浚,亮晶晶地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孩童式的渴望神色。 对于玩具和游乐设施,孩子们都是天生精通的,很快,众人便美滋滋的穿梭期间,玩了个不亦乐乎。 此时的孩子玩具虽然多,但是像是这种大型游乐设施确是没有,所以后世常见的滑梯和蹦床,对于此时的天潢贵胄来说,也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物事。 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地你谦我让,到了后来,几人也就放浪形骸了,争着抢着滑滑梯,爬杆,玩蹦床,用大大的布偶互相捶打。 哪怕萧讹都斡这等半大孩子,也不例外。 “表哥。”玩熟了之后,耶律浚也省略了开头那个先字,直接喊萧凛先表哥,“你给吾弄得这个物事!啊——”耶律浚被蹦床反弹跳得老高,不由得尖叫起来。 “很——很好!”随着耶律浚再次落下弹起,空气里传来他兴奋地叫喊。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新吃食和新游戏 光是这几个简单的游乐设施,几人都大呼小叫地玩了大半天。 若是在后世,像滑梯跳蹦床这种程度的设施,是耶律速先这个岁数孩子所不屑一顾的,但是在这个娱乐手段贫乏的年代。 他就是真的很吸引人啊啊啊!!! 本来萧凛先心中对于这种幼稚地玩乐设施也觉得很无聊的。结果等他第一次从千年前的滑梯滑下之后,一股奇妙的愉悦感顿时蔓延全身。 真香! 这股奇妙的快乐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穿越到孩童身上,也被其原本主人的性格喜好给影响了,还残留着一些孩童的天性? 老子可是成熟的大人啊! 不,绝不!我绝对不承认,这股奇妙的愉悦感绝对只是由于自己完成了一个新东西所带来的成就感而已。 一定是这样没错了!自己又不是沙雕,怎么可能屈服于这种简单的快乐,要知道,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萧凛先一边在蹦床上奋力蹦跳着,一边给自己打气。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沉迷蹦床滑梯秋千索道的几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反而觉得有些热,萧凛先几人还好,年纪最小玩得最疯的耶律浚已经开始冒汗,脸蛋变得通红,还在兀自兴奋地玩耍着。 “要不吾等还是进屋去,吃点东西,歇歇再继续罢。”萧凛先看着也差不多了,再玩下去,若是等到汗出多了,冷风一吹,让这位小祖宗着凉了的话,那就反而不美了。 在这个缺医少药,医术靠玄学的年代,小儿着凉,可是容易夭折的。 哪怕他是皇室,也不例外。 南朝赵项的孩子据说就是感冒死的,想到这里,萧凛先虽然心中邪恶了一下,想着要不把耶律浚故意整感冒算了,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掐断了。 自己又不是畜生,如此恶毒地设计这么一个小孩儿,这种没底线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就是,就是,外面好生冷,吾等还是进去罢。”萧申燕玩了两圈之后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听说有诗会,今天她可是刻意穿上才买不久的裙子,那可是南朝上好的丝绸呢,可不能在此没来由地弄得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所以,极其爱美的萧申燕,对自己这位知情识趣的表弟越发看着顺眼起来。 “对哦,浚哥儿,这蒙哥家中吃食可是一绝,很多菜式吾都没有见过,吾等先去歇歇,然后玩叶子戏去罢。” “正是,正是,蒙哥家叶子戏好玩,吃食也是上京一绝。里面种种,保准汝没有吃过。” “浑说!浚哥儿在家里,什么没有吃过!” “哪里是浑说,蒙哥这里的吃食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浚哥儿哪里会吃过。” “好!吾也听说先表哥家中吃食是如何美味有趣,早就想试试了。”眼看耶律兄弟又要例行吵起来,耶律浚出言打断了一手。 耶律浚也不过是个孩童,之前那副小大人模样乃是绷着给外人看的,早就随着方才的滑梯秋千蹦床给蹦飞到九霄云外了。此时,耶律浚的孩童天性已然完全展露,话也多了起来。 于是几人各自起身,往屋内走去。 “塔不烟,赶紧上奶茶和吃食!”刚刚进屋,萧凛先就吩咐侍女送上来了奶茶、蛋卷和炸鲜奶。 “咦?今日这奶茶竟然这般好喝?里面那个球是甚子,竟然如此有嚼劲。”头铁娃耶律突端着银碗,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当真?”本来耶律速先和萧讹都斡是喝不惯没有加桂皮等香料的奶茶的,听着耶律突的话,试着喝了一口,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是么?”耶律浚将信将疑地用银匙舀起一勺奶茶,浅褐色的奶茶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球,轻轻放入口内。 嗯——一股丝滑香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带着淡淡茶香,丝毫不显得腻,反而更增香气,那个小球更是香糯劲道,在他唇齿间调皮地弹跳。 这奶茶,着实太好喝了,耶律浚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旁边的萧申燕也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对嘛,这才是奶茶本来的样子嘛。别说你们,连我周董都大爱,这种魅力你们能挡?看着众人一脸幸福的表情,萧凛先不由得有些自豪。 你们这帮土著,关于奶茶这一门艺术,你们可能还要向我学习一个。 今天萧凛先端上来的奶茶,不是加盐羊奶的版本,而是后世的珍珠奶茶版本,用的是上好的牛奶,煮好后加入红茶继续熬煮,再用细细地纱布过滤之后,最后加入用糯米粉和红糖煮成的珍珠。 虽然Q弹度不如后世的珍奶,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也足够惊艳了。 要知道,为了弄出珍珠,萧凛先快把府中的厨子折腾疯了,试了好久才弄出让他满意的珍珠。 不过看到大辽最锦衣玉食的一帮人竟然如此沉迷奶茶不可自拔,萧凛先顿时觉得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而蛋卷和炸鲜奶,更是大受欢迎。孩童大多爱甜食的,香脆的蛋卷和香浓的炸鲜奶,正好对了众人的胃口。 “也不知贤弟这脑子是怎么生的?竟然将鲜奶炸制了,怪好吃的。”说话的是萧讹都斡,此刻他正把炸鲜奶往嘴里塞,丝毫不顾烫嘴。 “蒙哥儿,这蛋卷和炸鲜奶,还有这奶茶的方子,能不能让你家厨子教教吾家的厨子。”作为少女,萧申燕怎么受得了奶茶,炸鲜奶和蛋卷三连combo,赶紧想着让自家厨子来学,学会后天天弄给自己吃。 “这有何难,表姐让汝家厨子来一趟便是。”萧凛先看着对面少女俏丽嘴角边还残留着白色的——牛奶,赶忙让塔不烟送上了热汗巾。 这谁顶得住啊! “要不找人搜索下广西,弄点香蕉来?”萧凛先邪恶的想着。 “还有吾,等吾回去便让吾家厨子来一趟。” “吾也是。” “愚兄家中厨子,也劳烦贤弟了。” “吾回家也让宫中御厨过来…..”耶律浚嚼着香脆的蛋卷,期期艾艾地说。 “都来,都来!”萧凛先大手一挥。“以后但凡我这里有了什么新吃食,你们都会有一份,好吧。” “汝这话简直是多余,你敢不给耶——律速先送上一份么?”耶律突那句耶耶都出口了,突然想起耶律浚还在旁边,不得不临时改口。 哈哈哈哈——除了不明就里的耶律浚以外,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子平日里口吐芬芳习惯了,忘了今日浚哥儿在此。差点就教坏了他。 “你这狗才嘴馋!何必拿我做阀。”耶律速先在一旁,肚子都快笑痛了。 “你懂个卵——甚子,我这是为汝方便,既然如此,以后蒙哥给你那份,就给吾好了。” “凭什么!就凭你是个——”耶律速先想起萧凛先平日里黑他们的话语,“就凭你是个铁憨憨?” “哈哈哈哈。”耶律突和耶律速先日常互怼逗笑了众人,这次连耶律浚都不例外,张着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蒙哥,还不把叶子戏拿出来,我等配浚哥儿一同做耍?”萧讹都斡到底大几岁,早就注意到耶律浚有些渴望的小眼神,立刻出言道。 “就是,就是,今日过来,正事莫要忘了。” “直娘——值什么,今日吾定要罚汝做两百个俯卧撑。” “来就来,塔不烟,上叶子戏!” 这大辽,真的还用自己去祸害么?看着一把打牌说成正事,一说起就眼睛发亮的众人,萧凛先觉得自己以后的目标可能实现得无比轻松。 你们以后可都是大辽的顶梁柱啊,这么沉迷赌博真的好么? 要不说封建贵族就是腐朽堕落呢?萧凛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年纪轻轻的,一个个都变成小赌棍了。 也不知到底是谁把扎金花斗南人敲三家等恶魔放出来,还专门弄了个俱乐部来供他们玩的。 要不说,开场子的才是心最黑的呢? “日日玩叶子戏,有甚意思,汝等在家中还未玩够?别说这几日汝等在家并未耍。”萧凛先大义凛然地扫视了一圈众人,众人也一副老子就是没有玩够的模样,正大光明地跟他对视。 “前几日,吾想出一新游戏,绝对是整个大辽,不,乃是整个天下头一份,端的有趣,今日正巧人够,不若——”萧凛先卖起了关子。 “卖甚关子,赶紧拿出来。”萧申燕啐了萧凛先一口,“若是不好玩,仔细你的皮。”少女叉着腰笑骂道,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别有一番娇痴模样。 不得不说,萧申燕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嫩唇微嗔,今日有梳着汉人女子发式,穿着一袭翠绿的小袄,看着俏丽可人,再加上叉腰这个少女感十足的动作,把耶律突萧凛先几人都看呆了。 可爱,想—— 不行,不行,萧凛先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 这个时代别说没有德国骨科,连德国都没有。 “塔不烟,赶紧去把我房中的那个木匣子拿出来。”萧凛先呼叫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就是那个放在我榻边的那个。” “甚子物事,贤弟你还放在床边,如此贵重?”萧讹都斡打趣道。 “自然是好物事了。”萧凛先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引得众人越发好奇。 不多时,木匣子送到,萧凛先一脸神秘将匣子打开,众人皆伸过头来看,都叫了一声好怪的游戏。 里面有一张叠好的羊皮,随着羊皮的展开,众人发现上面画了好些格子,每个格子用汉文和契丹文写着诸如上京,南京,西夏,辽东,下面还写着诸如两万贯,五万贯之类的字样,还有好几叠纸片,一对骰子,还有各种圆柱体,正方体,三角锥做成的棋子。 这就是所谓的新游戏的全部了。 “表哥,此乃何物?”耶律浚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萧凛先把这一样样东西摆在桌上。 “大富翁,steam上有卖。”萧凛先低声口胡起来。 总之皮一下很开心就是了。 “什么?”萧凛先口胡的声音很小,几人都未听清,纷纷追问。 “咳咳——”萧凛先清了清嗓子,“此乃吾苦思冥想,又花费几日做出来的新游戏,名为富甲天下的便是!” “这是甚子游戏?” “好玩么?” “这个棋,如何玩的?” “若是不如五子棋,仔细你的皮!”众人又七嘴八舌开来。 “规则很简单的,玩一局就知道了。”萧凛先笑着将大富翁摆好,然后捧起棋子拿到耶律浚面前。 “远来是客,浚哥儿你先挑一个罢。”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天下之大 “哈哈哈,辽东被我踩到了。尔等,都给耶耶死罢!” “兴庆府加灵州,换你临潢府!” “加钱两万贯!” “直娘贼——你这小贼,怎生得如此奸猾!” “你要考虑好,申燕已经有幽云三连了,坐地收钱,浚哥儿已然踩到辽东,全局就你没有三连,岂不是坐等败亡。” “啊啊啊——直娘贼,给汝了,换就换!” 随着耶律突将手中名为兴庆府和灵州模样的卡片抽出,连同手中两张写着一万贯的卡片一起,恨恨地扔给萧讹都斡,“算耶耶赏给你了。” “好说,好说。”萧讹都斡拿过牌,转过头来对萧申燕笑道“萧家妹妹,兴庆府灵州黑山三连,换汝大理交趾。” “嘻嘻,不换。”萧申燕笑着拒绝了。 “为何?”萧讹都斡已经占据了南方的天竺和南毗,再加上大理交趾缅国,几乎整个南面的土地就是他的,所有人路过都要给他缴过路费。而换到兴庆府灵州黑山的萧申燕,几乎也是西方霸主,两者双赢。 “因为奴不喜欢大理。” “哈哈哈哈哈!萧讹奸贼,你也有今天。”刚刚被坑了一笔的耶律突笑得极为快意, 这家伙终于吃瘪了,萧讹都斡的窘境引得众人皆大笑起来。 “终于感受到大富翁的快乐了吗?”萧凛先看着旁边笑得极为开心的耶律浚,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大富翁这个游戏,其实跟麻将有些类似,讲究卡别人顺便自己起连地,主要的内容除了踩地之外,最大的乐趣和游戏内容就是各种交易和互相讨价还价。 其中涉及到挖坑阴人的精深处,以及种种PY交易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富翁看似繁琐但上手极快,不过精通却是很难,几人最开始玩的时候,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仅仅玩过几局之后,很快便沉迷其中,但是都玩得一般,仅仅限于互相卡地阶段,还没有高深点的结盟与欺诈的进阶玩法。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玩得很开心。 一句话总结,人菜瘾大就完事儿了。 最开始的除了萧凛先和耶律浚的四人还有些矜持,牢记自己工具人的身份,语气也还很温和,说让地就让地,说交易都交易,一副陪太子下棋的模样。 但是随着游戏的深入,沉迷其中的几人也逐渐放开,俱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不再小心翼翼地将耶律浚视为太子,而是当做了平日里的玩伴一般,一时间直娘贼,耶耶之类的语气助词满天飞,也开始敢卡耶律浚所踩的地块,同他讨价还价了。 出乎意料的是,效果出奇的好。 耶律浚似乎对于这种没人让他的氛围很是喜欢,对于新游戏也是颇为沉迷,以致于午饭都是草草的刨了一两口,然后接着玩。让有心大展身手的萧府厨子好一顿委屈。 而坏消息是,似乎耶律浚也开始口吐芬芳了,而且学得极快。看得旁边的萧凛先各种皱眉。 而其他几人,包括萧申燕在内,似乎都觉得没有什么。 妹的,出大问题,若是被他熟读诗文、文静贤淑、文艺女青年气息浓厚的便宜姑母知道,自己的屁股还不开了花?萧凛先惴惴不安的想。 “哈哈哈——辽东高丽日本,五十万贯,直娘贼,给钱给钱!”耶律浚显然极为开心,萧讹都斡的棋子不小心踩到一脚辽东,这是这个棋盘内最值钱的三块大地了,这让本来有些劣势的他,突然一下子翻盘了。 而相对应的,拥有地最多前景最好的萧讹都斡,此时因为现金流不足,破产了! 所有人都幸灾乐祸起来,对着萧讹都斡疯狂阴阳怪气。 “萧讹家强盛至今,怕是并未将产业交给汝之缘故啊。” “给耶耶死!” “叫汝骗了耶耶两万贯,哈哈” “五个俯卧撑,去罢!” “浚哥儿血赚,好样的!” 萧讹都斡到底大几岁,在萧凛先有意藏拙之下,是目前玩得最精明的一个,之前他通过各种谈判和交易,坐拥了大量土地,只剩了少量金钱,只要有人踩他的地一脚,几乎就稳定第一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一脚踩到了最贵的辽东高丽日本,这下现金清空,地产抵押了都不够,不得不第一个退出了游戏,成为了众人疯狂阴阳怪气的对象。 “蒙哥你这棋不对!都说辽东苦寒之地,那高丽和日本更是撮尔小邦。为何踩一脚比那汴梁洛阳和大名府还贵。莫非这天下第一富庶之地还不如那辽东高丽等苦寒贫瘠之地不可?” “哈哈哈,输了就输了,自行认输便是,莫不是你输不起。”耶律突此刻扬眉吐气了。 “不是,这辽东之地,当真如此之贵,倒是的有失偏颇了。” “确是有几分道理,奴听闻,这东京汴梁乃是天下第一繁华富庶所在,为何不是最贵的,倒也费几分思量。” “看来蒙哥此棋,做得有些失误呀。”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似乎对于辽国版大富翁的设计,颇有些微词。 似乎被发现了呢,萧凛先看着众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玩了大半天了,这才发现么,看来辽国的下一代真的有些堪忧啊。 作为富甲天下的设计者,萧凛先当然很鸡贼的放了些私货进去,为的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对辽国最尊贵的二代们做出引(xi)导(nao)。 在游戏的设定当中,萧凛先将女真所在的辽东,还有高丽和日本,设为了全场最值钱的地块,而第二值钱的,就是西夏首都兴庆府灵州黑山三块地。而以富甲天下闻名的汴京洛阳等地,被他排到了第三,不仅买地价格高不说,收益也不如辽东西夏,性价比极低,还不如西域天竺等地性价比高。 “众家兄弟姊妹,且听吾一言。”萧凛先眼珠一转,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 “吾这般设计,皆是有原因的,想那汴梁虽然以豪富华丽闻名于世,可是无险可守,我辽国大军好几次长驱直入,直抵城下,此城就算繁华,一朝被打破,又有何用?” “其二,”萧凛先喝了一口奶茶,润了润嗓子后继续开口。“这汴京周围田地,虽然肥沃,但是被南人官员侵占去不知多少,汴梁百万人口,日日吃食用度,如何养得活这般多人,况且官员皇帝都居住期间,更是耗费无数,皆靠其余地方输送钱粮才可支持。一旦钱粮被断,这繁花似锦的东京城,则成为一座死城尔。 “其三,汴梁虽豪富,但物价腾贵,据说南朝汴京买一只羊的价钱,值得上我大辽十只羊哩。所以汴京之豪富之人,皆要打个折,此等供养不已,城中之人皆不事生产且无险可守之城池,也敢称天下第一?远不如我上京多矣。所以某才如此设定。” 一席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都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萧凛先。 想不到平日里铁憨憨一般的蒙哥胸中竟然有如此见识?这是熟悉他的几人的看法,莫不是其父偷偷教他山川地理和兵法了。 而第一次跟自己这位表哥接触的耶律浚,则是双眼发亮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崇拜。 哈哈,效果起到了。萧凛先看着愣住的众人,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于是他继续开口科(xi)普(nao)道。 “众位莫看辽东乃苦寒之地,某听说其地多为黑土,极其肥沃,若是仅仅用一半来耕种,足可养活我大辽所有人口,而且物产丰富,人参灵芝等奇药遍地都是,飞禽走兽不计其数。只是女真人坐拥宝山不识宝而已,若是好好经略辽东,其富庶之程度,完全不亚于南朝湖广江南等地尔。” “汝等且说说,这辽东,为何当不得天下最富之地。”萧凛先环视众人,一副笃定模样。 迎接他的,则是众人不明觉厉的困惑表情。 “哈哈,成了。”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就是萧凛先的科普时间,萧凛先详细地介绍了富甲天下的诸般设定,更是重点宣传了辽东高丽日本西夏等地的富庶。 一会儿说辽东棒打狍子瓢舀鱼,又说高丽参乃天下第一参,可以肉死人活白骨,日本岛上遍地是金银,一头牛竟然能换等重的银子,那西夏占据盐湖,盐有多赚钱你们都知道吧,交趾天竺之地,稻米一年三熟,香料用簸箕搓,珍珠玉石无数,土人都用玉石建房子。 总之,就是一本大辽版的《马啃菠萝游记》,萧凛先将除了宋朝以外的周边国家,都描写得遍地黄金,而且民风淳朴,不似南人那么奸猾。其中种种奇幻之处,听得众人啧啧称奇,不禁心驰神往。 总之就是人傻,钱多,就差速来了。 “这天下之大,果然超出吾等想象啊。”在听说天竺海边土人用等重的珍珠只为换橘子的时候,这场科(xi)普(nao)算是达到了**。 “蒙哥儿懂得真多。”这是此刻所有人心**同的念头。 “嘿嘿嘿——”看着众人一副心驰神往不能自已的模样,萧凛先发出了标准的奸臣式奸笑。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真是快乐的一天啊(二合一) “美,美得很!”耶律浚将一筷子涮羊肉放入口内,再喝了一口解腻的酸梅汤,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感叹。 天寒地冻的冬天,在美美地玩了一天之后,没什么比涮羊肉更加让人感到满足的了。 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涮羊肉加炸鸡石板牛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 耶律浚等人正陷入这种幸福当中。 萧家的小院里,一张新打造的八仙桌边,团团围坐着几名少年。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锅子,旁边是切好的羊肉还有各种佳肴。 等到涮羊肉吃到一半,众人腹中饥饿稍缓之时,萧凛先才把手一挥,便有仆人,将各色吃食如流水般呈上。 炸鸡,石板牛肉,糖醋排骨,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咕咾肉…..全是新菜色,连耶律突他们之前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 特别是刚刚上来的炸鸡,受到了众人的一致欢迎,纷纷点评说有这等好吃食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面对小伙伴们的正义指责,萧凛先只好解释说这些都是自己新想出来的,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吃,只好先让大家吃点涮羊肉垫垫肚子,再品尝萧府的新菜色。 本来小伙伴们对于萧凛先不一次性全部端出来还颇有微词,不过等到侍女小姐姐将装得满满的炸鸡翅炸鸡腿放在桌上之后,所有人的意见都消失了。 很少有能抵抗炸鸡的诱惑,哪怕未来的太子,也不好使! 当耶律浚啃着炸得金黄酥脆炸鸡腿,高兴得眼睛都眯上了。 待他尝到糖醋排骨的时候,不算小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黑得发亮的眼珠都快看不见了。 如果说收到良好教育的耶律浚此刻还能保持一个正常的吃相的话,剩下的这几位,已经有些不堪了,包括萧申燕在内,都已经动手开抢了。 此时的贵族宴会虽然流行分餐制,宋人大多分餐而食,但是作为胡人的辽国,共餐制也不少见。 毕竟,辽人能吃饱 实在太好吃了!这是此刻除萧凛先之外的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一般一般,常规操作。萧凛先看着桌上的菜品,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之前萧府的吃食,除了传统项目必有的涮羊肉以外,无非就是牛肉面,叫花鸡叫花天鹅之类的东西。虽然品种不算少,但是调味单一,多是以食材本味或者咸鲜味为主。 但是自从前几日得了自家母亲资助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萧凛先让人买了大量的糖还有花椒桂皮豆蔻等香料。而关键的关键,他找到了辣味调料。 虽然此时没有辣椒,但是有一种从芥子中弄出来的调料,成为辣瓜旋儿。 很好,很好,酸甜苦辣咸都有了,看我上京药王的操作吧。 于是,萧家小院的吃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凛先仅仅在自家厨房半天之后,萧府的厨子就将他视为厨神下凡了。 于是,记忆中的菜色一道一道被萧凛先复制出来,虽然以他的厨艺,在后世也不过就是做饭好吃的水平,但是靠着高汤熬制这门技术,也足以让众人惊为天人。 鸡腿,鸡翅用盐花椒葱姜细细的腌制了,涂上了加了盐的面粉糊,下锅炸制,萧府版吮指原味鸡滚烫出炉,配合着酸梅熬成的酸梅汤,颇有点大辽版肥宅快乐套餐的行为。 随着调料的愈发齐全,萧府的菜色越发多样起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好甘滋,口味都偏甜,所以今天的菜式以此为主,糖醋排骨,咕咾肉,鱼香肉丝,都偏甜口的菜,深得众人喜爱。 至于萧凛先自己,则是让厨师弄了一道麻婆豆腐,准备回味下久违的辣味。 正当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麻婆豆腐被厨子亲自端到了小院外,由塔不烟亲自送了上来。 豆腐是现磨现做的,装在银碗里面,热情腾腾,雪白的豆腐,暗红色的牛肉酱,配合翠绿的葱花,热气腾腾,显得极为诱人。 带着期待,萧凛先用勺子舀了一勺豆腐,轻轻放入嘴里。 嗯——麻辣鲜香烫,还多了一股冲鼻的味道。芥子弄成的辣瓜旋儿辣味稍逊,但是冲味十足,偏生那个厨子听从了萧凛先的吩咐,用料都极为足吗,方一入口,萧凛先就感觉自己鼻子仿佛被人开了一枪。冲得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得闭上嘴强自忍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豆腐,当真如此美味?蒙哥儿你都流下泪来?”不知不觉中,萧凛先的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众人看着大为惊奇。 “如此这般,某来试试!”萧讹都斡舀了一大勺,也顾不得烫,直接塞入嘴里。随即也是面色鬼怪,不多时,涕泪横流。 “当真如此美味?”头铁两兄弟看着萧讹都斡,后者这个老阴比疯狂点头。 “等等!”萧凛先刚要说话,头铁两兄弟已经各自舀了一大勺进嘴,萧申燕也试着舀了一勺。 “噗——”豆腐刚一入口,一股辛辣冲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头铁双雄再也忍不了了,将口中的豆腐喷出。拼命将酸梅汤往嘴里倒。 “直——直娘贼,这是甚子,如此之辣,吾舌头如火灼烧。”耶律突不停地吐着舌头。 “吾嘴都没甚感觉了。”耶律速先嘴唇都肿了,想必是花椒的重用。 “浚哥儿,此菜甚是辛辣,汝还是不要尝试的好。”没想到这具身体这么受不得辣,此刻萧凛先让人上了不少奶茶解辣之后都觉得嘴唇一片麻木。 “好的,谢谢表哥。”耶律浚看了众人一眼,乖乖地对付起面前的糖醋排骨炸鸡咕咾肉起来。 “一点点辛辣都受不了,呵呵,男子?”在旁边的萧申燕小姐姐,此刻正一脸享受地品尝着这版芥末版麻婆豆腐,脸上毫无异色。 我擦!小姐姐你怕不是川妹子的喽?看着自家表姐如此表现,萧凛先甚至怀疑自己这位表姐也有可能是位来自巴蜀大地的穿越客。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萧凛先对着自家表姐,轻声呢喃到。“sai lia dai chao fai?” 回应他的,则是小姐姐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你又说甚子怪话?莫不是被辣蒙了心?” 好吧,我的表姐,只能说你下下下…..辈子很有可能是个四川人。看着吃得无比欢快,一个人快将一盘豆腐消灭完的萧申燕,萧凛先得出如此结论。 自己也是想多了,若是有小姐姐穿越到辽国妹纸身上,会受得了郭达老师一般的发型? 收回了遇到老乡的欣喜,萧凛先吃了好几块糖醋排骨,才平息了心中的激动。 嗯…..酸甜可口,肉味浓郁,果然十分下饭,萧凛先又让人上了一碗热情腾腾的大米饭,就这糖醋排骨的汤汁,佐以涮羊肉和鱼香肉丝,吃了自穿越以来,几乎最满足的一顿饭。 “呼——”吃得快撑死的几人各自长呼一口气。 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之后,萧凛先又让人各自上了一碗菘菜汤,清香的白菜汤让刚刚吃了不少肉菜的众人,面对高汤煨出来的鲜嫩菜心,纷纷嚷先,各自一口喝了,这才满意地瘫在了萧凛先特制的高背椅上。 “实在太美味了,便是御膳房,也没有如此美味!”耶律浚用力地说道,有些贪吃的他,感到食物都快到嗓子眼了。 其余此人,竟然也疯狂点头起来。 “便是那南朝大厨,也没有这般手艺。”耶律速先赞叹的说道,他家里请了南朝的大厨,也没有这般鲜美好味的吃食。 “蒙哥怎生懂得如此多,又能做出如是美食,莫不是真有天授?”作为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耶律突,自家这位小伙伴这几日的变化让他觉得有些看不懂了,突然想起了前几日传说蒙哥儿得了天授的传闻。 “哈哈哈哈,耶耶我气运惊天,自有一番奇遇。”萧凛先哈哈哈大笑,带着一股炫耀的神情,神神秘秘地说。 “一月之前,正值大雪,耶耶我在花园后门遇见一个丐僧,衣衫破烂,满脸污秽,浑身恶臭,隆冬之日,竟然手持一把破蒲扇,看着颇为怪异。 “老丐僧向吾求一些吃食,当日吾心情尚佳,于是就将手中的饼子予他。没想到老丐僧三口两口食过饼子之后,又乞钱,说是买酒喝。我那日想着,反正都施舍一次,不若做一把好人,于是将身上的散碎铜钱扔了些给他,老乞丐顿时连喊了三声好,突然用手拍了我天灵盖一下,以吾之身手,竟然没有躲开,当下只是觉得困。” “莫不是上月十九,汝射箭赢了吾等,当日有大雪降下。”耶律速先突然惊叫起来。 我擦,好兄弟,萧凛先感激地看了耶律速先一眼,正担心故事有些玄,还怕他们瞧出端倪,结果这位竟然从侧面帮自己把事情坐实,果然是好人。 “正是那日,”故事丰满了不少的萧凛先故意压低了声音“汝等可知夜里发生何等事?” 众人一起摇头,眼带好奇。 “便是等到夜里,吾睡去之时,只见那老丐僧竟然在吾梦中出现,只见一道金光大作,那丐僧摇身一变,身高丈六,头如麦斗,面如懈盖,身穿织缀,赤着两只脚,光着两只腿,自称是我佛座下降龙罗汉,称吾本性善良,身怀慧根,十几世之前本跟他一起,乃是唐时高僧叶法师座下童子,只可惜我与佛无缘,诸般学识一学就会,但是佛经总是不通,故此只得身入轮回。 这罗汉本想此世渡我学佛,但见过仍是与佛无缘,只得送一些机缘予我,挥手作别。白日里他拍我那一下,便是帮吾开了智慧窍,言毕,吾便惊醒了,说来也怪,待吾醒了之后,脑子一下灵活起来,也多了不少学识。” “啊??我便说蒙哥忽然变得好生聪慧,原来被罗汉开了窍?” “原来如此,蒙哥儿竟然有如此大机缘。” “怪不得对天下诸般城池了若指掌,能做出连吾都惊叹的《咏雪》之诗。” “这吃食,这新游戏,传闻蒙哥儿得了祖灵天授,原来是得罗汉点化。” ……. 带着羡慕的口吻,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对于萧凛先的说法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 这就信了?萧凛先感觉自己准备的大半本《济公传》好像用不上了。 自己怕他们不信,还准备了大半本的济公传,准备说服他们呢。结果对方一下子就信了,让他有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 听了他的奇遇,众人感叹羡慕一阵,又重新下起棋来。不过据说回去后几人都吩咐自家下人仔细注意街上的老丐僧,特别是手持一把破蒲扇的那种,遇到了就赶紧请到自己家来。 这就是后话了。 吃饱喝足又听了少年蒙哥的奇幻之旅之后,几人玩了几把叶子戏,都觉得富甲天下比叶子戏不知复杂了多少,叶子戏简直就是小孩子玩的。 本想棋局重开,但是耶律浚回宫的时辰已经到了。众人只好恋恋不舍地作罢,约好明日再战。 “表哥,吾明日可能来不了了。”再次看了一遍这小院里面的一切,耶律浚十分恋恋不舍。 “无事,无事,浚哥儿想来,往后再来便是。”萧凛先笑得极为温柔,让人拿过来一个木匣。“表弟你出门不易,这副富甲天下,汝便拿去宫中玩罢。” “表哥——”耶律浚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将木匣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正是,正是,吾等日日都在此处做耍,浚哥儿过几日再来便是。” “都多大了,浚哥儿还哭鼻子,羞也不羞。” “过几日奴在带浚哥儿过来便是。” 几人都还是些孩童,见到耶律浚这样,也是有些感动,纷纷出言安慰,并且纷纷保证,今日玩得如此开心,以后浚哥儿要来玩,吾等一定会陪着。 “呵呵。”耶律浚这才破涕为笑。“几位哥哥,待到过几日,小弟寻个空处,定邀请几位哥哥来吾宫中做客。” “好说,好说,浚哥儿若无事,来吾家做耍啊。”学着大人样子,几人拱手作别,纷纷邀请耶律浚以后来家里玩。 “一定!”耶律浚眼神坚定地说,又看了一眼众人,这才一手抱着木匣子,一手牵起萧申燕的手, “萧家阿姊,吾等走罢。” “嗯嗯,速速走罢,若是被姑母发觉,吾等都完了。”小辣椒萧申燕拉着耶律浚,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真是快乐的一天啊。这是坐在马车内的萧申燕和耶律浚发出同样的感叹。 “真是有意义的一天啊。”看着消失在小院门口的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萧凛先觉得相当满意,于是,彻底放松下来的他,回过头来看着剩下几人, “扎金花走起?” “走走走!”本来还有些没精打采的剩下几人,顿时精神起来。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萧观音 “跪下!” “姑母——” “汝也一起!” 宽阔的大殿里,一名宫装丽人端坐其上,冷冷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大一小。 正是太子耶律浚和萧申燕。 堂上坐着的美少妇,正是辽国的皇后,萧凛先和萧申燕共同的姑母,萧观音! 滴答,滴答——随着金质更漏中,水滴不停的滴下,萧观音寝宫变得越发安静,气氛也越发凝重。 萧观音在等。 等萧家的人的到来。 她需要一个解释,皇长子今日无缘无故消失了大半天,据说上午上过课之后,萧申燕来宫中玩耍,午时就不见了。 与之共同消失的,还有耶律浚随身的小太监,被侍卫发现时,已经被人堵着嘴,绑在了某个无人宫殿的柱子上。 皇长子不见了!霎时间,所有人都乱做一团,宫中侍卫全部出动,就要把整个宫城翻个底朝天。 但是却被萧观音阻止了。 皇长子跟萧申燕去奉先军萧图乞的府邸了。 这个消息在太子消失后片刻,青牛卫便告诉了她。 辽国的始祖据说是骑着白马的神人和骑着青牛的天女的后人,所以白马青牛就成了契丹人心中的神兽。 能冠以青牛为名的军队,正是契丹最精锐的卫队,则是契丹皇室手中最可怕和最无孔不入的暗部力量,负责在暗中戍卫皇城安全,保护皇室的一支部队,只听契丹皇帝一人调遣,很有几分大宋的皇城司和后来的大明锦衣卫的意思。 耶律浚作为耶律洪基唯一的儿子,身边的青牛卫肯定不少,所以当他藏身在萧申燕的马车里意图出宫之时,就有青牛卫告诉了萧观音,而萧观音则是命令暗中监视,等到萧申燕的马车到达萧凛先家里,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的时候,萧观音就知道了耶律浚的去向。 因为是萧家,所以萧观音这才将其抓回宫中。 当然,萧图乞的面子并没有这么大,萧家很大,哪怕作为萧家的嫡子嫡女,萧观音对于自家这位五表哥的印象也就限于幼年时印象。 之所以萧观音并没有动手,则是因为她很好奇。 那萧家小院,究竟有何等奇妙之处,引得自家这位平日里颇为听话的儿子如此趋之若鹜? 上京城很大,也很小。 萧家小院的状况,早在叶子戏和涮羊肉出现的第三天,萧观音便知道了。随着叶子戏的新玩法传开,上京城的贵妇们,几乎都知道萧家竟然出了一个小纨绔。 这点事情,对于整个上京城的贵妇们来说,无非就是一个饭后的小谈资,但是随着叶子戏,五子棋,桌球等等玩法的传开,再加上萧凛先与耶律花哥的斗殴,上京的贵族少年们隐隐形成了几派的事。 没想到萧府男人个个勇烈,竟然生出了如此一个心思剔透的蒙哥儿。 萧凛先的意图和行为,瞒不过上京里不少心思聪慧的贵妇人,细细追查之下,不少人咂摸出此间的意味来。对于萧凛先的评价,也从小纨绔变成了小机灵鬼。 其中就包括萧观音和萧凛先的母亲。 那就由他们争去罢! 这是上京的有识贵妇们之前的小小默契,在这些贵妇人看来,少年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这帮政治幼兽们学习捕猎技巧而已。 对此,不少人都乐见其成。甚至还会暗暗比较,考察,看看谁家的孩子能在这场游戏当中取得头筹。 很有些后世家长们看自家孩子选班委的意思。 因为这个原因,上京的不少贵族子弟们,突然都发觉自己不仅月钱涨了,而且家中对于自己的管束,也放松了不少。 而耶律浚今日的出宫,其实萧观音早就料到了,光是前几日,耶律浚与萧申燕在后花园悄悄谋划时,便传入了萧观音的耳中。 作为后宫之主,而且还受到耶律洪基独宠的皇后,唯一为耶律洪基诞下子嗣的女人,后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少有能瞒过她的。 她也在为自家儿子打算,自家的儿子自然是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提前收复一系势力,也算是对他的考验。 所以,萧观音不仅没有阻止,只是让青牛卫暗中保护,并将其在萧家小院的一言一行,全部报告给她。 虽然此事是她默许,甚至暗中促成,但是必要的惩罚和警示还是必须的。 她要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作为皇长子,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的! 只是让她诧异的是,萧家的反应。 萧申燕的母亲,萧陈氏,在萧申燕的马车出宫之时,已经在旁边的偏殿跪了大半日了。 但是萧韩氏,竟然还没有到! 这就让她有些不爽了,虽然韩家也是权势惊天,作为韩家的女儿,萧家的儿媳,奉先节度使夫人,大辽有名的才女,萧韩氏有足够的骄傲。 但是这种骄傲,并不包括在萧观音面前,在耶律氏的面前!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着萧韩氏来给她一个说法。 不惜让萧陈氏和两个孩子一直跪着,萧观音心中的怒意也是越来越盛。 而这边,萧韩氏也是真的委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此事! 萧凛先坑娘了! 按照常理来说,耶律浚来萧家小院这事,在萧观音的观感里,是瞒不过萧韩氏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萧家的蒙哥儿,内心里住着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心思缜密的理科狗。耶律浚要来的事情,被他瞒了个严严实实,之前一点口风都没有露。 而萧韩氏用来监视他的侍卫和管家,也被他用铜钱和吃食贿赂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有发觉皇长子已经来了萧家小院。 而且为了不引起萧家人的怀疑,掩饰耶律浚的身份,萧凛先今日还刻意弄了个变装聚会,所有来玩的人都换上汉服,耶律浚也将随身佩戴的皇家之物换成了萧申燕提供的汉服。萧家侍卫和管家,之前也没有见过耶律浚,哪里知道四小姐带过来的小孩儿就是梁王殿下,还以为是萧家某个子弟呢。 所以,在萧凛先的刻意保密下,耶律浚来到萧家小院的事情,萧韩氏是完全不知情的。 而为了让萧韩氏放松警惕,今日里萧家小院所作的吃食,萧凛先一律送了一份给自家母亲。 当萧韩氏吃着美食,感叹着自家儿子韩家的基因慢慢觉醒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知道,大辽的皇长子,正在自家儿子的小院里,口吐芬芳,玩得不亦乐乎。 而萧韩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耶律浚已然回宫,萧凛先玩完了叶子戏,将几位小伙伴送回家之后。 萧凛先是故意邀请剩下的几位纨绔打牌的,目的就是拖时间,等到耶律浚回宫之后,自家再去禀报,免得自己这几位小伙伴回家告诉自家大人。 他早就想好的,虽然穿越小说里经常有太子或者皇帝私自出宫,遇到主角然后惊为天人的故事,但是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实际。 那可是一国太子啊,庞大帝国的继承人,别说消失一下午,就是消失一会儿,估计都会闹得天翻地覆,所以今日耶律浚来自家的事,肯定瞒不住。 既然瞒不住,还不如自己主动交代好了。 但是绝对不会是太子刚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交代,自己一切的设计都白费了。自家母亲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宫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他决定先斩后奏,选择在萧韩氏吃完美食之后,再亲自跑到自家母亲院中,用一种懵懂的语气,告诉她耶律浚今日来玩了。 仿佛一个不知道此事轻重的孩子一般。 虽然他尽量表现得不知轻重,以一副妈妈我给你说哦,今天宫中的表弟来玩了呢,表弟很喜欢跟我们玩呢的口气。尽可能让萧韩氏觉得他是无心的,是耶律浚非要来,还不让自己说,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作为契丹女人,萧韩氏听到之后,下手也有些不知轻重。 萧凛先再次被打成了猪头。 比上一次还像。 萧韩氏竟然叫了四个侍卫一起殴打! 快速将萧凛先打成猪头之后,萧韩氏穿上最隆重的服侍,勒令萧凛先不准擦脸,然后将其拉入萧家最轻便的马车,疯了一样的往皇宫赶去,为的就是在宫门关闭之前进入宫中。 终于,在太阳下山的前一刻,萧韩氏母子跪在了耶律浚的寝宫门外,以一种最谦卑的态度,想要求见皇后。 “宣——”坐在殿中的萧观音轻启朱唇。 掺杂着龙涎香的大烛已经点起,明亮地烛光映照在萧观音的俏脸上。 无悲亦无喜。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完美解决(二合一) “萧韩氏见过皇后。” “萧凛先见过姑母。” 刚刚一进门,萧韩氏就带着萧凛先行了少见的跪拜大礼。 萧观音并未让他们起来,而是看着堂前跪下的几人。 萧韩氏她是见过的,每月的拜日仪中,自己带着一干贵妇拜日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自己这位韩家姐姐。在一干贵妇当中,话不虽多,但算得上贵妇圈中颇为核心的人物之一,其蕙质兰心,在上京的贵妇圈中是出名了的。 “汝等可知,半日之前,宫中侍卫差点把整个清风殿都翻了过来,被吾阻止了。”半晌,萧观音开口了。 “臣妇知罪!” “孩儿知罪!” “奴奴知罪!” “凛先知罪!”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低头认罪。 萧观音声音陡然高了好几度,“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莫名其妙消失在皇宫内,宫中所有人竟然不知其去向,汝等好大的本事!” “人都说我大辽武士乃是天下第一,现在看来,其实不然,连一个孩童都看不住,这样的侍卫,要来何用?”萧观音脸上怒意更盛。 “今日凡是戍卫皇子宫中之侍卫,斩!宫城守门之宫卫,鞭五十后逐出宫去,永不录用!”萧观音银牙轻咬,下达了命令。 “诺!”早有人从阴影里走出,应了一声之后,匆匆下去了。 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回报。 “启禀皇后,今日戍卫皇子宫中侍卫共计十五人,尽皆斩首。今日宫城守卫,已然尽数鞭挞后逐出。”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嗯——下去罢。”萧观音的声音依然轻描淡写,似乎刚刚十几条人命不过是小事一般。 等到处理完侍卫们之后,萧观音这才对着地上跪着的众人开口道。 “现在,有谁能告诉本宫,今日皇子出宫,究竟所为何事?” “禀皇后,今日梁王殿下出宫,乃是来臣妇家中玩耍。”萧韩氏低低地开口了。“臣妇有罪,还望皇后降罪!” 萧韩氏再次拜伏于地,等候皇后发落。 萧韩氏竟然不打算辩解,直接请罪了。 不然她怎么说,说自己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自己家的孽子搞的鬼?首先说一个治家不力管束子女无能的帽子逃不掉不说,关键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舍得让自己孩子出来接这个锅。 所以,萧韩氏准备将这个锅背下来。 “哦?”萧观音尾音略略上挑,“私自拐带皇子出宫可是大罪,萧韩氏你可知晓?” “臣妇知晓,愿——” “姑母!此是乃蒙哥一人所为,娘娘并不知情!”萧凛先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闭嘴!”萧韩氏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萧凛先,“臣妇一时激动,这后前失仪之罪,还请皇后一并罚了罢。” 萧韩氏竟然是打算一个人将这个锅背起来。 “为母之爱子,可见一般尔。”萧观音感叹了一声,随即对着萧韩氏说道,“韩家姐姐贤名,上京皆知,要说姐姐能行出此事,莫说吾,便是上京其余贵妇,也是不信的。“萧观音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吾早已查明,今日之事,皆是这几个孽畜胡闹所致,吾儿也有参与,姐姐何必替这几个孽畜代为受过。” “瞧瞧,还穿着南人服饰,聚众玩乐,这成个什么样子!” “臣妇管教不严,导致这孽畜犯下大罪,皆臣妇之错矣。” “韩家姐姐治家之严,上京闻名,何过之有,姐姐还请起。”言毕,便让萧韩氏起来。萧韩氏当然不肯起,萧观音竟然亲手将其搀起,命人赐座。然后命人将隔壁殿中的萧陈氏请来。 三位母亲坐定,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眼中俱是恼怒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现在,让吾等听听,吾等这几位孩儿,今日做了何事?”萧观音拍了拍手,接着,有一个宦官模样的人上殿来,对着几人行礼之后。将今日耶律浚的行踪说得清清楚楚,包括何时将随身的小太监放倒,何时钻入萧申燕的马车,马车何时到的萧家小院,在萧家小院大致干了什么,吃了什么,何时离开萧家。 事无巨细,尽皆记录在案,包括最后萧凛先送了一套富甲天下给耶律浚,都记录在案。 “汝等姐弟,今日倒是玩得痛快啊!”萧观音看着堂下三人,慢悠悠地开口道。“浚儿,说是也不是?” “娘娘……”耶律浚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启禀姑母,今日浚哥儿来吾家,乃是吾之前邀请,今日方才铸成大错,浚哥儿出宫之事,也是吾一力策划的,姑母要罚,那便罚吾吧。” 此时,萧凛先慨然出声,在余下几人有些惊骇的目光中,一个人将所有的罪责扛了起来。 失算了,失算了,穿越小说害人啊。萧凛先此时心中暗暗叫苦,如果有一天老子能穿回去,一定将写那些皇子微服出宫与主角风云际会甚至被主角收了当小弟的作者,喷的妈都不认识。 魂淡!你见过哪个太子突然消失了半天,周围的人不知道还打掩护的?莫说是太子,便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一直乖乖呆在家中突然消失了大半天,家长都会急出血来。 萧凛先故意让这帮孩子将萧家小院种种有趣之处传出去,就是为了引起耶律浚的好奇心,企图来个奇遇,让自己顺利走上主角路线。所以他才故意谋划,让这场聚会瞒过了不少人。 哪知道,耶律浚的这些举动,早就落入了萧观音的眼睛里,萧凛先甚至觉得,说不定耶律浚和萧申燕前几日悄悄咪咪谋划出宫的时候,萧观音就已经知道了。 好在从萧观音的态度来看,对方并不是持反对态度的,不然耶律浚刚刚登门,后手就有宫里的人找上门来,而且萧观音处理了侍卫和宫人,一方面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而另一反面,未尝没有将知情人灭口的意思。 想到这里,萧凛先突然觉得,今日之事,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皇子消失,萧观音不仅没有声张,反而带着几分默许,虽然有几分钓鱼执法的意思,但是事后还帮着擦屁股,说明自己这位便宜姑母,心中对于自家儿子与权贵子弟结交,心中是隐隐支持的。 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今日之事,完全是吾一手策划,与表姐和浚哥儿无关,前几日,吾弄出一些新鲜游戏与吃食,便想着与浚哥儿一起玩耍,于是便托表姐喊浚哥儿过来,一起玩耍,浚哥儿久居宫中,不方便出门,于是吾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法子,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娘娘亦不知情,被吾瞒过,一刻钟之前吾才告知娘娘,故此今日之事,与浚哥儿与表姐无关,皆是吾一人所为,姑母要罚便罚吾罢。” 萧凛先抬起头,摆出一副坦白交代的样子。 只是,他这副悔不当初的表情,配合着他肿的像机器猫一样的脸,怎么看怎么有些滑稽。 看得堂上三人也是噗嗤一乐。 “姐姐你下手也是忒狠了些。”萧观音转头对萧韩氏打趣道。 “出了此事,怎么罚都不为过。”萧韩氏认真的说。 至于旁边萧陈氏,皇子乃是被自家女儿带出宫的,此刻听到说是萧家的蒙哥所谋划,看萧凛先的目光也不由得恼怒起来,哪里笑得出来。 萧观音不管两人,兀自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脸上则是恢复一副冰冷的表情。 “原来如此,此事便是你一手谋划,浚哥儿,小燕儿,是这样么?” 耶律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一句话没有说出。 很好,就冲你这幅没有担当的软弱劲,你这个太子我认定了,以后还要辅助你当上大辽的狗皇帝! “姑母,此事乃是奴——”小辣椒萧申燕终究比两人大几岁,也知道诱拐皇子出宫,引诱其游乐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此刻她准备开口,结果被萧凛先粗暴地打断了。 “表姐,不必为蒙哥开脱,此时乃吾一人所为,汝忘了吾是如何求汝带浚哥儿来玩的?”萧凛先对着萧申燕拼命地眨眼。 “可是——”眼见自家表弟如此讲义气,脾气火爆的萧申燕又怎么忍得住,立刻就要反驳萧凛先,说出真相。 而耶律浚,始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够了!”萧观音突然叱到,看着自家孩儿这般模样,心底无名火起。 而萧韩氏,嘴角则是微微上扬。 三人之间的小动作,如何瞒得过堂上的三位母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萧凛先一个人揽下了这个锅。 而三人也知道,萧观音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皇长子竟然如此贪玩,为了玩游戏,竟然偷跑出宫,这种对于自家儿子声明有损的事情,萧观音自然是要按下的。 萧族的人竟然诱拐皇子出宫,若是传将出去,受损的还是萧族和萧观音的声誉,事关自己的母族,萧观音还是要将此事按下的。 今天的事,参与者不少,而且大多都是重臣权贵之子,想要瞒是瞒不了多久,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出来一人,主动承认错误,将贪玩的恶名揽下,才能避免了皇子的名声受损。所以方才萧申燕想要说出真相的时候,萧观音才喝止了她。 很多东西,一旦说破了,就失去了闪转腾挪的余地。 这小子,不会是猜到了这一点故此替皇子背锅吧。心思通透的萧韩氏心中一惊,在看了看着自己那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儿子,随即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自己那个铁憨憨的儿子,怎么会有这种玲珑心思? 同样的念头,也出现在萧观音的脑海中,不过她也否定了萧凛先为了博取皇子和自己好感,故意起身背锅的想法。 她虽然不了解萧凛先,但她还不了解自家孩子么。 自家孩子有多贪玩,她可是知道的,萧凛先一个孩子而已,做出了新游戏,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都没有见过几面的表弟呢?还口口声声说制作的时候就想着跟表弟一起玩了,骗鬼呢? 若真是想着你家表弟,你萧凛先的萧家小院之前弄出不少新物事,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喊你家表弟? 定是自家孩儿听到萧家有好玩好吃的,央求萧申燕那个小妮子带他去的。看着自家儿子心虚的模样,知子莫若母的萧观音,哪里还瞧不出其中关窍。 幸亏这萧家的蒙哥儿义气,为了不让表弟受责罚,自己主动揽下了罪责。 想到这里,感叹萧家的男人还是那么铁憨憨之余,萧观音更加生气了。我的孩儿,注定要统领天下最强大帝国的人,竟然如此没有担当,还不如自家母族的一个普通孩子,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天底下哪个母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但是看到自家孩子被别人家的孩子比下去的时候,心中都不是滋味。 还不如一个女子有担当呢,这五表哥萧图乞从小便极为讲义气,没想到他的儿子也肖其父。看着萧申燕和萧凛先,萧观音暗忖到,对于如何惩治三人,心中有了思量。 “果不愧是孝义白二郎。“萧观音说出了萧凛先的外号。“蒙哥儿可知诱拐皇子出宫,教唆皇子耽于游乐,是何罪名?”萧观音制止萧申燕的反驳,对着萧凛先问道。 “啊?表弟表姐来家中玩耍,也有罪?”萧凛先努力卖着萌,配合着快肿成机器猫的脸,看着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萧观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良久,这才没好气地开口道。 “我那五表哥萧图乞天生憨直,想不到竟然生出汝这么一个心思剔透儿子来。”萧观音饶有兴味地看着萧凛先,“汝从进门开始一直喊本宫姑母,方才又说是表弟来表哥家玩耍,莫不是想要借此逃脱责罚乎?” “啊?”萧凛先努力做出一副被你看穿了的样子,矢口否认到“并…..并无此事。这表弟来表哥家玩,也算罪么?” “但是表弟来家中作客,不通知家中大人,那便是蒙哥的不是了?”是个人都看得出萧观音语带戏谑。 “即是如此,蒙哥愿领罚。”萧凛先盯着一张被打肿的脸,一副我的小心思被看穿的无可奈何的模样,再次引得萧观音莞尔。 没事了。坐在萧观音下首萧韩氏和萧陈氏对望一眼,提起的这颗心,总算掉了下来。 “好,按说作为皇后,吾定要将汝等推出门外斩首!”萧观音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吓得三人浑身一激灵,耶律浚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很满意三小只的表情,萧观音欣赏了一下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不过念汝等初犯,又是我辽国最尊贵的血脉后裔,所以既往不咎。但是私自将表弟拐到家中做耍不告知家中大人,此事怎么说?”看着自家的后辈子侄如此维护自家孩儿,萧观音心情显然不错。 “但凭姑母责罚!”萧申燕和萧凛先一起说道。 此事到现在,已经很明了了,皇子年幼,经不起贪玩表哥的诱惑,在表哥和表姐的鼓动教唆下,被迫离宫,皇子心中颇为后悔,怒斥两位表哥表姐沉迷玩乐是不对的,而且不通报家中大人而离家也有失孝道,终于,在梁王殿下的感化下,萧凛先这个小纨绔终于幡然悔悟,主动带着表弟回姑母面前认错,在姑母的感召下,从此变成了一个好孩子。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大辽崛起而读书。 耶律浚也因为怒斥贪图玩乐的萧凛先,从而闻名上京。朝野上下则纷纷感叹,梁王不愧是大辽最尊贵的血脉,才这么小就如此懂事,简直是我大辽第一神童啊,有皇子贤明如此,我大辽真是有希望啊。 以上就是几天后在上京疯狂流传的版本。一个贤明的皇子痛斥贪玩的纨绔并将其感化的故事。 而故事里那名有名的小纨绔,此刻正咬牙切齿地,对着一堆契丹文用功!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新变化(依然二合一) 那日,当萧凛先趴在地上,语带恭敬地说出那句但凭姑母责罚之后,就听见上面传来一句戏谑的女声。 “既然汝等表哥表弟情深,那汝就日日进宫,陪汝表弟读书罢!” “啊?”萧观音的处罚可以说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多了一个玩伴的耶律浚自然面露喜色,而萧凛先则是一脸苦笑,萧韩氏眉眼间的笑意则是根本抑制不住,萧陈氏则是眼带嫉妒。 这哪里是惩罚,明显是赏赐好吗?萧凛先替皇子背锅的赏赐! “汝可有意见?”看着一脸苦笑的萧凛先,萧观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自己这一手,不仅保住了皇子的名声,又笼络了萧家,一举两得,美滋滋。 “没,没有。”萧凛先一脸无奈。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姑母,能不能换个….”。 “自是不能!”看到了萧凛先的这幅模样,三位母亲都笑了起来。 大辽勋贵子弟不爱读书,这是所有辽人的共识,大多勋贵子弟几乎都大字不识,也正是此时的现状。 “诺!谢谢姑母。”萧凛先不情不愿地回答,行礼谢恩。 他是真的有几分不情不愿,陪太子读书做从龙之臣是好事,但是相对应的,自家那个大辽少年活动中心的计划,就夭折了呀。自己失去了笼络上京贵族少年的机会。 这就有些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不仅没有拓展人脉,还会被人认为是皇子一党。 要知道,在目前皇太叔和皇长子的争斗当中,支持皇子虽然算是政治正确,但是过不了几年,自家的便宜姑母萧观音就会被耶律速先的大伯耶律乙辛污蔑给皇帝带绿帽子而处死,而耶律浚也会被废。 自己这是提前上了贼船啊。萧凛先此刻的无奈是真无奈,耶律重元叛乱在即,为了让自家能在这场风波中活下来,明知道耶律浚以后会被废,但是萧凛先不得不努力去亲近萧观音和耶律浚,企图将自家从耶律重元一系当中摘出来。 之前殴打耶律花哥也好,处处针对耶律花哥一系的纨绔子弟也好,都是萧凛先在努力向外界放出信号—— 自己一家跟耶律重元一系,并不是那么和睦。否则,一个区区节度使之子,怎么敢痛殴且疯狂针对皇太叔之孙?若说这背后没有家中大人的暗示,就一个孩童能做出此事?谁信呢? 这下算是真的坐实自家开始倒向皇长子。谋划了好久的事情实现了,但萧凛先心中满是苦意。自己现在就像试图从一艘即将倾覆的大船爬到另一艘一个月后沉没的大船上一样,虽然勉强算是活了下来,但是前途还是危险。 一边想着,萧凛先一边叹了口气。 呵呵呵,本宫还治不了你这只小猴子?看着萧凛先叹气,萧观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快意,不管你九窍玲珑心也好,误打误撞也好,就凭你这股类似五堂哥的义气,萧家人的身份,待你进得宫来,天长日久之下,定会成为我儿的忠犬和助力。 萧家人的孩子不帮自家儿子,那还有天理么? 于是,让萧凛先日日进宫陪耶律浚读书的事情,就这么被定下来了。而一同学习的,还有不少皇族和权贵子弟,那日萧家小院里,陪着耶律浚一起玩大富翁的奸臣之后们,除了萧申燕这个妹纸以外,有一个算一个,萧观音银牙一咬,全都弄进宫中读书!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封口和补偿吧。毕竟他们也是参与皇长子荒唐行为的当事人之一。 萧申燕最后被罚抄写列女传十遍,禁足半月,而耶律浚被罚抄写论语五十遍。而参与了此事的另外几位孩童,家中大人知晓此事之后,则是将其打成猪头然后火速进宫请罪,硬生生地在皇子宫外跪了大半天。 这边算作是几位孩童淘气的惩罚。 至于私拐皇长子出宫的代价,那些侍卫已经用生命和前程付过了,关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什么事? 于是,萧凛先的新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耶律浚每日卯时起床,辰时准时上课,大概是后世7点钟的样子。而皇宫内不得骑马,且皇宫大得过分,萧凛先从皇宫门口到学堂就要走大半个时辰。 如果萧凛先想要按时上课的话,这就意味着卯时一刻他就要到达皇宫门口,算上从家里到皇宫和洗漱打扮的时间,萧凛先起码要在寅时三刻,也就是差不多是后世早上4点半的时候起床。 这就很让人悲伤了,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大冬天的,早上四点半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还要在寒风中步行一个小时穿过皇宫去念书,这让萧凛先怎么适应得了。 光是要早起念书就很让人悲伤了,而学习的内容之枯燥,更是让萧凛先有点遭不住。 他们主要学的,竟然是汉字!捎带手还要学一下契丹文。 辽国没有建立之前,契丹八族都是口传心授,并没有文字,等到辽国建立之后,就有有识之士仿造汉字造了契丹文。 但是汉字博大精深,岂是这帮辽国的蛮夷能模仿的?哪怕是契丹的智者,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有文化的蛮夷而已,即便他们当时有汉奸文人帮助,但要造出一套成熟的文字体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知道,当年仓颉造字而鬼神哭,能够造字的人,哪怕在汉人中也是凤毛麟角,一等一的大神,你们一帮契丹萨满和当了汉奸的三流文人就能造出字来了? 所以,他们就弄了个四不像。 契丹文分成两种,一种叫大字,偏旁部首什么的都是偷的汉字,都是方块字,属于表意文字,有点类似后世霓虹国正式场合使用的文字。 还有一种叫小字,类似后世的拼音,差不多有500个字符,形状类似后世的回鹘文和蒙古文,弯弯绕绕的,看着极其繁杂,而且全部都要会背会写。 虽然契丹文被定为辽国官方文字,和汉字并行。但是这种会的人不多,用起来麻烦的文字跟言简意赅且流传广泛的汉字怎么比!!!! 所以辽国到现在,整个公文体系几乎都是用的汉字。 而作为皇室子弟,两种语言他们都要学,特别是契丹文,更是重中之重。虽然包括老师在内都觉得用处不大,但是严厉教导这帮孩童,要好好学习本民族的文字。 于是,萧凛先就开始了他的苦逼学习生涯。 作为一个经过现代教育系统培训,研究生毕业的萧凛先,在学习方面,不知道比这帮古人高到哪里去了,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很奇怪而且没有逻辑的契丹文系统,他也表示学的很痛苦,只能死记硬背,但是进度还是很喜人,远远超过以神童自诩的张元应。 至于汉字和汉学?这帮辽人的汉学底蕴还不如他呢,虽然萧凛先会的儒家经典可能没有他们多,但是萧凛先打下的底子,乃是正宗的汉学底子,比辽国这帮二手货不知道正宗到哪里去了。 汉学传到辽国,由于语言和民族不同的关系,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画面十分精奇。 辽人都爱诗,南朝的诗文选集几乎算是辽国最紧俏的商品之一,不少辽人都爱读几句诗,但是辽人所读之诗,跟原版有很大不同,大概就是百度机翻和原文的差别。 月明里和尚门子打,水底里树上老鸦坐。 这是辽人孩童在私塾里所读的诗,连耶律浚都读过,是不是感觉很有些打油诗的意味。 但是实际情况是,这就是贾岛那句著名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辽国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凛先当时读到辽国诗文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那首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打油诗,在辽人眼里可能真的是写得极好极正宗了。 这个就有点像后世某些浓浓的翻译腔,还tm是方言版的。 “哎哟!俺的老伙计,俺恨不得用脚狠狠踢你的腚!”“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俺弄死几个狗日的!” 只有信,没达和雅,意思也有些不通。 古诗这种讲究意象的东西,生硬翻译的话只会弄得人一头雾水,只有在身处那个语言体系的能体会其意境才能明白其真意。就像李白的诗很难原汁原味翻译成英文一样,白发三千丈,如果直白的翻译,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而在这个方面,萧凛先比那些教他的辽人要正宗的多,毕竟从小到大,那么多古文不是白背的,很多阅读理解不是白做的,而这些辽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学到正确的。 所以,萧凛先入学以来,一跃成为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人,汉学尤佳,如果能选班委的话,萧凛先说不定早就是学习委员和汉学课代表了。 但是萧凛先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是文字这一关。 倒不是简体转繁体的问题,而是他用不惯毛笔。 前世用惯硬笔,书写这一关,对于萧凛先来说简直太难了。特别是练完了横平竖直的方块字之后,再用毛笔写那些弯弯曲曲的契丹文,纸上很容易留下一个个墨团。 可能是萧家人天生都是握惯了刀剑的手,萧凛先无论怎么努力都差强人意。幸好辽国也是不缺字帖的。萧凛先只好按照后世记忆里的路子,一边永字八法不停地练,另一边,弯弯曲曲的契丹文也没有放下,拼命用功练习,虽然收效不如汉字,但是好歹也有进步。 萧凛先之前设想的成为辽国下一代孩子王,暗中拓展人脉的计划,不仅并没有搁浅,反而愈发顺利。 随着萧凛先耶律花哥等人入宫读书的消息的传开,不少权贵都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家的孩子往宫里送,皇宫的学府里,现在已经多了不少人。 有人的地方,依然有江湖。少年派和狂派的斗争依然在继续,不过由宫外转到了宫内。而且参与的人,血脉越来越尊贵,不少王孙都加入了斗争的行列。而萧凛先也通过各种手段和层出不穷的吃食,成功地笼络了不少二代,少年派的规模越来越大,而新加入萧凛先这个圈子的成员,身份个顶个的高。 毕竟,能被送到宫里读书的,身份怎么能低的了。 而富甲天下这个游戏,也迅速传了开来,成为除“斗宋人”以外,大辽上层最爱的游戏。连宫内的嫔妃侍卫们,都爱上了这个游戏。 而游戏里关于天下各地的描述,也被大辽的上层人物逐渐接受。看天下的眼光,也开始隐隐有些改变,再也不会觉得辽东是苦寒之地。 萧凛先这只小蝴蝶,终于开始慢慢扇起一场风暴了。 而改变最大的,还是萧凛先。 成功变成少年派话事人的萧凛先,与耶律花哥带领的狂派愈发水火不容,而且扩大了打击面,凡是家中与耶律重元亲近的贵族孩童,都受到了少年派的打击。 吵架,斗殴乃是家常便饭。甚至经常因为瞪了对方一眼,就发了声喊,两派人在课堂上打起来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萧凛先更是凭借着群殴,打闷棍,挖陷阱的猥琐方式,成功地引起了耶律重元一系子侄们的厌恶和不屑,送了他一个上一狐的雅号。 上一狐者,上京第一小狐狸也。 面对对方的无耻污蔑,萧凛先也奋起反击,他的手段更加层出不穷了,连给老师的马喂巴豆的顺便栽赃的事情都弄了出来,结果被侍卫逮住,被老师当众狠狠打了几十板子。 于是,上一狐这个雅号,更加名声在外,连少年派自己的人都在喊了,甚至传到了萧韩氏和萧观音的耳朵里。回家之后又被锤了一顿。 每天早起,上午一起读书写字,中午玩游戏,下午锤人或者是被锤。 这帮少年子弟,陪皇子读书的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很快,整个皇宫都被他们闹得乌烟瘴气,不过罕见的,皇后除了狠狠打了闹事孩童的板子,勒令萧凛先等带头的人收敛以外,并没有过多干涉这件事。 于是,明白了皇后底线的少年们,斗争得更加频繁了。 日子就在少年间欢乐的斗殴中过去,但是,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腊月初十快到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男人们,他lei了(二合一) 腊月初十,是外出捺钵的男人们回来的日子。 自契丹建国以来,年年如此。 整个城市为了迎接它真正的主人归来,慢慢苏醒过来。 捺钵结束了,标志着今年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该收拾收拾过年了。 所以,一进到腊月,上京城的大小贵妇便开始忙活起来,拼命地打扮自己和家里。指挥家中仆人将家中的器皿擦得亮亮的,准备美酒和美食,迎接即将归来的男主人。 大批的牛羊被屠宰后制成各色美食,奶制品做成的奶酥堆积如山,今年还多了几样,例如炸鲜奶蛋卷等物。 西域的葡萄酒,南朝有名的郢州富水,剑南烧春,还有加入羊羔肉的羊羔酒,马奶发酵的马奶烈酒,水泼般的银子洒出,酒水不要钱似的往家中搬,若是能买到汴京和乐楼有名的琼浆酒和遇仙楼的玉液酒,则是极有面子的事。 整个上京的街道被修缮一新,乞丐和无业游民都被赶到了城西北角的帐篷当中,勒令他们不得出现在街上,大量的牛羊和香油也准备好了,等着自家男人回来礼佛的时候用。 整个上京城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就等着上京城的男人们回来,然后一起过年。 欢乐的气氛也蔓延到了皇宫内,腊月初九,清风殿旁边的一座偏殿里,孩童们欢声笑语不断,里面喧闹如集市。连守卫在一旁的宫娥和侍卫,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临放假之前的日子,每个人都是躁动的,无论大人或者小孩。 “话说这破尽千幻万世魔眼宇智波佐助,耳轮边只听得嗡嗡作响。 嗖——一只苦无从耳旁掠过,他不由得猛然一惊,直吓出一身冷汗!于是垫步拧腰窜出圈外。 说时迟那时快,好个佐助佐二爷,体内庞大的查克拉自丹田而起,过檀中,经玉堂,运于两臂之上,摁雁翅推绷簧,仓啷啷—— 一道雪白闪过,草薙剑出鞘!使了个夜战八方镜心明智流的架势。 各位兄弟且听真!这口草薙剑可是东瀛的宝兵刃!有赞为证: 这口魔剑真奥妙 须佐之男将它造 剑把厚,剑尖薄 推出去似云片 拉回来放光毫 谁要遇上这把剑 十有**命难逃! 佐二爷扭回身定睛观瞧,只见对面站了一个红衣人,佐助不见红衣人还则罢了,一见红衣人,直惊得是嗫呆呆发愣,要问这来人是谁——” “请听下回分解!” 啪——随着一声砚台与书桌碰撞的清脆声音,萧凛先结束了今天的《火影剑侠图》。 “上课了,上课了。”萧凛先赶紧收起桌上的一切,回到座位上打开了书本。 众人哪里肯依,纷纷嚷着要让萧凛先再讲一段,直到有人发了声喊,萧黑面来了!这才瞬间做鸟兽散去。 不多时,一个老者出现在学房门口,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清晰,刚刚还有些嘈杂的学房变得落针可闻,连平日里话最多的耶律葛完也停止了小声嘀咕,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萧黑面的脸不仅不黑,反而长得很白,颌下三缕长髯,鹤发鸡皮,脑门剃得发亮,如果穿上袈裟,活脱脱一个有道高僧老法海的模样。 此人姓萧名总管,没错,他的名字就是叫总管,乃是皇后给他们请的儒学先生兼班主任。 虽然萧凛先一度怀疑他的父母是在何种情况下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奇葩名字,但是不妨碍萧凛先对于他的汉学水平保持一定程度的敬意。 他总算碰到一个明白人了。 萧总管是萧凛先在辽国碰到的第一个,拥有正常汉学修养和诗文审美的辽人,他曾做了一首长诗叫做《契丹风土歌》,是萧凛先目前唯一听到的算是正常的古诗。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虽然还是有些直白,但是好歹算是正儿八经的古诗,总比那些“月明里和尚门子打”的翻译体,正宗到不知哪里去了。 萧总管是前几日才接手这帮熊孩子的,不仅精通汉学,而且辈分极高,曾与太上皇诗酒唱和,乃是萧观音和耶律洪基的蒙师,若不是前几日萧观音苦苦哀求,才不会过来教他们这帮熊孩子呢。 前几日萧凛先他们着实闹腾的太厉害,两帮人马就在学堂门口斗殴,先生面对这帮凤子龙孙也没有什么办法,萧观音大怒之下,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然后花了好大功夫,请萧总管出山调教这帮熊孩子。 果不其然,萧总管在来的三天之后,就得了一个萧黑面的称号,这帮学堂的孩子,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就连最为刺头的耶律花哥等人,看到萧总管都噤若寒蝉。 任谁被扒光衣服后抽了三十板子之后,回家又被抽了二十鞭,都会变得老实的。 辈分高有一个好,那就是能想抽抽谁,萧总管两朝元老,辽国名诗人的诺大名声,被他抽过的孩子,回家后还会再被抽一顿,然后在父母的带领下,乖乖地来宫里磕头赔罪。 “先生尽管狠狠地打,即便是打死了这小畜生,那也是这小畜生太过放肆,得罪了先生。”辽国父母的教育方式都很狼性,几乎带孩子来见萧总管的家长都说出了类似的话,即是耶律花哥的母亲,在他面前,也是这般小心翼翼。仿佛能被萧总管抽,是自家孩子的荣幸一般。 于是,萧总管变成了这帮纨绔子弟最害怕的人。 萧总管虽然年迈,但是身体却是不错,缓步走入堂中扫视了一圈,被他目光看到的孩童,无不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明日起休沐五日,汝等回家尽孝去罢。” “是,先生!”所有人站起身来,对着萧总管施礼。 “哼!”看着众位孩童一个个抓耳捞腮,喜不自胜的模样,萧总管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了一句。 “上书!” 萧总管的教学方式很“丰富多彩”,总结起来便是三样,念,背,打!并且严禁一切娱乐,恨不得这帮孩子天天抓着书苦读才好。 萧总管刚刚一来,就禁止了众人在课间玩富甲天下,逼得萧凛先为了笼络这帮熊孩子,不得不拿出后世的动漫当评书讲,随便讲了一通。比如**师波特爷大战大蛇丸,海贼王义释黑崎一护等等,竟然广受好评。 什么,你说讲四大名著?动辄百万字的东西,他记得下来么? 萧总管的教学方式一点都不简单粗暴,通常他都会先念一遍,然后再让众人跟着念一遍之后,集体再念一遍,接下来,就是让人期待的背诵过程,如果背不下来,那便打,打到背下来为止。 而所谓的“上书”,就是老师抽背,这帮孩子每天最提心吊胆的时刻。 这种感觉,古今一般同,后世那帮学生们,最怕看到的几个字就是熟读并背诵全文,而最不愿意听到就是“没有背完的,中午留下来。” 放假在即,这帮孩子哪有心思背书,而且他教的古文是原版,没有翻译没有标点没有停顿,极为佶屈聱牙,再加上萧总管年纪大了,唇齿漏风,说的还是汴京官话,还别说背了,能听清都不错。 于是,基本上所有的孩子手板心都红肿的,就连耶律浚都不例外。 除了萧凛先以外。 萧凛先是识字的!若说起汉字,已经过了繁体这一关的萧凛先,说不定认知的字都比萧总管多。所以萧凛先上课的时候虽然根本没有听,但是总能背下来课文,让一心想打他的萧总管恨得牙根痒痒。 作为班主任,萧总管对于这帮孩子里面的刺头是心知肚明,所以收拾起耶律花哥萧讹都斡他们,总是格外的卖力气,但是这个萧凛先滑不留手,别看他上课似乎神游八表,但是一抽背,分毫不差。让萧总管想收拾都没有借口,甚至有一次借口他背得太快打了他一顿。 结果第二天,萧韩氏就领着脸肿的像机器猫的萧凛先过来请罪了,弄得他老脸一红。 这要怎么说,你儿子背得太流利背得太快,所以老夫才抽了他一顿?不像话啊。萧总管还是寻了一个上课说话的错处,这才将心中惴惴的萧韩氏打发走。 其实,萧凛先的所作所为,包括萧家小院的事情,还有他弄出的诸般物事,他都有耳闻,哪怕是见过不少俊品人物的萧总管,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天赋异禀,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想抽他。 好好的天赋,浪费在打闷棍,放学后堵同学,弄甚子富甲天下这些旁门左道上了,不好好念书,还伙同了一帮孩童胡闹不上进,自己躲在后面出主意。这不是害群之马,浪费天赋么? 关键是这小子自从被自己打了一次之后愈发奸猾,自己总是抓不住他的把柄。 这就很让人不爽了。 “……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随着萧凛先熟练地将《孟子见梁惠王》上背完,萧总管捋着胡子,有些不悦地让其坐下。 今日又没有抽成这个小狐狸!看着学房内的孩童,几乎大部分手心都是肿的,更有甚者,站起来就伸出手来,直言先生你打吧,吾一字都不记得。 那个直接准备略过背书,直接挨打的铁憨憨,正是萧凛先的死党,头铁双雄之一的耶律突。在他后面的这帮纨绔见状,纷纷有样学样,直接上来就伸出手板,说先生请打,气得萧总管胡子乱颤。 “好好好,今日我便遂了你们的意。”看到这帮不争气的孩童,萧总管脸色愈发不悦,喊了一声来人,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拿着板子就走了进来。 “一人五十板,着实打!” 一说着实打,这几个熊孩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面露绝望地被拖了下去。不多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从门外传来。 “此书已然教给汝等七日,结果汝等还是背不下来,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现在,还有谁主动要求打板子的?”看着这帮熊孩子,萧总管余怒未消。 剩下的孩子不敢怠慢,再也不敢提老师直接打板子的事情,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磕磕巴巴地开始背书。自然又是被打了一遍。 直到所有人几乎都被打了一遍之后,萧总管脸色越发阴沉,看着侥幸逃脱的张元应萧凛先等人,面色不善的开始讲课。 今天依然教的是《孟子见梁惠王》,老萧的声音依然那么让人昏昏欲睡几尽抓狂。在座的孩童想着明天放假,心早就飞了。 等到一段书讲完,萧总管坐在上首喝茶,所有人起身,躬身行礼。 今天的儒学课,就算是结束了。 欢乐的假期,它lei了,此刻,所有人都喜形于色,包括萧凛先在内,自己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美滋滋。 萧总管显然看穿了这帮孩子的心思,留下了平日里两倍的作业之后,然后看着众人,并不宣布放学。 “方才课间,是谁在此喧哗?”萧总管冷冷地说。 所有人默然不语,大都盯着萧凛先。 “你说!”萧总管指着耶律花哥。 “我擦,要遭!”看着众人的眼神都看向自己,特别是萧总管问自己的老对头耶律花哥,一股不妙的感觉蔓延到萧凛先心底。 这老小子针对洒家!看着萧总管的眼神不善,萧凛先就知道自己今日要被打了。 不就是没有让你打成板子吗?你何必呢?萧凛先有些无可奈何。这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当真如孩子一般计较啊。 “回禀先生,方才喧闹乃是萧凛先所为,此人日日聚众喧闹学堂,学生我多次劝阻,他都不理,反而纠集人马,痛殴学生,实在是小人所为!”人高马大的耶律花哥,经历这段时间的各种明争暗斗,扣起帽子来也是极为熟练。 “哦?真是如此吗?”萧总管扭头问众人。 “你放——”铁头双雄之一的耶律速先刚想说话,就被萧总管打断了,他指着另一个孩童,“你说!” 被指的人也是耶律花哥那个圈子的,也将耶律花哥方才说的复述了一遍,而且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仿佛萧凛先就是那个欺负同学的大坏蛋,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一般。 接下来,不用萧总管指定,耶律花哥一帮人,纷纷开口指责萧凛先起来,而萧凛先这边小伙伴的反驳,则被萧总管粗暴的打断。 “其余人可以走了,萧凛先留下!”听到众人的话,萧总管于是冷冷的说道。 听到萧总管如此严厉的语气,众人也不敢多言,纷纷起身,做鸟兽散去。 不同的是,除了萧凛先的几个死党脸上带着同情以外,其他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特别是耶律花哥那帮人,更是大笑出声,被萧总管瞪了一眼后不敢作声了。 包括方才听他说书的那帮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南人们,他lei了 不是,你们都这么现实的吗?萧凛先暗暗记住了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的模样,准备过几天就让他们知道,自己上一狐,还有孝义白二郎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等到人都走完,萧总管重新坐在了上首,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凛先。 “欺负同窗,聚众喧哗,蛊惑人心,坏人心术,这一桩桩一件件,好个孝义白二郎,好个上一狐。”萧总管看着萧凛先,语气越来越不善。“果然是老夫的好学生啊。” “先生,这聚众喧哗乃是吾等课间玩闹,不过声音略大了些,而这欺负同窗嘛,乃是耶律花哥等人先欺负我,我迫于形势自卫尔,至于这蛊惑人心坏人心术嘛,则更是子虚乌有的事。”萧凛先一脸的正气凌然。 “吾等在先生教导下,养一身浩然正气,心怀忠君报国之志,莫说吾并未行那坏人心术之举,便是真有奸人意欲坏吾等心术,怕也是难如登天。若是轻易被人坏了心术,吾等怎么对得起先生之教诲?” 看着这个老倌儿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有事,为了避免这萧老倌儿给自己扣帽子然后打自己,萧凛先赶紧逐条批驳,把自己摘干净。 “这么说,老夫是冤枉小子你了?若是汝等心术被坏,则是老夫教导不力喽?” “非也,非也,先生乃心地善良之辈,自不会怀疑自家学生,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耶律花哥这等无耻之人,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不仅蒙骗先生,还污蔑同窗。”为了保住自己的手板心,萧凛先振振有词。 “呵呵。”萧凛先的这幅说辞,倒把萧总管气乐了。“如此说来,老夫是受了他们蒙蔽,错怪你咯?” “先生只是心地太善,不忍猜疑学生而已,倒教那耶律花哥那厮,钻了空子。”萧凛先语气愈发斩钉截铁。 砰——萧总管狠狠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畜生,如此颠倒黑白,真欺老夫年迈昏庸,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便自以为是,给老夫跪下!” 萧凛先真想给这个没事儿找自己茬的老倌儿一脚,不过想到这个老倌儿都七十多岁了,当自己爷爷岁数的人了,还是自己的老师,自己跪下也不算吃亏。 于是,萧凛先规规矩矩地跪下了。 “今日吾为何留汝,汝竟然不知耶?萧凛先,莫仗着汝有几分小聪明便胡作非为,平日里欺压同窗,欺瞒先生,用奇技淫巧诱人玩闹,汝以为吾不知道耶?“萧总管喝了口气,继续开骂。 ”本以为吾严令吾等不得在学房斗殴,禁止汝等再玩劳什子叶子戏和汝那怪棋,汝能安分一些。” “没想到,汝变本加厉。”萧总管站了起来,用戒尺指着萧凛先,手指不住地颤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唉唉唉,别生气啊。这房间里就你跟我,万一你气急攻心,就势往地下一趟…..耶耶那萧家小院说不定都要赔给你。看着萧总管的样子,萧凛先已经做好了随时叫人,随时撤离现场的准备。 “吾禁止汝在皇宫内斗殴,汝竟然伙同他人,殴打同窗在皇宫门口,禁止汝等玩那富甲天下和叶子戏,汝等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弄得学堂不得安生。带坏同窗和皇子,汝自己言讲,汝该不该打?” “该——”打字还未出口,萧凛先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剩下来的话硬生生憋在了口中。 “先生若要惩罚凛先,且随先生打去,打坏了凛先不打紧,若是坏了先生之事,反倒不美。”萧凛先抬起头,看着萧总管,嘿嘿地笑着。 “哦?”萧总管吃惊地神色很明显,让萧凛先心中安稳了不少。 “一派胡言,吾有何事,用得着你这个奸猾童子?” “嘿嘿。”萧凛先笑了起来,像极了一只偷到鸡的狐狸,方才他一直都在想,为何今日萧总管刻意找自己的麻烦,还要把自己单独留下来。 等到后来萧总管作势要打他的时候,萧凛先突然发觉,萧总管的口吻,很熟悉啊。特别像后世领导让你做事之前的那一套。 先是把你叫过去,历数你的缺点,一副快要开除你的架势,然后再鼓励你一下,xxx,你的能力我都是看见的,年轻人嘛,有点问题很正常,改了就是好同志,领导准备重点培养你,先给你个任务,看你的态度,先讲好,完成不好数罪并罚,完成好了给你加工资,有没有信心??? 是不是很像?总之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呗。 方才萧凛先一直很奇怪,抱着试一试态度出言相试,没想到一试之下,果然有门。 不是,这从古到今,领导让人做事的手段,就不能变一变? “好个心思剔透的小子,你萧家之人多憨厚勇烈,没想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一只小狐狸。”惊讶于萧凛先聪慧,事情都被他猜到了,萧总管也不再跟一个小孩子作态,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戒尺。 “起来说话罢。” “是,先生。”挨了一戒尺的萧凛先,装作被打得很痛的样子,笑眯眯地站起来,然后很狗腿地开始给萧总管捏肩。 “先生有何差遣,要学生完成?” “别说,你这小狐狸,这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是个当小奸臣的料。”萧凛先熟练地手法让萧总管舒服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但嘴上却不饶人。 “先生此言可吓煞学生了,小子此举完全是处于孝心,小子母亲肩痛,小子遍寻古书,这才学会一个捏肩的法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子一直视先生为至亲,故此才用此孝敬先生。” “呵呵,好个狗才,好一张利嘴,那耶律重元与吾兄弟相称,汝视吾为父?可是占耶律花哥等人的便宜?”萧总管笑骂道,随即话风一变。 “况且,汝还没有并未收汝为弟子。” 听到这里,萧凛先福至心灵,赶紧翻身下跪。“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个弟子,可不是随便收的。萧总管平日里教的这帮孩童,只能算是他的学生,而弟子,又比学生更进一层。在古代官场里,弟子跟老师是终生捆绑在一起的,一旦入其门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地君亲师,这个师仅仅排在父母至亲之后,可见其牵扯之深。 “先别忙拜师,老夫还未答应呢。”萧总管立刻叫住了萧凛先。 “弟子仰慕老师已久,能入老师门墙,乃是弟子最大愿望。”萧凛先抬起头,努力做出孺慕的样子。 这可是条金大腿啊,萧总管历经两朝,乃是大辽文人当中数一数二的大佬,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弟子,别的不说,他手里所掌握的政治资源便足以让一个寂寂无名的穷小子变成名震朝野的重臣,更何况他还是萧家的嫡孙,背后萧家,日后岂不是更加不得了? “哈哈哈!”萧总管朗声大笑,“小狐狸,想入老夫之门墙,哪有这般容易,须有一个考验。” “是何考验,还请老师示下?”萧凛先打蛇随棍上,老师的称呼先喊上再说。“小子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在所不惜。” “五日后,宋朝正旦使到上京,我辽国士人,欲在城西梁园设一文会,以款待南朝正旦使,老夫亦在邀请之列,只是身边尚缺一书童——”萧总管拉长了声音。 “请老师放心,凛先定会为老师颜面增光!”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礼物与价格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随着年关的临近,北地的冬天变得愈发冷了。 窗外的北风,狠狠地拍打着窗棂,发出砰砰地响声,房角角落里,燃烧了一夜的炭盆几近熄灭,银霜炭的余烬挥发出一股略微沉闷的香气。 与窗外的严寒不同,房间里放佛是四月的热带雨林,温暖,沉闷,空气粘稠得让人不想说话。 萧凛先已经苏醒了,屋内沉闷而粘稠的空气让他有些不适,他挣扎着走下床,谢绝了睡在外屋的侍女的服侍,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然后打开了窗户。 吱呦——木质的窗棂发出略带沉闷的响声,在寂静地房间里,声音大的吓人。 一阵冷风吹进,凛冽中带着清新,冰冷的朔风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打在萧凛先身上。 浑身通透且寒冷。 “这tm算什么事情啊!”被冷得一哆嗦的萧凛先赶紧准备把窗户关上,此时天尚且一片漆黑,外面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远处的一个红点,慢慢的向自己小院靠近。 靠——又来了。萧凛先一脸的无奈。 任谁每天早上4点多起床,还是这么大冬天的,面色都会发苦。 这么早从温暖的被子里爬起来,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和产生多大的怨念啊。 早有仆人送上热水,萧凛先洗漱完毕,命人打开院门,方才的那个小红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虽然前两天已经见过一次,但是无论看多少次,萧凛先都会觉得脊背发凉。 一个头发花白,一身黑衣的老人,面容枯槁,行动悄无声息,提着一盏红灯笼慢慢从远处的黑暗中走近。 任谁看到,心里都会觉得毛毛地。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萧凛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来说不会相信有鬼,除非—— 除非你妹啊,他本身魂穿这个事情就很不科学好嘛? 看着那位鬼气森森的老人走到自己小院门口,躬身侍立,萧凛先就知道,卯时快到了。 “见过先郎君。”老者说的是汴京官话,声音低沉中带着阴柔,行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礼节,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仿佛一个假人一般。 “撒老不必多礼,还请里面请。”萧凛先站起身来,对着老者行了一个士子礼,动作竟然也颇为标准。 虽然在老人的眼里,萧凛先这个动作他起码能挑出九处不合礼仪之处,但是放在契丹人当中,也算是颇为不易了。 “撒老一起用点么?”仆人们端上滚烫的豆浆和刚刚炸好的油条,萧凛先指着桌上的食物,笑吟吟地邀请被他成为撒老的老人。 “老仆已然食过早食,郎君请自便。”老人再次行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宫廷礼仪。 “那凛先就不客气了”。萧凛先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被切成小段的油条,蘸了一下豆浆之后,这才慢慢放入嘴里。 今日总算没——萧凛先正想着,突然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果然还是来了一发啊。感受着手肘上剧烈的酸痛,萧凛先有些郁闷地想着, 那位姓撒的老者,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萧凛先背后,语气如同窗外的雪花般冰冷, “先郎君,用膳时手肘与案几相接触,于理不合。” “凛先知晓了。”萧凛先从善如流地微笑面对,心底对着这位老者疯狂输出。 个阴阳人烂屁股!莫挨老子! 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什么都没做的萧凛先扭头对着老人怒目而视。 “先郎君,用膳之时切记思虑过重,似老仆这等愚笨之人,都能从一个人的细微之处的动作和神态大概猜出此人此时心中所想,更不要说其他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哪怕汝面无表情不发一语,汝心中所思其亦能猜个七七。” 得,你又从我刚刚的微表情得出我在骂你的结论了呗?等于说古人都如此厉害,人人都是微表情专家呗。 被看穿了的萧凛先带着微笑扭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吃起他的早餐来。 自己还是太年轻啊,萧凛先感叹着,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日,勉强跟萧总管这位辽国文坛政坛两开花的大佬搭上线的萧凛先,走出宫门的时候心情是极为开心的,回家的路上就在不停地想着拜师萧总管的种种好处来。 自己终于也走上文会抄诗惊四座,大佬抢着要,妹纸争着送,小弟大把收的穿越者传统剧情线了吗? 咸鱼翻身,就在五天后。想着自己穿越过来,玻璃火药蒸馏酒一个没搞,尽是弄些斗地主扎金花大富翁,还有跟小孩子打架以及三天两头被母亲打成猪头的事情,简直就给穿越者丢脸。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王之气一放,众人惊为天人,名利双收了。萧凛先美滋滋地想,当天晚上还仔细回忆了不少古诗词,准备过几天让这帮土著好好看看—— 穿越强者,恐怖如斯! 结果第二天还没有亮,萧凛先就被人拎了出来。 萧凛先本想让人狠狠地揍这个敢打扰自己冬日高卧的魂淡,但是看到来人之后,不得不讪讪地起床,乖得像只见了猫的老鼠。 竟然是萧韩氏亲自让人把他叫醒的。 很快,他就见到了一个黑衣老人。 他的噩梦,从此开始了。 黑衣老人姓撒,以老仆自居,但是自家母亲显然对他极为尊敬,让他喊对方撒老,再吩咐自家儿子要听撒老的话好生学习之后,萧韩氏便离开了他的小院。 等到母亲离开后,撒老这才自保家门,原来萧总管担心自己这位小书童不懂得文会礼仪,为了让自己不在五天后的文会出丑,特意从宫里请了一位最资深的礼仪教师,过来教萧凛先礼仪的。 “什么!!”想到学礼仪,再看到撒老的打扮,这不就是宫里公公吗?难怪自家母亲对他如此客气。 而撒老的下一句话,则更是让萧凛先眼前一黑。 “萧太师只给老仆五日时间,若想在文会之前让小郎君初通礼仪,怕是每日卯时就要开始。” 什么?卯时,这岂不是比上学还起得早?老子好不容易能放几天假,睡几天懒觉,结果反而比上学还辛苦? 萧凛先有些傻眼了。 但是事关自己的前途和名利,萧凛先把牙一咬,不就五天吗?老子忍了! 学就学,反正自己作为大贵族,这些东西以后还是会用到的,早学晚学都一样嘛。现在自己能早早学会,反过来看,还是件好事。 虽然过程痛苦点,但是学了至少是有用的。这么想来,给萧总管当舔狗还真划算,不仅能混个名利双收还能顺便升级一门技能,简直一箭双雕。 看着面前的老人,萧凛先似乎已经看到贵族礼仪 lv1这几个字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后悔了。 过程是痛苦的,学的东西感觉是没卵用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充满谜团的撒老 辽国士人的礼节,真的太繁琐了! 走路双脚之间的尺度,与人打招呼时如何根据对方的身份确定各种问好方式,宴会时主人举杯时该如何应对,自家老师将筷子放在杯子左边表示什么,放在右边又表示什么。 林林总总一大堆。 萧凛先稍有遗忘或者是动作有些变形,那位撒老总是会一指点在他做错的地方,然后,萧凛先就会收获一份极为深刻的肌肉记忆。 钻心地剧痛和酸麻,简直不是人受的,第一次被撒老点的时候,萧凛先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更令人发指的是,如果同样的错误他犯了第二次的话,那么第二次的惩罚,远胜于第一次。 刚刚,萧凛先在复习昨天教的请茶礼之时,就在同样的地方错了两次,撒老第二次出手点在他的手臂上,那股疼痛,让他浑身痉挛抽搐,疼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实在是太痛了! 尼玛,你是霍校毕业的吗?钻心咒这么溜的?萧凛先看着撒老的高颧骨鹰钩鼻,越看他越像是食死徒。 接下来,萧凛先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撒老让他再重复一遍请茶礼的时候,突然间出手如电,在萧凛先背部按了几下。萧凛先除了眼珠能转以外,浑身上下都不能动了。 这尼玛是点穴啊,还真的有!萧凛先内心狂震,接着,撒老阴柔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先郎君千万牢记,下次腹诽他人之前,嘴角不要下拉,眼神保持如常即可。” 擦,忘了这个老货是个微表情大师! 萧凛先心中懊悔不已,于是,他就以一个标准的请茶礼姿势,保持了几乎半个时辰。 “想必先郎君这下不会忘了罢。”半个时辰后,浑身酸软的萧凛先一屁股瘫在地上,背后阴恻恻地声音再次响起,吓得他下意识地恢复成了标准的经坐姿势。 经坐,又叫雅坐,乃是汉代儒者正经场合讨论经学时候的标准坐姿,要点是膝盖并紧,臀部坐在脚跟上,脚背贴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眼目视前方,面露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这种姿势很累,让习惯了胡坐的萧凛先浑身酸痛。但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整天,丝毫也不敢懈怠。 事实上,像这种坐法,连宋人平日里都很少这样了,只有在极为严肃的场合,那些悠哉的士大夫文人们,才会收起平日里的风流模样,变成一副有道君子的模样。 而在辽国,所有的文人,平日里都是这样的,而且还引以为豪颇为自得。 “辽人多礼也,其繁琐处,远胜中国。”这是很多宋朝使节的吐槽。 辽国建立之后,为了表示自家也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全国上下疯狂地痴迷汉人文化,全国上下在各方面都不同程度地对南朝进行复制粘贴。 但这种全盘抄袭也会有预料不到的“惊喜”,辽朝廷的礼节繁冗到让宋朝使节都叫苦不迭,就曾有使辽大臣作诗“礼烦偏苦元正拜,户大尤轻永寿杯”,并作注,“虏廷元日,拜礼最烦”。 这种文化上不自信导致的趣事,古今一般同。 在后世某个时期,西学东渐,很多人都觉得月亮是外国的圆,纷纷不顾实际情况全盘抄袭,弄出了不少窘事。 比如后世天朝学子所做的平常英语试题,让歪果仁来做,十个有八个不及格,而且做完都纷纷表示,我们平常哪会像这么说话。 由此可见,树立文化自信,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意义重大的事情。 这个且放一边,萧凛先也没有理由来告诉辽人树立文化自信的重要性和正确性,他现在考虑的是方才自己的异状。 这可是点穴啊!难道武功真的存在?说不定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平行时空,这个时空里武功是存在的。 要知道,这可是《天龙八部》等各种武侠小说的背景时代啊!虽然理智上觉得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北冥神功这类东西不科学,但是自己打个盹儿的功夫就魂穿的事情特么的就科学了? 想到这里,萧凛先的内心不禁火热起来,他可是亲眼看到自家侍卫一刀砍断一颗碗口粗的木桩的,当时只是觉得真厉害,现在自己刚刚又被点过穴,这让他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 想着自己以后身怀独孤九剑北冥神功天山折梅手,白衣白马,牛逼哄哄地招摇过市,两边的小娘子全是自己的迷妹,萧凛先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噗——又是一阵熟悉的剧痛。 伴随着剧痛的,依然是那个阴恻恻的声音。 “先郎君且不要分心,待老夫为先郎君展示这谢茶仪。” 妹的!这老货!经过前两天的磨练,萧凛先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经受这老货的“薄惩”了。 连忙收敛心神,盯着撒老的动作,一刻都不敢放松。 撒老虽然出手极重,但是萧凛先不得不承认,这个老货对于礼仪还是浸淫很深的,一个个繁琐枯燥的礼仪动作,在撒老的手中行云流水般做出,如仙鹤舞蹈,姿态优美,蕴含一股奇异的韵律在其中。 我们老祖宗的礼仪,还是厉害啊,这个老货,也还是有点东西的啊。 一个辽人,汉朝礼仪掌握得能比宋朝的儒生更加标准,啧啧。萧凛先暗自感叹。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撒老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套礼仪究竟是跟谁学来的? 这个问题萧凛先困扰了一晚上,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像这种礼仪教师而且还是如此打扮,萧凛先第一反应就是宫里的宦官, 但是萧凛先跟撒老接近时仔细闻过,他身上并没有传说中的淡淡的尿臊味和极重的香料味道这俩宦官标配,而且撒老还有胡子,做太监能做到长胡子这个份,除了韦爵爷怕是没有第二人吧。 所以,撒老出自宫中的猜想算是被否定了。 其次,撒老虽然自称老仆,行动坐卧和言语都是一个完美无缺地仆人姿态,但是撒老似乎身份颇高,行动间颇有些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的风范。 撒老的身份有多高呢,从两个方面可以看出来。 第一,在撒老教学的时候,小院里的仆人和侍卫都被清空了,连他的贴身侍女和头号狗腿速查都不得呆在萧家小院,似乎撒老在教他极为重要的知识一般。 第二,萧凛先的父亲萧图乞,似乎对撒老极为尊重甚至带着忌惮,按说以他萧族分家家主,堂堂一方节度使的身份应该不会怕一个青衣小帽的老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昨天,刚刚回到上京的第二天的萧图乞,跟同事聚会回来就勃然大怒,提着棍子叫着小孽畜,气势汹汹地冲进萧凛先的小院,就要狠狠教训他,结果被撒老拦住了。 “老仆正教导先郎君礼仪,节度使若要教子,还请过些时日。”撒老躬身行礼,轻描淡写地对着来势汹汹的萧图乞说道。 萧凛先对于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当时脸上的表情,记忆很深刻,错愕,忌惮等表情瞬间浮现其脸上,甚至带着丝丝恐惧,临走的时候,竟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后,他记忆中那个一言不合就狠揍自己一顿的粗暴父亲,黑着脸,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然后命令家中的仆从侍卫,远离萧凛先的小院十丈开外。 卧槽,这个老货来头这么大?见到此场景的萧凛先暗自心惊。 自家父亲是什么身份?三品的节度使,掌军一方的重臣,而且还是萧族的中坚力量,竟然这么久离开了? 要知道,在辽国,耶律姓和萧姓是凌驾于诸姓之上的,乃是贵族中的贵族,结果竟然被这么一个以仆人自居的老货,几句话之间给弄得服服帖帖,这老货和老货背后的主人,身份得多么吓人? 精通汉人礼仪,武功和身份极高,还是一名微表情大师,一句话让三品大员乖乖退去,能使唤此人当仆人的,整个辽国怕是没有多少吧。 正襟危坐萧凛先看着面前仪态优美毫无破绽的老人,若有所思。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撒老身上的谜团让本来还带着几分反抗心思的萧凛先,立刻乖巧了不少,学习进度也加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萧凛先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交易和穿越者的传统艺能 “先郎君,且坐稳了。”对面的矮几上,刚刚做完一套完美饮茶礼仪的撒老,放下了茶壶,看也不看对面浑身颤抖的萧凛先。 “撒老容禀——”萧凛先正待开口,立刻被撒老的出手如电给打断了。 他又被点住了!而且这次的酸痛,远胜于方才,更加折磨人的是,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法动,只能硬生生忍着。 虽然萧凛先不能说话,但是不妨碍他用一种极为哀怨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人。 “先郎君果然悟性极高,才短短两日,便学会控制眼神,老仆为先郎君贺。”对面的老者以一个完美的教学姿势斟了一杯茶,带着欣赏的神情,看着萧凛先表演。 于是萧凛先对他怒目而视。 “先郎君,还是早些学完礼仪为好,莫要淘气。”撒老看着萧凛先眼中的愤怒,面色愈发平和。 萧凛先死死地盯着撒老,突然以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发现了什么。 对面的老者见状,以为萧凛先终于明白了,这才缓缓开口。 “老仆亦知先郎君今日身子不爽利,但老仆所接之命,乃是在五日内让先郎君粗通礼仪,否则主人便重惩老仆,老仆年老体弱,受不得重惩,望先郎君怜惜老仆,切莫再胡闹了。” 撒老此刻的表情、作态,真的好似一个害怕主人惩罚而求小主人不要胡闹的老仆一般,见到萧凛先眼神恢复平静,这才站起身来,随即在萧凛先的前胸和后背拍了两拍,萧凛先这才可以动了。 于是教学继续。 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一直到日落时分,萧凛先的身体再也没有颤抖过,今日的各种繁琐礼节,再也没有错过一次。 “先郎君果然聪慧,今日便到此罢,请容老仆先行告退。”今日课程结束比前两日早,撒老行了个礼便要告退。 “撒老,小子有笔交易,可否拨冗一听。”萧凛先挣扎着站起来,对着撒老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子礼。 “哦?先郎君乃是贵人,老仆不过一无能老朽尔,何德何能与先郎君交易。”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撒老仍然以老仆自居,语气如常地往外走。 他早就看出萧凛先有话要说,只是惊异于他竟然忍到了现在。 于是他继续往外走。 “不知撒老之性命,可抵得上撒老为小子出手三次否?”萧凛先坐在上首,仿佛真的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士子吩咐自家老仆一般。 老人继续往外走,每一步的迈出的距离几乎相同,精确得好似尺子量过。 “浑身头晕,头疼,时常感觉无力,时常口渴,牙龈烂怀,出血,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关键的关键,眼中有一条明显的红丝……中毒已深,若不救治,时日无多尔。”萧凛先对着那个背影,轻声说道。 虽然萧凛先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敢肯定,这位神秘可怕的老人,绝对能够听到。 事实上,还没有等萧凛先说完,眼前便一花,老人已经站到萧凛先身边,阴恻恻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先郎君,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 “撒老若是不信,自行回转便是。”萧凛先露出一个标准的,士子式的笑容。正是这位老人前两天教他的。 事实上,他和老人都知道,刚刚说的都是废话。 如果他真心让老人回去,就不会出言相试。 如果老人半点都不相信,也不会回来的。 “撒老体格强健,中毒尚浅,但是跟汝有同样症状之人,若是无撒老之体质,怕是时日无多。” “汝知道什么?”老者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汝可知,天下能瞒过老者下毒者,怕是不超过一掌之数,汝可知道此几人在何处?” “小子无知,还望撒老告知?” “除了南朝皇宫有一人,西夏有一人以外,其余两人,先郎君怕是不想知晓。” “呵呵。”萧凛先抬眼看他,“即然撒老自信如此,那之前算是小子年幼妄言,还请撒老恕罪,恕小子不远送。” 嘿嘿嘿嘿,撒老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气氛变得肃杀气起来 “先郎君是个聪明人,当真以为老仆没有手段让郎君开口?” “当然,小子毫不怀疑,撒老有多种方式让小子开口,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小子消失,但是撒老要处理这些手尾,怕是也要花些功夫罢,何不听听小子的条件,比起处理这些手尾来,对于撒老来说,怕是更加容易些。何必舍易求难呢?更何况,小子也姓萧。”萧凛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人心惊肉跳的语言。 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图穷匕见,双方都撕下那层温情脉脉地面纱。 “好个聪明的先郎君,这上京城中,怕是有不少人看走眼了。“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不过——除了主人之外,整个天下,怕是没有几人可以让老仆帮其出手三次。”撒老心中暗自惊异。 这个上一狐怕是大致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光凭这点,就比上京城大多数少年都要强上不少,比不少成人都强上几分。 关于撒老的身份,萧凛先还真是猜了个**不离十。 既精通微表情,又精通让人痛苦的手段,这尼玛不是天生就是个刑侦拷问的高手吗? 武功极高,精通礼仪,身份惊人,又以老仆的身份自居,萧凛先如果再猜不到,那就白瞎了他看了那么多关于锦衣卫的电影了。 这尼玛不就是传说中的在从事特务工作的人吗?此时的宋朝有皇城司,作为事事向宋朝看齐的同等大国,萧凛先不信,辽国会没有这方面的组织? 这种组织一般只忠于皇帝一人,通常以皇家鹰犬自称,所以他自称老仆,怕正是是源自如此。自己可是后族子弟,他称自己为先郎君,也有点类似亲戚家中的仆人对自己的称呼。 这么想来的话,那位能够深得皇后信任,教耶律浚念书的萧总管,怕也知道这个组织,而且还关系还不浅。 毕竟此刻皇太叔耶律重元在一旁虎视眈眈,作为唯一皇长子的耶律浚,萧观音会不紧张,那真是骗鬼。 所以耶律浚的身边,绝对有几个她绝对信得过的人照看,而同为萧姓的萧总管,怕就是这几个人之一,而撒老估计也是这个组织派来的,教授他礼仪的同时,也有考察自己的意味。 毕竟自己刻意接近讨好耶律浚这件事,在这帮明眼人眼里,几乎很明显了。 所以,不管萧总管是不是这个组织的人,不管撒老是萧总管派来的还是萧观音派来的,反正撒老十有**是辽国锦衣卫的人就是了。 想必自家的父亲萧图乞也是认出了撒老,所以才让自家的侍卫仆人远远离开,白日里他自己都不敢过来。 若不是昨晚你对我的那顿毒打,我还不确定呢。萧凛先看着自家父母小院的方向,眼神逐渐冰冷,充满了不屑。 “小子也知道撒老身份怕是极高,不会轻易许诺,既然如此,不如改为答应小子三个条件如何?” “讲。”听到这里,撒老心中竟然有了几分警惕的感觉,这个小子不会是早就算好了吧。 三个条件与出手三次比起来,虽然听着差别不大,但是实际上,前者的限制比后者大多了。 如果是交易条件,那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出手三次,这个就像是郭襄小姐姐和神雕侠的三枚金针,张无忌和赵敏的三个要求一样,如果对方诚心坑你,基本上很难完成。 打个比方,万一萧凛先让撒老出手刺杀耶律重元怎么办,不是铁定让他去死?虽然撒老对自己的本事和在上京的势力很自信,但是为了一个承诺就跟皇太叔一系全面开战,便是当今大辽皇帝,也不敢轻易下令。 此子一开始说出手三次,怕也是虚言,此子怕是早就打算好提三个条件罢。通过读萧凛先的微表情,撒老心中越发笃定,于是他示意萧凛先先说条件。 “其一,昨日与汝父一起饮酒,污蔑小子那几人,还望撒老帮忙查出后,略微惩戒一番,这尺度嘛,便以半月不能下床便好。顺便帮小子带句话过去,孩童之辈嬉戏,大人何必插手?此事之于萧老,应该不难罢。” “倒是不难。”老人点点头,心中对于萧凛先的评价,降低了不少。 “其二,吾要学那点穴之术。” “亦无不可。”老人面无表情。 “其三,吾要黄金百两,除了汝跟吾,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此事易尔。”老人几乎都要摇头了。 而他心里对于萧凛先的评价,比之方才,不知降低了多少。 “此三事,老仆皆可办到,但老仆要看先郎君所谓的交易之物事,价值如何?”老人又恢复了仆人的姿态,恭恭敬敬地说。 “还请撒老附耳过来。”萧凛先笑着说道。 “此地并无他人,先郎君直说便是。” “阴私之事,岂可光明正大说出口乎?小子可是士子呢。”萧凛先笑着说道。 那你刚刚那些要求的时候为何这么坦然,士子的好的你没有学到,这道貌岸然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见到萧凛先一副老子就是想要cos阴谋家密室商谈的模样,撒老无法,明知道这小子就为了过一下戏瘾,还是只得附耳过去,心中对于萧凛先评价更低了。 闻着撒老身上那股令人生厌的腐朽老人味,萧凛先低低开口道。 “撒老身中之毒,并非他人所下,乃是撒老自己送入口中,撒老这几日所食之丹药,乃是剧毒之物!初服之,让人热血上涌,浑身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但是乃虎狼之药且带慢性剧毒,随着那丹药越服越多,便会出现上述之症,撒老若是不信,可用丹药喂食鸡鸭牛羊,或是多拿几颗,以死囚相试尔,若是侥幸真如小子所言,撒老先查清献药之人是否可靠之后,你我再提交易之事罢。若是无事,则当小子从来没说过。” 说罢,萧凛先恢复了正襟危坐,且面露儒雅微笑,唇红齿白,看着竟然有了几分士子风流的味道。 玻璃蒸馏酒炸药没做就算了,但揭穿丹药毒性这个穿越者的传统艺能,自己要事再错过,就真给穿越众丢脸了。 “谢先郎君告知,老仆便先告退了。”撒老依然风仪如故,行礼之后缓缓告退。 但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脚步明显有了变化,脚步间的距离,虽然精确如故,但是步子之间的距离,明显地变大了,离开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萧凛先发觉了撒老的变化,脸上露出了龇牙咧嘴的笑容。 终于弄完了,跪坐了一天的萧凛先,此刻挣扎着站起来,几乎是用爬的,把自己扔到了软绵绵的床榻上。 褪下袖子,看着胳膊上的青紫和血痕,浑身疼痛的他,眼神冷得像冰。 “看来有些土著,真是没有那什么数呢,本来想要猥琐发育苟一波,顺便送你一场富贵,但是你非不要,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萧图乞—— 望向萧府的主院,萧凛先心中好似业火在烧。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穿越者的最佳开局 事实证明,萧图乞作为一个萧家人,还是分家的家主,也是轻易不会像撒老这个老仆屈服的。 堂堂萧家人,让无数宋朝、西夏和女真小儿夜里止啼的奉先军节度使,三品的实权将军,怎么会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仆一句话给吓退? 所以在昨天晚上,撒老走了之后,萧图乞狠狠地揍了萧凛先一顿。 揍他的理由很简单,昨天萧图乞跟他的同仁们喝酒的时候,萧凛先的各位叔伯们聊起闲天,顺便说起了自家孩子。 于是,萧凛先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涌入了萧图乞的耳朵里。 群殴,上一狐,打了耶律花哥和他们的孩子,甚至连萧破勇也被他见一次锤一次,打闷棍,下药,裙内钻,做宋人打扮,萧凛先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林林总总,被当做笑话,几人七嘴八舌地都说了一遍。 “阿乞你英雄一世,勇烈无双,没想到老虎竟然生出一个狐狸般狡诈的儿子来。”其中一名将领揶揄到。 “哈哈哈哈。”这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开口打趣。 “你家小子比他老子有种,敢打皇太叔家的人。” “这算什么,我家那个小子,据说现在根本不敢一个人出门,昨日被耶耶狠狠收拾了一顿,直娘贼,我萧家男儿,要死则死矣,哪有被吓住的,算什么汉子!”说话的正是萧破勇的老爹,萧图乞的四堂兄,青州军军主萧图山。 “那萧家的孝义白二郎,这段时间据说好大风头,听说跟萧讹家那个小子混在一起,日日作诗,还学那南人打扮,深得那帮小娘子喜爱呢,光是这手功夫,你家小子就比你当年强!” “哈哈哈哈!” 在众位兄弟嘻嘻哈哈中,号称千杯不醉的萧图乞脸越来越红,酒桌下的拳头也越捏越紧了。 一项视莽为荣誉,头铁为勇敢的契丹人,最看不起这种耍奸猾取胜的手段,视其为没卵子的软蛋。萧图乞平日里也是以每战争先,勇冠三军自诩的,没想到自己的独子竟然阴险狡诈,而且据说跟上京城的各家小娘子关系都极好,还跟他们姐姐妹妹打得火热。 这让一向以契丹勇士,真汉子自诩萧图乞怎么受得了。 听着这帮生死弟兄的嘲笑,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多打少,挖坑暗算,日日往小娘子堆里扎,跟萧讹都斡那个废物日日厮混就算了,关键自家的儿子针对的全是自家兄弟的孩子和自家军主耶律重元的孙子,还把萧家的孙子弄得不敢出门,这不是存心让他成为兄弟们的笑柄么。 于是萧图乞面色阴沉的站起来,就要往家里赶,哪怕这帮老兄弟拉着劝,犟如牛的萧图乞都不肯听,一定要给自家的老兄弟们还有四堂兄一个交代。 然后,回到家的他被撒老一句话给赶走了。 盛怒而来,但是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这股憋屈感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热。 回去继续喝酒是回不去了,如果别人问起,他怎么说?但是撒老在那边,他更加不敢靠近。 终于,等到撒老走了之后,萧图乞亲自带着家将萧凛先捉到后院中,剥光之后,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下手之重,让萧韩氏都忍不住上来劝阻。 然后,他把萧韩氏也打了一顿。 理由是她管教不力。 在契丹,女子的地位极低,比货物高不了多少,哪怕她是韩家的女儿,哪怕这个女人为了迎接他回来准备了好久,哪怕他俩昨夜才共度鱼水之欢。 契丹的男人,即是这么粗暴和自我。 而且他打萧韩氏之狠,比打萧凛先更甚。 “要不是耶耶我只有汝这一个孽子,定要打死汝。”萧图乞发泄完了,转头出门,继续跟他的一干老兄弟喝酒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萧凛先和同样奄奄一息的萧韩氏。 于是,萧凛先对于覆灭辽国覆灭萧家的心思,更加坚定起来。 穿越过来,由于带着后世的记忆,所以萧凛先一直对于自家的便宜父母和便宜亲戚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生出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所以他对于萧韩氏和萧图乞,一直都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思,还想着自己以后发达了,念及原身的情谊,给他一场富贵。 没想到,穿越后父子头次见面,自己就被打得半死,如果不是顾忌撒老不敢打脸,说不定他都要被打得不成人样。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对萧韩氏动手。萧凛先看着被侍女搀扶起来,浑身颤抖的萧韩氏,心中恨意更胜。 萧韩氏是他穿越以来,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对于他的要求,几乎无条件满足,他也看到萧韩氏是如何在家里一脸幸福地盼着萧图乞回来,是如何尽心尽力给自己的男人打理家业,为了激发自己立志,不惜以韩家女儿之尊,像比她小几岁耶律花哥的母亲道歉。 结果,换来的确是这么一顿毒打。 他替萧韩氏觉得不值。 自己是谁,自己可是穿越者啊,是过来吊打你们这帮土著的,你们不过是真实的NPC和待宰的猪而已,结果自己却被蛮夷给踩到土里狠狠打脸羞辱,唯一无条件对自己好的母亲,还被你如此对待。 你们这帮蛮夷土著,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做! 借用一句老炮儿里面的台词,咱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躺在床上的萧凛先,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一拳锤在床上。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屈辱和对一个人生出杀意。虽然他前世看过无数穿越小说,主人公穿越过后似乎都忘了前世的父母,很快承欢在父母膝下,而且对于家族中人比亲人还亲。 但是他,做不到! 果然,只有父亲死亡的设定才是穿越者的最佳开局啊。躺在床上的萧凛先看着头顶的锦幔,低声呢喃着。 既然和平相处已经不可能,那么,你的余生,就在我的阴影里瑟瑟发抖吧。 像个无用的傀儡一样被我操控和肆意羞辱,这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大的善意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宫内宫外两开花(二合一) 萧凛先已经看清了,萧图乞为了所谓的袍泽情义,军主恩义,是彻底倒向耶律重元一系了,自己疯狂针对耶律重元一系的后人的举动,在萧图乞眼中看来,应该就是对于他的背叛。 军中之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和阴谋了。 偏巧自己所做作为,在萧图乞眼中,把两样都占了个十足十。 你这是在求死啊,明知耶律重元一系覆灭在即的萧图乞,本来还想着等他回来了,以天授的名义,稍微展露一下锋芒,试图说服萧图乞离开耶律重元的大船。 但是现在看来,他已经在耶律重元的嫡系这条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说不定这就是他能从萧家独立出来的原因。萧凛先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过来。 一个嫡出,然后武力甚高,但不至于优秀到让萧家花大力气、浪费不少资源将其送上奉先军节度使的位置,还让其独立在萧家这个庞大的家族之外,成为一股新的势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家看到了皇太叔一系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准备两边投注。这样,无论耶律洪基还是耶律重元得势,萧家都可以稳稳地屹立在辽国当中。 坐在皇位上的依然是耶律,萧家依然还是那个萧家。 自古以来,各大世族都是这么干的。 既然已经无法调和,自己应该早日筹建自己的班底了,萧凛先躺在床上盘算着,渐渐陷入沉思。 正在萧凛先正在想如何快速与萧府决裂,自己在开个分基地的时候,不远处的重重宫禁内。撒老看着面前的一地死尸,脸色越发阴沉。 表情管理已经臻至化境的他,面对这个状况,脸上仍罕见地露出了情绪波动,可见此事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找来的鸡鸭鹅犬中,被喂食了一颗金丹之后,半个时辰不到,纷纷抽搐身亡,七窍流血而死。 牛羊之属,一个时辰后,嚎叫着纷纷倒地。 至于死囚们,再一人吞食五颗金丹之后,此时虽然还没死,但是不少人都开始咳嗽和呕吐,眼鼻开始流血,体质弱的已经出现幻觉,疯了一样地说起胡话,倒地抽搐起来。 撒老亲自将发狂的死囚打折手脚,看着他们无助地在地上不停呼号和抽搐,慢慢地七窍流血,脸色越发阴沉。 那小子所言,竟然是真的!这金丹真有剧毒! 整个院子内,人畜皆在哀嚎和不住挣扎着死去,场面极为惨烈可怖,活似炼狱。 撒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看见最后一个人在哀嚎中七窍流血中死去,仔细地查看了他们的牙龈和眼球之后,这才缓步走出小院,勒令侍卫将其守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若是撒老自己将毒送入口内,又当如何?”那个小子的话突然在撒老耳边回响,饶是撒老,也觉得有些心寒。 半个时辰后,撒老跪在一个老人面前,面沉似水。 “当真如此?”老者的声音似从极远的高处传来,极为缥缈。 “老仆已着人试过,分毫不差。”面对着老者,撒老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臣服和羞愧。 “嗯。”上面传来老人的声音,无悲无喜。 “起来罢,将这几日汝于此子相处之事,悉数讲来。”老者没有追究撒老失察之罪,反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诺!”撒老站起来,开始讲述起这几日他与萧凛先相处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全部讲出,包括萧凛先说话的神情都学了个十成十。 “汝觉得此子如何?”老人听完之后,反问撒老一句。 “此子小聪明是有的,但是格局太小,看不到大局,为了报复被打之仇,竟然将这么一桩秘闻用来交易,有些沉不住气,而且所求不过是黄金和点穴之术,与这个秘密比起来,未免落了下乘。虽然他极其聪敏,已然开始努力培植自身势力,但意图太明显,真正的聪明人一眼便看穿。”撒老说出了自己的观感。 “哈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盯着撒老,仿佛遇到极为有趣之事一般。 “汝这老鬼,也有走眼之时。” “老仆愚钝,还请主人开示。”撒老恭恭敬敬地说。 “怕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已经知晓汝和老夫的真正身份。”老人看着萧府的方向,眼神充满欣赏,似乎已经默认了他是自己的弟子了。 “就连此举,也不过是通过你这老狗向吾传话尔。”萧总管看着撒老,言笑盈盈。 噗通——撒老连忙跪下了,“老仆办事不利,还望主人责罚。” “你这老狗,心中可是不服?”萧总管笑骂道。 “老仆不敢。” 什么叫权势,就是他可以叫他老狗,老撒,而萧凛先只能恭恭敬敬叫他撒老。 “老仆自认在他面前,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此时不怪汝,是老夫自己露出了破绽。”当代青牛卫副统领,辽国暗夜里的主宰,萧总管此时竟然露出孩童般懊恼的表情。 “竟然着了一小子的道,老脸都丢尽喽,老咯,老咯。”萧总管锤了锤自己的后腰,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但是他的眼中,却闪着火焰般的精光。 “老仆死罪!”主辱臣死,自家主子自承被一孩童戏耍了,他只能跪地请罪。 “你这老狗,可是不明白老夫为何如此说?” “老仆愚钝。”撒老谨守一个工具人和仆人的身份,不该问的不问,主人是正确的,错的只能是自己,是自己领会不到主人的意思。 “你这老狗,竟然还未明白么,一个浑身被打成重伤,疼痛难忍的孩童,竟然能一声不吭学完那枯燥磨人的礼仪,这份隐忍,可是你口中那沉不住气之辈?” 撒老的脸色顿时又是一顿。 “哈哈哈哈,你这老狗,今日可是两次变脸了,吾这弟子,当真是不凡啊。”萧总管笑得极为开心。 “老狗你眼中红线尚不明显,那小子日日与老夫相处,岂会没有发觉老夫眼中的红线?汝当着那小子服丹,你我的关系,岂不是一目了然。”萧总管眼中的红线已经十分明显,在烛光的映照下,如同妖魔的血瞳一般。 “明知此丹药乃是剧毒,还要跪地求老夫收其入门墙,此子心机之深,怕是胜过这上京大部分人尔。”萧总管虽然笑着,但是眼神中的杀意和欣赏,却是毫不掩饰。 “怕是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乃是在藏拙,让汝以为他只是一个仗着小聪明的负气孩童,亦是试探汝是否真是老夫所派,通过你这老狗给老夫传话呢。” 他也用不着在撒老面前掩饰。 “老仆这便将其带来!”撒老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那股始终萦绕不去的警惕的来源了。 自己一直以为那小子在自己面前卖惨,是为了躲掉今日的礼仪课程,现在想来,应该是此子为了跟自己交易所作的表演,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一向不安分的萧凛先,突然变得乖巧起来。现在想来,他定是猜到了自己和主人的关系,故意暴露出丹药之毒,知道自己担心之下,一定禀报给中毒更深的萧总管。 “但是跟汝有同样症状之人,若是无撒老之体质,怕是时日无多。”萧凛先的话语在撒老耳边响起,撒老越品越觉得心惊。 “给老夫站住,老夫的弟子,也是你这老狗能动的。”萧总管喝止住了他。 “汝应该答应为其出手三次的。”萧总管叹了口气。 “老仆愚钝,还请主人解惑。”撒老依旧一副请罪的态度。 “表面上看,为此子出手三次好似风险更大,但他一个孩童,汝就算不遵守又如何?难道你这老狗,当真是一诺千金的大丈夫不成?”老者似乎今日谈兴颇高,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虚无缥缈的承诺不现实,更何况是汝这等行走于黑暗的老狗,吾那弟子定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以此相诳,再加上汝心系老夫性命,关心之下,汝只得答应这三个条件,而此三项一出,汝便不得不收起为弟子了。”萧总管脸上欣赏之意更浓。 见到撒老一脸古井无波,从小一起长大,熟悉他的萧总管哪里不知道撒老还有些疑惑。 “此三个条件看着颇为简单,为了吾这老命,汝这老狗肯定会答应,是也不是?。“萧总管喝了口茶,继续开口道。 “正是。”撒老低头答道。 ”但是汝试想,就算汝不亲自出手,上京凡是有些底蕴的人家,哪个识不得吾青牛卫之手段,一次教训那几个军汉,还是那位亲近之人,外人怎么看?” “这——”撒老有些呆住了。 “怕是都以为那小子乃是吾极为亲近之人,能为区区孩童闹事派汝为其出头,不惜得罪那一位,而后若是老夫所料不差,这小孽畜便会用汝独门点穴术对付那几家子弟,届时——”萧总管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怕是整个上京皆知,先郎君与主人有关。”撒老苦笑着回答。“连老仆最出名的点穴之术都会,再加上主人带其参加文会,便是说此子不是主人弟子,亦无人相信。” “汝这老狗,总算不是太笨,至于那黄金百两,既是迷惑汝之布置,又是这小子的最后一重手段,一个孩童,突然身上多出如此重金,哪有人不会生疑,肯定有人追查,若是此子状似无意透露出其来源——” “老仆死罪!”撒老听到这里,心里是真的寒气直冒,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请求自家主人的责罚。 “无妨,无妨,若不是你这老狗,汝怎会多出这么一位出众的弟子,怕是整个上京之人,都看错吾这弟子尔。吾这弟子,藏拙这么多年,若不是自保,说不定还不会露出峥嵘。” “自保?” “汝当真以为吾这弟子看不出萧家身处悬崖边缘乎?若不是看出那一位与吾主之间的矛盾,以此子心机之深,会平白做出如此行为?” “要知道,此子平日里所针对的,全是亲近那位的家族子弟,更是不惜弄出种种新奇之物,便是为了接近宫中,汝可发觉,短短数日,他弄的那些物事,深宫之中已然蔚然成风,就连吾主都颇为喜爱。“ 撒老点点头,越想越心惊。 ”若是汝所料不差,那日他与耶律花哥打架,定是他先动的手。” “啊——”撒老惊呼出来,掌握着上京情报的他知道,事实便是如此,少年间的每次冲突,均是这位先郎君挑起的,但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信,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敢去主动撩拨比他大的,皇太叔家的孙子。 一般都是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强的欺负弱的,哪有小孩子主动去欺负大孩子,简直违背常理。就连萧图乞,都觉得是自家孩子引得耶律花哥不爽,而不是他主动出击。 此子连这都算到了么。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惊,乃至于惊呼出声。 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么一个孩童,眼光会如此之深远,但是他还从未见过自家主人的判断会错过,而且种种事实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可笑的是,他还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孩童而已。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竟然被他操控着,玩弄在鼓掌之中。 如同他操控着那帮嗜血的手下一般。 一股羞愧的情绪蔓延撒老的心间,他此刻恨不得学那萧图乞,将那位心机深沉的小子抓过来,狠狠毒打一番出气。 “此子尚未成气候,手段便如此惊人,不是大辽之福。”撒老对于萧凛先的忌惮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言语中的杀意已经很明显。 “吾方才所言,汝竟然忘了?”萧总管竟然有几分生气。“那是吾之弟子,也是汝这老狗能动的?” “诺!” “老夫时日无多,能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弟子,此生无憾也。”萧总管看着萧家小院的方向,“萧家气运果然惊人,几十年后,此子未必不是下一个韩王!” 撒老想到自家主人对萧凛先很欣赏,但是没想到主人对其评价如此之高,在大辽,大家记忆中的韩王只有一个,那便是威压朝野,耶律家萧家不得不让其一头之地,让全天下惊惧的韩王韩德让,便是青牛卫,当年在韩王面前,不得不瑟瑟发抖。 “浑金璞玉,宝树芝兰。有徒如此,老夫还有何求?”萧总管哈哈大笑。“关键那萧家和耶律家,恶了吾这弟子,这不是天佑吾大辽否?” 韩王韩德让最让人称颂的,便是他有无数次称帝的机会,但是一直忠心耿耿,不仅数次大败南朝,定下檀渊之盟,奠定大辽天下霸主的地位,而且内政极为精通,在他的治理下,辽国愈发强盛富庶,最后扶保这年幼的耶律隆绪顺利登基,掌握了辽国的权势后依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要怎生行事,还请主人示下。”撒老收起心中的震撼,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态。 “吾那弟子既然让汝过来传话,那老夫岂能吝啬?派两名奔牛认其为主,私下保护。今夜,汝再亲自为吾那弟子前往各家传话罢。顺便,将宫中打扫一番。” 萧总管的声音又恢复了虚无缥缈。 “诺!”撒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当晚,上京不少高门大户中的男人,或是酒醉跌跤,或是路滑不小心跌倒,还有赏花被花枝刺伤的,不得不在床上歇息半月。 一时间,似乎这帮习惯于拿刀剑的汉子,都纷纷开始学那些士子们赏花了。 而御花园里的奇花异草,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一帮人打理的原因,似乎得到了格外的滋润,而后几日都开得格外的艳。 嗯,宫内宫外两开花。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过度解读要不得啊 虽然萧凛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辽前三危险的人物认为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狐狸,连撒老都对其重点提防了。 但是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任谁看到自己面前多了百两黄金过后,心情都会好起来的。 特别是撒老低声告诉他,昨天晚上,京城好几个姓耶律的将军还有陈王世子以及萧家某个军主,都不小心“跌倒”之后。 萧凛先心情更好了。 但是紧接着,两名少年的拜见,让他心情几乎跌倒了谷底。 “谷二,谷三,拜见头上。”两名劲装黑衣少年对着萧凛先,行了辽人最为看重的效忠礼。 当契丹还是一个个部族的时候,契丹人都会称自家的头人为头上,自称头下。平时为其放牧,战时为其卖命。 而随着辽国的建立,许多契丹的称呼渐渐被汉话代替,头上等称呼也逐渐被吾主等称呼代替,上京城中,衙内、公子满天飞,让人感觉像是到了宋朝的城池一般。 “撒老,此乃何意?”虽然隐隐猜到了大概,但是萧凛先还是准备问下。 “此乃吾师送先郎君之礼物。”撒老不卑不亢地答道。 “吾师?我擦!”萧凛先露出了惊异地表情,看着那两位劲装少年,一如撒老一般的表情和气质,萧凛先怎么猜不出这俩面容憨厚一脸忠顺的少年时撒老组织的人,是用来监视保护他的。 联系到最近他提出拜师的只有一位……萧凛先的脸色越来越苦。 萧总管竟然是撒老背后组织的人!而且身份极高! 这就出大问题! 自己本来想着金丹这种东西,乃是古代达官贵人的标配,哪怕辽国也不意外。看到自称老仆的撒老都在服用,推测他的主人肯定也在服用,借此跟他背后的贵人做交易,没想到,撒老的主人竟然是萧总管! 难怪你叫萧总管呢。原来真的是总管!想到平日里那个似乎冬烘先生一般的老顽固竟然是辽国的特务头子,自己竟然拜了他为师,这不是完了么? 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身知识和技艺的由来,要知道,作为武人的萧图乞府上可是一本书都没有,只有自家母亲房中有几本列女传女诫之类的书籍。 天授?怕是人老成精的萧总管肯定不信。后世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授,大多被证明是不过是为了凸显神奇和愚弄信众的表演,都是有人暗中培育的。 自己这个冒牌货,不会被揭穿了吧,要知道在这个全民信鬼神的年代,妖精夺舍附身的传说,还是很有市场的。 “小子现在反悔,还来及么?”看着两位自觉站在身后,抢了速查位置的少年,萧凛先苦笑着说。 “先郎君何必戏弄老仆呢?此乃吾师所赠,长者赐,不可辞也。”撒老看着萧凛先不似作伪的样子,心中警惕更甚。 这小狐狸,明明心中明镜似的,还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哄骗老夫,端的心机深沉,当真是可怕。 这就是过度解读的害处了。 萧凛先本来以为萧总管只是凭着自己萧族大佬,文坛大佬的身份和特权,找了一个特殊组织的人来训练自己礼仪。而自己恰好看到了撒老眼中的红线,所以提出跟其背后之人交易,一来为了出气,二来扯起虎皮做大旗,三来获得启动资金。 没想到,那个看着十分糊涂的老人就是撒老背后的那位大佬,还是辽国的特务头子!常年从事特务工作的他,把萧凛先的行为过度解读,以为他不仅猜到了自己和撒老的身份,还准备搞一波大事情。 于是,一个从小藏拙,心机深沉,意图通过耶律浚和撒老,在上京搅弄风云的小枭雄的印象就这么安在了他身上。 天知道,他只是想换点启动资金和打这帮崽种一顿出气而已啊。 “撒老,你可知道草鱼的眼里为何泛着诡异的光么?”萧凛先语带悲愤的问道。这俩老货,高考阅读理解一定是满分吧。能从一句天黑了联系到对于封建时代暗无天日的讽刺和控诉吧。 “老仆愚钝。”撒老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心里把这句话记得死死地。 果然,这小子不再装了,这句话便是让老夫带给主人的吧。撒老仔细地把这句话记下,顺便把萧凛先此刻的表情也映入心底,准备回去之后汇报给自家头上。 “你叫谷二,你叫谷三?”看着两个长得完全不像的两个人竟然取了一个两兄弟的名字,萧凛先就知道,这个是他们的代号。 “那么,还有个谷一或者谷大喽?”萧凛先看着两个少年,开口问道。 “回头上,确——” “咳!”撒老狠狠地咳了一声,正在开口的谷二顿时停住了。 “老仆年迈,咳咳,这几日受了风寒,还望先郎君海涵。”撒老装出一副老迈的样子,还特意咳了两下。面对这个满身都是心眼的小狐狸,撒老准备谨慎为上,自己都被他利用了一次,遑论这两个崽子? 于是,撒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决定除了课程以外的话都少说,同时也对谷二谷三各种叮嘱,他俩这个新主人极其可怕,是个小妖魔,一定要多看少说。 毕竟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自己只要一语不发,看这只小狐狸能有什么办法。 “哪里哪里,撒老为了教凛先礼仪,日日奔波,以至于身染风寒,倒是凛先的不是了,心中惶恐都来不及,岂敢有半分怪罪的想法。”萧凛先对着撒老做了一个标准的揖。 “先郎君体恤老仆,老仆铭感五内。”撒老赶忙回了个礼。 于是,屋中的气氛重新变得和谐起来。 我信你个鬼!个老贼(小妖魔)。这是此时互相行礼的一老一小心中的想法。 果然,谷二谷三刚刚报名,这个小狐狸就开始旁敲侧击起来。幸好被老夫拦住了。 你们这帮搞秘密工作的,心都脏! “谷二谷三两人,虽不堪大用,但是身上有些粗浅功夫,精通契丹话汉话西夏语等各省方言,亦粗通文字,均是老仆亲自调教的。”害怕谷二谷三被这个小狐狸问出什么端倪来,撒老准备亲自介绍。 “谷二,谷三,还不赶紧展示一番?” “诺!”两位少年齐齐答道。两名少年走到院中,各自展示起来。 那名叫做谷二的少年,一手大刀耍得,比之萧家的侍卫都不次,而且蹿房越脊,如履平地。 而唤做谷三的少年,据说天生巨力,尤擅拳术,能一拳将一碗口粗的树木打断。 “壮哉!”萧凛先看着两位少年的表演,不由得鼓起掌来。 “想必如汝等之身手,在谷字一干众人中,算是数一数二罢。” “当不得头上谬赞,还——”谷三刚要说话,撒老出手如电,谷三就被点住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果然狡诈,时时不忘试探。撒老突然觉得,主人送两头牛犊子过来是不是有些失策,这少年如此难缠,似他们这般,要不了几日,就会被这位妖魔般的少年吃干抹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要不将他们毒哑了再送过来?撒老看着两个少年,顿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训练可能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先郎君,莫要为难老仆。”撒老再次行礼。 “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撒老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呢?”惊异于这位撒老对于自己的严防死守,萧凛先于是放弃了试探,反正人都给自己了,自己有的是机会和办法弄清楚。 对你这个小妖魔,再怎么严防死守都不为过。撒老心中暗自腹诽。 “有善饮者乎?”明白了这俩少年估计是怎么都不会回答自己问题了,萧凛先转头问撒老。 “谷二有千杯不醉之能,谷三亦受过此训练。”撒老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小子莫不想着灌醉了他们套话吧,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待会儿自己叮嘱一下,让他们一定不要跟这小子喝酒。 “好!”萧凛先高兴起来,自己以后可是准备混官场的人,身边没有一个能喝的怎么能行。 “既然汝等已经拜吾为主,以后便随着他们叫吾衙内罢。”萧凛先看着两名少年,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是,仆拜见衙内。”谷三的穴道已经被撒老解开,两人对着萧凛先重新拜倒。 “谷二谷三,名字太俗,吾给汝等换个名字。”萧凛先沉思起来。 “汝既然如此善饮,便叫酒吞,汝能一拳碎木,那便唤做茨木罢!”萧凛先果断给两人换了名字。 “谢主人赐名!”赐名可是大事,酒吞和茨木对着萧凛先行五体投地之礼,看得萧凛先一脸古怪的笑意。 老子也是有ssr的人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惊动了大佬 今日的礼仪课程完毕之后,撒老不顾萧凛先这个非酋的怨念,带走了他的酒吞和茨木,理由是他们需要回去拿随身物品。 结果等到第二天再次见到他俩的时候,酒吞和茨木明显变得拘谨了不少。回答萧凛先的永远只有两句话。 “诺。”“酒吞(茨木)不知,请衙内降罪。”这让准备了好几种套话方式的萧凛先不禁铩羽而归。 这是碎片没有刷够,还没有觉醒么?萧凛先恨恨地盯了一眼依然那副假笑脸的撒老,无可奈何地继续跟撒老学习。 萧凛先隐隐发觉,自从交易过后,撒老对于自己的态度,也隐隐有些变化。 其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在自己动作做错之后,随即到来的疼痛,没有之前那么生猛了,撒老的讲解也耐心了许多。而且他还会好心的解释,这个穴道是什么,点在这里会有什么作用。 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被萧总管内定成为弟子的事情?萧凛先想了半天,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可是解释了。 他哪里知道,不光因为如此,这位撒老还害怕这位心机深沉,身具枭雄之姿,主人内定的传人之一以后会对自己进行报复。 现在都如此难缠,自己若是恶了他,待他以后成长起来,若是计较起来,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怎么顶得住。 而在萧凛先在青牛卫当中,也有了一个仅有几人知道的代号。 九尾狐!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性狡诈,将作妖,求髑髅而戴之,好食人! 在这个时代,九尾狐的形象便从作为月老的瑞兽,变成了祸乱天下的妖魔。拥有这个代号的萧凛先,可见萧总管和撒老对其的重视。 而他那句鱼眼泛着诡异的光,还有酒吞茨木这些貌似奇怪,但是听着就觉得有些诡奇的话语,则让某群老学究挠头不已,翻遍典籍,似乎也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于是,关于萧凛先的所有情报,被送到了一个人的案头。 “当真如此乎?”一个龙眉凤目,狮鼻阔口的青年看着面前躬身侍立的老人,眼中射出威严的光。 “若不是那人的传人,老臣实在想不出有少年会如此妖孽。谈笑间看穿老朽身份,将撒老狗玩弄于鼓掌间。想必那罗汉梦中所授,便是掩饰其传承的托辞,关键,此子亦是韩家血脉!”饶是萧总管,面对着这位青年的气势,亦是有几分战战兢兢。 “韩王密录么,想不到当真存在。”青年望向极远处,露出神往的表情。“朕当真想看看那惊才绝艳的摄政王所留之学,到底是何等模样啊。” 说话的这位,便是青牛卫真正效忠的主人,辽国的圣人,此时全天下权势最大的人之一,大宋人在公共场合骂他为恶龙转世的那位——耶律洪基。 “相传,摄政王耶律隆运晚年之时,曾将自己一身所学著成一书,蕴含天文地理,山川形势,还有兵法与内政术,乃是摄政王一生心血,书成之后,交由他最信任的韩家影仆一脉保存,命其暗中筛选天纵之才,考验其心性之后,方将此书传授,用来扶保我大辽。” “现在想来,这萧家小子,怕是得到了影仆一脉的认可,学了那《韩王密录》。不然那小子为何足不出户,能制出这富甲天下之棋,不仅能将青塘,西夏,女真甚至天竺等地之物产说得如此明白,而且那行棋之法,更是暗含兵法与纵横术?” “所以,汝这老狗便动了心思,抢先收起为徒,还将手下最宝贝的奔牛送其为仆?”耶律洪基哈哈大笑起来。 看吧,叫人老狗的人,终究免不了被他人叫做老狗。 “老臣亦是为了我大辽万世基业,说来亦是天意,若不是此子为了自保,说不定还会选择继续蛰伏。为国举才,老臣义不容辞!”萧总管也得意地捋起了胡子。 “传闻得韩王密录者,若是太平盛世,则隐世不出,逢大辽又大乱方才出世,用尽一身所学扶保大辽。”耶律洪基兀自沉吟起来,“这般说,在这位韩王传人眼中,吾大辽将有大变?” “纵观这位韩王传人所作所为,圣人还看不出么。大辽之变,在内不在外。”萧总管阴恻恻地说。 “哈哈哈哈。皇叔之心,连一小童都能看出,吾岂会不知也?天下兵马,大半在其手,青州军,幽州军亦被他打造得铁桶一般,但蛟终究是蛟,任它如此之恶,终究当不得真龙!这位韩王传人,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年轻的耶律洪基站立起来,气势为之一变,似乎整个大殿都被他的身影给填满了。 “吾要想除去皇叔一脉,反手之间,其为齑粉尔,吾无非是顾忌其乃我耶律一脉,存着一份香火情罢。”耶律洪基朗声说道。 “若其能放下诸般心思,朕可以保他这一脉万年富贵,若其当真有异心,朕不介意行那太宗之事!至今并未动作,朕所虑者,乃是完成父皇之之愿,意图一统天下尔。” “圣人胸怀,果然非臣所能揣测,老臣拜服。”萧总管似乎被耶律洪基的龙威所慑,战战兢兢地低头拜到。“愿为圣人伟业效死!” “汝这老狗,收起这一套罢。不过这个小子,当真妖孽如此?”虽然明白萧总管的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是年轻的帝王依然很受用。 扭头看着桌上的叶子戏和富甲天下,耶律洪基叹到“这世上,真有如此多智近妖者乎?” “圣人,韩王之机,鬼神莫测,这富甲天下之棋,想必就是那韩王密录上所记载。想那韩王初露峥嵘时,便正是这般年纪。”萧总管小声提醒到。 “哈哈哈哈,我大辽能出一个韩王,就不能出第二个?说起来,朕还要感谢那位皇叔啊,若不是其嚣张跋扈至此,哪会激出那韩王传人?吾这皇叔,可是送了朕和皇儿一件大礼啊。” “臣为圣人贺,若不是圣人海纳百川,胸怀天下,那会有贤才出世,纵观此子所为,桩桩件件,俱是针对皇太叔,可见其忠君之心。” “那是自然,韩王传承,首重心性,若是落入歹人之手,岂不是害了我大辽,故此,对于韩王传人的忠心,朕是信得过的,那小子乃萧韩家之后,俱是我朝忠烈,耳濡目染之下,怎生会扶保那乱臣贼子。只是这韩王传人,便这般不看好朕么,这般着急出世?”耶律洪基突然收起笑容,不怒自威,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本来嘛,自己刚刚接过老爹的基业,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重臣不轨,虽然有些波折,但是自己有信心将其一一摆平,正在励精图治的时候呢,这个时候,自己上一辈留的暗手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是觉得自己可能玩不转,这看不起谁呢? 萧总管看着耶律洪基长大的,自然明白其心思,立刻出言劝谏到。 “老臣想来,其出世的原因有二,其一,他年纪太轻,虽然胸怀韩王绝学,但阅历太浅,又未曾见过圣人之雄才伟略,忧心大辽之下,故此才提前出世,可见其忠。“ “这其二嘛,想必此子已然看出皇太叔一系必然败亡,其家与皇太叔一系牵扯太深,为了自保,不得已而出手尔,可见其智。”萧总管认真地分析到。 “哈哈哈,你这老狗,弟子尚未正式入门,便诸般回护,当真以为朕看不出么?”耶律洪基笑骂道。 “老臣岂敢,老臣为了大辽之心可昭日月,日日殚精极虑,夙兴夜寐,岂敢有半点私心乎?”天威难测,上一刻皇帝明明笑着跟你说话,下一刻便要你项上人头,这种戏码,萧总管可是见得多了。 因为他是皇帝,是全天下最有资本任性和最危险的人。他要是骂你一句杀千刀,那你真的可能被片成一千片,放到火锅里一涮就熟的那种。 所以,哪怕萧总管是两朝老臣,面对着耶律洪基的煌煌帝威,自然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万分小心。 “汝这老贼,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想来也是,无论那韩王传人如何惊才绝艳,此时不过一童子尔,缺乏阅历,心忧大辽与自家身家性命之下,做出此事,亦是正常。”耶律洪基点点头,总算认可了萧总管的说法。 “既是如此,待明日文会之后,汝便将其带来,汝好好看看,这位韩王传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老臣遵旨!”萧总管单手抚胸,躬身行礼到。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出府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萧凛先骑在马上,哼着小调。 雪后的天空碧空如洗,显得越发透亮,再加之出了太阳,阳光灿烂,让人心情舒畅。 虽然此时北地的日光照在身上并无多少暖意,但是阳光的照射下,空气显得更加清新了。 “这才是标准的狗少配置嘛。”萧凛先骑在马上,带着他的一号狗腿子速查以及酒吞茨木,缓缓地行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 他的身后,则是萧府的家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雪后的上京街道上,缓缓打马而过。 可惜,哪怕他哒哒的马蹄经过,也没有人为他打开窗扉。街边的路人更多是以一种略带厌恶和畏惧的眼光看着他们一行人。 像他这种恶少标配车队,既然无法让人生出大丈夫生当如斯之感,也没有人愿意去轻易去触他霉头。 宋使来临的时节,还能在上京城主干道上骑马的,身份一般都不简单。 事实上,萧凛先也不想这么高调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一个人悄悄上街。 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自从他被萧总管内定为弟子并且收了酒吞和茨木之后,无论他去哪里,背后总有两个影子跟着他,而且这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萧凛先的头号狗腿速查弄得服服帖帖,竟然拱手让出了头号小弟的位置。 不仅是他俩,现在速查几乎也是跟他形影不离,无论他怎么下令让他离开他都不敢离开他身边半步,不用说,一定是自家母亲的手笔。 而身后的这几名家将,则是他便宜父亲萧图乞的意思。 撒老的动作很快,萧凛先那几名叔叔伯伯们的反应也不慢,第二天纷纷派心腹上门,说自己身体不适,今天的聚会可能来不了了。 而且第二天一早,那几家的妇人都带着浑身鼻青脸肿的孩子上门来找萧韩氏玩了,这个带来最时兴的料子,那个带来汴京怜花坊的胭脂水粉,就连耶律花哥的生母,之前收了萧韩氏玉镯的那位,也带着一盘东珠上门来看望自家姐姐。 看着这帮夫人们的情景,萧韩氏和萧图乞哪会想不到问题出在自家儿子身上,送走这帮妇人之后,萧图乞就要提着马鞭教训孽子。 结果被撒老挡了下来。告诉他萧凛先已经被他的主人收为弟子的事情。 “先郎君此刻正随老仆在学习礼仪,正在关键时刻,节度使若有要事,还请告知老仆,老仆代为通传。”俨然以老仆自居。 看到撒老这幅模样,萧图乞哪敢多言,连忙说就担心他学习情况,于是过来看看。 “先郎君天资聪颖,吾主极为看重,节度使请勿担心。”撒老装作没有看到他手里的马鞭,躬身行礼道。 萧图乞此时也摆出一副家长见老师的模样,连连道谢撒老教导之恩之后吗,讪讪的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萧凛先的小院外的仆人就换成了萧府的家将。 虽然对于自己被监视这件事情很不爽,但是自己现在还要猥琐发育打钱不是,况且自己身边已经好几波监视的人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今天是礼仪课程的最后一天,由于萧凛先的学习进度加快,所以上午便提前结束了整个课程。心情大好的萧凛先,带着一干众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府,准备买点奴隶。 自从发现了撒老的身份和明白自己跟萧图乞已经没办法调和之后,萧凛先想要扩充自己实力的心情愈发迫切。因为他知道,自己拜了这位萧总管为师之后,自己跟皇太叔一系,已经彻底对立,随着耶律浚的长大,耶律重元叛乱在即,要想在这场叛乱中自保,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只想在这场叛乱中活下来,他还想着跟耶律乙辛一样,攫取这场注定失败的叛乱后的胜利果实,趁着叛乱产生的大量权力真空,尽早踏入朝堂,参与到权力的游戏。 要搞事,得有人,得有钱。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于是,萧凛先还是想到了蒸馏酒这个穿越者的传统艺能。 所以,他今日便命酒吞带着撒老的黄金,准备去买点奴隶,先搞个血汗工坊出来再说。 “衙内,羊市已经到了。还请下马罢。”正当萧凛先想着如何以这个时代简陋的生产工具搞出蒸馏酒的时候,速查凑上前来,告诉他目的地到了。 “滚——”思路被打断的萧凛先有些不爽,但是眼前的宽阔的石板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窄小坑洼的土路,已经不适合骑马,萧凛先无奈,只得下马。 这个时候,专业性就显示出来了。眼看萧凛先已经勒马停住,酒吞赶紧跑上前来,弯腰跪在地上给萧凛先当人肉马凳,茨木也赶紧上来搀扶。 你俩这是把《情商》翻烂了呀,果然撒老调教出来的就是不同。踩着酒吞的背下马,萧凛先觉得很满意,随即赏了速查一脚。 “头前带路!” “诺!”速查有些恨恨地看着酒吞茨木这对舔狗,心中一阵懊恼,这么好的点子,自己以前没有想出来呢? 萧凛先下了马,这帮家将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下马,将萧凛先护在当中。 上京的奴隶市场,被称为羊市,即是交割牛羊的地方,又是奴隶市场,与上京城一个个小楼形成的街区不同,乃是一个巨大的帐篷区,外面是巨大的栅栏,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帐篷。 还未进入羊市,一股恶臭就传来,让萧凛先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积雪也无人打扫,被人踩成了黑色的泥浆,还没走几步,萧凛先崭新的鞋子就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小头上,这般腌臜之地,不宜贵人能踏足,小头上但在马上安坐,还是派人去罢。”一位家将看出了萧凛先的不适,赶紧上来劝到。 萧凛先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吃了个闭门羹的家将面色有些不愉,但是想着这位的身份,只得继续跟着。 “待耶耶回去告诉头上,看汝何如收场。”他虽然是萧图乞的家将,但是也是跟着他的老人,萧图乞平日里跟他们都是兄弟相称的,没想到自家小主人竟然无视他,他准备回去好好地告他一状。 “将主平日里对吾等兄弟都是礼敬有加,你个小崽子竟然如此狂傲,届时将主抽汝之时,莫怪耶耶心狠,最好是让吾来抽,吾定会让汝好好明白,无视吾等兄弟的下场。”家将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告状之后,自家将军怒不可遏的样子了。 契丹只佩服强者,显然这位长得白白嫩嫩的少主人,在这帮家将的眼中缺乏威慑力。 此时几近过年,所以来买牛羊和奴隶的人不多,所以整个市场没有多少人,仅剩的奴隶和牛马贩子们,也穿着厚厚的皮袍,躲在帐篷里喝酒,所以羊市的人不多。而且契丹人做生意的手段大多粗放,一般都是将货物摆在外面,若是有人看上,自行上前讨价还价,很少揽客。偶尔有想要揽客的人,看到萧凛先这般打扮和随从,也不敢近前,生怕惹恼了贵人,吃一顿鞭子不说,自家的货物还被抢走。 没错,辽国人就是这般野蛮,此时已然没有从奴隶制完全转化成封建制,看上了就抢走,乃是铭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天性,哪怕是在上京城,商人抢劫商人,贵族强抢商人货物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看着这帮人马进入羊市,不少商人欣喜之余,更是多了一番警惕,不少站在外面的伙计,更是远远地站在那里行礼,根本不敢靠近。 萧凛先也不管,只是慢慢地走,对路边行礼的人更是看都不看,仔细地打量着周围。 只是,随着他的行进,脸上虽然带着笑意,手中的马鞭却是握得越来越紧! 羊市看起来大,但是因为此时并没有多少商人的关系,很快,萧凛先便走到了尽头。此时,早有一人凑了上来,对着萧凛先行礼。 “小人见过贵人,贵人可是要挑些奴隶?” “汝是何人?”不等萧凛先开口,茨木便开口问道。 “好教贵人得知,小人乌力,乃是此处管事,贵人但有所需,且吩咐小人便是。”乌力不顾地上泥泞,对着萧凛先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起来说话罢。”萧凛先开口道,随即微微点头。 速查会意,将一个银角子扔到他面前。、 “谢过贵人赏。”看到面子一个白花花的物事,乌力欢喜不迭,赶紧将其收起,随即站了起来。 “大胆!”茨木一鞭子就抽了上去,“谁给你狗才胆子,竟然直视的。” “是是是,小人无礼,还请贵人见谅。”唤做乌力的又跪下了,赶紧求饶。 “打他十鞭后,再来说话罢。”萧凛先看着茨木。心中微微赞叹,这两兄弟,不愧是撒老那个礼仪狂魔调教出来的,不仅把《情商》翻烂了,还精通《位置》和《牌面》啊。 早有家将上来,将这名唤做乌力的管事,剥光了上衣,狠狠地抽了十鞭之后,把他带到了萧凛先面前。 “汝既然乃是此地管事,想必对此此处情况,相当清晰喽?” 萧凛先看着这位光着脊梁,背上任有血痕的管事,居高临下的说道。 “小人对于此处各家情况,了若指掌,贵人但有所问,小人尽数告知。”被打的乌力跪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很好,起来说话罢。”萧凛先淡淡开口。 “是!”乌力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躬身侍立,只敢看众人脚尖。 “哪家汉人最多,带吾去!”萧凛先抬起头,看着方才经过的某处帐篷,手中的马鞭下意识地挥动着。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汉奸必须死(五千字大章) 两世以来,萧凛先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中充满了杀意。 生在那个和平的年代,那些民族所经历的刻骨铭心的惨痛,只不过是一幅幅黑白的老照片和历史书上一个个冰冷无情的数字,虽然有感,但是并没有太多直观感受。感叹一阵之后,继续被上分房贷孩子上学等等事情给代替了。 等到萧凛先真的看到这帮汉人奴隶的时候,所遭受的冲击,一刹那之间,让他几尽忘了呼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所以不停地走,只不过为了缓解心中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以及—— 冲天的杀意! 这个时代,这些人,都该死! 帐篷的外面,是一个个小栅栏,人和牛羊在一起,被圈养在那里! 所有的汉人身上脸上都有伤,衣衫褴褛地靠在一起取暖,不少人耳朵被割掉,眼睛被剜去。 残肢断臂和死尸就堆在旁边不远处,凛冽的北风之下,不少人身上只有可怜的单衣,人和牛羊抱在一起,为的就是能够获取那么微不足道的温暖。 他们的眼神麻木而空洞,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人,又似乎看着极远处。任由契丹人的鞭子落在身上,寒冷和饥饿已经让他们懒得动弹,栅栏里面人畜的屎尿混杂,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水槽,萧凛先亲眼看见一个孩童,努力伸着头在水槽中饮水, 如同牲畜一般! (历史上汉人被辽人圈养的惨状其实更甚,为了和谐,这里暂且不作表述) 我来到了地狱吗?萧凛先对上他们毫无生气的眼神,强忍着拔刀四处乱砍的冲动。 而且他手边也没有刀。 有的只是想要毁灭这个国家和时代的强烈冲动。 别看乌力在萧家的家将面前卑微如狗,但是在这帮奴隶贩子面前,可谓是十分神气。只见他径直走入那个最大的帐篷,一阵强烈呼喝和鸡飞狗跳之后。里面的人忙不迭的跑了出来,对着萧凛先行跪地大礼。 “你便是这些奴隶的主人?”萧凛先开口了。 “小人贵速尔,见过贵人。”身穿皮裘体型肥硕的奴隶商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半分都不敢抬头。 “起来罢。”萧凛先淡淡吩咐道。 “小人谢过贵人!”贵速尔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 “倒是个有眼色的!”萧凛先笑着说道,扭头对着乌力说道,“比你强上不少。” 噗通——乌力吓得赶忙又跪下了。 “起来罢,跪着干什么。”萧凛先言毕,不再管乌力,而是扭头对着贵速尔问道。 “这些汉奴,都是汝的?” “正是小人所有。贵人有何吩咐。”贵速尔双手抚胸,躬身行礼。 萧凛先看着他,笑而不语。 “你们这帮天杀的狗才,今天撞了大运了,衙内要买一批汉奴,还不赶紧把好的献上?”速查狐假虎威这个技能也是点了不少的,当即对着那帮奴隶贩子大声的呵斥到。 “是是是,小人这就让他们站起来,给贵人看看。”贵速尔扭头对自家伴当吼了一句,当时就有几个人提着皮鞭棍棒,呵斥着奴隶们站成两排,还有人让他们张开嘴,让萧凛先看看 牙口。 “茨木——”萧凛先喊道。 “诺!”茨木随即走了过去,跟着贵速尔一起过去,查看这帮汉奴的质量。 不多时,茨木已经回来了,单手捶胸对着萧凛先行礼。 “回衙内,这批汉奴大多都是孩童和妇孺,剩下的男子大多残疾,不堪大用。” “哦?是这般么?”萧凛先看着贵速尔他们。 “你们这帮黑了心的狗东西,是要作死吗?还不把好的给贵人拿出来。”说话是乌力,只见他对着几名奴隶贩子的手下拳打脚踢,对方不住哀求。 “好教这位贵人得知,此时正值冬日,汉奴并不多,男子已然早卖完,只剩下这些赔钱货,并非吾等不想卖,而是着实没有。”贵速尔看到这种状况,连连求饶到。“贵人若想要精壮汉奴,怕是要等到三月之后。” “当真如此?”速查大声问道。 “不敢欺瞒贵人。”贵速尔大声答道,对旁边的一人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开口。 “好教贵人得知,最近的一批汉奴,最早也要立春仪之后送到,若是要精壮男子,届时多得是。”来人操着半熟不熟地契丹口音说道。 “贵人,小人在羊市勾当多年,这狗才说的,确是没错。”乌力打骂了一阵之后,也上来解释道。“这精壮男子,一般在秋后打草谷完毕之后最多,此时确实难找。” “贵人莫看这帮汉奴乃是孩童和妇孺,能熬过这冬日的,便极好养活,那些妇孺,下田做活,不必男子差哩,还有那些孩童,莫看都不成样子,只要回去稍微喂些燕麦,便是半个劳力,放牧割草都做得,至于其中那些女童,也可以做些粗苯活计,待长开之后,保不齐有姿色好的,贵人玩腻之后赏给下人或是卖于女支馆,反手能赚一大笔呢,哪怕是不卖给女支馆,便赏给这帮汉奴,他们自己便会生出小孩儿出来,继续为贵人劳作。” 来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契丹话,谄媚地对着萧凛先说道。 “如此说来,这帮孩童妇孺,亦有大用?”萧凛先沉吟起来。 “衙内——”酒吞刚想要说什么,被萧凛先挥手制止了。 “虽然顶不上壮劳力,但是几年之后,这帮孩童就会变成一帮壮劳力,而且此时价格便宜,三个孩童的价格才抵得上一个壮丁呢。总之,汉人天生是懂得做活的,哪怕是孩童和妇孺,也是极为划算的。” “嗯——说得有礼。那个谁?”萧凛先用马鞭指着来人。 “小人刘七。”刚刚解释之人赶紧低头行礼,并不敢靠近。 “汝乃何人?” “小人亦是贩奴人,与贵速尔大官人一起合伙,做些勾当的。” “极好,算一算有多少汉奴,我准备全要了。” “衙内!”速查叫了起来,“莫听这狗才胡嚼,这帮孩童妇孺并无——” “汝教吾如何行事?”萧凛先扭过头,定定地盯着速查。 “诺!”速查突然发觉,自家的衙内自从跟那撒老学了礼仪之后,变得陌生起来,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再也不是跟他一起爬树骑马射箭的衙内了。 方才那一瞬间,衙内盯着自己的时候,让自家都有些胆寒。 都是那两个坏种,把衙内带坏了。被抢了头号狗腿位置的速查,自然而然地把账算在同为小厮的酒吞和茨木身上,看着跟着刘七一起去统计人数的茨木,速查暗自啐了一口。 郭老师说得好,果然只有同行才是**裸地仇恨。 其余的家将虽然也觉得自家小头上被诳了,但是察觉到自家将主对于小头上有所不满的他们怎会提醒呢?特别是刚刚被萧凛先无视的那位,他现在巴不得萧凛先犯错,然后狠狠告他一状呢。 你虽然是将主唯一的儿子,但是也不能视吾等如奴仆啊。还没有继承节度使的位置呢,将主也还年轻,谁知道过几年会不会又多了一个小头上。 “贵人,这帮狗才胡言乱语,这些妇孺,活不了多大时日的。”乌力被萧凛先的手笔惊呆了,同时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回答他的,则是萧凛先的一脚。 被踢得滚了几圈,浑身皆是烂泥的乌力不敢再有动作,趴在地上发抖起来。 他怕这位看起来极贵的小贵人回家发觉被骗之后,过来找自己算账! 乌力是个识货的,看着这帮人的做派和那帮家将明晃晃地盔甲和腰刀,他就知道,能在这个时节还有如此阵仗的,定是极贵的贵人。 而且看着萧凛先这幅做派,定是第一次来到这羊市的,连基本的行情都不知道,才被那该死的刘七三言两语所诳,若是回家发现被骗,追究起来—— 那贵速尔刘七等人肯定得死!自己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之前他就见过一次,也是某个不知哪家的衙内过来买马,被一个马贩子三言两语给诳了,花了重金买了一匹看似高壮的病马。 结果,那个马贩子的脑袋当晚就被挂在羊市门口的木桩上,马匹也被一帮兵卒抢光,积攒大半生的财富则被他们几个瓜分了,他的女儿现在都在自己家里奶孩子呢。 若是得罪了这位贵人——乌力偷偷打量了一眼萧凛先,发觉他的阵仗似乎比当初那位小贵人还要大几分。 乌力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简单来说,萧凛先的身份贵得过分了,贵到这位心黑手狠的羊市小吏都不敢坑他的地步。 完了,完了,乌力刚才拼命地给贵速尔打眼色,希望这位贪婪的奴隶贩子能够明白。 也不知他明白没有,也不知这位贵人脾气好不好。乌力此刻心头一片灰暗,只得拼命向日神祈祷,祈祷那该死的贵速尔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祈祷那刘七不要作死。 贵速尔哪里不明白乌力的意思,此刻看着茨木正在清点他手下的汉奴,心里也在暗自挣扎,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这位贵人。 但是,他不敢。 此时还能带着家将在上京城纵马的贵人,走南闯北的他,比乌力更加明白此间的意义。而且还是一位衙内,这就更难办了。 这个岁数的纨绔正是最好面子的,方才貌似他的伴当劝了几句,都被他打断了,若是此时自己告诉他这帮奴隶都是卖不出去赔钱货,你当了冤大头了。 遇到脾气不好的,怕是当场将他们全部斩杀都有可能。 要知道,他在羊市也不少年,这种事情听过见过不知多少,他那里敢触霉头。 开口,现在可能就死。若是不开口,可能等到过一些时日才会死,所以他对于乌力的疯狂暗示,只能装作看不到。 他已经决定了,待到这单做完,自己就远远离开上京回家过年,待到明年夏季,草原上的狼刺果成熟之日再来。 这该死的刘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看着那位站在贵人面前的刘七,贵速尔暗自咬牙,自己怕是要换一个合伙人了。 “衙内,茨木已然统计完毕。共计二十三人。”片刻后,茨木已经回来了。 很好,二十多个人数了差不多十分钟,还是撒老培养的精英,要是这个数学水平,我也就放心了。“速查——”萧凛先喊着自家伴当。 “多少钱?”速查看着面前的刘七,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仿佛是要从他身上剜肉一般。 完了,完了,连他的伴当都看出来了,要死,要死。 乌力在一边干着急,心中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不要让这帮狗才跑了,待这位小贵人一走,自己就把这帮人抓起来,待这位小贵人报复起来,也好有个顶罪的。 “都是些不值钱的妇孺,贵人喜欢便拿走罢。”在上京混了这么久的贵速尔还是懂事的,作最后的挣扎。 “算汝懂——”速查的事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萧凛先粗暴地打断了。 “你这是看不起吾萧家么?” 萧! 听到这个字的贵速尔和乌力面如死灰,如果不是怕挨打,甚至瘫坐在地上都可能。 如果说耶律这个姓的话,上京还有很多,但是萧这个姓,上京只有一户。 在辽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契丹八部贵族极多,为了收拢人心,消化其余的八部贵族。辽太祖和后来的几任皇帝,弄了一个骚操作,那就是把大量的八部贵族,都赐姓耶律,一些汉人功臣,也会被赐姓耶律。比如大名鼎鼎的韩王韩德让,就被赐姓耶律隆运。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结果几代之后,在耶律皇族孜孜不倦的赐姓之下,上京城的贵族,十个有八个就姓耶律。经常会出现耶律与耶律通婚的情况,不少贵族女子嫁人之后,按照此时的命名法,就会被叫做耶律耶律氏,还好契丹贵族有给自己弄个汉姓的习惯,所以才杜绝了满城耶律耶律氏的情况。 但是不管如何,作为后族的萧姓,则是独一份。 如果说刚刚萧凛先自称耶律氏,他们还能抱着期待,希望对方只是个小贵族的话,那么方才萧凛先自报姓萧,则是将他们一切的希望,都狠狠地打碎了。 上京城中姓萧的贵族,就只有后族! “拉下去,抽他二十鞭子。”萧凛先冷冷地说。 “诺!”早有家将上来,将贵速尔拉到一边,狠狠地抽了起来。 “你说!”萧凛先指着那名叫做刘七的人。 “回贵人,这些妇孺,不值什么钱,二十几人,差不多10两银子。”刘七虽然低着头,但是透出的谄媚,隔着老远的萧凛先都感受到了。 “汝是汉人?”萧凛先盯着面前做契丹打扮的刘七。 “贵人果然目力无双,小人确是汉人。”刘七腰弯得更低了。 “这帮汉奴,与汝有关?” “好教贵人得知,这帮汉奴正是吾在汉地捕获,运到上京来的。”刘七声音更加谄媚了,“若是贵人想要精壮汉族男丁,小人亦可尽快为贵人抓来。” “哦?能有多快?”萧凛先眉毛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贵人若想要的话,小人明日便启程,立春仪之前,定能运到上京。”刘七小心翼翼地说道。 立春仪就是宋朝的上元节,也就是正月十五。此时已经腊月十四,为了获取自己这位辽国小贵人的好感,这位刘七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 过年的时候也要去掳掠人口! “可是方才他不是说冬日难以抓捕汉奴吗?”萧凛先继续追问。 “确实,冬日之时,难以带着汉奴穿越茫茫北地,但是小人有特殊的方法。” “是甚方法,可以让汝带着汉奴穿越这茫茫北地?” “很简单,稍微落单者,杀掉便是了,再用其家小威胁,若不快行,便杀掉其家小,这帮汉人,为了其家小,自然拼命赶路。” “哦?按此方法,怕是能到上京者,十不存一。怕是抓不了多少啊。”萧凛先沉吟道。 “不碍事,小人等做惯了的,这帮汉奴,生存力极强的,只要有一点水和燕麦,便可活下来。”刘七一副行家里手的模样对萧凛先介绍道。 “哦,原是如此。”萧凛先看着自己眼前的马鞭。“速查,取十两银子予他,其余人一律有赏。” “谢过贵人!”看到萧凛先看赏,一干奴隶贩子喜笑颜开,只有乌力和贵速尔两人面有苦色。 此刻这位衙内越高兴,发现自己被骗之后的愤怒也越大。 在羊市打滚多年,精通观人之术的乌力和贵速尔,已经隐隐察觉出这位小贵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出来这般和气。 “拿去滚罢!”速查一脸不爽的将银子扔到地上,还狠狠地一脚把刘七踢到在地上,众人立刻如恶狗抢食一般,将地上的银子捡走。 只有贵速尔和乌力没有捡。 因为他们明白,银子虽好,但是自己也要有命花。 “吾有些好奇,汝也是汉人,他们也是汉人,为何汝能捕其为奴,他们为何不能将汝抓捕为奴呢?”萧凛先看着刘七,饶有兴味地问。 “自然是因为小人比他们都强,所以能抓起为奴,这帮汉人便像羊一般老实,就算明知要被宰也不会反抗的,再多的羊,也打不过狼。”手持银子的刘七心情大好,一边想着如何跟贵速尔分账,笑着解释道。 “如此说来,汝乃最强的咯?”萧凛先笑着问道。 “比起契丹勇士,小人自是不值一提,比起这帮汉奴嘛,小人倒算是最强的那个。”刘七也是机灵,刚刚入手十两银子的他,发觉了周围不少契丹人眼红的眼神,赶紧打个圆场。 擦——萧凛先心中暗骂一声,这个刘七果然狡猾,刚刚那段对话本来他铺垫好久的陷阱,如果他说自己是最强的,自己马上让他跟家将比试,然后趁机杀了他。 汉奸和监视自己的家将,无论谁杀了谁,对于萧凛先而言,都是好事。 没想到这个名为刘七的汉奸不接茬,自己也没有办法命人杀了他。看来,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无论如何,汉奸——必须死!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笑着笑着就哭了 萧凛先看着远处的汉人,刚刚那番话萧凛先故意是用汉语问的,此时听到刘七的话语之后,有好几个人,眼睛里都露出了仇恨火焰。 很好!还没有完全沦为行尸走肉,自己需要做的,便是用刘七的命,让他们找回作人的感觉! “真是如此么?”萧凛先分开众人,走到那帮汉人面前。 “他说,因为他比你们都强,所以你们才被他抓到千里之外的上京,妻女姐妹被凌辱,父母被杀,汝等还像猪狗一般,被圈养在此地,像牛羊一样被贩卖的么?” 所有人都畏畏缩缩地看着他,部分人脸上的怒意,已经掩饰不住。 “果然如此,宋人果然软弱如羊,天生便是吾等之奴啊,哈哈哈哈。”萧凛先像是碰到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契丹人也俱都哈哈大笑起来,能看到宋人被这般挑衅都无人发生,对于辽人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笑话。 萧凛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过这泪,不过是他借着笑意的掩饰,将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发泄而出罢了。 “既然汝等已归吾,吾大仁大义之下,便给汝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若此汝等这帮猪狗当中,能出一人打败这刘七,汝便赏汝一身冬衣!”萧凛先指着刘七,大声吼道。 依然无人站出来。 “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加开心了,包括刘七在内。 “衙内果然天资聪慧,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速查和一干家将都笑了起来,他们都是萧族的人,自然是听得懂汉话的。纷纷为自家衙内能想出这么一个方法喝彩起来。 让宋人斗宋人,衙内果然是个妙人啊。 “贵人,这——”刘七面色有些为难起来。 “每杀一个,吾给汝一两银子!”萧凛先对着他说到。 “谢贵人!”此时的刘七呼吸也粗重起来,走到那帮汉人面前。 “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货么,看见了么,耶耶不仅抢汝等家财,玩汝等妻女,杀汝等父母,将汝等贩卖到此。现在还要杀汝换钱,一两银子一个,汝等贱命竟然值如此多钱,汝等真是吾刘七命中的贵人啊,哈哈哈哈。” 依然没有人做声,所有人都被刘七惊呆了。 “这汉人跟汉人之间,仇怨如此之大么?”速查小声嘟囔道,“他们不是同族么?” “吾也不知,能够如此同类相残的,猪狗之类都不会吧,只有草原上的鬣狗之类才会如此,看来这汉人,当真连猪狗都不如,只能当食死尸的鬣狗。” 萧凛先虽然说得不大声,但是他很确定,这帮汉人都听见了。 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了血色。而场上的契丹人们,脸上的笑意和不屑之意更加浓厚了。 “汝——汝可记得汝娘,汝娘便是被吾等兄弟活活玩死的,而且当着汝爹和汝的面,汝身为人子,竟然不敢出手么?” “汝——汝爹便是被耶耶二两银子卖给辽人的,现在汝也要被耶耶杀死换银钱了。” “汝可记得,汝这耳朵,便是耶耶亲手割下的,可惜汝只能看着耶耶活活割掉汝耳朵,哭叫得像只羊。” …… 为了发财的刘七,已经丧心病狂了,指着一个个汉人,疯狂地将他们的遭遇一个个说出去,为的就是激他们出手。 依然没有人动,但是被刘七揭开惨痛回忆的汉人们,眼眶都红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不少辽人都有些沉默了。 场面安静地可怕,除了刘七的叫嚣之外。 只有萧凛先还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一脚将刘七踢开,萧凛先走到这帮汉人面前,指着自己,对他们吼道。 “看见没有,你们把吾眼泪都笑出来了啊。你们这帮汉人,尽是些不知反抗,没卵子的怂货,活该世代为奴,待到吾长成之后,还要带兵踏平汝等的土地,夺了汝的江山。” “汝等放心,吾会一直带着你们的,届时一统宋朝之际,吾会带着汝等到汝等祖宗灵前,让汝等先祖看看,看看汝等这帮不肖子孙,是如何被吾大辽奴役的。” 随即又是一脚,将刚刚站起的刘七踢翻,狠狠地在他的脸上踩了几脚。 “看看,汝等畏之如虎的刘七,被汝一个少年如此凌辱都不敢言语,你们这帮汉人,还不如我一个小鞑子?” 萧凛先用力踩着刘七,后者不敢作声,只得连连求饶。 “现在,吾再问一遍,这是最后的机会,有没有人想跟这刘七一战的!” “直娘贼!平州刘二,誓杀汝等狗贼!” “代州李三,誓杀汝等狗贼!” “冀州王冰,誓杀汝等狗贼!” “代州李八娘,誓杀汝等狗贼!” “幽州孙氏,誓杀汝等狗贼!” …… 一再的刺激下,再加上听到这个小鞑子都侮辱到自家先祖了,心都要爆炸了。在一个独臂汉子的带领下,纷纷站出来表示要杀光这帮占吾家园,杀吾亲人,奴役自己的狗贼! 多年积淤的怒火,今天,他们都豁着嗓子喊出来,洪亮的声音,寒风中挺直的摇杆,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吓得刘七下意思的藏头缩颈浑身发着抖。 很好,很好,萧凛先抹着泪。看着这帮老弱妇孺全都站了出来,包括妇孺孩童都站了起来,他很想为此大哭一场。 但是他不能哭,只能继续张狂大笑。 明明想流泪只能开心大笑,这才是最悲哀的。 “刘七,这么多人,汝一人能行么?”萧凛先问道。 “好教贵人得知,这帮老弱妇孺,刘七一人便能杀光。”刘七不顾对面几欲择人而噬的眼神,眼中凶光毕露。 “好,给他们所有人一碗肉汤,两个饼子。”萧凛先对着贵速尔吩咐到。 “生死搏杀在即,哪怕要死,汝等也要做个饱死鬼,届时莫说耶耶小气。”萧凛先笑着说道。 这次的笑意,是他真的想笑。 贵速尔哪里敢违抗,连滚带爬的让人准备去了。 这边所有的汉人带着食其肉饮其血的神情,吃着饼子喝着肉汤,那边的萧凛先看着刘七,脸上带着猫抓老鼠一般的戏弄神情。 “哦?汝竟然如此自信,当日便是汝一人将其捕获的么?” “自然不是,当日小人带着一帮兄弟,将其捕获的。” “哦?既然如此,给吾讲讲。”萧凛先看着刘七,带着残忍的笑意。 是时候了,该用你这个狗汉奸的血液,让这帮汉家血脉重生了。 “是,那日,小人带着兄弟们,趁机摸到……”刘七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带着手下袭击村落和抓捕奴隶的,说道得意处,还露出神往的神情。 “既然这般说,汝等便是吃饱喝足,带着刀剑,袭杀他们的?”萧凛先笑得越发开心了。 “正是如此。” “汝不会觉得不公平么?汝等仗着刀剑之利。” “小人斗胆问贵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事?狼吃羊,辽人抢汉人,天生如此,这便是公平。” “哈哈哈哈,说得极好。”萧凛先哈哈大笑。 “既然汝等说汝比他们都强,若是他们吃饱喝足手持刀剑,汝等身无寸铁衣着单薄,汝也能战而胜之咯?” “自然——”话音未落,刘七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脸色不对起来。 “来人!发给他们一人一把武器,将此人和他的伴当,浑身剥光之后,扔进去!”萧凛先退到家将中间,随即冷冷地下令。 “若有反抗的,当场斩杀,其身上钱财,谁抢到就是谁的。”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家将和契丹人,刘七和他的伴当不敢反抗,被收去刀剑,剥光衣服之后,驱赶着进入了关押汉人的栅栏。 “现在汝跟他们易地而处,看看汝是不是真是最强的机会到了,证明给吾看吧。”萧凛先抚掌笑道,如同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既然汝觉得这便是公平,那我就你公平,比你要求的更加公平。萧凛先笑得极为开心,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 浑不知周围的其余人,看他的眼光都变得警惕起来。 事已至此,面对着仇恨满胸膛,眼睛发红,手持利刃的汉奴们,这几个被剥光的奴隶贩子刚刚进去,便瑟瑟发抖起来,脸上血色全无,包括方才不可一世疯狂叫嚣的刘七。 “放过吾等吧,求求汝了…….”几人一进去,便齐刷刷跪下了。 没人听奴隶贩子的讨饶。 “誓杀狗贼!” 不知道谁发了声喊。所有人一拥而上,用匕首,用拳脚,用牙齿,将几个汉人奴隶贩子淹没了。 当本性善良的人拿起武器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道歉的资格。 血,很快便流了出来。 接着是人体的各种零部件。 所有汉奴都状似疯魔,用尽一切的攻击手段,将自己快要溢出的仇恨,快要爆炸的愤怒,通过最原始最极端方式,通通发泄出来! 那疯狂的模样,看得周围的辽人都不寒而栗。贵速尔乌力等奴隶贩子更是心里发寒,觉得兔死狐悲,自己做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万一有一天,自己手下那帮奴隶造反—— 啧啧,想想都可怕。 这阿鼻地狱莫过如此吧。看到这诡异恐怖的场景,在场所有人都暗自念了声佛。 契丹人大多信佛。看到如此场景,哪怕是杀人如麻的几位家将,头皮都有些发麻。 只有一人除外。 那便是萧凛先! 他依然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真心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充实人设和文会准备 等到众人发泄完毕,那几个奴隶贩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之后,萧凛先赶紧让家将把这些杀红了眼的老弱妇孺拉开,然后把他们手里的匕首收走。 陷入疯魔状态,已经杀红了眼的汉人们,面对来收缴他们匕首的家将,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愤怒和跃跃欲试的神色,结果在其中一个独臂汉子暴喝之下,才算停止可骚动。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一旦见过了血,也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饶是这样,这帮契丹家将们也没有放过他们,在他们看来,自己不杀他们就是最大的善意了,竟然像我们呲牙? 所以,如狼似虎的家将们冲入人群中,三拳两脚之下,轻易将这帮手无寸铁的妇孺残疾打倒在地。 萧凛先也没有制止,如果让这帮人尝到了甜头,下一个,他们可以动手的就是自己了。毕竟在他的设计里,他的工坊可是不能有家将的。 在被自家家将教训过一顿之后,汉人们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之后,所有人像是抽掉骨头一样,大声的嚎哭出声。 “阿耶,阿娘,狗子给你们报仇了!” “浑家,吾杀了他了!” “呜呜呜……” 血仇得报,剩下就是无尽的悲伤和空虚,所有人都跪下了,对着萧凛先砰砰磕头。 萧凛先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向自己磕头,只是自己恰好站在他们家园所在的方向而已。 “都给吾闭嘴!”萧凛先大吼一声,让这帮汉人从大仇得报的激动情绪中苏醒过来,看着面前的萧凛先和众人,所有人脸色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他们的身份仍然没有改变,仍然是任人宰割的奴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老弱妇孺,方才的爆发已经抽干了他们最后的力气,给他们一种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错觉。 什么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从一个凶狠的奴隶贩子的私有物,变成成了一个心思恶毒小鞑子的私有物而已。 萧凛先微微皱眉,旁边的茨木立刻会意,冲入人群中,将还在啼哭的汉人一顿拳脚之后,终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暂且寄养在你这里,过几日吾来接走他们,待遇跟你们一样,知道么?”萧凛先让速查扔了两块银子给贵速尔和乌力。 “我不希望,几日之后,吾还看见一帮风都能吹倒的废物!”萧凛先对着两人吩咐到。 不管得了银子的两人是如何千恩万谢地捡起银子并且保证一定帮贵人把这帮汉奴养的肥肥的,萧凛先转身而去,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 于是,这帮汉人来到上京之后,第一次住进有顶的帐篷里,第一次吃到饱,第一次穿上可以御寒的冬衣。 有些嘲讽的是,哪怕是在宋朝,这帮贫民在冬日里都无法保证拥有这一切,结果竟然在辽国的土地上,以另一种身份,被一个他们痛恨的小鞑子给赐予了。 这种感觉,相当违和。 别说他们,就连这帮契丹人也觉得相当违和。 哪有这样的贵族,过来买奴隶先把奴隶贩子搞死几个,然后寄养在这边的。 哪有这样买奴隶的!! 只能说贵族就是会玩吗? 抛开所有人的违和感不谈,萧凛先走出羊市之后,急冲冲地了就上了马。 时间不多了,他得抓紧。 本来今天出来,他只有半天的时间,他还打算先买些汉人之后再去买栋房子,暂时安置他们呢,所以他才让酒吞抱着金子出门。 没想到在羊市闹了这么一出,看房子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决定暂且将汉奴们寄养在贵速尔那边。想必那个奴隶贩子知道自己姓萧之后,丝毫也不敢再虐待那帮汉人。 萧凛先出门的时候刚刚吃过午饭,此时日头已经慢慢偏西,接近后世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北地的冬天,天黑的都早,一般到后世下午五点多,天几乎就全黑了。萧凛先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他要去买书! 随着萧总管的身份慢慢被证实,为了充实自己的人设,萧凛先至少哪怕是装的,也要买一些书来装门面。 而且明天就是梁园文会了,以辽人爱诗的疯狂程度,板上钉钉是要作诗的,万一自己如同其他穿越前辈一样,不得不抄诗装逼,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如何学会作诗的。 要知道,能被他这个理科狗记住的诗文,拿出来不仅吊打辽国狗,吊打大部分宋人也是毫无悬念。 因为那些一般的,他根本就不会啊。 所以为了充实自己人设,萧凛先几乎将大辽最大的书店都搬空了。无论什么书,通通打捆,让自家的家将放在马上,然后提着回家。 看着萧凛先疯狂扫货的模样,书店老板很想痛斥他有辱斯文。但是看在他背后虎背熊腰的家将还有手里黄澄澄的金子的份上,书店老板不得不将痛斥改为暗啐。 这该死的有钱人! 抛开在心里疯狂阴阳怪气的书店老板不谈,萧凛先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书,简直太贵了! 虽然萧凛先来之前就对辽国的书籍价格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贵。 整整六十两金子啊!换了一堆宋人做的诗和时文,萧凛先翻了翻,感觉没有一首诗词能超过明月几时有的。顿时觉得肉痛。 垃圾!萧凛先不屑将一本诗集扔到一边,看得书店老板心中一痛。 那是他最爱的宋人诗集中的一本,结果被这位该死的小纨绔这般轻慢,如果不是自己不敢,自家狠狠地锤爆这个不敬惜字纸二世祖的狗头了。 萧凛先自然无需在意小小书店老板的不满,他在一堆书中左翻右翻,还是找出了不少有用的。 《汴京皇城考》?,里面竟然有详细的汴京城地图和皇城的详细尺寸,写书就是参与设计和修建汴京宫殿的一位官员。 《剑南农书》?里面详细地介绍了最新的农具和新的耕作方法。 《刀剑秘录》?里面介绍了一种新式的锻造和淬火的方法。 我擦,南朝这帮人是脑子是怎么想的,这种军国重器是怎么让其随随便便流落辽国的,还卖的极为便宜,这不是资敌吗? 这帮宋人脑子是抽了吗?问了老板之后,发觉这些科技书籍竟然是作为添头卖给辽国的,萧凛先越想越不明白。 事实上,这些书籍,在汴京的任何一个书坊都可以买到。由于自古以来,工匠等人地位都非常低,所以宋人根本不重视这些东西,哪怕出了成果,在他们眼里也不如一片华美的文章。 大环境如此,匠人们对于自己的心血,也没有藏一手的心思,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 本来他们就不受重视,巴不得有人来学这些东西呢。 所以在宋朝的科技书籍中,他们将自己的东西完全展现在里面,连细微尺寸都标注出来。还生怕别人看不清,做了重点标注。 结果,他们研究的东西便宜了那些识货的外人。比如隔壁的小岛,最引以为豪的海带种植技术,就是从我们这边偷去的。 为了不让更多的辽国人看到,萧凛先大手一挥,全部买走。 这种东西,辽人少看到一本是一本,你们还是乖乖看佛经和风花雪月的诗文才好。 终于,在搬空了小半个书店之后,萧凛先带着成捆的书,打着马呼啸而去。 回到家中之后,萧凛先饭都来不及吃,立刻让人点起蜡烛,表示自己要挑灯夜读。 明天都要去梁园开文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突击一下。 萧凛先捧着一本《韵书》,拿出了后世大学考前突击的劲头。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梁园文会(三合一) 读了一夜的韵书,萧凛先不仅觉得什么卵用,脑子反而变得更加糊涂了。 这种还是竖排繁体的书读起来,着实让人萧凛先头大。 关键是,tmd还没有标点,这让人怎么看! 熬了一夜的萧凛先眼睛通红,一半是熬夜熬的,一半是被气的。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在这个没有字典的时代,像这种几乎蕴含了大多数汉字的韵书,几乎就可以当做一本繁体字大全了。自己不仅可以知道他们的写法,还能知道他们的读音。 就有就当字典用吧,美滋滋。 擅长自我安慰和苦中作乐,一直都是吾等吊丝的强项。 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边开始用自制的牙刷蘸着青盐刷牙,萧凛先不由得有些泄气。 自己房间角落里,那堆成一个堆的书中,除了韵书和十几本科技书籍以外,剩下的全是没什么卵用的宋人时文和诗集。自己看了一晚上也没有任何长进。 毕竟诗词这个东西,并不是看了就等于会了,而是需要在一定的文学和文化修养下,自然而然的有感而发,并不是如同理科狗所熟知的公式一般,因为A和B有关联,所以推导出C。 他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么。 这文理之间的壁垒,也太深了呀。刷完牙的萧凛先,把厨房送过来的肉饼就往嘴里塞,看着散落一地诗文,顿时觉得自己六十两黄金就这么花出去,真的是肉痛。 六十两黄金啊,可以在上京买一套大院子了,还是那种带广大后花园的那种,这么就花出去了,老子真是哔了狗了,前世被房贷支配的恐惧让他自然而然的以房子为计量单位,越想越心痛。 谁tm说知识是无价的,很贵,贵的让人心痛好么。作为一个吊丝出身,萧凛先天生会可惜东西,赶紧让塔不烟进来,把这堆价值一所庄园的书籍都帮他收好,不要再让他看见,免得心痛。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都tm是宋版书啊。自己要事挖个坑埋起来,等到挂的时候再留下一个锦囊,让自己子孙再过千年后送给XXX。 后世的自己会不会血赚? 满脑子不切实际骚操作的萧凛先,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茨木和酒吞的服侍下,穿上节日的盛装,骑着高头大马,前往萧总管的府邸。 今天自己的角色是萧总管的跟班加学生,自然要早早过去服侍。 来到萧总管的府邸,通报姓名之后,萧凛先很快就见到了萧总管。 “你这,穿的都是甚子!”没想到萧总管见到萧凛先的第一句,就是对他的服装批判了一番。 低头看看自己,没错啊。今天文会,自己是穿得汉服啊。 而且第一次参加这种层级的文会,萧凛先还花了心思好好打扮了一番。 头戴皂色软脚幞头,幞头上还有一颗明晃晃的东珠,内穿襦裙外穿锦袍,披着一条厚厚的皮裘,腰间佩的玉佩,也是上好的青玉,下穿花鸟绣金靴。 手持的金丝折扇,也是之前从耶律浚那边赢过来的,上面有南朝名臣晏殊的墨宝,萧凛先又生的白,配上这一身行头,活脱脱一个宋朝风流士子的模样。 难道我穿错了?萧凛先狐疑地看着萧总管,看见对方也是一副宋朝大儒打扮,耳边还骚包的戴了一朵大红的宫花,活脱脱一个老骚猫。 嗯,就差抽烟喝酒烫头了。 “吾这幅模样,岂可随老夫参加文会?来人,带这个小子去更衣。”萧总管大手一挥,让仆人带着萧凛先过去换衣服了。 锦衣襕衫被扒下,换成了素色青衣,带有东珠的软脚幞头也被除去,扎成了小哪吒一样的发型,玉佩和折扇也统统除去,花鸟绣金靴也换成了一般的厚实冬靴,御寒的厚皮裘也被除去,里面换上了厚实的夹衣。 摇身一变,萧凛先就从一个富贵种子,风流士子变成了青衣小帽的仆僮模样。 “这才对嘛,若是被看到老夫的书童穿成如此模样,老夫的脸还不丢尽了。”看着萧凛先的新模样,萧老倌儿捋着胡子打量了几眼,终于满意了。 不就是害怕我这枚妥妥的小鲜肉抢了你这个老骚猫的风头,用得着这样么。前往梁园的路上,萧凛先骑着一匹青驴,看着前面的马车,总觉得这位老倌儿是嫉妒自己长得帅。 梁园,顾名思义就是姓梁的造的园子。 但是其实则不然,这处园子是上京一处很有名的园子,是上上任皇后,也就是萧凛先的祖奶奶,喜爱南朝的文艺白富美——萧菩萨哥所建造的一处皇家园林。 原先叫天嬉园,此时被赏赐给身为梁王的耶律浚,于是改名叫梁园。 这位萧菩萨哥,乃是萧家给耶律洪基的爷爷——辽圣宗送进宫的第二位萧家女子,长得据说十分好看。辽圣宗的第一任皇后萧皇后,结了婚不久就死了。萧家这时候才又送了一个妹纸进宫,就是萧菩萨哥。 唐宋旧俗,把长得好看的妹纸叫做菩萨,以前少数民族还给天可汗献上过一批美女,就叫菩萨女。深得大唐皇帝和重臣们喜欢。 萧菩萨哥敢取这样的名字,可见她的颜值有多惊人。 萧菩萨哥十二岁进宫,辽圣宗一看,就喜欢上名义上是自己小姨子的美女,立刻封她为齐天皇后,天天没事就找这位女菩萨化个缘。 他也是真敢取,齐天这个名字,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吗? 所以萧菩萨哥的命运也就比较悲惨,生了两个儿子都夭折了,然后有个宫女萧耨斤生了个孩子,也就是耶律洪基的父亲辽兴宗,被过继给她当孩子。 这虽然在古代虽属于常规操作,但是你想想,能在宫斗中活过十几集又能以宫人身份逆袭的妹纸,能是省油的灯吗?而且这萧耨斤据说还长得不好看,能够逆袭到让皇帝宠幸并且生下孩子的,活脱脱的斗帝强者啊。 嗯,真的是斗帝,能在各种场合的跟皇帝激烈战斗的强者。 于是,萧菩萨哥就被这位萧耨斤搞死了。 虽然死于宫斗,但是这位一生喜好奢华和南朝文化的白富美还是有些东西的,特别是在建筑方面。 似乎不少美女大小姐都在建筑方面有极高的天赋,萧菩萨哥是,那位人间四月天的才女也是。 相传她曾经用草茎制成宫殿式样,暗中交付有关部门,命造清风、天祥、八方三殿。造成后,萧菩萨哥更加受到辽圣宗的宠幸。所乘之车设置龙首鸱尾,以黄金加以装饰。又造九龙辂、诸子车,以白金做伞顶,均有灵活高妙的构想、设计。夏秋时节从行于山谷之间,花草树木犹如锦绣一般,车乘、服饰互相辉映,辽人望之以为神仙。 而其中的清风殿,正是此刻耶律浚的居所。 这梁园也是出自她的手笔,仿造宋朝园林并结合北地的风格,设计出来专供自己游乐的园子,在上京也属于顶级的园林了,每次宋朝的时节过来,辽国的文学界在此招待宋使,已经成为了惯例。 梁园就在宫城边上,隔两条街就是上京最繁华的地段,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园子很大,萧凛先放眼望去,目光触及之处,竟然都是梁园所在,可见自己这位祖奶奶的设计果然极为大气。 梁园的大门,差不多接近一丈高,看上去极有气势,门上有个大大的牌匾,上面用泥金的大字写着梁园,饶是萧凛先那少得可怜的书法造诣,也能看出这两个字的不凡与飘逸。 大门此刻已经大开,但是几乎无人踏入,此时只有不少仆人打扮的人在侧门里出出进进。 此时梁园的门口停着不少马车和高头大马,门口站着几名知客,看到萧总管的马车,立刻迎了上来,带着他们往梁园内部前去。 今日文会地点在梁园内,名为玉液池的所在,所以他们需要穿过一大片建筑之后才能到。以萧总管的身份,自然是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入。 自有知客在前面引路,萧凛先跟着萧老倌儿一起,走过了梁园的正堂。 好个梁园,光是正堂之前,就有一大片上好水磨青石所铺就的空地,约莫小半亩,大气无比。空地的正北方,有白玉围栏团团围住的一栋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上面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槅,皆是细雕,上面细细涂着清漆,透出一股雍容的味道。 这栋建筑便是梁园的大厅——天嬉堂,天嬉堂有四扇大门,此时只开了中间两扇,里面的情景看不太清楚,只能隐隐看到里面的矮几坐塌,背后还有一副画,想来也是名家手笔,远远望去,自然透出一股皇家不落富丽俗套的大气。 天嬉堂的左右,各有一棵百年巨树,一棵银枫一棵金乔,哪怕在此隆冬时节,两株巨树也是枝叶满头,一个是一树灿烂的金黄,一个是一树素雅的银灰,取金银之意,一左一右,一金一银,相映成趣,看得萧凛先啧啧称奇。 更加令人称道的是,两棵树竟然是看着一般大小! 这可就难了,百年巨树好找,但是差不多一般大小的两棵百年巨树,就要费一些功夫了,这皇家的富贵气象,果然让人叹为观止。 经过梁园正堂往西,走过长长的木质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走到石子路尽头,就看见一座庭院,用雪白的粉墙围住,庭院的门上有三个大字——玉液园。 “诸位贵人,此处便是玉液园,小人万不敢踏入的,贵人且自进,里面自有接待,恕仆失陪之罪。”知客恭敬地给萧总管行礼,萧凛先也知道知客只能送他们到这里了,于是代表着自家老师,扔了一片金叶子给知客,方才进入了玉液园。 一进入玉液园,便换成一队身材曼妙的侍女过来引路,萧总管熟练地揉了一把某位臀部发育地特别好的小姐姐的翘臀,引得侍女阵阵娇笑。看得萧凛先目瞪口呆。 这老不修!真羡慕,不,真可恶口牙!萧凛先看着特意收紧腰身,让背影显得无比诱惑的侍女小姐姐,心中不仅感叹! 还是你们这帮富贵人家的会玩! 老老实实地跟着萧总管进入园子,首先映入萧凛先眼帘的,便是一口巨大的池塘,池塘占地一亩许,乃是引外面活水而入,便是隆冬时节,里面也有说不清锦鲤在游动,一池皆红,煞是好看。 “此处园子建在地热之上,池中之水,经冬亦不会冻结。”萧总管一边对着其中一名侍女上下其手,一边对着萧凛先解释道。 城会玩!除了这个,萧凛先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接近池塘中心的半岛上,一座二层画楼坐落其上,上面碧瓦飞甍,雕梁画栋,名为玉液阁,看着也是富丽堂皇,颇为精巧。 玉液阁附近还有不少木质的亭台楼阁,依地势而建,坐落在池塘的周围,旁边均有大株的梅花,白的,红的,黄的腊梅,一应俱全,梅香阵阵,老远就能闻到,池边还兼着竹林,把这些亭台楼阁将将围住,池塘东北的阁楼边,有一汪泉水,开沟仅尺许,引池塘水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园外,盘旋竹下而出。 虽然此时的园林,比不上后世的苏州园林那样胸中有大丘壑,雅致精巧,号称咫尺之内再造乾坤,但是梁园这座集皇家物力人力造出来的园子,竟然也不容小觑,自有一股毫无烟火的天家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处处雕金描栋,但是看着十分大气,全无暴发户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富而不俗,华而不骄。 饶是萧凛先前世看过了苏州的沧浪亭,拙政园等等园林,看到这如此富贵大气的园林,一股皇家特有的富丽堂皇气质扑面而来,也是让他一愣一愣的。 在场的士子差不多有将近百人,众人或坐于楼阁之间,或坐在竹林之中,或坐在池塘旁边,或下笔如飞,或言笑晏晏,或冥思苦想,还有众人饮酒作乐,言笑晏晏,一副文人雅集,风流旷达的模样。 “呆着作甚,跟吾上楼!”作为辽国文学界的耆老,萧总管自然不会像一般的文人一般在池边的亭子里安坐,玉液池中间的阁子,然是萧总管这等大佬所去的地方。 早有一条十分精巧的小船等在岸边,萧总管吩咐周围的伴当仆人散去,自有人引着他们在园子外面喝酒吃肉,只带了萧凛先一人,往湖中的小阁而去, 划船的也是一位侍女,容貌又比方才引路的妹纸又好看上几分,乃做南朝仕女打扮,船头有一小几,上有瑶琴,也有一位仕女,以博山之炉,焚昆山之香,叮叮咚咚弹着不知道什么曲子,极为好听,让人听之忘俗。 卧槽,真吊,看着园中这幅景象,这个时候萧凛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起来。 只恨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打天下。 “见过萧公。” “多日未见,萧公依然如此矍铄。” “学生见过萧公。” 看到萧总管立于船头,在场的士子都纷纷起身,对着萧总管行礼起来。 萧总管也收起了刚刚那副老不修的嘴脸,此时俨然一副有道大儒的模样,笑着对着岸上众人施礼。 这副风流名士的模样自然引起了岸上的舔狗疯狂叫好,一时间大赞萧总管好风仪等马屁如潮水般涌来。 萧总管自是做出一副高士风范,站在船上笑而不语,赚足了眼球,萧凛先则在船尾继续苟着。 不多时,船至湖心岛。侍女小姐姐停止了弹琴,对着两人下拜。 萧凛先知道这个姿势是讨赏,这个撒老教过,于是他伸手到怀里,就要往外掏金叶子。 萧凛先的动作被船上的众人收入眼底,两位小姐姐瞪着水灵灵眼睛看着萧凛先吃吃的笑。 “痴儿,她们所讨之物,并非那阿堵物,乃是诗文尔。”萧总管伸手给了萧凛先一个爆栗,这个动作让众人不由得一惊,眼光都集中在萧凛先身上。 这分明是极为亲昵之人才会做出的举动,只有子侄或极为亲密的学生才会如此。这个小子是谁,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萧总管带其入湖心阁,还做出如此动作。 这不是做出大雪诗的萧凛先么,没想到被萧公带在身边随侍了。岸上有人认出了最近在上京纨绔圈鼎鼎大名的上一狐,惊呼起来。 于是众人释然了,算起来,萧凛先即是萧总管的侄孙,又算他的学生。 于是,岸边羡慕嫉妒的眼光一起向萧凛先射来。 这个童子真是好运,竟然抱上了萧总管的大粗腿,真是让人羡(tong)慕(hen)啊。 “小子恁的无状,竟然坏吾诗兴,这诗,便由汝来罢。”萧总管指着萧凛先,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合着你这老不修刚刚站在船头装大尾巴狼,就是在想如何应付此时的讨诗啊。现在做不出来推到我身上,这不是坑小爷我吗? 萧凛先一愣,随即对着萧总管怒目而视。 哈哈哈哈,看着萧凛先吃瘪的模样,萧总管显然心情极好,指着萧凛先对着两位小姐姐说道,“此人便是数日之前作出天地一笼统的萧凛先,汝等若要求诗,尽管找他去罢。” 言毕,他竟然下船了,扬长而去。 年纪大就是有个好处,可以明目张胆的耍赖,大家还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是蕴含深意。 “萧公真是提携后辈。”萧老倌儿的这幅落跑的行为,在岸上众人的眼中,自然就是为萧凛先扬名的举动,不少人都眼红起来。 “可恶,为何不是吾!”这是羡慕嫉妒恨的。 “竟然是这个奸猾小贼,若不是他乃萧姓子弟…...”这是自诩满腹才华,憋着文会扬名的。 “待会儿他若是做不出,且看他如何收场。”这是家中有兄弟被萧凛先阴过的。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可恶,萧老倌儿你就这么走了?你绝对是故意的。萧凛先看着进入阁中的萧总管还扭头对自己笑了一下,就知道这位老倌儿故意阴自己。 说耶耶我是上一狐,你就是上一阴,不,辽一阴吧。萧凛先恨恨地想着,眼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整个空气中都是催促之意,萧凛先也有些无奈。 作诗,做什么?是妹妹你坐船头,岸上舔狗在吼?还是小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小姐姐弹了一首阴阳怪气的歌? 萧凛先此时有些慌了,脑中各种奇怪的念头,纷杂而至。 “还请贵人赏下诗文。”见到萧凛先久久站立,良久不语,小船双姝再次福了一福,提醒着萧凛先。 “吾就说,一个孩童尔,能做出什么诗。” “之前那首吟雪诗,莫不是买的罢。” 眼见萧凛先呆在那里,岸上的人坐不住了,纷纷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两位仕女也是人精,撑船的那位用竹篙轻轻地击破水面,小船晃了一晃。这就意思是暗示他学萧总管,借口方才自己姐妹再次开口打断了自己文思,从而惨淡收场。 虽然这个借口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但是总比尬在那里好不是? 但是这样,萧总管方才那一番操作,就虎头蛇尾了,自己也变成上京城的笑柄,以后也没办法在辽国士林中立足。 哪怕他以后成功靠着萧总管变成重臣,别人一说起他,语气中肯定会带着揶揄。 “那位啊,就是在侍女面前做不出诗文仓皇下船的那位。” 哪怕他以后成为了辽国的宰相,这也是他一生的黑点。只是没人敢当面说罢了。 “看你小子有多少斤两。”早在二楼安坐寒暄的萧总管,此时心中也满是考校之意。 若你真是韩王传人,定不会被此难住。小子,莫要让吾失望。正在跟其他大佬寒暄的萧总管,抽空瞄了一眼楼外的少年,心中有些忐忑。 “莫非贵人嫌吾等姐妹侍候不周,不愿赐诗乎?”撑船少女又把船荡了一荡,弹琴少女也开了口,希望这个贵人少年能明白这个暗示。 微微清波中,少女娇嗔薄怒,当真让人赏心悦目,看到的人不由得都眼睛一亮。 也包括萧凛先在内。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 “感谢经济频道《鉴宝》节目!” “银塘玉液水娟娟,寒梅漂红去渺然。几欲题诗寄锦鲤,只应流水到君边。”一个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 此时天上尚飘着雪花,嫣红的梅花飘落在玉液池中,唇红齿白的青衣少年,站在这雪花和梅花之间,看着满面绯红如花似玉的侍女,轻轻勾起嘴角。 脸上满是轻佻的欣赏之意。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总算干了件没丢穿越者脸的事?不存在的 于是全场寂静! 萧凛先看着一脸呆滞的众人和两位小姐姐,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我就说,穿越者不能装那啥吧,看看,略略一装之下,效果拔群。 在这个人人低头族的年代,果然多看电视有益于穿越啊。 这首诗是在某个手机没电的夜晚,百无聊赖的萧凛先在《鉴宝》节目上看到的一副古画上的题诗,画的正好是一个看着满谭红叶的仕女,当时主持人还把这首诗念了好几遍。 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萧凛先方才福至心灵,将这首诗稍微改了念出来,果然语惊四座,萧凛先顿时觉得电视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有数的伟大发明之一。 虽然这首诗是明人写的,但是能被拿到cc某v上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虽然明人的诗文水平不如宋人,但是这是在念着月明里和尚门子打,水底里树上老鸦坐的辽国啊。 而且关键的关键,他还是孩子啊!!! 咱总算做了件没有丢穿越者脸的事!萧凛先都有些泪目了,想着自己穿越以来,不到短短一个月,不仅多次被打得像个猪头,还被本位面土著起了各种奇怪的外号,例如孝义白二郎,上一狐之类的,还被土著各种体罚教育,例如点穴play什么的,完全没有穿越者一出场,土著纷纷拜服的霸气。 今天咱也算扬眉吐气一回。 能做出这样的诗,也是足够让人惊世骇俗了!萧凛先美滋滋地想,抬脚就往湖心岛上走,给众人留下一个邪魅狂狷的背影。 银白的池塘边水流涓涓,水中的落梅飘在上面分外好看,几回都想托塘中的锦鲤寄诗给你,只因为只有流水能到你的脚边啊。 能做出这样的诗,自己也是足够让人惊世骇俗了!萧凛先暗戳戳地想,此诗一出,自己也算个风流小才子了吧。 没丢穿越者脸?不存在的。方才是萧凛先是自作多情了,之所以没人出声,不是他们被萧凛先的诗才震慑。 而是在于在场大多人都听不懂! 他所吟诵的,乃是正宗的汉诗,这让从小念着月明里和尚门子打,写着远看城墙锯锯齿的辽国文人怎么听得懂,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小子念出了一首不得了的东西。 这就跟后世某些人听外国歌一样,虽然都知道这是极为正宗的外国歌,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根本不知道,于是也不敢做评论,生怕自己说错了被人笑话附庸风雅。 包括两位小姐姐在内,明知道这位看起来有些中二的孩童送给自己一首看起来很高大的汉诗,但是她们不明就里,只好做出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 “小小年纪,能做出此诗,也算是惊世骇俗….咳咳。”湖心小岛的画楼上,在场唯二听懂了两位老人之一,也作出了如此评价。 很快这话便传了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他这首诗的机翻,不,契丹语翻译版。 于是众人这才轰然叫好! 两位小姐姐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羞恼的意味。 “滚上来罢,个小孽畜。”刚刚走入阁楼,萧凛先就听见自家便宜老师有些恼怒的声音。 个老倌儿,定是嫉妒我的文才!萧凛先依言上楼,按照撒老所教,对着楼上几人依次行了礼,这才乖乖站到萧总管身后。 “汝可是那萧家老五那小子,小小年纪便如此风流,倒是比汝那个不通文墨的父亲强上不少。”堂上一个坐在主位上的胖大老人,笑着对萧凛先说道。 “还不谢谢耶律公?”萧总管看着萧凛先,眼中充满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是……羡慕? “后学末进,见过耶律公。”萧凛先老老实实地行了个见师长的大礼。引得后者哈哈大笑。随即拍了拍手。 很快,弹琴和撑船的两位小姐姐便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对着萧凛先盈盈下拜。 “见过公子!”拜过萧凛先之后,两人对着那位姓耶律的老人再次下拜。 “谢过契爷养育之恩!” “哈哈哈哈。”那位耶律姓的胖大老人哈哈哈大笑,对着萧总管打趣道“汝看看,吾这萧家千里驹不得了啊,吾这一对义女,竟是如此急切地要辞别老夫了。” “个小孽畜,平日里老夫疏于管教,不知从哪里学些风流手段,老夫回去定要打死他!”萧总管看着萧凛先还楞在那里,忍不住恨恨地给了他一个爆栗。 “小孽畜!还不谢过耶律公厚赐?” “小子拜谢耶律公厚赐,惭愧无地。”萧凛先有些懵逼,看到在场都是大佬,只得老老实实下拜。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哈哈哈,好色慕少艾,乃少年人常情,何况这小子诗才之高,红笺和茗赏随了他,怕是早就满意得不得了,萧公且看,这俩妮子上楼之后,眼睛一直在这小子身上打转,若是老夫再不遂了她们之意,怕是要怨死老夫了!”老者哈哈大笑。 “契爷——”两位小姐姐不依地娇嗔起来。 美人薄嗔,引得两人哈哈大笑,萧凛先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倒是便宜了这小孽畜。”萧总管再次瞪了他一眼。 我擦,这就送妹了?萧凛先总算是明白过来,赶紧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对着姓耶律的胖大老人行了大礼。 “按说长者赐,不敢辞,但是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厚赐,还请耶律公收回厚赐。”萧凛先跪在地上,恳求着这位老人。 “哈哈哈哈,这小子,果然奸猾。”胖大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个小孽畜,还嫌丢脸不够不成?赶紧给老夫起来!”萧总管突然觉得自己带这个奸猾小子出来,真是有些后悔。 “主人不知,此子奸猾可是出了名的,还有个上一狐的美名呢。”耶律姓老人的伴当恰到好处的凑趣道,随即将这个外号的来历解释了一遍。 这下可好,除了萧凛先,场中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连那两位名为红笺和茗赏的小姐姐都掩着嘴,轻声的笑起来。 “好个狡诈的小儿,你那诗一出,老夫哪能还留得住这俩妮子,汝如此作态,莫不是要这士林笑某耶律齐是个不识风情的俗人?”胖大老人笑得极为慈祥,以为萧凛先这是以退为进,看着萧凛先打趣道。 “即是如此,凛先谢过长者厚赐。”萧凛先行了个礼,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老者身后。自己还是给穿越者丢脸了啊,没看清诗文内容就抄,这首诗的内容描写的是男子对于女子的思慕之情,因为明朝的诗文都讲究小巧直白,所以这首诗在众人眼中看来,乃是一首红果果的表白诗,你都一上来调戏人家干女儿,对人家一见面就表白了,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人家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直接送给你咯? 更可恶的是,你还假兮兮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就跟过年的时候小孩对着给自己压岁钱的长辈说,叔叔我是真心给你拜年,红包我不要是一个路子吗? 所以,方才几位才一再打趣萧凛先奸猾,明明身体已经无比诚实,但是嘴上却说着不要。所以萧总管才如此不爽,个小孽畜,上来就要人家一对美女,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太跌份了。 也不知道让给老师! 其实,萧凛先是真心不想要这两个小姐姐的。 虽然这位老人听到好诗便指姬相赠,这是一件可以在士林流传的美事,但是自己是个穿越者啊,还要悄悄咪咪地搞蒸馏酒啊炸药啊玻璃啊这些穿越者传统艺能的,这身边又多了两个眼线,岂不是不利于穿越者的大业? 契爷就是干爹,刚刚这两个小姐姐称他为契爷,说明这俩小姐姐就是这个名为耶律齐的老人专门培养出来用来送人的。自己身上秘密如此之多,这不是要遭吗? 咦?似乎自己刚刚忽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等等,耶律齐??? 我擦,你一个南宋的丐帮四代话事人,也穿越到了北宋?你的芙妹呢?你的打狗棒呢?萧凛先盯着这位体态丰满的胖大老人,像一个富家翁多于像异域帅哥。 虽然没看到郭芙郭大小姐,但是萧凛先确是看到了一根龙头棍,被老人的伴当拿在手里,看来老人不良于行,走路需要拐杖扶持。萧凛先的目光自然而然往老人的脚下看。 只是……龙头棍!你还敢说你不是话事人! “又在乱看甚子,斟酒!”萧总管乃是人精,自然发觉了萧凛先的异常,心中莫名有种快意,同时又为自己内定弟子的聪明高兴。 这小子还算不笨,这耶律齐的契女,哪是这般好收的。 萧凛先于是拿出后世伺候老丈人的劲头,极有眼色地给在场的众人斟酒,先给话事人耶律齐,再给自家老师。 坐上也只有这两位大佬了,剩下的众人,都是站着的,而他们对面空着的客位,明显是给即将到来的宋使留的。 “这小儿,果然狡诈如狐。印月,汝倒收了个极伶俐的弟子啊。”耶律齐喊出了萧总管的字,显然萧凛先这般举动让耶律齐极为赞赏,面露满意之色。 “哈哈哈哈,不过一孩童尔,耶律兄谬赞了。”看到自己的弟子半分都不看身后的两朵解语花,萧总管也是极为满意。 总算是个机灵晓事的,只是此时若是装出一副被女色所迷的模样,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小小年纪能做出如此诗句,可谓我大辽神童矣,怕是南朝那晏殊,亦不过如此罢。果然圣人在朝,当有神童出,不让南朝专美于前。”耶律齐目露精光,看着萧凛先的眼神也愈发欣赏。 “亦是圣人有道所致。”萧总管望着皇宫的方向,拱手为礼到。 kkrj,大佬之所以是大佬,果然是有原因的,喝酒听歌赏妹纸都不忘颂圣。萧凛先暗地里觉得惭愧。 自己还是太嫩啊。 “此诗当换檀香板,来人,奏乐。”仔细将萧凛先方才所作的诗再咀嚼一遍,耶律齐果断下令了。 于是耶律齐身边的老仆匆匆下楼。 很快,楼外的清雅的乐声换成了婉转缠绵的曲调,立刻一众侍女立刻低唱起来,赫然就是方才他所作之诗。 于是,萧凛先所作之诗,立刻传遍了整个梁园。 红笺和茗赏两位小姐姐,眼中更是充满了盈盈波光,红笺弹琴,茗赏轻启朱唇,浅吟低唱起来,空灵缠绵的声音立刻充斥在整个玉液阁。 阁中的两位老人,也闭着眼,用手轻轻打着拍子,摇头晃脑的哼唱起来。 好一副文人诗酒唱和的悠然景象。 “宋使到!” 随着一声高喝,整个梁园都为之骚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确定不是面基? 窗外骚动继续,但是二楼上的众人已然如故。喝酒的继续喝酒,弹琴的继续弹琴,站着发呆的继续发呆。 闭着眼打着拍子轻声哼唱的两位大佬,连节奏都没有断过,只有耶律齐微微抬了下眼皮。颇有种谢安安坐弈棋的高士风范。 萧凛先倒是很想去看看宋使如何模样,前几日就听见说宋使来了,浩浩荡荡一行人,闹出好大声势,不少人都跑到街上去看。但是他那个时候还在苦逼地学礼仪,只得听出去看热闹的速查和塔不烟回来像他描述宋使是如何模样。 “看着真是风光,这南朝大人物,果然跟北地不同,啧啧。”这是速查的原话,从他激动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位宋使极为推崇。 “镂檀芬馥贯縚衺,击玉敲金一串花。自与丽妃亲记曲,后来传玩几人家。”很快,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汴京官话从下面传来。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很快,啧啧的赞叹声就越来越大。特别是假寐的萧总管说了一句宋使这首和檀香板,果然比小孽畜你所写的那首要好上不少然后传出去后。 下面的骚动声几乎到达了**。 “这宋使这首和檀香板,用词华丽,描写这天家景象,比那小儿的淫词浪曲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这是个语露不屑的。 “丽妃亲记曲,语出玄宗丽妃梨园唱和之曲,写这天家娱乐,倒是有几分契合。”一名年老的文人摇头晃脑的说着,这是细品的。 “此句比之南朝晏殊那梨树院子里月儿照水影,也是不差。”这是跟梨花院落溶溶月相比的。然后还看了楼上一眼,那小子,切! 捧一踩一,自古就是文人的好习惯。虽然这首诗他们更加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疯狂吹捧啊。 特别是看到那个小子随口诌了几句艳诗不仅得到了里面两声好,又收回了两个美女之后,在场的士子大多心里都不平衡起来。 都是混文艺圈的,凭什么你又进二楼又得美,两位大佬为你扬名,让我们众人为你让出一头地,关键你还这么小,就因为你姓萧? 于是,眼睛有些红了的众人,愈加疯狂地吹捧宋使的诗文起来。 此时的辽人很奇怪,一方面觉得自己锤爆天下,乃是上国,对宋人的软弱十分不屑,另一方面又觉得南朝物质精神两开花,除了汉子,什么都是宋朝的好,月亮都是宋朝的圆,全国上下,疯狂地痴迷宋朝的一切。 哪怕对方派来的不过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子,还是个贬官,他们也觉得仙风道骨,果然是上国人物。 很快,萧凛先就看到了这个老头子。 听到宋使作诗的那一刻,萧凛先就被萧总管派下来迎客了。 今天虽然号称是文会,但是两国相争,哪有这么简单。 勾心斗角,从宋使踏入上京的那一刻,就在宋辽两方之间开始了。 来了一个宋使,自诩上国的两位大佬怎么可能亲自出迎,于是派萧凛先在楼下恭候。 “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虽然明白自己今天的角色不过是为对方领导献上的红领巾的少先队员角色,但是萧凛先感觉池边传来不少目光,让他有些遭不住。 能给领导献花带红领巾的,至少是三道杠这类的高官好吧。 但是一想自己也算是被重点培养了,这帮池边的人不过的嫉妒而已,心里就释然很多了。 “见过贵客,贵客楼上请。”看了一眼宋使,发觉速查和塔不烟口中气度不凡的宋使不过是一个老头子。 偷偷瞄了一眼宋使,不过是一个瘦小枯干,皮肤黢黑的老头子,颌下黑白夹杂的山羊胡,身穿着紫色的华贵儒服,头戴软脚幞头,腰间的挂的,应该是……金鱼袋?萧凛先表示自己还没有见过这个高级东西呢。 这tm哪里仙风道骨,就一个糟老头子好吗? 这个宋使的随从倒是身材高大风神俊朗的一个年轻人,约莫20多岁,也穿着一身湖色的丝绸儒服,腰佩银鱼袋,看着卖相倒是极好。 见到萧凛先偷瞄自己,宋使慨然一笑,自己来到辽国,这样的目光不知见过多少,自己早就习惯了。 而且看着这位做书童打扮的孩童唇红齿白,双手皮肤娇嫩,心下也知道说不定是谁的子侄, 于是老者拱了拱手,说了声有劳。 倒是那年轻人,面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仿佛在感叹辽人的不知礼。 萧凛先牢记撒老的教导,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书童的角色,将两人引到了二楼至上。 刚刚到了二楼,就看见萧总管已经站在楼梯口不远处,热情地对着来人施礼。 “子容,一年不见,竟然清减了少许。” “印月兄倒是风采依旧,倒叫吾好生羡慕。” 哈哈哈,两人俱是大笑起来。萧总管更是亲自携手带入堂中。 “前日在使馆之中,你我尚未尽兴啊,今日定要做那长夜之饮。” “小弟虽不胜酒力,今日亦舍命陪君子也!” 来到堂中,主位上的耶律齐也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态势,见到几人进来,更是连忙起身,笑容可掬。 “子容方才那一首和檀香板,果然让人齿颊留香啊。” “见贤兄谬赞了,游戏之作,不敢再在见贤兄面前献丑啊。”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寒暄,彼此见礼过来。众人才分宾主落座。 很快便有侍女将茶端到楼梯口,萧凛先赶忙接过,给众人倒茶。 褐色的奶茶倒入银碗中,一时间奶香四溢。 “上次子容所带龙凤团茶,着实让老夫惊艳,不如尝尝我这北地奶茶如何?”萧总管笑着说道。“虽然比不过上好的团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北地奶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谢过主家之后,两位端起面前的银碗,咦?面前的奶茶除了浓浓的奶香意外,既看不到茶叶,也闻不到花椒豆蔻之类的香气。 一路行来,奶茶他们是喝多了,对于北国的奶茶,他们心中早就熟悉无比,也没有当回事,见到没有放香料,那个年轻人心中还在疑惑,莫不是故意用此来羞辱我等? 若是如此,辽人之气度,未免落了下乘。青年心中暗笑。 虽然有些腹诽和奇怪,但是人家主人都请茶了,两人也就不在意,轻轻啜了一口。 奶茶刚一入口,两人就觉出不同来,丝滑奶香的口感配合恰到好处茶味,丝毫没有任何常喝的奶茶的腥膻味道,而且甜甜的,味道比之前他们一路而来饮过的奶茶,味道好了不知多少。 “这北地的奶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老者喝了一口,啧啧赞叹道。 “哈哈哈,这奶茶,倒是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胡乱弄出来的,比起吾等辽人常喝的奶茶,少了几分腥膻,多了几分甘滋,子容若是爱饮,待会儿老夫便命人将方子送到驿馆。” 萧总管看了在一旁侍立的萧凛先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倒教印月兄见笑了,颂出生闽地,多好甘甜之物。”老者将碗中的奶茶一饮而尽,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萧凛先很有眼色地立刻再次给他满上。 “哈哈哈,子容乃是真性情,乃名师风范尔,何谈见笑之说。”耶律齐笑着说道。 于是大家一起哈哈哈。 萧凛先弄出来的各种后世的吃食,除了炒菜等他弄出来作为核心吸引力之外,其余的东西,比如披萨之类,在他有心推动之下,短短数日,便风靡了整个上京的权贵圈,现在除了一些契丹老人以外,大部分契丹贵族家里,都换成了甜甜的牛奶奶茶,而且越甜越好。 毕竟糖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也是很贵的,能用加了糖的奶茶来待客,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很快,下人便送来了佐茶的小食,金灿灿的,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明显是刚刚出锅。 赫然是自己弄出来的炸鸡! 奶茶加炸鸡,萧凛先怎么看怎么觉得场面有些违和。 你确定这是两国大员非官方正式聚会? 而不是网友在开封菜面基? 看着堂中的众人一口奶茶,一口炸鸡吃得不亦乐乎。萧凛先觉得场面有些微妙。 还有就是—— 开封菜,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