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复重重》 章节目录 第一章 相见 本是七月最炎热的时候,柳城的天空却一片阴暗灰沉,闷闷的雷声不停,突然而来的天光,隐隐约约照出云层后一人影,这一异象引得柳城百姓纷纷抬头,但下一刻雷光一灭,人影又消失不见。轰的一声雷鸣,久久压抑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滂沱大雨,人们嘈嘈杂杂匆忙跑回家中,这之后,柳城一位大能飞升的事便纷纷扬扬地传了出去。 九霄上,黑云层层叠叠,时不时的雷电破开阴暗,照出了云上三个人影,其中一男一女风姿绰约,相拥而立,另一人一身黑衣虽半跪云上形容凌乱却气势骇人,令人心惊。跪着的人直视前方二人,即便此刻受阵法蚀魂之苦亦无半分示弱之举,重深目光从那名女子脸上略过,双眉若柳,声所莺啼,眼中却有一丝讥诮闪过,旋即有恢复淡漠。 “泠雪,起阵。”女子身旁的男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唯恐又生变化,便对他身旁的女子说道。女子点头,从袋中取出一物,“这便是那融珠?听说这是唯一一件能杀死重深的东西,他自己藏得紧,却没想到还是被你夺了去,委屈你了阿雪”。男子含情凝视女子,执起女子柔荑,脉脉说道。泠雪看着师兄眼中情意,心中激动,红色瞬间布满女子如玉的脸颊,“流川,只要是你想要的,阿雪都不委屈”。 重深听着二人来回,只觉得讽刺,几年前,若不是在无极渊救下那女人,也不会有今日这遭。须臾过后,雷声越来越响,融珠经那二人之手悬于重深上空,一丝丝血红不断被吸入融珠,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重深的身影也越来越虚无,额头的汗水不断低落,鲜血浸透了衣袖划入指尖,那二人只看到重深广袖晃了一下,融珠炸裂,激起的气流将二人掀开数米,待二人再回头看时已不见重深踪影。 万年前,这个世界上神,仙,魔,妖,人分五界,但人,妖,魔,仙四界向来不合因此世间混乱不堪,妖魔吃修仙人增长修为,霍乱人间,而仙界又向来以为自己是离神最近的人清高孤傲看不上妖魔作为,因此四界彼此之间维持这平衡秩序,但这平衡随着一个有着四界血统孩子的出现而被打破,这之后四界大战,民不聊生,后来战争平息,但神族自此销声匿迹,后世人都说这世间已经没有神了。战争平息后四界君主看到满目疮痍自觉愧对子民,于是以自己的性命及往后历代君王子嗣立誓,四界无种族之分,和平相处。誓约立下之后,四界君王身陨,新一代君王承己任,自此后万年世间再无种族之乱。 “姐姐,那之后呢?”金华街上人来人往,各商家的叫卖声,孩子的欢笑声,民宅夫妻吵架的声音此起彼伏。金华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后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五岁女孩正伏在一女子膝盖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云娘看着小姑娘因开心而不停晃动的小尾巴,可爱的紧“之后啊,之后就是四界和平相处,不同种族可以通商,通婚,人们再也不会因为是异族的原因被歧视被杀害”。“可是,为什么娘说让我不要喜欢人类呢?特别是修道的。”云娘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学会怎么控制自己尾巴的小女孩郁闷的表情,便想起她的母亲,铃铛的母亲是一只猫妖,后来喜欢上了铃铛的父亲,但因为修道讲究清心忌讳羁绊,铃铛的父亲是留仙门的弟子,虽说天赋不是最好,但也是门派中他那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铃铛的父亲自小便以成仙问道为目标,因此犹豫不决,后来铃铛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开,来到了金华城才发现有了身孕,但也是伤透了心于是恨上了铃铛的父亲便没有将有了铃铛的事告诉他,这之后每每铃铛问起父亲,她便说铃铛的父亲不要她们了,让铃铛以后不要喜欢修仙人之类的话。云娘觉得铃铛娘和铃铛爹就像故事里的人物,但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评说。“这大概是你娘她不喜欢修道的人吧”。云娘不好说铃铛的父亲,无奈只能如此答道。 紫衣今日依旧像往常一样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关上怜香苑的大门向后院走去,穿过大堂,踏着青砖石板,远远便看见自己女儿晃着小尾巴趴在姑娘膝头,当初怀着铃铛又无处可去,是姑娘收留了她们娘俩,第一次遇见姑娘时,怜香苑正在聘请老鸨,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姑娘一身白衣回眸一笑自己便呆住了,明明自己只看到姑娘眼尾的一粒胭脂痣但是自己却觉得这世间大约没有人比她更美了,这之后自己便留了下来,成为了怜香苑的妈妈。“姑娘,今日的生意结束了,我来接铃铛”回过神来,看着那温柔有妩媚的女子恭敬的行了礼。铃铛看见娘来了便飞似的扑进母亲的怀中。云娘看着这娘俩之间温情脉脉,又想到这些年自己始终孑然一身便觉无趣。云娘直起身拿起自己身旁的绣海棠团扇轻轻摇着复又倚着身后的樟木树干躺下,“今日怜香苑有事?”紫衣拍拍铃铛的屁股,打发铃铛自己去玩“今日客人们集千金,说是想见您一面”。“你知道我的规矩”。紫衣明白了云娘的意思,回了一声就离开了。怜香苑是金华城最好的青楼,里面的美人各式各样,更是多才多艺,起初云娘刚到金华城因好奇进过一次青楼,再加上自己孤寂多年实在无聊便也学着开了一家青楼,但自己在这地方并无根基因此生意很是不好,囊中羞涩,于是就自己出马,露了几次面后生意好了但随即麻烦也多了起来,自己不耐烦管这些,后来聘了紫衣自己就再没插手过怜香苑的事只是在外头玩腻了便回来看看。算算自己在怜香苑也呆了一个月了,整日里不是在院子里闲坐就是到街上晃悠,真是颓废的很。紫衣走后,云娘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将手里的团扇变作帷帽带在头上一个动作消失在了院子里。紫衣想起今日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匆匆回到云娘的院子里,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生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过一会便落了云娘一身的雪。云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在了哪里,自己只是无聊便随意施法,有时会落在繁华的城市,有时会落在茂密的深林,有时会落在一些皇室的禁地中,这次落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也不知道有不有趣。云娘给自己施了个法术隔绝了外头的风和雪慢悠悠地一步步向前走去,寒风夹杂着大雪不一会就将身后的脚印覆盖住,仿佛这里从未来过人。走了一刻钟了,也没见着有什么人家,满眼都是晃眼的白色,再看到自己这一身白真是碍眼的很,一个术法就将原本的白衣便成了红衣。又走了一个时辰,云娘终于看到不是白色的东西了,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山洞,也不知里面会不会有人,兴奋之下云娘加快了脚步,就在离山洞只有十几米远时,云娘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雪地上,感觉这不像是石头之类的东西,云娘一拂袖,掀去了一层雪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趴在地上,头发凌乱覆盖住了脸看不清模样,看衣裳的料子应该是个极有地位的人,云娘觉得这人跟自己没关系,不想添麻烦,于是转身继续向山洞走去,正当云娘转身要走时,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云娘起初吓了一跳,平复下来后开始使劲挣脱却怎么也挣不来。“你再不放我就将你的手剁了”。云娘看着地上这人,眉头微蹙。重深趴在地上,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法力也使不出来,费力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红衣女子,却只能看到她的红色绣鞋,虽然她说话温柔动听,可声音平静无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放手她肯定会把自己的手剁掉。“你帮我疗伤,答应为你做三件事”。云娘听着这个男人费力说出来的话觉得这笔交易交易好像可以又好像不可以,因为自己并不缺什么。“我不缺什么,你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云娘看这男人许久也不见他回话,转身便要离开。“我现在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将来若你有要求我必定完成”。说完这句话重深便失去了意识。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传来,重深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清醒过来后慢慢地坐了起来。“你醒了,你都睡了半个月了,你再不醒我便要走了”。云娘看见这个男人醒了心里挺高兴的,这半个月来自己都把这片地方逛完了,而且这里能吃的东西很少真是太无趣了,现在这个人醒了自己也可以离开了。“要吃点东西吗?我抓的兔子,不过还没做好”。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边说话一边转动架在木枝上的兔子,没过一会一阵香味弥漫开来。之后两人分食了兔子,喝了些融化的雪水,吃饱喝足后,云娘觉得既然救了他应该把事情做全才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一程”重深现在重伤未愈,而且调动不了体内气息施不了法,能让云娘送他一程再好不过。“无极渊。”重深抬头看这女子,以为她或许会吃惊和害怕,因为在世人眼中只有穷凶极恶,为了逃避追杀的人才会往种寸草不生的地方去,但她却没有,仿佛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无极渊我没去过,你为我指路”。云娘说完拉着重深飞上了云头,一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说话,只有重深指路时才说上两句。“怎么还没到,再飞就要飞出这片大陆了”。云娘觉得有点烦,都飞了半个月了还没到。重深听着她充满不耐又有点恼怒的声音莫名觉得心里舒畅,“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无极渊本就是一道用来隔绝两个世界的天堑”。“既然那里地方如此恶劣,那那些去那里的人,,”云娘还没说完就听到那个男人用淡漠的语气说‘从没有人能活着进去也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云娘在大雪山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重深,以人的恶念成魂,以天堑为躯,至于他的原型自己却看不出,真是稀奇。到了无极渊,云娘看到一条巨大裂缝,绵延不绝延伸至天际,裂缝被黑色的雾气笼罩,周围的土地上都是尸骨,有人的,有妖的也有动物的,只零星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土壤。“这个地方自存在以来就是这般,靠近的人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这里的黑雾即使瘴气也是怨气,我们下去吧”。云娘听完,便带着重深从云上飞下去,二人落到地面,四周的黑雾更加浓郁,云娘觉得很不舒服,正要施法隔绝却发现并没有用,即使有一层屏障但是黑雾仍旧能透进来。“没用的,这个地方并不畏惧法术,你若是离开就在停下吧”。“我想进去看看,你可愿意尽宾主之意?”“自然是愿意的”。重深很开心,唇角微微弯起,想这数万年来这是第一个想要跟他一起进去的人。“我现在施不了法,你只能待在我身边”。重深伸出手,示意云娘拉着他的手。云娘看着这个男人的脸,一本正经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若是计较倒显得自己险隘了,眼前的手掌宽大,手指微微弯曲,当云娘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时,手掌的主人收拢了五指只虚虚抓住她,云娘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细心的男人。当感受到女子柔软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时,重深心突然跳的有些快,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只敢拢这她的手不敢抓实,扭头匆匆拉着云娘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来回头对她说:“我名重深”。云娘听着他那么认真的介绍自己,低头闷闷笑了几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于是抬起头看着他道:“嗯,我叫云娘”。一番尴尬地自我介绍后,二人一黑一红渐行渐远,消失在雾里。 四周一片漆黑,血腥味,腐朽的味道混在一起,空气是粘腻的,没有风,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手里不断传来热源她会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娘仿佛看见前面有星光伴有流水的声音,下一刻眼前的迷瘴忽然散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四周,很美,这是云娘的第一感觉,这里应该是裂缝底部的一个世界,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银光石,虽然没有阳光,但依旧很敞亮,植物也和地表上的不一样,颜色绚丽,叶少粗干,这里的风很温柔,水也很清澈,就是那么久也没看到有动物。“你住的地方呢?”云娘看了很久也没看见附近有房屋建筑。“这里只是外围,我们还得往里走”。云娘跟着他走下来发现这里真的很大,和金华城有的一比,而且有很多东西自己都没有见过,“这里的东西有名字吗?”云娘很好奇。“没有”。“你那里有多的房间吗?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有,这里没有人来过,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重深答应了下来,心却有些虚,“这里有一个地方很漂亮,离我住的地方很近,你想不想去看看”。说完后,重深凝视着云娘,期待她能答应下来。“好”。云娘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还挺热情的便答应了下来。重深满意了,带着她七拐八拐继续往前走,“到了”。云娘看着前面一人高的杂草有点不相信,重深看见了示意她穿过去,云娘按照他的说法,拂开了杂草之后便顿住了,重深微微侧头看着这个看呆了的人,即使隔着帷帽他也能想象得到她脸上的表情,这个地方从前他也想要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让他/她知道这个对他们来说很危险的地方其实也很美丽,他还小的时候每天都会站在外头等,却从没有等到那个人,后来他就不再等了。今天有一个人愿意进来他很高兴。这个地方从来不接待外人,原本他以为即使有他护着但她可能会因为被这里的气场侵蚀,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虽然奇怪但也不会多嘴去问。思绪回笼的,身边的人已经侧头在看他了,重深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里是无极渊的中心,灵气浓郁,我过去一直都是在这里打坐”。重深一边说一边带着她往里走。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渊底 二人站定在最中央的大树底下,云娘看着面前的这颗繁茂的绿树,叶子是绿色的,终于看见一颗稍微正常点的树了,虽说叶子是绿色,但它的叶脉是深红色而且仔细看还能看到叶脉里有液体缓缓流动,像鲜血一样,树的枝干粗壮光滑,直径大约两米,云娘看重深没有阻止,将白皙的手掌贴着树干,触手生温,枝干的光透过五指的缝隙将云娘的手照得通透,很温暖,给她的感觉仿佛这不是一棵树而且一个人,云娘闭上眼睛,果然感受到了像人类心脏跳动的声音,收回手,云娘正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树的对面传来了声音,仿佛是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它活了数万年,一千年前生出了灵智”。云娘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隐约看见了一片黑色的衣角,原来这人在刚刚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转到了树的另一边。茂密的碧绿枝叶中,一颗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隐在其中微微发着红光,就像人间夜晚来临,人们在自家门前挂着的小灯笼,云娘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果子,突然有些渴了,一个人突然从树下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侧,双手摊开露出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被摘下来的果子没了红光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水果,“这棵树结的果子很好吃”,说着又把果子往前递了递,示意她尝尝,她觉得正合她意,纤纤玉手执起一枚果子随便用袖子擦了擦递进嘴里,帷帽的一角被掀起,露出女子红艳的双唇,朱唇皓齿,仙姿玉质不过如此。云娘咬了一口,没想到这果子刚咬下去汁水就迸出来溅到了脸上和胸前,看着汁水还不停的顺着自己的下巴滴到地上,云娘觉得很窘迫。看着面前的人嘴角抿起,他把刚要扬起的嘴角压下,赶紧拿出手帕,又想起自己向来不带这种女儿家用的东西,于是‘嘶’的一声拽下自己袍子一角递了过去。元娘活了那么多年,自懂事后从没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她有些生气,若不是他不事先提醒她,她又怎么会出了这般丑,正要抬手将果子扔他脸上就看见这个男人匆匆忙忙递来的袍角,云娘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无理取闹了些,随即将果子扔到地上。一身棉布黑衣缺了一角,这身衣裳是她之前在自己的百宝袋翻了好久才找出来的,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当时看他衣裳褴褛便将这衣服给了他换上,衣裳穿在他身上时她还笑他滑稽,这衣裳是她的尺寸,虽然她与大多数女子相比身量较高,但穿在他身上胳膊和腿还是露了一大截,然而当他慌忙撕下衣服给她时她却觉得很温暖,也不觉得他这身装扮丑了,云娘百宝袋里有许多好看的手帕,但她还是接过了那片袍角整理形容,“多谢”。云娘微微颔首,“是我的过失,这里有个热泉,我带你去那里”。云娘擦拭过后还是觉得很粘腻,便应了了下来。走出这片地方没多远,温度开始渐渐升高,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烟雾寥寥,二人走到一个温泉池停下,“你在这里洗漱,我在外头等你”,话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云娘没管他,待看不见人后云娘卸下帷帽,解下衣裙,红衣缓缓滑落,抬手拿掉绾发的银簪,乌黑的长发簌簌落下垂至臀部,遮盖了大片光景,云娘伸着腿用趾尖试了试水温,正觉得水温有些烫要缩回脚时,突然几枚石子穿破空气直直射向脚步响起的地方,外头重深险些被石子打中,侧头看着深深嵌入地面的石子有些汗颜,“是我”。云娘手里抱着衣裳听到外头传来清朗的男声,蹙起眉头,厌恶的情绪缓缓泛起,待听到他只是回来提醒温泉不能直接泡需要将泉边的紫色花草揉碎放进去,说完脚步声渐渐消失,云娘看着泉边的紫色花草,通体淡紫,花瓣表面如有流萤煞是好看,云娘想起了自己一万岁初初入世时,懵懂无知,不清楚人心惶惶,也不知道世人对样貌的追求如此极端,那段时间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总有人跟在身后,而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各种手段不胜其烦,所幸自己身躯不同一般人,因此药物大多对她没有作用,后来自己实在无法忍受就抓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书生模样的人,问他为何总是跟着自己,那人满脸通红的看着她不停地说姑娘仙人之姿,温柔善良,小生一见钟情,家里家眷如何,又有多少田地,希望迎娶自己的话,听到这里她就明白了这段时间是什么回事了,云娘知道原因立即为自己施了一个术法将自己变得丑陋无比,然后在被惊吓的一众人的目光下,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这之后自己遮掩了真实样貌,只余下原来的五分再没有当初那种能令人疯狂的姿容了。 思绪回转,云娘折下几朵花揉碎,淡紫荧光的汁液透过指缝滴入热泉,将揉碎的花扔进水里,不一会泉水被染成淡紫,微微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云娘适应了水温后,寻了一个能坐的位置缓缓坐下,温热的泉水漫过胸前,只露出锁骨,清洗一番后泡着温泉,云娘舒服的呼了口气。另一边,重深离开后快速回到他住的地方,很普通的小木屋,木屋后是一大片黑色似竹子的植物,重深用蛮力折了一片,去掉枝叶开始折腾起来。云娘在温泉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一套衣物换上,然后对着水镜绾发,之前的银簪带了很久表面已经有些黯淡,云娘挑了一根白玉发簪插入发髻,再取出一双白玉耳坠戴上,帷帽被云娘变回了海棠团扇拿在手中,至于那套红衣被云娘施了个去尘决便放回了袋子里,做完了这些,云娘照着水镜仔细看着镜中的人,明眸皓齿,朱唇玉颜,耳边的玉珠耳坠衬得脖颈细长白皙,泡完澡后脸颊红润,虽然不及原来样貌但看起来十分不错,云娘很满意。 章节目录 第四章 离开 真是令人生气,难道因为它是母树所以对这个长得玉树临风的男人比较偏爱?云娘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之后他们一起编写草木集,有他的帮助速度快了许多,再加上他对它们的功效很了解因此这书编的也更加完善,写下最后一个字,云娘盖上了书,看着这本一尺厚的书,她很有成就感,不过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心情又有些微妙,这个地方她已经熟悉得再熟悉了,而且他的伤已经好了,她也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我要走了”,云娘将另一本草木集递给他,他接过没有说话,直直看着她,想起他们一起下棋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她认真思考的脸,想起他们一起吃饭时她眼里的满足,还有他静静坐在一旁打坐时,她在花草中穿梭记录的模样,他想留住她,想让她一直陪着他,但是他又有什么理由把她永远留在这个被遗弃的地方。“你还会回来吗?”低沉的声音衬得他的脸色有些暗淡,她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想离开了,“不知道,多谢你这段日子的款待”,本意是二人就此分别,但看着他听到自己说的话后似乎更加阴沉,唇角也僵硬起来,叹了口气,云娘有些不忍心,抬手摘下头上玉簪塞在他手里,“送你的,你若是无聊可以对着它说话,我能听到”,重深的手指磨磋的玉簪上的云纹,脸色舒缓了些,“那我可以偶尔去看你吗?”如果知道她的位置,自己随时可以捏一个术法到她身边。云娘愣了愣,脸上的笑容缓缓泛开,像是一朵玉兰,刻玉玲珑,吹兰芬馥,“自然是可以的,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你收拾好了我领你出去”,他听到她同意了这才放松下来,收好了玉簪。 无极渊百米外,云娘许久不见阳光,闭了闭眼才适应,看到了绿色的草木,感受着太阳的温暖和细细的气流,又回来了,云娘心里想,回过头看着那个总是一身黑衣的挺拔男子,“我走了,你回去吧”,他凝视着她,专注的让她觉得有些别扭,摇了摇团扇掩饰尴尬,那个男人似乎回过神来,以手为刃划破了他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团扇上,红色的血融入海棠消失不见,“这滴血可以让你自由出入这个地方”,说完也没管她,转身就消失了。云娘看了眼团扇,没计较,招来白云就走了,身后,黑雾里头似有个人影,待那白衣女子再也看不了才缓缓离开。 离开了无极渊,云娘去了趟极南,她隐约感受到了些熟悉的东西,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数万年前天地初开灵气浓郁,各种生灵衍生开来,第一代的生灵成为了神,后来便有了女娲造人,后羿射日,而她是混沌时孕育而生,与天地同源,感天地所受,直到万年前的大战才醒来,彼时天地到处满目苍痍,人们的哀嚎凄凉悲惨,虽然最后她调停了战争,令四界君王立下契约但当时的大战使得大地过了万年才得以恢复,今天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稍纵即逝,极南位于天地最南,这个地方方圆数百里都是黄沙覆地,空气干燥没有一点水分,太阳不会落下,永远悬于顶端,云娘落在之前出现那股力量出现的地方,但周围却没有任何痕迹,恍若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再用神识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异样,想必已经不在了,看了眼这处的灵脉,确认封印完好无损,放了心就驾云离开了,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找出这股力量,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国的帝都,看着下面车马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记得十几年前自己在这里吃过的云吞面很好吃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落下,带上了白纱帷帽,再从袋子里翻出几两碎银子慢慢踱步融入人群,红色醒目的旗帆上写着云吞面,那家店居然还在,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年轻小伙已经中年,而且店里多了一个妇女及儿童,应该是他的妻子,“老板,一碗云吞面”,“好嘞”,清亮的吆喝声传来,不一会,一碗热腾腾的面就摆在了眼前,猪骨汤浓白鲜美,云吞刚刚好,皮很嫩,猪肉馅很足,面也揉的很劲道,还是从前的那个味道,云娘撩起帷帽吃的很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眼中。吃完了面,她正准备结账,“老板,结账”,“姑娘,三文钱”,她刚掏出铜钱,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老板,钱我帮这位姑娘付了”,云娘侧头看着这个男子,头戴玉冠,脑后两根束发长绸不时随风飘起,剑眉入鬓,鼻梁高挺,额头饱满,皮肤细白,一身白色交领长袍,上面用银线绣青竹,腰间挂着白脂玉佩,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一条龙,一个长得标志的皇室,这是她的第一想法是他们两个都穿白衣,云娘觉得有些别扭,“多谢公子好意”,说着直接把钱放在桌上就离开了。南楼觉得挺有意思的,长得好不说,这女人也有点特色。身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拦着,云娘不得不停下,“姑娘,我想邀你参加明日南国皇室宫宴”,说着将自己的另一块刻楼字的和田玉佩递了过去,这块玉佩比刻龙佩小了一半,边角光滑圆润,云娘看了眼玉佩,没接,转身就走了,南楼急急追过去,街上川流不息,只是一瞬那个白衣女子就不见了。云娘施了一个瞬行术躲在了暗处,看着外头的白衣男子正吩咐手下到处寻她,暗叹一声就离开了。一路上她都在想那股力量不见的原因,没道理消失的那么快而且不留痕迹,云娘决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再探探消息。 章节目录 第五章 衣饰 几天后,天空万里无云,一大早太阳就开始不停散发光热,南国位于大地最南,这里的天气向来比其他地方更热,因此这个国家百姓的肤色普遍比较深,云娘此刻正蜗居在红柳巷里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巷子里大多是青楼赌坊,她选择住在这里就是看这里人多嘴杂往往能得到很多消息,但是住在这里麻烦也最多,她住进来几天就有好几波人看她一个人住就想打她的主意,但都被她打了出去,隔壁的小混混也是一天到晚嚷个不停,不过从他们的嘴里自己大概知道了南国的情况。 南国的国君南炎是个明君,南国在他在位期间不断强大,他有二子二女,太子南风,二皇子南楼,就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大公主南安,二公主南宁,这南炎后宫的女人不少,孩子却少的可怜,听说南楼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风流种子,府里除了正妃,两个侧妃还有十几二十个侍妾,并且都是他自己看中的,这南风听说倒还不错,皇后所出,温文尔雅还是个能干的,为人也正派,大公主芳龄十五,和南楼都是梅妃生的,现在正在暗地里挑选驸马,二公主今年十岁,生母是秦贵人,生产时难产去了,只留下二公主,后来皇后怜悯就将她养在膝下。说起来,南炎的后宫挺和睦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估摸着可能南国的皇帝是个博爱的人,在维持后宫妃嫔关系方面是个好手,云娘用手托着下巴杵在桌子上,不应该啊,如果它还在这两天就应该有动静了,怎么没什么消息?除此之外,听说这两天二皇子为了找个姑娘把帝都弄的人仰马翻,皇帝斥责了他,罚他关了两天禁闭,没了碍事的人她决定出去走走,红柳巷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风景还是很好的,巷子临着一条清水河,岸边是一排的青青柳树,经常有公子哥结伴游船,是个适合风花雪月的好地方。 好看的风景她看多了,自然不是冲着那里的景色去的,这两日自己时常放出灵识探听消息,无意间听到有人说红柳巷的尽头,靠近清水河岸有一家百年裁缝铺,名叫朱氏裁缝铺,老板娘是一只蜘蛛精,因做的衣服舒适精美,价格优惠闻名,她想着自己的衣裳首饰虽然材料罕见,但都太过单调,她觉得自己自醒来就活的跟个道姑似的,穿的清汤寡水,还穿了几万年,自己都看腻了,所以打算去做些复杂华丽些的衣裳,再挑些艳丽的首饰,首饰铺子也想好了,就去城中那家金银馆。沿着巷子往里走,幸好是白天这里的人较少,她又带了帷帽一路上可以慢慢走着,到了裁缝铺她放下帽子,店里的伙计看到来了客人并不热情,只是对她的脸多看了两眼,这家店铺虽然规模很小但名气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让老板娘做衣裳,看这里的伙计怠慢她也不计较,潇洒地往椅子上一坐,掏出几块鸡蛋大小的灵石随意放在桌面上,在普通人的地方用银子,在需要修为的地方用灵石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从阁楼上冲下来,白色绣蛛网摸胸,下搭一条白色留仙裙,外面再罩一件广袖黑色纱裙,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发髻是慵懒的随云髻再点缀珍珠流苏和发钗,搭配的银线珍珠耳坠,虽然这老板娘长得略瘦弱尖刻,但光这身打扮云娘就觉得赏心悦目。 “姑娘可是来做衣裳?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衣裳在南国可是首屈一指的”,来人笑的灿烂,又对伙计骂骂咧咧,将他赶去沏茶上点心,伙计悻悻溜走了,“我想做几身衣裳,做的好这些都是你的”,老板娘看着她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灵石顿时眼睛都亮了,这几块灵石灵气浓郁,若是得了那自己未来一年都不用每天那么起早贪黑的修炼了,这么想着她对云娘更热情了,不停地问云娘想要什么款式,什么颜色什么布料的衣裳,花纹要绣什么,鞋子自己也可以做等等,不怪老板娘那么热情,虽然现在修炼的人很多,但这个过程却很艰难,灵气游荡在天地间想要从空气中剥离吸收并不容易,有些资质稍差的人打坐一天也剥离不了一丝灵气,因此这个世间的仙从古到今也不过千余人且大多是天生体质比较吸引灵气,所以普通人想要快速提高修为,稀有的液化或固化的灵气最受人们追崇,老板娘还是第一次看到鸡蛋大小的灵石,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别说来找她做衣裳,只要能得到这几块灵石她的宝贝随便给这位姑娘挑都可以。云娘喝着伙计沏好的碧螺春,吃了两块红糖枣糕开始和老板娘说自己的要求,“我要做二十套衣裳,都要裙装,颜色和搭配的绣鞋你决定便好,面料给我用最舒适的”,老板娘觉得这要求一点也不过份,这方面自己向来是最拿手的,云娘被请进了试衣间量尺寸,“东西给你了,十天后我来取衣裳”,量完尺寸,她就去了城中金银馆挑首饰,想到将近中午就去酒楼吃了点东西,踏进金银馆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这家首饰店听说是南国的一位权贵开的,背景硬的很,再加上首饰做的确实不错所以生意很好,但价格也很感人,所以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云娘在裁缝铺时让老板娘帮忙梳了个双刀髻,簪上了金镶玉发簪,两边又带了金铃铛流苏,耳坠是玉珠银线坠,衣裳是老板娘拿出来的刚做好的红白对襟长裙,云娘整理好后照了照镜子,老板娘不停地在旁边夸赞好看,这么一看确实像是哪家的大户千金,她挺满意的跟老板娘道了声谢就走了,此刻她正在金银馆中挑首饰,珍珠碧玉步摇,红宝石流苏金钗,粉白渐层芍药,云娘让伙计帮她把这三套都包了起来,伙计看她出手大方又将她引进了店里的另一层,这里面一层的首饰更加精美,而且价格也更加昂贵,云娘又让伙计包了两套,云娘又看了几眼突然被角落的一套红玉赤金冠吸引了,金冠镂空,点缀红玉,金冠两侧是四根红玉流珠,耳坠是同样的红玉磨成黄豆大小的圆珠,还有一双红玉手镯,整体看上去高贵华丽,她挺喜欢这套首饰,正要跟伙计说要买时,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受邀 突然一个傲慢的女声传来,“这套首饰我要了”,来人一身浅金流光对襟长裙,头上挽着飞仙髻,眉眼细长,眼尾微微翘起,是个妖娆的女人,“夫人,这套首饰这位姑娘已经定了,您看,”伙计难为情地说道,“我就要这套,你给我包起来”,伙计看着这位态度那么强硬,又是二皇子最宠爱的夫人自然不敢得罪,“姑娘对不住了,要不您再看看其它的?”云娘看这伙计做态,再看这女子身后的丫鬟侍卫就知道她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自己也不想为了一套首饰弄出什么事端,“无事,我再看看其它的”,伙计听了不停感激,玉瑶看她根本不计较不由有些火大,想自己生来就是尚书嫡女千娇百宠,后来成为二皇子侧妃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而且自己生来美貌就连二皇子也对自己恩宠有加,今天来金银馆挑首饰,刚进门就看见那个女子一身红白对襟长裙,气质柔和,侧脸莹莹如玉,眼尾的一粒胭脂痣更是衬的她如仙女一样,这让她更加不舒服,接下来,云娘每看中什么首饰她就颐指气使地让伙计包起来,云娘再察觉不到这女子故意给她找茬就是傻子了,接下来她就故意往那些价格最贵的首饰走又假装看上,结果那女子果然想也没想就买下,女子还没意识到但她身边的丫鬟早就开始急了,后来实在受不了劝了那女子,玉瑶此刻才清醒自己被人耍了顿时火冒三丈,“来人,这女子戏耍本侧妃,给我把她抓起来”,尖锐的声音传遍大堂,引得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李侧妃也在,而且又开始为难人了,说起这李侧妃,家世好不说,又得二皇子宠爱,以前做姑娘时就时常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官职升迁,自己的同胞兄长读书又有出息经常摆出一副骄傲模样,性子又刁蛮所以闺阁中的姑娘都不喜欢她,后来她成了二皇子的侧妃更加目中无人。今日这动静想来又有人倒霉了,大家都不想触霉头离得远远的, “玉瑶,你这是做什么?”清朗的声音伴着来人走进传来,玉冠白衣,长身玉立,玉瑶看见二皇子来了收敛了愤怒转而娇柔地投入来人怀中,“二皇子,这个女人她戏耍我”,声音缠绵可怜,南楼向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立刻认出了她是那天的白衣女子,放开了李玉瑶,看着她说道:“姑娘,又见面了”,李玉瑶看着二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女子,瞬间心胸醋意翻滚,原先只是讨厌,现在则恨不得她立马消失了。 云娘看着这个男子就觉得烦,再看她旁边的女子恶狠狠的眼神更烦,她不想搭理这个男人只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南楼从李玉瑶的嘴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过程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但根据他对李玉瑶的了解也知道是她主动招惹人家,“伙计,把之前那套红玉赤金冠给这位姑娘,帐我来结”,李玉瑶听他这么说顿时就不干了,拉着南楼的手开始晃起来,“二皇子,我很喜欢那套首饰的,你不要给她好不好?”娇滴滴的声音散开,南楼也有些心软,但随即有拒绝了,“这套首饰留给这位姑娘吧,这是人家先看中的”,“不好不好不好”李玉瑶十分不乐意,开始原地大叫跺起脚来,南楼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丢了他的脸面,“放肆,成什么体统”,李玉瑶还从没被南楼这么对待过愣住了,身后的丫鬟侍卫看见二皇子生气了惊得立马跪了下来,云娘看着闹剧,“既然侧妃那么喜欢我也不敢夺人所好,二皇子还是留给侧妃吧”,南楼听着她这么说越发觉得这个女子通情达理,对比之下李玉瑶就更糟糕了, “既然姑娘不愿意,那本皇子邀姑娘去府中做客也好弥补今日玉瑶对姑娘的冲突”,南楼这话一说出来,云娘和李玉瑶都顿住了,一个想着这人真是厚颜,另一个则酸得要哭了,云娘还要拒绝,却突然想到这二皇子看起来是个在美色方面不着调的,自己要总是拒绝反而更让他感兴趣,南楼怕云娘拒绝立马就让人围在她身边将她请进二皇府,她没挣扎从从容容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云娘进了二皇子府就被南楼安置在了紫竹阁的客房住下,而二皇子府内已经被南楼带回来一个女子翻滚起来,此刻秦侧妃正和皇子妃说话,听到前院传来的的消息微微笑着对皇子妃说:“想来,咱们府里又要多一位妹妹了呢”,皇子妃看了她一眼抿了口茶,其实她并不在意二皇子要纳多少个妃妾,她嫁给她五年,曾经也期待过二人能琴瑟和鸣就像太子和太子妃一样,然而婚后一年他不断娶妃纳妾让她彻底断了念想,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做好二皇子妃这个位子不给家里添麻烦便好,“二皇子自有他的想法,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就好”,秦侧妃还想煽动二皇子妃,自己不舒服也想刺激别人一下,谁料却得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在这里呆着没意思,她急着想打听打听消息就告退离开了。回到她的寻风苑,才刚坐下就吩咐了人去探消息,喝了两盏茶的功夫人就回来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她高兴李侧妃惹怒二皇子但又担心府里又来了个李侧妃,听说容貌与李侧妃不相上下,身世倒是不清楚,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她坐不住想直接去会会那位姑娘,和她一个想法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于是云娘才刚坐下就听见一堆的侍女过来邀请她去做客,幸好二皇子走之前帮她把这邀请都推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千人江 华灯初上,二皇子府的厨子还是不错的,佛跳墙、剁椒蒸鱼头、冬菇炖鸡汤和一盘开水白菜,饭后还上了一壶明前龙井和一碟豌豆黄,吃饱喝足后躺在榻上,杵着头思考要怎么摆脱二皇子,放出灵识在府里逛了一圈听了一嘴八卦,在经过二皇子书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千人江的水量减少了一半,千人江是南国的母亲河,全国的河流都是这条江分流出来的,这条江的尽头在极南的方向,南国自立国以来这条江一直好好的,这次突然水量减半实在莫名其妙,极南条件恶劣普通人根本无法到达,云娘收回了灵识准备合适的时候沿江查探,看看是不是和它有关。 另一边,南楼听到这个消息急急赶往宫内,在路上碰见了太子二人就一起结伴,大殿里皇帝也刚得到消息正发愁呢,听说太子和二皇子来了赶紧宣他们进殿一起商讨,“南国的用水都来自千人江,这次千人江水量减半,需要赶快查明原因,但千人江的源头从没人寻到过,你们怎么想?”“父皇,当务之急是要找人去寻源头,只有找到源头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南炎和南风都表示认同他的说法,但却不知道让谁去,南国能人异士不少,从前也派人去找过但去找的人却没有一人回来过,生死不知,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去了,“南楼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自己也没有人选”,大殿一片沉默,这时候太子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柳城似乎飞升了一位大能,而柳城只有留仙门一个门派,留仙门是西楚国最大的门派就是南国的临风派也是比不得的,这么说着南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立即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给西楚国的皇帝,这边事一了,太子和二皇子便行礼告退了。出去的路上,两兄弟交谈甚欢,“听说你今日又带一女子回府了?还来历不明?”“是,皇兄,她容貌甚美性子也柔和我挺喜欢她的”,“你啊,府中妃妾二十,各个美貌,又有一技之长,整个南国的美人都快要被你收入府中了”,南楼听太子调笑他也没恼,只是爽朗的笑了几声,“想我们一生下来便富贵荣华,什么都不缺,我也就这点兴趣了”,太子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你只是还没有遇见那个人”。南楼不认同但也不好跟太子分辨只是沉默,太子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再说了。 第二天,留仙门派的两位掌门便到了,皇宫大殿中,南炎父子三人正设宴款待,来的人,一位是留仙门门主的亲传弟子流川,另一位是门主的侄女名泠雪,听说这二位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打算这里事了结就回去成亲了,宴会间几人交谈甚欢,“二位远道而来就在宫里歇息两日,之后朕会派遣向导及一支队伍协助二位”,“不知父皇对于向导人选如何安排?”太子疑惑,皇帝想了想,“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宴饮过后,南炎将太子单独留了下来,“风儿,这次朕想让你去,南国皇室从没有人到过江水源头,这件事也一直悬在我们的头上,你是未来储君,朕希望未来这个国家的命脉能真正掌握在我们南家手上。”“这既是父皇的心愿,也是儿臣的心愿”,南炎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听说太子妃有孕了?”太子一听到就觉得高兴,自己和太子妃成亲几年终于有了孩子,“是父皇,太医诊过说是两个月了”,南炎看着儿子的傻样也不戳穿他,“身为太子你可以为了太子妃不纳妾,但身为帝王你却不得不权衡”,南风听着,高兴劲也冷下来了,皇帝也不期望他能一下子接受,太子对太子妃情根深种,曾经自己因为太子妃久没有身孕逼太子纳妾,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皇帝叹了口气,“退下吧”,太子作揖缓缓离开。 路上去了趟皇后的宫里,正想跟皇后说一下自己要去极南一趟让母后照顾一下太子妃,没想到刚进去就看到了太子妃,“儿臣给母后请安”,“快起来快起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了眼太子妃,南风缓缓说道“过两日儿臣要去极南一趟,太子妃又有身孕怕府里人照顾不周,所以来和母后商量把太子妃接进宫”,皇后和太子妃听说太子要去极南都惊了,极南那个地方向来诡异,在里面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太子是未来储君怎么能这样冒险,“那个地方那么危险你不能去”,太子看着皇后强硬的拒绝和太子妃担忧的目光有些无奈,安抚了太子妃,南风上前单膝跪在皇后身前,“母后,这是父皇和我的决定,我是储君,有些事自然得我来做”,皇后抚摸着他的头,当初要是自己不进宫,凭着家里的家世及父母的宠爱,她的孩子必定没有这么累,皇后看了眼太子妃,幸好当初让他娶了太子妃有了个知心人,皇后无法,只能同意,“这两日你去寻你外祖父要些东西保护自己”,南风知道皇后同意了自然点头答应,“放心吧母后,父皇也会派人保护我的”,母子俩又说了会话,直到天擦黑了,太子夫妻二人才回到自己宫中。 一路上太子妃闷闷不乐,刚刚在外头要顾忌礼仪,此刻回到宫内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多忌讳,太子妃扭头扑进太子的怀抱,南风笑了笑,张开手臂抱紧了她,“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别哭了,对身子不好”,太子妃直起身子,双目滢滢,南风叹了口,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我保证一定平安回来好不好?”“哼,你的保证一向不算数,成亲前说要给我做花灯做风筝,你都没做”,南风看着她的太子妃孩子气般的嘟起嘴来,只觉得好笑,“回来我一定给你做,还陪你去田庄放风筝好不好”,“你可要说话算话”,说着双眼又泛起了泪光。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寻江 太子这边正安慰着太子妃,另一边南楼出宫后就回了府,想起自己冷落了佳人便往紫竹阁走去。云娘觉得在房间里待着无聊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刚刚回来的二皇子,她朝南楼行了个礼,在对面那双手要伸过来扶她时快速起身退开,南楼略微尴尬,悻悻收回了手,“姑娘可用过晚膳了?若是没用过咱们一起吧”,云娘正愁怎么离开二皇子府,现在人就在这干脆她就直说了,“多谢二皇子盛情款待,只不过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今天是在这里向您告别的”,南楼没想到她这是要走,“可是府里招呼的不好,我这两天确实忙了点没能尽宾主之仪是我的过失,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能得二皇子邀请我来府上做客是我的福气,二皇子不必自责,只是我出来良久我的夫君怕是要担心了。”听云娘这么一说,南楼有些惊讶她居然说她已经成亲了,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合道理,他两次见她,她都是独自一人并没有看到有男子在她身边,而且当初她没有说她有夫婿,现在说出来可能只是她想离开的借口,南楼确实猜对了,云娘也是刚刚起意说她已经成亲,因为她急着要去极南,不想再用那种慢吞吞的方法,但现在自己去哪里找一个夫君这是一个问题。 “姑娘不必用这种借口诓我,说实在话,我心悦姑娘想纳你为妾”,她看着南楼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有些失语,“辜负二皇子厚爱了,我确实已经有夫婿,只是因为我贪吃偷偷离开夫君去买吃的,这才和夫君走散了,之前没有说是因为没有机会说”,南楼想着第一次见面人家不认识他不说很正常,第二次见着她,当时有些混乱自己又怕人跑了急急将她带进府,好像她确实没什么机会说,但他还是不信,云娘知道他不信,毕竟这种似是而非的事如果他相信这才不正常,“我走失了两日,夫君应该早就发现我不见了,想来他现在正在找我”,“既然如此,姑娘留在这里等你的夫君岂不是更方便”,南楼话刚说完,就有仆人来说:“二皇子,外面有个男子自称是姑娘的丈夫,来接姑娘走的”。南楼瞬间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她还真有夫婿,云娘听人来报,松了口气,“二皇子?”南楼回了神,“既然姑娘的夫君来了,那便将他请进来吧”,仆人听了快速离开,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位黑衣男子,一条绣金发带在头顶束起一半头发,另一半垂至腰间,腰带同样绣了金色纹路上面挂着半个手掌大小的玻璃青竹样圆玉,侧脸深刻,眼神凌厉,这看样子就不像一般人,若真是她夫婿那自己也只能放手了,黑衣男子朝南楼做了个揖,然后说道:“多谢二皇子这两天对内子的照顾,感激不尽,我这便带她回去了”,说着示意云娘过来,两人行了个礼就告辞了,人家丈夫都上门了,他也不能拦着,只能老实放人离开。 出了二皇子府,云娘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这两天呆在里面每天都能听到后院里的女人对她的闲言碎语,虽然自己不在意,但她们逮着机会就来请她真是一言难尽,幸好自己机敏,想到用之前给重深的白玉簪联系他请他帮忙,本意是想让他帮她出主意,没想到他问了自己的位置就直接过来了,“从无极渊到这里起码要飞二十天,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不是我的真身,只是一个投影”,她想想也是,自己会瞬移但不代表别人会。“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嗯,今日多谢你了”,她看着他感激地说道,重深看了她一眼,开始慢慢变得虚无直至消失,等到人彻底不见她才开始赶往极南。 两天后,皇帝南炎正带着二皇子给太子及留仙门的两位掌门送行,这次去的除了太子,流川及泠雪,还有一支专门为皇室训练的队伍,皇帝也是下了血本把自己贴身保护的人都给了太子,这只队伍都是精英,有几个修为高深的让流川二人都惊讶了,那一身气势堪比门派中的大长老,其中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恐怕功力还在大长老之上,而其他人有会擅长堪舆的,有擅长隐蔽的还有擅长刺杀的,一共二三十个人,二人不明白既然南国有那么多高人为何又叫他们来,皇帝有打算,当初自己写信给西楚国皇帝直接要的就是这两人,近年来西楚国依赖他们颇多自然会乖乖把人送过来,而这两个人还和留仙门有关系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留仙门一定尽最大努力去救他们,这样一来,源头被找到的机会更大,太子生还的可能性也越大,虽然自己把能用的人全给了太子,但自己还是担心,虽然水量减半的消息自己让人压了下去不让百姓知道,但太子离京也让朝堂后宫人心惶惶。“朕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凯旋”,四人举杯一饮而尽,皇宫城墙上皇帝默默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皇上,梅妃娘娘说新编了一舞邀您过去看看呢”,一个内侍过来低声说道,皇帝此刻心情正不好哪有闲情逸致去看什么歌舞,呵斥小太监:“如今太子刚走,朕哪有心思享乐,宣旨下去,梅妃心性不定禁足抄写佛经为太子祈福”,说完就甩袖离开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等皇帝走了才敢起身,“唉,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贪那点东西了”。 十天后太子等人到了极南,幸好来的人体质过硬还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太子小的时候被皇帝送去临风派修炼,虽然资质一般但强身健体还是管用的。一路上太阳高挂空中,金黄的沙子被太阳烤得炙热,四周不见任何植物,说来也是奇怪,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一条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一行人继续沿着江水逆流而上。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木灵 云娘在十天前就找到千人江的源头,千人江的源头并不在极南,她沿着江水走到一半时遇到了迷瘴,这个应该是本来就有的,想来是这出地方气息混浊才形成,而且她在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干尸,应该是以前来这里的人被困,弹尽粮绝死掉的,她穿过迷瘴直奔尽头时江水突然消失,前面只能看到戈壁,仿佛这里从没有一条大江,但身后江水滔滔不绝,一开始她以为这里也有一处迷瘴,但又没探出来什么,江水和戈壁之间的连接处也没有湿润,看来这里确实不是源头,云娘继续向链接处走去,果然下一刻她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并且一进来她就感受到了它的气息,看来千人江那是有一处空间裂缝连接到这里,怪不得当初突然就没了它的踪迹。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天坑,又连着一条地下河,想来千人江的水便是来自这里,地上的藤蔓错综复杂交叉在一起,突然,一根藤蔓倏地一下朝她射来,用袖子甩出一道气流弹开往旁边一闪,它看一击不中,接下来数十根藤蔓又向她刺来,云娘一下砍断,将这里的藤蔓全部飞起抓出一个小娃娃,云娘看见娃娃额头的印记就知道它是什么了。“放开我,放开我”,小娃娃被云娘拎着手舞足蹈挣扎不停,“你怎么才出生?”,云娘看它动个不停嫌弃地丢开它,小娃娃疑惑不解,“你认识我?”云娘看这小子愚蠢的很,也不跟它解释,施了个结界,直接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混沌气息荡开,容貌也恢复了一瞬,一刹那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看够了?”云娘看着这个呆呆望着她的小娃娃,一根冲天辫,额头一根绿色竖纹,身上没穿衣服,全身白白嫩嫩的,幸亏自己发现得早,不然它就等着被人抓去吃掉吧。小娃娃回过神,突然起身向云娘奔来,抱住了她的腿,一边蹭一边喊:“姑姑,姑姑”,云娘被这毛孩子撞的歪了下身子,又站定,“还不快回你的真身去,我带你离开”,小娃娃抬起脸看着云娘,“可是我还没喝饱,之前在极南渴死我了”,小娃娃一脸委屈,“还说,当初谁让你选那种地方出生,还有你再喝就要把这条地下河喝干了”。 云娘很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不点,也不说话了,直接去找它的真身。小屁孩藏的挺好,这里到处都是杂草藤蔓,别人想找到它确实不容易,不过到底是缺心眼,这里就一根人参又靠近水边,不是他是谁,抓起脚边的娃娃往人参那里一丢,木灵直接融进了人参里,她取出一个小陶盆添了些土,示意木灵进来,人参自木灵回去后就抖了起来,先是上面的两根参须从土里伸了出来然后开始撑着地使劲往外挪,云娘看他怎么也挪不出来有些好笑就帮了他一把,木灵终于出来了,又带着小人参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小陶盆里把自己埋下,她看他把自己安置好了,捧了一些水给他撒上,然后在陶盆外施了个结界,一个瞬间回到了红柳巷,将陶盆放在桌面上,她又从百宝袋中找出了水珍珠给木灵抱着。之后几天她没有出去,一直待在房间里,既然木灵已经出生了想来他的弟妹也快出来了。离开朱氏裁缝店的第十天云娘去取衣裳,老板娘做的衣服确实不错,布料都是挑了最好的,衣裳款式也很新颖,离开之后她还去买了一些吃食,木灵听说人间有很多好吃的所以也闹着要吃,云娘深深觉得她活了几万年,第一次给人既当爹又当妈,无疑,木灵确实是大人口中的熊孩子。刚买了东西要回去就听见路人的谈话,意思是太子去了极南,很可能回不来了,二皇子很有机会如何如何,大概听了一会就知道什么意思,皇帝居然让一国太子去冒险确实有悖常理,这么算算他们也才离开几天,现在还在半路上呢。回到住处,把吃食丢给小人参,木灵有了水珍珠后不会总想喝水了而且也能离开土壤一段时间,云娘给他用绳子把水珍珠串了起来戴在他脖子上,现在他正用人形在桌子上抱着零食吃个不停。十天以后,她又去了趟极南,木灵不想忍受那里干燥的天气就没跟过来,云娘跟着人的气息找到了太子一伙人,将除了太子的人全部送了出去,然后带着南风去了千人江的源头,一路上南风都没有机会问这位姑娘,她带着帷帽也看不清楚样子但能自由出入这个地方的一定不是常人,南风一路上恭恭敬敬,云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云娘看这太子挺尊敬自己的,心里有些欣慰,这个人还是值得她帮的,之后云娘把他送了出去和原先那帮人会合就离开了。 太子出去时,其他人还没醒,所以当其他人悠悠醒来听太子说回程时都惊讶了,该说的都说了,南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源头在哪里”,南风不想多说,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于是直接掉头就走了,其他人自然无法,只能跟着太子。皇宫内,皇后和太子妃自从南风走后就担忧不已,今天突然听人来报说是太子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大殿,两人急急问太子有没有受伤,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人回说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皇后和太子妃这才放下心来。大殿里,皇帝听人回报,说太子等人没找到源头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太子坚持,皇帝脸色都青了,让其他人全部退下,单独留下了太子,大殿的门紧闭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没一会大门有被人从里面打开,太子悠悠扬扬地走了出来,不像受到训斥的样子,之后皇帝的一大堆赏赐流水一样地进了东宫。 南国的事了,云娘就带着木灵离开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秘境 “你想去哪里?”“我想去最繁华的地方,吃遍天下好吃的东西”,木灵想也没想就回答,云娘觉得还是先让他去上学堂吧,等他学会说话写字再说,没错,木灵不会说话,云娘只能用意识去感受他的想法,木灵一个一岁模样的宝宝,刚出生没多久而且又没人教,他怎么可能会说话,不过胜在天地灵一般都很聪慧,到时候自己把他幻化成四五岁孩童送他进私塾就好了。云娘一路带着木灵去了妖都,妖都与南国最近,但妖都的资源更加丰富,而且河流交错,深林密布,妖都十分之九都被密林覆盖,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更别说还有自己的铁矿铜矿,所以说整片大陆最繁华的就属妖都的王城了,作为一个关爱侄子的长辈,云娘自然要找条件最优越的地方,把他从小培养起来,于是妖都王城内就有了云府。“姑娘,该起来用早饭了”,来人一身绿色棉裙,轻声对着床里面的人唤着。 云娘被叫醒,从床上坐了起来,丫鬟赶忙帮着束起帷帐,云娘一边洗漱一边问:“少爷起了?”,丫鬟把浸湿了的毛巾递过去,“起了,估计正在洗漱呢”。让丫鬟梳了头发,披上了斗篷就前往前厅,在路上刚好碰见木灵就牵了他的小手,两人一起前往。到了前厅二人坐下,就开始有下人上菜,小米粥咸菜,豆浆油条还有蟹黄包,木灵吃着吃着就停下了,“姑姑,我不想去上私塾了,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看书写字了”,云娘看着木灵的郁闷脸又戳了戳,“为什么,在私塾不开心吗?”这两个月他都好好的,当初听说上私塾能和其他小朋友玩,还高兴得很,怎么现在就突然不想上了?木灵听她怎么问,眼眶瞬间就湿润了,“私塾的孩子都不和我玩,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爹娘”,闪闪的大眼睛看得她都要心软了,不过这是不上私塾的借口吗?“你有没有爹娘你自己不知道吗?”站在旁边的下人们都惊呆了,虽然小少爷没有爹娘,但是您这么直接不怕小少爷伤心吗?云娘当然不在意,因为这孩子别看他小,他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木灵看姑姑不吃这套,撅起嘴,“私塾很无聊,夫子更无聊,那些孩子也不好玩了”,直接说不就好了,还给她装可怜,刚上学的时候什么都新奇,仗着自己有优势就欺负别的孩子,要不是她勒令不能整夫子,不能弄伤人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闹,“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要让夫子来证明你确实已经认识所有的字了”,木灵看姑姑同意了,高兴得直接拉着小厮去私塾,之后木灵自然不用再去了,不过云娘还是买了很多书给他,各种类型的书都有也就一屋子吧。 云娘看着木灵这几天闷闷不乐,想着来这里那么久还没带他出去过,于是叫上木灵,二人直接逛街去了,现在是晚上,人很多很热闹,木灵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新奇玩意儿,可高兴坏了。妖都不像人界,这里的人大都会有些兽的特征表现出来,比如猫耳朵,狗尾巴等等,而且妖界人的颜值是四界中最高的,所以云娘来这里那么久,天天看着俊男靓女赏心悦目的很,就是她府里的丫鬟小厮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云娘自从来这里就没带过帷帽了,因为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在妖界并不十分稀罕,也就让人多看两眼罢了,“姑姑姑姑,我要这个小木车”,木灵看见这个小木车不仅拉了弦会自己跑,而且还能变成小木马非常喜欢,云娘付了钱,木灵拿到东西很开心,接着他又想吃冰糖葫芦,于是街上就有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孩子在前面喊,后面一个貌美的女子默默跟在后边付账的情景。 夜已经深了,云娘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木灵回家,身后的丫鬟小厮手上则拿满了东西,回到云府,安置好了木灵,云娘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云娘和木灵刚用完午饭,守门的小厮过来说,有个名叫重深的男人来找她,木灵知道有客人来,用了饭就去书房了,云娘说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找到他的弟妹后好教他们,木灵听了兴奋地点头,然后赶紧跑去看书。木灵走后,云娘让人把重深请了进来,吩咐人去泡茶,“好久不见,坐吧”,云娘正疑惑他怎么过来了,那边就说话了,“妖族这里的秘境要开启了,我过来看看,昨天晚上在街上看见你了,所以今天登门拜访”,哦,原来是这样。每个国家都有秘境只是大小不一,不过进出秘境是有人数要求的,多出来的人会被排斥,所以要进去得先拿到资格牌,这是约定俗成的,其实在她看来秘境不过就是个没被人找到过的资源丰富的地方,只是那里有空间裂缝而已,不过她不好和他说这些事,她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缺什么啊,怎么想着要去秘境了?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人家上次毕竟帮过自己,怎么说自己也该尽尽地主之仪的,“你那么老远跑来,应该也没有住的地方,不如来我这里吧,虽然不是很舒适,但比客栈还是好得多的”,重深不置可否,自然就留下了。 秘境打开的那天,木灵突然跑来跟她说妹妹出来了,她在秘境开启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于是带着木灵去找重深,重深听她说侄子闹得厉害,非要去秘境看看就主动邀请她一起前往,到了秘境入口就看见一大堆人正排队等着进去,他们没有资格牌所以直接潜进去了。外面的人还在一个一个往里走,只是最后三个却怎么也进不去,那三人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云娘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一进去云娘和木灵就走在前面,一直到一汪潭水面前才停下,重深一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妹妹 这里应该是秘境里最深的地方了,周围的光线因为树木太多而有些昏暗,也就是这样才能看得出潭水无风自动,微微发着粼光,木灵从云娘的怀里下来,走到水潭边蹲下,一只手放进水里轻声喊着:“妹妹,妹妹”,下一刻,水底下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了木灵,木灵感觉到触碰,反手用了点力道,哗的一下从水里拎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三头身,额头水蓝色竖纹再加上他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云娘很确定这就是水灵了,又喜提一只胖娃娃,从木灵的手里接过小女娃,翻出一张小被子给她裹上,“姑姑”,云娘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摸了摸她的头,“睡吧,待会就带你回去了”,水灵听了姑姑的话又歪过头沉沉睡去。 水灵离开水潭后,潭水就变得暗沉无波,“走吧”,侧过头看了一眼重深,云娘便抱着水灵离开,“等一下,姑娘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灵物让给我们”,说话的是个蓝袍男子,他的身旁还站着个和他穿同色纱裙的女子,男子说完才发现重深,顿时脸开始绷起来,而那女子看到重深后脸色开始发白,手也微微颤抖,云娘回头看了眼重深,发现人家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云娘也不想理他们,把水灵安置进了百宝袋就要继续离开,刚刚是自己疏忽了,以为没有人会那么快进来就没立即起结界,泠雪看着那女子要走了,鼓起勇气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后拦住云娘,我见犹怜的说:“姑娘,它对我很重要,请你把它让给我好吗?我可以用其他东西和你交换”,泠雪和流川自从上次两人独自伏击重深未果就受了伤,而且师兄还因为擅用禁术被大伯责罚,这次来就是因为自己感受到了灵物的气息,而且她感觉只要得到它,她和师兄不仅能恢复,修为还能更上一层。 旁边的木灵听到他们说要抢妹妹气坏了,幸好被云娘止住,这两个人气运是她见过最好的,虽然她不惧,但是这两人的存在一看就知道是有安排的,她不能打乱原有的秩序,徒添麻烦。“姑娘,她,我确实不能给你”,泠雪看她坚决的态度也知道来软的是不行了,但那个男人也在,而且还是和她一起来的,她和师兄全盛时两人加起来都与他千差万别,当初自己是使了点计俩才引他上钩,现在他们都有伤在身就更不可能了,泠雪还不愿放弃,这时蓝袍男子说话了,“算了,师妹,我们走吧,对不住姑娘,是我们得罪了”,说着对云娘拱了拱手,然后拉着泠雪快步离开了。“师兄,为什么要走,若是得了那灵物我们的修为就能更上一步了,师兄已经停滞了许久,难道不想突破吗?”,流川听了,甩开她的手呵斥,“你以为我不想要吗?可是那男人也在,我们拿什么抢得过人家,当初若不是你没本事勾引不了他我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险去设阵”,流川心里恨极了,自己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修为涨的比同龄人都快,甚至超过许多师兄师姐,而且还得门主侄女青睐,但是自从两年前自己的修为就停滞不前,又碰巧当时泠雪偶遇那个男人这才铤而走险想要夺那个男人的修为。泠雪看他居然说出这种话,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自己喜欢他,甘愿牺牲自己去引诱别人,就算前段时间他遭大伯厌弃自己也不在意,还是执意嫁给他,婚事办得匆匆忙忙就是为了想赶快嫁给他,让大伯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他,可是他现在说的这叫什么话,“流川,你还有没有良心”,说完就跑着离开了,流川也意识到自己气极说错了话,赶紧追了上去。 云娘自那一男一女走后就开始脑补,他们看起来挺害怕他的,而且那女子长得楚楚动人,让人看了就想要怜惜,咳咳,算了,跟她没什么关系。“你还要找什么东西吗?”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没什么要找的,我们就出去吧,对于水灵的事她还是相信他的,因此也就没解释什么。重深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的,摇了摇头。于是三人一行回到了云府,重深告辞回了房间,云娘没管他,带着木灵,吩咐下人准备水就回了房间,云娘将水灵放在床上,和木灵一样都是一岁娃娃模样,待下人抬了水进来,云娘把水灵从床上抱起放入了浴桶,木灵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插不上手,“姑姑,为什么妹妹还在睡啊”,木灵有些担心,自己当初可不是这副嗜睡的模样,能跑能跳的,除了有点干。“没事,她刚成形,再泡两天水就好了”。 秘境是大概中午的时候才开启,云娘想起几人都没用午饭,就出去吩咐下人准备,“木灵,去叫重深公子用饭”,“知道了,姑姑”,小男娃从房间出来,迈着小短腿直奔重深的房间。三人用过午饭,正喝着茶,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云娘看向声音的源头,两个丫鬟正推推搡搡,她看她们迟迟没有决定就替她们说了,“你们有什么事?”,两个丫鬟看姑娘问话了赶忙一起向前,“姑娘,今天是妖都的结缘日,我们想请半日假”,原来是这样,“什么是结缘日?”听起来像个相亲的节日,“回姑娘,在结缘日男女可以互诉情意,看对眼的就可以直接去官府领结缔书”,其中一个丫鬟解释道,原来是这样,云娘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是人家的终身大事,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丫鬟看她同意了高高兴兴的行礼退下然后回去打扮了,之后接连又有几个人过来请假,云娘都同意了,最后府里除了他们四个就没有别人了。 重深看着突然安静的云府,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除了无极渊的那些日子,他们都很少交谈,“妖都的结缘日不知道好不好玩,我想去凑凑热闹,你要一起去吗?”听着她这么说,他有些雀跃,愣愣地点了点头,不过在云娘看来这厮还是那么高冷。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尴尬 到了晚上,四周都亮起了灯火,她和重深两个人相约一起出了云府,木灵刚得了个妹妹,整日都看不够所以并没有跟着出来。二人并肩走到街上,中间隔着两个成人拳头的距离,今天晚上确实比平常要热闹很多,要结缘的男子手上都会拿着一只没有灯芯的灯笼,而女子则捧着一只蜡烛,如果结缘成了,灯笼就会亮起来。云娘和重深都没打算参加这个习俗,只是单纯地看热闹,因此没有准备那些东西。他们一直在人群走着,云娘看见很多对男女都把灯笼点亮了,其中一部分还往官府方向走去,想来他们应该很满意彼此,一路走来也有几个男子想问她要蜡烛,都被她拒绝了,相比较她,重深那边更热闹,基本上他走两步就有一个女子问能不能和他结缘,不过他还是板着那张冷脸,不解风情,云娘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于是跟他说找个僻静点的地方避一避,然后就带着他离开了街道,往人少的岸边走去,走着走着,她还笑了出来,调侃地问他你怎么都拒绝了,就没有看上哪个?重深听她这么说,皱起了眉头,“没有”。 今晚的夜色很好,月光很明亮,隐隐约约照出草丛里两个交叠的人影,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粗喘交织在一起,**的撞击声传进两人的耳朵,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周围只偶尔才有一两个人经过,她有些尴尬,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碰见这种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还有个男人在旁边她就觉得有些不好了,云娘露出了个略微僵硬的微笑,“已经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好。”云娘看他好像很正常,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看来他没觉得有什么,既然人家都坦荡荡了,自己怎么好再计较,放宽了心,两个人原路返回。 重深回到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后,耳朵的热度开始迅速往脸上蔓延,当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也有她。 这两天云娘看这个男人好像比以前更沉默了,除了吃饭能看见他,其他时候他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而且有的时候 还会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她,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她的映象中,他一向都沉默寡言,所以也没太在意。天气渐渐变得寒冷了,水灵身体也强健多了,现在木灵整天抱着妹妹教她说话认字,乐此不疲。云娘今天打算去买几身冬天穿的衣裳,就算自己身体好不怕冷也得低调不是,于是问过重深需不需要,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就带着两兄妹出门去了。 重深这几天一直很困惑,自从那天晚上后他才发现自己对云娘的感情不太一样,不是对朋友,也不是对知己,那种感觉更强烈,更让人心动,他不敢和她说话,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在她面前做出失礼的事情,越和她相处他就想离她更近,他不懂他这是怎么了,甚至有些忐忑和恐惧。 天色微明,云深濛濛,一早醒来,云娘发现重深的气息不在了,起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风夹着绵绵细雨吹来,不一会她的睫毛前额就染上了水珠,下雨了,这样的天气水灵估计会很舒服。另一个房间里,果然,水灵看见下雨了,催着哥哥把她抱出去,木灵也很欢喜,抱着水灵就往外跑,伺候的仆人怎么也劝不了两人,又怕到时候两位小主子病了姑娘怪罪他们,于是匆匆忙忙跑去找云娘,云娘正窝在榻子上看话本,突然看见小厮风风火火地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没事,他们喜欢就让他们玩吧,等他们玩够了帮他们换身衣服就好了”,姑娘,这不是衣服的事啊,小厮苦着脸,“好了,伤不着他们的”,看小厮那么为难她又说了一句,小厮没话说了,反正按姑娘的意思想来要是出什么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人离开,室内又恢复了宁静,熏香缪缪,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什么时候了?”旁边的丫鬟看光线有些暗,将光石从屉中取出来放进了墙上的线兜里,“姑娘,已经酉时了”,云娘放下话本,坐起来伸了伸腰,原来都那么晚了,怪自己被话本里的故事吸引了,一看就没注意时间,“少爷,小姐呢?”,丫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会才说:“少爷,小姐还在淋雨”,没想到雨还没停,云娘看着低着头的丫鬟,吩咐她去准备晚饭,然后才往外走去,这会雨下得比之前大了一点,云娘撑了把油纸伞,伞上的红色梅花在微微暗沉的天色里很是醒目,雨不停地滴落在伞面上,打出略略沉闷的声音,云娘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孩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小厮很淡定的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再看这两孩子的衣裳头发都没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小木,小水,该用饭了”,两孩子回头就看见姑姑撑着伞过来叫他们吃饭,木灵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抱起了妹妹向姑姑走去,云娘摸了摸他们的脸,气色红润,精神也很好,“快回房洗漱,换身衣裳,我在前厅等你们”,伸手点了点他们的脑袋,木灵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下人回房去了。 这一场雨连绵不绝地下了好几日,等到雨停的时候,天气更冷了,南方虽然不会下雪,但是空气湿冷的很,不少妖都穿上了棉衣,若是人的话裹得更加严实。这几天云娘终于把那话本看完了,觉得意犹未尽,怎么以前自己就没发现这种这么好打发时间的东西呢。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丘书 她现在看的这本话本是身边的丫鬟的,某天这丫头一脸困意,站着都睡着了,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的,自己还没什么都没说就交代了,原来是她前一个晚上熬夜看了话本,她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打发她回去休息,有精神了再过来伺候,然后那本书就到她手上了,自己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类型的书,一看就入迷了,这书讲的是一位富家女同穷书生的故事,还挺虐人,赚了她不少眼泪,中间两人的发展很曲折,结局也很悲伤,最后书生死了,富家女在出嫁那天逃婚,去了他的坟前,最后两人的爱情感动天地,变成了蝴蝶双宿双飞,哦,这本书的名字叫《梁山伯与祝英台》。看完之后,云娘问丫鬟那里还有没别的,她摇摇头表示没有,自己也是第一次看,云娘有些失望,随即想着出去买,怎么想就怎么做,正好今天不下雨了,出去走走也好,叫人去带木灵和水灵出来,三个人带着一个小厮,两个丫鬟就出门了。因为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街道上还是湿的,天气湿冷,所以卖热食的比往常时候更多,烤猪蹄,烤红薯,汤面,粥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热茶的,街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三人径直往王城最大的书店走去,妖都不像人类有科举,所以文学并不太受追崇,在妖的世界里,谁强谁就是老大,所以在妖都,书店不仅少,而且书的种类和数量也不多,从书店里出来,云娘也才买到三本话本,而且书页有些旧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云娘觉得有点少,又去了其它的书店,最后整个王城的书店走下来,云娘也才买到十本,不过有十本她已经满足了,等下次去人界再买好了。几个人去吃了汤面,又买了些孩子爱吃的零嘴就打道回府了。云娘这边过得惬意,自从发现话本这种东西就整日窝在房间里看着话本喝着热茶,吃着零嘴,而另一边,无极渊内,重深自从回来就关在房门内,有时候去云娘曾经住过的房间枯坐,房间里还留着她当初没带走的东西,云锦被,暖玉枕,竹摇椅还有摆在桌面上的小花瓶,里面的花已经枯萎了,但他并不想扔掉,这里的一切还像原来她住着时候的样子,原本以为不看见她就会恢复以前的心绪,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却越来越想要见她,他不懂,这个世界有种东西叫相思,重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症结,起身直接离开了这里。 天空碧蓝如洗,草木葱葱,鸟啼萦绕,妖族的山林里,惊慌的叫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几只野猪正追着一个男人,男人眉目清秀,看起来有些瘦弱,“救命啊,救命啊”,男人不停喊不停地又回头看,眼看自己要没力气了,那几只野猪看起来还要穷追不舍得样子,周围又没见什么人或者妖,想了想他都要哭了,难道自己今天要命丧这里了?他还要去见他的心上人呢,想到他的玉儿他又提了气大喊:“救命啊,救人啊”,重深经过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被一群野猪追赶,周围那么多树可以爬他也没注意到,眼看他被野猪追上了,重深直接把跌在地上的男人抓了起来,丘书以为自己要死定了,没想到一眨眼就到了树上,“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丘书感激涕零,重深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边哭一边道谢,丘书看他久久没有说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重深看他终于停下了才开始问他话,“你去哪里,我送一送你”,丘书看着还在树下转悠的野猪高兴坏了,连忙点头答应,“我要去王城”,重深点了点头,自己也是要去王城的。 一路上重深都没有说话,只有丘书一直在说,“我是去提亲的,但是选定的日子实在太迟了,我很想她所以一个人跑出来,没想到走错了路,误进了野猪窝,幸好遇到恩公”,然后又一个人说我的心上人是妖都大将军的女儿,长得多么多么漂亮,本来她爹看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并不打算把女儿嫁给他的,后来他就每天都跟着他爹,在他面前表现,一直坚持了三个月,后来他爹不耐烦这才答应的,不过要求他入赘,他并不在意,反正他们家父母早逝只有他一个人,他提前了一些出来,这时候提亲队伍还没出发。重深一直默默听着,当他说到他的未婚妻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他问:“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丘书看恩公终于和他说话了,很是兴奋,“对我来说,我希望时时刻刻都跟我的未婚妻在一起,分开了就会时常想她,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和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和她呆在一起就会很满足,很舒服”,“你喜欢你的未婚妻?”丘书听着他问的这话,有些惊讶,“自然是喜欢的,我爱她”,说到这,丘书幸福的眼睛都要冒泡了,“爱?”重深不懂,爱是什么?“对,爱,爱就是我想和她成亲,想和她生子,想和她一起度过余生”。 是吗?这就是爱?那他爱她吗?想到这里他的心剧烈的跳了跳,脸也开始微微泛红。重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丘书却看着他,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开始红了起来,丘书不由大笑调侃:“恩公,你该不会也有心上人吧?”“心上人”,重深的嘴唇动了动,随即脸更红了,但是他的心却因为这三个字而雀跃。丘书看了不停地在旁边笑,“恩公会哄女孩子吗?”丘书看着他像才开窍的样子,便忍不住想传授一些他总结的经验,重深这才回神,“哄女孩子就要不时地给她一些惊喜,突然送她一束花,送她衣裳首饰或者奇珍异宝,有时候亲手给她做一顿饭,或者送她一些自己亲手送的小玩意,她开心的时侯和她一起开心,她不开心的时候要哄她开心,她吃饭的时候多夹了哪个菜就要记下来,她冷了,既使自己被冷着也要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不在于每天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要用心做了,她就会开心的”。重深默默听了之后记了下来,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现在感觉很好,他想,只要自己能做的只要能让她开心他都愿意做。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搬离 重深把丘书送到了王都,离开时丘书给他说了大将军府的地址,让他有空一定记得来找他,还拉着他非让他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才让他走,这里是城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人看着,重深无奈,只能把名字告诉了他。两人在城门分道扬镳,守城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丘云,大将军的东床快婿啊,连忙上前问候,至于刚刚那个看起来就不同凡响的男人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丘云进城后就直奔大将军府,“小玉小玉,我来啦”,将军府后院,“小姐小姐,姑爷来了”,丫鬟急急跑来禀告,“听见了,整个将军府都是他声音”,白玉无奈的扶额,丫鬟笑了一声,“姑爷这是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小姐呢。”白玉这么一想也笑了出来,随即往客厅走去。客厅里,刚回来的白大将军就被这小子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当即脸色就青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快就来了,不是说好的下个月才来提亲吗?”,白夫人笑了笑,没理会他,吩咐人去把姑爷请到了客厅,“这有什么不好的,说明他是真的爱重我们的女儿”,白大将军听了也没话说了,他和白夫人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个乖乖女,自然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妖族的人有点身份的三妻四妾,不像他们白狼族一生就一个伴侣,本来他想着把女儿多留几年,再在狼族里挑个好的男子配给女儿,没想到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毛头小子截胡了,真是气死他了,不过好在他除了身体方面没有他们妖族那么强壮,对她女儿够好,不然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白玉到的时候,丘书正跟母亲说话,她爹也在旁边喝着茶,丘书听见熟悉的脚步,回头一看,就看见他的未婚妻穿着一身红色衣裙,脸色红润,双目似秋水,“咳咳”,白大将军提高音量清了清嗓子,丘书这才回过神来,白夫人看着他们两个小年轻觉得很欣慰,挥挥手就让他们自己出去玩了。 妖都有五美,胡军师家的三小姐是公认的妖都第一美,妖王的小公主是屈居第二,白将军的女儿是排了第三,第四和第五分别是图副将的嫡女和明王爷的千金。白玉自成年就有无数的人上门提亲,可白将军及夫人挑剔,又加上不打算嫁女儿那么早,所以才一直没订下来,丘书深深觉得,这就是他和玉儿的缘份啊。“玉儿,我们去哪?”出了门,丘书一把抓住白玉的小手,白玉没有反应,想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动手动脚,“已经快晚饭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这个傻子,白玉看了眼,注意到他的腿好像有些不对劲就问他怎么了,丘书怕她担心就说没什么,白玉不信,轻轻一脚踢过去,“啊”,白玉看他突然捂着腿蹲下担心坏了,赶紧把人背起,然后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怎么样,你的腿怎么了?”将人放在床上急急掀开裤子查看,幸好什么大事只是些皮肉伤,上点药就好了,“你这是怎么弄的?”丘书看她绷起了脸,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了,白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傻了吗?竟然一个人就过来了,“别生气了,没有下次了好不好?”,丘书抱着白玉不停保证,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没办法苛责他,“哼,再有下次我直接打断你的腿”,看她没计较,丘书赶紧嬉皮笑脸地应声称是。 将军府里丘书白玉两个人柔情蜜意,另一边的重深正站在阔别了一个月的云府门前,他现在有些忐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突然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妇女,重深之前并没有见过府里有这么个人,还很疑惑,妇女正要出门买菜,开门看见一个长得如此好的男人站在她家门口,有些羞涩地问道:“公子找谁?”“我找云姑娘,不知她在不在?”妇女听了才明白,笑着跟他说,之前的那户人家几天前已经搬进了二王子府,他们家住进来的匆忙,门匾还没来得及换,重深得了消息道了谢,然后才转身离开。重深从怀里拿出玉簪,拿在手里磨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心里有些失落,他抬起头,看着旁边人来人往,自己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了。“青儿,去,请那位公子上来喝茶”,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他了,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男人。 “公子,我家公主请你上楼喝茶”,重深正要回去,突然就来了个侍女模样的人过来和他说话,重深没有搭理,直接就原地消失离开了。青儿看这男子居然连话都没说就走了,跺了跺脚连忙回去禀告,楼上的金雅看见了,生气之余对他却越发喜欢,“去给我查”,手下的护卫收到了命令拱手告退。 “公主,胡三小姐在我们隔壁包厢”,刚刚进楼的青儿看见了丞相家的那位小姐进了隔壁的包厢,赶紧向公主禀告,金雅一听,瞬间就斗气昂扬,要说,她其实跟胡媚媚并没有什么恩怨,对于她是妖都第一美而她是妖都第二她也并不在意,狐妖一族无论男女向来在样貌上都得天独厚,自己也不会嫉妒她这些,但是让她看不顺眼的是,那只狐妖虚伪的很,每天就知道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有两次还当着她和二嫂的面,对她二哥哥挤眉弄眼,当时她就气不过直接上去就把她打了,之后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不过因为她的身份,胡媚媚只能忍气吞声,谁叫她是父王老来女,又有二哥哥给她撑腰呢,而她不过就是个没有同胞兄长,只是空有美貌的军师府庶女而已,要不是她长了副好样貌,估计军师早就放弃她了。“青儿,去,把胡媚媚请过来。”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救人 “是”,青儿应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隔壁包厢。胡媚媚今天是出来逛街的,并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个麻烦精,听见青儿过来说公主有请的时候她今天买到了漂亮首饰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光了,但人家是大王最宠爱的公主,她也只能忍着,强颜欢笑地跟了过去。“臣女见过公主”,胡媚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低着头不看她,“别站着呀,过来坐吧”,胡媚媚喏喏称是,才刚坐下,金雅就把一碟瓜子递过去,“青儿手伤了,没人给我剥,想来你不介意吧”,胡媚媚也知道这位公主会刁难自己,这时候只能顺从,不能给她抓到把柄,接过瓜子就开始剥了起来,哼,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剥个瓜子都一副妖媚模样,金雅一边吃着她剥的瓜子,口渴了就让她倒茶,正享受着呢,突然,“没想到五妹妹也在,真是碰巧了,三小姐也在啊,幸会幸会”,来人是金雅的大哥金文,长得五大三粗白瞎了父王给他起的名字,“大哥怎么来了”,胡媚媚赶紧起身行礼,“见过大王子”,金文看见美人柔柔地给他行礼,身姿绰约,再看那张妖媚的小脸,顿时整个人都热了起来,金雅一看就知道她这大哥又起了色心,平日里不想着帮父王分担国事,总是流连在他的温柔乡里,金雅最看不起的就是他大哥了,看着他赶紧把胡媚媚扶了起来,还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金雅心里直翻白眼,算她今天运气好,“五妹,我们去游湖吧”,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她才不会去呢,心里厌弃金文,真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胡媚媚要是那么蠢她就不会看不顺眼她了,那个女人心机厉害地很呢,金雅知道今天的整人计划泡汤了,“大哥,我有些累就不去了”,金文内心狂喜,“既然妹妹不舒服就快点回去休息吧”,之后她就带着人直接回了王宫。金文看金雅没有跟过来,简直高兴坏了,带着胡媚媚两个人一起去游湖,金文挑了一条最大的船然后让护卫划桨,自己则和胡媚媚两个人在船蓬里喝茶赏景,“大王子,你快看,好多鱼啊”,金文看着美人的娇俏样子只觉得越发喜爱,府里的一众姬妾都比不上她的美貌,胡媚媚回过头看见大王子果然被她迷住,不由得意,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用羞涩的声音说:“今日多谢大王子了,若不是大王子,我现在还,,”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金文看着美人拭泪,又想起今天进去的时候看到胡媚媚给金雅倒茶,皱了皱眉头,“五妹实在胡闹,怎么能让你做下人的差事”,“没事的大王子,我能为王子公主们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是臣女的福分”,金文听她这么说更加怜惜她,“是你受委屈了”,说着拉起胡媚媚的手看着她说道:“你要去愿意,我娶你做我的王子妃,好好疼爱你”,胡媚媚看他这番作为,脸瞬间变红,看起来更加诱人,胡媚媚当然不会同意,她只想嫁给最厉害的二王子,而不是这个平庸的大王子,但自己又不能得罪他,只能慢慢缩回手,委屈地说道:“臣女只是一个庶女,怎么当得起您的正妃,王后不会同意的”,金文看她这番表现,以为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和母后的阻挠才拒绝,当下转过她的身子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母后的”,胡媚媚感动极了,“若是王后不同意,您还是忘了我吧,然后娶个更好的王妃”,金文听她那么为他着想,心痛极了,赶紧哄她,甚至把王后给他的一瓶对修为有帮助的灵药给了她,胡媚媚暗自窃喜,马上就破涕而笑,有了这瓶灵药,自己的功力又能往上提一点了,不妄她大冬天地陪他游湖。 云娘来二皇子府已经大半个月了,这里的人对她们很友好,在这住着也很舒服,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啊。半个月前,云娘看完了话本决定出去走走松松筋骨,随便把木灵和水灵也带上了,三个人没有去热闹的街道,而是往密林走,木灵已经很久都没有入土了,她决定去找块肥沃的土地让他进去睡一觉。云娘在森林最深处找到了一个靠着小溪的地方,土壤湿润,颜色很深,木灵还没等她说话就高呼一声,变成了小人参直接扎进了土里,“水灵,你去水里吧”,“嗯嗯,姑姑”,然后一个纵身变成一滴深蓝色的水珠落到了水里,水灵已经会说话了,但字还没有认全,木灵这个哥哥当的还是很称职的,孜孜不倦地教妹妹说话。 云娘在原地等了他们两天,后来决定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野果之类的东西,然后就碰上了妖都的二王子金武,当时他躺在地上昏迷了,手里拿着一串金铃果,周围还有许多护卫打扮的人的“尸体”,云娘没管,打算偷偷把金玲果捡起离开,突然一阵恶臭从后面袭来,蛟蛇看没咬中她打算再来,那边云娘也看见了攻击自己的东西了,一条快化蛟的大蟒蛇,云娘定住它,摇了摇手里的金铃果,“这是你的?”蛟蛇看这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定住了自己很惊讶,自己已经快要化蛟,在妖都它敢说,除了妖王还没有人的功力能及得上他,知道它惹不起她,只能乖乖点头,“金玲果虽然稀罕,但是一长就是一大丛,这串就给我吧”,云娘跟它商量了起来,“当然当然,大人要是还想要我那里还有很多的”,大蛇头不停上下摇动,云娘看人家那么好说话,自己平白无故拿了人家的东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以后别吃金玲果了,这东西在你化蛟之前才有用,你现在气息瘀堵,停几天不吃就好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入府 蛟蛇最近确实在化蛟的关头,但气息不顺畅,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顿时高兴坏了,云娘解了它的定身术,蛟蛇得了自由快速离开了。金武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蛟蛇落荒而逃,再看见自己旁边有位姑娘,当下就以为是这位姑娘赶走了蛟蛇,“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云娘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看,醒了啊。金武看她不说话,又主动报上家门,“我是妖都的二王子金武,最近父王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想来采金玲果,没想到中了蛟蛇布下的迷幻术,幸好姑娘赶走了蛟蛇,不然我们这些人今天就回不去了”,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迷迷糊糊地站到主子后面,“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云娘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他的感谢,然后拿着金玲果就准备离开,“诶,姑娘等等,这个能不能给我”,金武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她手上的果子,按理说人家救了他拿走金玲果也没什么,但是他的父王需要,因此也只能厚着脸皮要了,云娘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没打算为难他,反正这果子对她来说也可有可无,“给你吧”,金武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就递过来了,双手接过再次道了谢,金武看她这样做,自己更加愧疚了,“不知道姑娘原本打算用这金玲果做什么”,“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金玲果甜美,我家的两个侄儿爱吃而已”,原来如此,不过这女子随随便便就把这金玲果当糖给孩子吃,想必家里也是十分有实力的,应该不缺什么,这样,自己如果要还人情就更难了呀,金武想要弥补心里的愧疚,于是大方地邀请她们去二王子府做客,而且还放言住多久都行,她的侄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金武是希望她答应的,毕竟他不喜欢欠着人家的恩情,这是他想到的一个比较好的方式了,虽然自己没帮什么忙但是好歹心里能好过一些,这边金武隐隐期待,那边云娘则在算她的小金库,王城的房价很高,自己又请了几个仆人,还要吃喝,算下来好像银子快没了,去二王子府小住好像挺不错的,管吃管住,而且听说二王子府里只有一位王妃,两人伉俪情深,想了想就答应了。金武看她答应了,马上吩咐护卫先赶回去禀告王妃一声,让她安排客房,于是这么着,云娘就住进了二王子府。“云姑娘,王妃邀您去花园喝茶”,来人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云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去了花园。 二王子府很精致,雕梁画栋,风景优美,妖都的妖一般都活的比较粗糙,房屋建筑不像人类那么细致,二王子府的布置都是照着王妃的喜好来的,二王子妃是一只豹子精,从小就生活在人界,后来父母早亡才回的妖界,二王子为了让她高兴,特地在二人成亲前把府邸布置成人界那边的样子讨她欢心。青石板夹道,两边种满了王妃喜欢的山茶花,石道尽头是一个湖,湖里种着荷花,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凋零了,水上建有九曲石桥,一直通到中心的山茶亭,至于为什么要在种满荷花湖上建一个山茶亭,她还特地问过王妃这是什么缘故,当时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的名字叫山茶,好吧,这个很合理。“你快来,尝尝我做的栗子糕”,亭子的三面挂了厚毛毯,里面又烧了几个炭炉所以并不冷,云娘进来看到桌子上面摆满了栗子糕不由有些汗颜,“放心吧,我让人把小木和小水也喊来了,能吃完的”,果然没一会,就看见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一起走来,二王妃看见两个孩子来了,开心的一把揽过他们,又亲又抱,比她这个姑姑还像姑姑。 “二王子妃也太惯着他们了些”,云娘对二王子妃笑,“我和金武成亲也快半年了还没有消息,就想着经常抱抱他们,希望能沾点孩子气”,云娘听了不免觉得她急了些,不同种族之间通婚向来孩子都是不好怀的,有些夫妻甚至一辈子都没得个孩子,云娘劝她不要急,缘份到了自然会有的,而且二王子是白虎,他们之间的种族隔阂也不是很远,有孩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山茶自从云娘她们来了以后就很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又是什么狐媚子来勾引金武,怪他怎么随便就把陌生女子带回来,不过再看到云娘后她就没有这个想法了,虽然自己的丈夫在妖都很优秀,但是说实话,她觉得金武配不上人家,虽然云娘长得好看,就算在妖都,除了胡媚媚那个狐媚子,她的姿色也是比得过其他四个的,但是气质不一样啊,具体她说不出来,而且她有些敬畏,后来真正接触以后发现她真的很喜欢云娘,而且她还有两个那么漂亮聪明的侄儿,自己真是稀罕死他们两个了,要是自己未来的孩子也能有他们那么可爱就好了。 二王子很忙,所以府里常常只有山茶自己一个人,她又从小没在妖都生活,所以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金武最初也是想要云娘去府里陪陪她。自从把云娘请进府大半个月,金武都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今天听医师说父王的病好了,他才能早早回来,回到房间并没有看到山茶,问了下人王妃去了哪里,这才往湖心亭去,人未至,声先到,“今天,你们真是好兴致啊”,山茶看他今天回来那么早,惊讶得站起身,“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金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二人又坐下,“父王的病痊愈了,所以今天回来的早”,说完又看向云娘,“云姑娘来了那么久,我还没有亲自招待,是我失礼了,今晚我们就一起用饭吧”,山茶附和。现在已经未时末了,云娘看两个孩子还在吃,赶紧阻止,“吃太多,到了晚饭就吃不下了”,木灵吃完最后一块栗子糕,然后接过云娘递给他的帕子擦擦嘴,水灵看哥哥不吃了,咽下最后一口便撅起嘴巴,示意哥哥帮她擦,山茶看见两兄妹的互动,心都要化了,不停地示意金武看他们,金武握着她的手很是无奈。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宫宴 二王子府的晚饭很丰盛,肉食偏多,素菜少一些,能理解,毕竟他们夫妻两个都是肉食动物,姑侄三人吃得很撑,挺着肚子慢慢走回房间,只当消食了,她们几个自从来了二王子府真是过得悠闲,每天到点吃饭,到点休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感觉这半个月她们三个都胖了一圈,特别是木灵和水灵两兄妹,现在胖的就跟福娃娃似的,不怪王妃那么喜欢他们,想到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云娘打算明天向他们夫妻辞行。第二天,当他们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挺惊讶的,山茶的不舍之情溢至于表,金武想让她多留几天,云娘想着早晚都是要走的,还是拒绝了,金武看实在没办法挽留她,只能说,“姑娘再留一天吧,明晚宫廷有夜宴,山茶向来不擅长这些,我希望云姑娘到时候能陪她”,山茶在一旁不停点头,云娘看金武都这么说了,而且他们夫妻二人这半个月来对她们很照顾,自己也知道山茶的情况,于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云娘穿上了山茶特地为她准备的红白对襟齐胸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红色锦缎披风,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羊羔毛,山茶则穿着王子妃的袍服,看起来端庄高贵。王子府的马车早就已经备好了,二人相继上了马车,金武则骑马走在前头。 三人到宫宴时不早不晚,妖都不像人类保守,习惯男女分席,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三人由仆人引到了自己的座位席地坐下,整个大殿的地上都铺满了毛毯,毛毯上织的百兽纹,栩栩如生,大殿与皇宫都在百兽山内,百兽山是妖族圣山,由九座山峰相连而成,其间石道环绕,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她也有些绕晕了。这里内有乾坤,别有洞天,山中有山,风景优美,不禁又感叹她的两位兄姊在造物这方面真是精妙绝伦。 云娘一面喝着桌上的果酒,一面欣赏这里的风光。现在晚宴还没开始,妖族大将陆陆续续带着家眷进殿,夫人们打扮得端庄华贵,碰面的时候亲亲切切相互问候,而那些还没有婚配的姑娘则打扮得青春靓丽,期盼能在大殿上相中这里的哪位公子,时间将到的时候人声鼎沸,各路人都到齐了,云娘和二王子妃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的谈论,男人们多是讨论妖族的军事及商业,就连二王子也参与了进去,女人们则说哪家姑娘要成亲了,哪家公子是良配之类的,“二嫂”,金雅匆匆进殿,就看见二王子妃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周围的人见五公主来了,纷纷停下上前行礼,“好了,你们都各做各的吧”,看见金雅挥挥手,众人才起身继续之前的话题。山茶趁着云娘还没行礼就把她拉了起来向金雅介绍,“小雅,这是云姑娘,是我的好朋友”,金雅看了一眼二王子妃,又转过头直视云娘,云娘不为所动,看了一会,金雅觉得没意思,于是转身拉着二王子妃的手抱怨,“原来二嫂已经有人陪了,害得我撇下了母妃急急过来找你”,“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山茶赶紧求饶,然后拉着金雅,三人坐下,“二嫂,这位云姑娘长得好漂亮,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以前怎么没见过?”,山茶听了有些为难,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于是两人都看着云娘,“我不是这里的人,跟我的两个侄儿四海为家”,山茶听了顿时同情心泛滥,而金雅则想的是这个女子有姿色,又没有家世背景,还带着两个侄儿,难道是想赖上二哥,这么想着对云娘的戒备心更重了,生怕她插足哥哥嫂嫂的感情,但又不好在这里直接问二嫂,于是迂回地问她和二嫂是怎么认识的,山茶把云娘来二王子府的事情说了一遍,金雅这才了解,这下金雅觉得更不好了,虽然二嫂说了这位云姑娘明天就离开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正想敲打敲打她,另一边妖王已经带着王后及一众王妃过来了,金雅及众人都停下了动作起身行礼,行礼后金雅就回到了二王妃的身边坐下,但视线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云娘。 “多亏了二王子为大王采药,今天大王终于病愈是咱们妖都一大喜事,臣先敬大王一杯”,白将军先起了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敬酒,金霸今天高兴,大喝一声:“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王后看各大将提起二王子心里不顺,偷偷瞪了眼金文,金文无奈,王弟能力确实比自己强,而且自己挺喜欢现在的日子,吃饱喝足又有美人相陪。王后早知道儿子的性子,想自己年轻时也是妖都有名的闺中女子,被其他人视为妖都女子典范,后来更是当了王后,没想到自己生的儿子却没有一点上进心,这么些年自己也看开了,但每每想到金文,又想到比他只小两岁的金武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在金武是个好的,如果他当了王,他们娘俩以后的日子倒不担心,收回心神,又专注于今晚的宴会。 妖都的风格比较狂野,看歌舞就知道,大殿的中央,二十几个身着红色摸胸,灯笼裤,腰间和手脚上都佩戴铃铛,妖娆妩媚的动作再加上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别有一番风味。胡媚媚今天也跟来了,原本胡夫人不打算带她来的,只不过她提前找了父亲做主。宴会上她一直偷偷打量着在场的男子,最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二王子最符合她的标准,可惜二王子并不喜欢她,但她还是想最后试一试,大王子的目光她早就看到了,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欲拒还迎她最拿手不过。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又见 “今晚的舞姬比以前的好”,金武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这次母后为着父王的病担心坏了,父王病愈她高兴,今晚的宫宴自然得尽善尽美”,山茶吃了一口肉,点点头,“母后很好,可惜了。这肉不错,肥而不腻,很入味”,金武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你喜欢的话,我待会去问母后要厨子”,山茶睨了他一眼,“不用了,为这点小事去麻烦母后”,金武牵过她的手,表示同意。“我去一下恭房”,然后起身离开了大殿。 “雅儿,你怎么总盯着你哥哥那?”,说话的是二王妃,不同于王后艳丽逼人,二王妃的面容温婉柔弱,金雅听到母妃问话,赶紧解释:“啊,只是好久没见二哥二嫂了,有点想他们”,二王妃也不计较她口不对心,反而注意到坐在二王子妃身边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是谁?怎么坐你哥哥那儿,不会是你哥哥新娶的吧?”二王妃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是二王子的生母,他又向来孝顺,没道理自己不知道,更不要说他和山茶感情深厚。金雅怕母妃多想,赶紧回答:“听说是二嫂的朋友,二嫂邀来的”,这样,二王妃也不多问了,继续关注宴会。宴会已经快结束了,金雅盯着云娘看了好久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二哥偶尔给她敬酒她也落落大方,看起来不像对二哥有想法的意思啊,正在金雅思考的时候金武起身离开,然后没多久大殿内又有一背影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起身,金雅看了一眼,同二王妃说自己出去透透风,然后就跟了出去。 金武刚从恭房出来就看到一个姿态甚美的女子站在前面,今晚月光明亮,一身白衣的女子在月光下更加清纯美丽,胡媚媚看自己等的人出来了,深吸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二王子,”女子才刚张口说话就被金武阻止了,“胡小姐,你不用多说,不可能”,胡媚媚话都没开始说就被他拒绝,顿时心伤哀泣,胡媚媚泪光滢滢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低声问他:“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在金武面前的女子无疑是妖都最美的人,此时又因为被自己拒绝而一脸忧伤,非常容易让男人心生怜悯,但是他对她并没有感觉,金武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希望她能就此放弃,然后离开,只留下胡媚媚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之中。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美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传来金雅幸灾乐祸的声音”,金雅不想和她多待,反正没发生什么事,于是转身高傲离开。胡媚媚一直低着头,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跌进草丛隐没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胡媚媚思绪回笼,看见面前有一张手帕,手帕是普通的棉布,原本青色也被洗的有些泛白,但是却很干净,胡媚媚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抬头看向给自己递手帕的人,温润如玉,文质彬彬,“多谢先生”,来人是父亲的幕僚,听说很得父亲看中,胡媚媚恭敬地将手帕递了回去,再次感谢就迈开脚步离开了。因为得军师看中,商济今晚有幸参加宫宴,自己也为能再次见到她而雀跃,此刻商济看着她再一次从在自己面前擦肩而过,心里又悲又喜,喜的是她被二王子拒绝,悲的是她的眼睛从来没有自己,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总还是有机会的。 大殿内,此时因为宴会已经快结束又是一阵热闹,终于在妖王举起最后一杯时气氛达到**。宴会结束后,云娘靠在马车里闭目休息,二王子妃早就累得睡着了。马车慢慢悠悠地走向二王子府,再到时夜已经深了,云娘告辞回了房间,二王子妃则被金武抱了回去。云娘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放松筋骨,别说,这种宴会真是累人的很,各种交际让人应接不暇,云娘闭上了眼睛,仿佛听到了窗外的雨声,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冬雨初停,日光透过窗纸照进卧室的床边,云娘就这样被太阳光给晃醒了,闭了闭眼睛缓解了眼前的光晕她才起身。“真的走啊,再多待两天呀”,大厅里,二王子妃对着云娘再次问道,云娘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二王子妃叹了口气,紧紧地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大声吩咐下人准备马车物品。马车上,两个孩子将头探出窗外同二王子妃告别,“姨姨我们要走了,要想我们啊”,山茶听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说让她想他们,可爱至极,忧伤的情绪一瞬消失,“好好好,小木,小水也要想姨姨哦”,两孩子乖乖点了头,又亲了亲二王子妃,一番告别后,三人乘着马车离开了妖都。 “唉”,一路上,木灵和水灵双手托着脑袋不停叹气,云娘看他们两个这副样子,好笑地用扇子点了点他们的头顶,“有什么好叹气的,等你们长大了再回来看二王子妃不就好了?”,“那还要好久哦,可能到时候他们都不在了”,听了姑姑的话,木灵更郁闷了,凡人寿短,一生也就百年年,兽族,像是龟族寿命最长,但是像二王子夫妇,若是修为没有突破,也就两三百年,而对他们来说,几百年也就弹指一挥间。云娘摸了摸木灵的脑袋,“有缘分自然会再见的,你们也别想太多了”。两孩子也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凡事不能想太多,不能做太多,想想也就放下了。“姑姑,我们去哪里啊”,水灵歪着头懒懒地糯声问,云娘垂眸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无奈:“我也不知道”,两孩子听了郁闷地伏在桌上不再说话。 “进来吧”,云娘突然出声,两孩子抬起头云里雾里,片刻,丰神俊朗的男人掀开车帘,“哥哥好”,重深看孩子们热情地跟他问好,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云娘对面,幸好二王子妃给他们准备了最大的马车,不然真坐不下。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怜香苑 重深坐下后顶着云娘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在,手不经意地抚平衣角的褶皱,看向云娘表示自己和他们同路。 “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她有些好笑,但又顾忌他的面子没有点破,重深听了指尖动了动,然后提议去人界,云娘没有反对,大声和车夫说了一声目的地,车夫应了,随即马鞭击打的声音更大。木灵和水灵听到他们要去人界瞬间就精神起来,不停地询问云娘人界的事情,云娘慢慢悠悠地回答,重深在一旁听着,偶尔也补充两句。 终于到了,人界,几人在城外落下,云娘又戴上了帷帽遮住面孔,径直往怜香苑走去。妖都离人界很远,坐马车一路慢不说还颠簸,于是几人出了妖都城郊没多久就弃了马车,让车夫原路返回就驾云离开。人界比妖都热闹的多,木灵水灵第一次来人界,还看到许多在妖都没见过的东西开心极了,两人手牵手不停地在街上穿来穿去,云娘和重深并肩走在他们后头,过往的行人无不转头看向他们,喃喃道这对夫妇真好看,云娘听了倒没在意,只是不经意间看见重深微红的耳朵轻轻笑了,心里暗想,没想到还是个脸皮薄的人。就这样,两人各怀心绪一路无言。穿过了繁华的街头,云娘站在熟悉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脸,小女孩看着站在前面的白衣女子,瞬间高兴大喊:“娘,娘,姐姐回来了”,“姐姐快进来”,铃铛打开大门后又往回跑,紫衣正和人说话,听到女儿大喊急急跑了出去,正好碰上了冲过来的铃铛,铃铛一把抱住了娘亲,抬起红扑扑的脸蛋,趁着紫衣还没生气,赶紧把云娘回来的消息告诉她,之后二人又往回走。 云娘轻车熟路地带着三人回到之前自己住的院落,才刚到,紫衣母女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气质成熟的白衣男子。紫衣以为只有云娘一个人,咋一看到一个男子并两个孩子吃了一惊,云娘忙给她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重深,这两个小的是我的侄子侄女,侄子唤云木,侄女云水”,紫衣听了忙叫女儿去吩咐下人准备干净房间,铃铛走后,云娘眼角余光看到之前跟在她们身后的白衣男子也跟着去了,紫衣看见云娘注意到了那人,苦笑着解释,“他是铃铛的父亲”,云娘了然,原来如此。紫衣似乎不太想提他的事,于是转头看向重深和云木两兄妹,这个男子长得俊美,貌似潘安,但性子好像不太热情,而且眼光时不时看向云娘,细细一想,紫衣心中暗喜,再看云木两兄妹,长得真是惹人喜爱,紫衣越看越喜欢,于是对着云娘说:“这下好了,几个孩子都有伴了”,云娘点点头,也觉得未来会很热闹。 另一边,铃铛跟伙计叔叔说要收拾几个干净房间后就要去找云娘,她刚刚看到了姐姐身后有两个弟弟妹妹,而且好可爱,她想去找他们玩,才要离开就被跟过来的白衣男人挡住了,铃铛皱了皱眉头,往旁边挪,那男子也跟着往旁边移,来回几次,铃铛看过不去,于是抬起小脸,生气地说:“你干嘛,让我过去”,王成看女儿和他说话了,赶紧蹲下来想抱抱她,铃铛看出了他的意图,又往旁边一闪,王成抱了个空很是失落,“铃铛,都是爹爹的错,你原谅爹爹好不好”,铃铛看他这副失落的样子有些心软,但又想到娘跟她说是爹爹不要她们了又觉得很生气,于是气愤的拒绝了他,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王成蹲在原地叹了口气,想到她们母女两人这些年受的委屈又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想当年,自己年少轻狂,执着成仙,也为着这个委屈了她们娘俩儿,但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为着这个困扰,修为提升缓慢,一直到去年才醒悟,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放弃而不存在,既然它已经存在了那他就要学会接受它,后来他下山寻找紫衣,找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是巧合,半个月前,她们母女出门游玩,后来因为人多混乱,只是一个眨眼,铃铛就不见了,后来他将铃铛带回了怜香苑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娃口中的娘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王成又叹了口气,打算去给铃铛买冰糖葫芦和糯米糕继续哄女儿。 “最近生意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后院里下人已经带着重深和云木云水去挑房间了,云娘此时正和紫衣闲聊,“没有,最近生意也和往常一样,就是新来的城主是个浑不羁的”,“哦?怎么说?”紫衣看云娘感兴趣也兴致勃勃地说起来。这新来的城主是国君宠妃的侄子,叫周享,这周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他的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小吏,但他家姑姑周媛长得貌美如花,正好国君微服私访对周媛一见钟情纳进了宫里,听说这皇帝当初就想立她为贵妃,但是这提议一出满朝文武都不乐意,于是周媛就以美人的身份进了宫,不过只要周美人能生下皇子,升位份那是指日可待的,不过这周美人的命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她进宫已经五年怀上四次孩子都没能生下来,具体涉及什么宫闱秘辛也不得而知,后来这周美人第四次流产,太医说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了,皇帝又查不出什么只能更加怜惜隆宠她,通过扶持她的娘家人来弥补,幸好这周美人娘家也就她哥哥嫂嫂及两个儿子,皇帝让她哥哥嫂嫂去了京城,给她哥哥在那里安排了个轻松的职位,两个侄儿大侄儿到了金华城任城主,另一个小的则进了军营。要说这周享,还没来的时候就吸足了怨怼,金华城的百姓对那周美人颇有微词,认为她迷惑了皇帝,连带着对周享也没什么好感,甚至这金华城的官员私底下还想给这新官使点手段,这下马威都安排好了,没想到这周享却不按常理出牌,提前了几天就到了,所以那些动作都打水漂了,这之后底下的人再想使绊子也都被他巧妙地化解了,刚好那段时间衙门抓了个作案多年的人贩子,这周享直接判了凌迟,还让所有的官员都去观看,这么一下那些官员都怵了他,不再阳奉阴违,又赢得了百姓的好感,后来证明他确实有能力,把金华城大大小小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金华城上下就没有不夸他的,但是这个听起来能干的年轻人却有一个令人诟病的习惯,这周享好美女,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都会被他带进府中一夜,一夜过后又被送回去,但是他并不会娶她们,也有女方家里不愿意的,家里清清白白的女儿被坏了名节要死要活的,于是带人找上门要求他必须娶,但到最后只是以收入房中了事,就这样,之后再有这样的事女子都自愿没有名分进府。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周享 “这毛病倒是个坏毛病”,云娘听她说了,最后也就吐出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这周享经常来我们这?”紫衣看她终于问到了,连忙回答“可不是,自他上任就天天都来,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过夜”,紫衣看她满不在意,又提醒一句,“姑娘最好还是避着点他吧,免得被他带坏了名声。”说完担忧地看向云娘,云娘笑了笑,表示她不用担心自己。“这都快午时了,你晚上还有的忙先去休息吧。”紫衣想确实如此,于是恭敬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吩咐了人准备了午饭送去。刚走出院门就碰到了一蹦一跳过来的铃铛,“娘,你怎么出来了?”,紫衣抱起女儿,摸了摸她的小尾巴,“姑娘刚回来风尘仆仆,当然要洗漱休息了,铃铛陪娘回去睡会,晚上再来找姐姐玩好不好?”铃铛摇了摇尾巴,抱着紫衣的脖子想了想,“好”,然后母女俩就回房休息了。王成买了东西回来找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问了打扫的大婶才知道她们已经休息了,于是提着东西泱泱地回了房间。 云娘这边,紫衣走后她走到床边躺下,柔软的云锦被包裹着她,温度慢慢上升,没多久在温暖舒适下悄然入睡。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云娘指尖往蜡烛的方向点了一下,微弱的火苗慢慢升起,房间开始变得明亮,换了身衣服,云娘往前院走去,走到一半后知后觉没有带帷帽,刚想掉头回去拿,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于是继续往前院走,跨过隔绝两边的木门就是怜香苑。开门的瞬间,嘈杂的声音涌入耳内,入目都是纸醉金迷,云娘进来的那刻重深就看见她了,另外两个孩子则直接大喊,云娘听见,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不其然看见重深,铃铛四人,云娘上楼落座后几人就在这热闹非凡的环境下用饭,“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几个孩子连忙接话,“姐姐我和弟弟妹妹刚来没多久,不过大哥哥好像来了好久了”,云娘疑惑地看向他,重深用筷子夹起一块笋片放入碗中,低声解释自己也是刚来没多久。之后四人安静用饭,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 “紫衣,紫衣,把你们的花魁叫出来陪爷,价钱好说”,“周大人,这个,我们的花魁是有规矩的,一年出来一次,今年的时候还没到呢?”两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二楼几人的耳朵里,众人没当回事,继续吃饭。楼下,周享听她这么说还是不满意,当初这怜香苑就是靠的云娘起来的,听说那云娘长得仙人模样,倾国倾城,自己是怎么也想会一会她,但是他都来了大半个月了,怜香苑的人倒是对这个人也不甚清楚,紫衣那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我不管,今晚我就是要见到云娘,紫衣你看怎么办吧?”说完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开始起哄,来这里的人都是听说过那个神秘花魁的,既然有人起了这个头大家也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要求云娘破例出来见大家一面,场面一片混乱,紫衣制止的声音也被淹没在哄闹声中。楼上重深等人早就听到了,铃铛是知道的,云木和云水还小不懂这些,只有重深在听到下面的男人一口一个花魁一口一个的云娘的时候脸色都青了,双唇绷成一条线。 楼下,紫衣还在安抚,“各位爷,实在是没办法,这云娘真来不了,她早已经远游,很久没回来了,若是各位实在想见只能等年后,约定初春的日子到了,这云娘才回来呢”,周享听了紫衣的说辞,虽然自己不信但确实没办法,砸了两个杯子,紫衣连忙示意两个姑娘去安抚他,众人看没热闹寻了,也都恢复了正常,该喝酒喝酒,该听曲听曲。周享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两人美人,再看看紫衣,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优伶转而往紫衣走去,紫衣看客人不闹了,刚想上楼,突然被一个人抱住,没一会又被松开,身后传来一阵桌椅碎裂的声音。 王成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正准备找女儿,没想到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抱住了她,王成当时脑子一热上前就把那个男人抡起来扔到了地上。周享还躺在地上发蒙,挣扎着爬起来看向打自己的男人,“你做什么?”,周享气急败坏,立马上前反击,于是二人在大厅内你来我往,客人们看两人打的激烈怕伤及无辜纷纷离开,姑娘们也都赶紧跑回了屋内,一时间一楼里只剩紫衣三人,紫衣一眨眼就看到一楼已经被弄的一团乱,很是头疼,“够了,你们都给我住手”,王成顿了一下,被周享来不及收的手一下击倒,紫衣看王成被打倒在地,脚步挪了一下又收回来,“今晚的损失两位五五分吧,我让人清点过后给你们送账单”,紫衣说完就离开了,今晚真是闹腾的很,自己要回房静静。周享看人都走光了,整理了一下衣袍顶着王成杀人的目光离开了。很快就有底下的人过来收拾残局,楼上云娘几人看闹剧结束了,也都要散了,铃铛早就下楼去找她娘了,云娘正要带两个孩子回房,这边重深却让她留下来,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云娘看他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于是就让人带两个孩子走了,二楼的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人,“有什么事?”,重深看她一副无时无刻都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说,嗫嚅了一会,他抬起头直视她,“你是这里的花魁?”,云娘还以为他怎么了,突然那么严肃,“是啊,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听了她答案,心像是石头从山崖滚落,“不过我只是一年出来让人看一下我的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我这张脸那么合他们的胃口而已,”这么说着,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重深的心又放回原地,“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云娘没想到他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不过她没有避讳,实话说了,“不是,我有很多小辈,只不过不常见而已”,重深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得,又接着问她:“你自己一人不孤独吗?”云娘后知后觉才知道他想问什么,重深看她似笑非笑有些尴尬却又强忍着,“我挺好的,肆意人生不过如此”,她说完就离开了,重深留在原地不知是喜是悲,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中。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赖皮 “公子可是喜欢姑娘?”重深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回过神看向来人,紫衣原本已经回房了,只是想去看看云娘她们用完饭没有,谁知道一上来就听到他们说话,之后云娘就离开了,她还揶揄地朝她笑了笑。紫衣看他不说话,继续说:“姑娘向来是副和善样子,不过内里冷清,接触过她的人都看得出来,公子也不必烦忧”,安慰了他两句她就回房了,多的她也没法说什么,在她看来,这个男子虽然冷峻,但比起大多数男人可好多了,从他看云娘的眼神她就知道,这男子想是对云娘情根深种了,不过这两人她倒是摸不太准。重深一直待在包厢内,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房。 天色朦朦,天空微白,这时候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灯笼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突然风劲变强,风吹得灯笼树枝猛地往边上一歪,随即又回到原位。 第二日,“姑娘,昨晚街上出事了”,昨晚的生意结束的早,因此今天紫衣特意过来陪云娘说说话,才刚到就看见院子里的大树下摆了桌子蒲团,四周也都烧上了炭火,几个孩子正在铺了棉被的席上玩着王成买的玩具,云娘和重深正在下棋,看她风风火火地过来放下了棋子,转身正要拿起茶壶倒茶喝,不料旁边的男人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提前一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道了谢,云娘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吹面上的茶沫喝了一口,又拿起棋子,“怎么了,看你急急忙忙的”,“昨夜梧桐巷出事了,今天早上天刚亮,出门卖包子的老叟发现了一具尸体,听说死状极惨,已经报官处理了”,“这不是报官了?”,既然报官那就等着官府查好了,云娘又下了一颗棋子,堵住了对方,这边重深挑了挑眉开始思考,紫衣又继续说:“姑娘离开久了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哦?你给我说说”,重深也停了下来,示意紫衣说明白些,“自姑娘走后大概半月,金华城就开始出现命案了,最先的一起是在永福街道,死的是一位掌柜的女儿,嘴巴被粗暴地缝了起来,听衙门的仵作说是生前就被缝上的,被人割脉放干血死掉,而且死后还遭侮辱,后来又不定时地在各处发现了尸体,都是同样的死法,而且都是女性,这件事一开始就被官府封住了消息,听说现在还没有头绪呢?”,“为什么封锁消息?”云娘疑惑,“听说是现场发现了黑色的液体,疑似血液,官府为了不引起恐慌才没有让消息扩散”,云娘听了倒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做这一行的人久了多少有些人脉。 “姑娘感兴趣?”紫衣好奇。“没有,只是听听而已”,重深落下最后一个棋子,“你对什么感兴趣?”云娘看着输得一败涂地的棋局,摇了摇头,笑着反问他:“你又对什么感兴趣?”“你”。云娘看他认真的模样被噎住了,紫衣在一旁偷笑,招呼孩子去吃糕点,院子只剩下两人。云娘被他的直接惊了一下,又恢复平常的样子,她将白子一颗颗拾起放入棋盅,暖玉棋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打击声,“你认真的?”云娘这话有些明知故问,重深挺直了脊背,双手搭在腿上微微收紧,“自然”,云娘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眼前的男人丰神俊朗,高大强壮,无疑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之一,“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云娘定睛看着他,他的目光也坚定地直视回去,突然间他看见她的瞳孔慢慢散开直至将眼睛变得一片混浊,他仿佛被一片黑暗阴冷包围着无法解脱,窒息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慢慢涨红,下一刻一切又都恢复原样,“你怕死吗?”,重深还没从刚才的压迫缓解过来,压力一解除就坐正了身子运气,“我不会死”,云娘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刚才的冰冷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柔模样,“人间夫妇寿命短浅,我们的生命却不会终止,沧海桑田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尔尔,你好好想想”,说完就起身回房了。重深坐在原地想着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又陷入沉思。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一瞬,平淡流水的亲情长久,但是像他们这类人几乎与天地同寿,谁又能保证一份感情真的可以天长地久,他不明白。天空晦暗,没一会儿白色的雪花点点落下,不一会就变成了鹅毛大雪,云娘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那个被雪覆了一身还静止不动的男人叹了口气,拿起墙边的一把伞开门踏入雪中,“下雪了,还不走?”重深看着头顶的伞,又转头望向她,“可是我就是想呆在你的身边”,一身雪的男人突然起身抓住了她握着伞柄的手,云娘往后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他又快速向前走了一步用另一只手扶住她,二人视线相撞,云娘望进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些炙热得让人心颤的东西,心头一软,也许他真的可以,“你不要后悔”,说完这一句她猛地抽回了手,然后身影化成一阵烟雾,下一刻又出现在房间的窗边。重深还执着伞愣在原地,掌心还留着她的余温,但都比不过她的那句话在他心中的份量,此刻他心中惊喜,脸上常年的清冷化开,眉眼柔和,俊美如斯。 “紫衣,听说你这里有一位留仙门来的客人,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见他一见?”周享这几天被那桩杀人案弄得寝食不安,原本自有衙门的人处理,可是正巧绿萝郡主来这里游玩所以上头要求尽快破案,这绿萝郡主也是个奇人,好好郡主不当,放着锦衣玉食不去享用,反而到处乱跑,美名其曰游历,周享暗自摇摇头表示不解,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所以自己就急急过来了,虽然破案拿人是官府的事,但是这案子已经拖了很久,留仙门又对捉鬼捉妖颇为擅长,希望这位高人能答应助他一臂之力。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杀人案 紫衣才要开门做生意,就看见周享从天而降,她还以为这位是急着来寻欢作乐呢,一听才知道有正经事,于是就让人把王成叫出来,“去请王公子,就说周大人有事找他。”底下人走后,紫衣将周享迎了进去,给他添了一壶热茶就告退了。 这边周享吹着茶盏上的热气想着待会要怎么说服他同意协助,不过修仙的人一般都会同意,多做善事对于他们将来历劫是有好处的,周享愉悦地喝了一口茶,觉得请人这事不难。砰的一声,周享猛地吓了一跳,看了看被长剑刺穿的桌子,周享大喝:“你这是做什么,那晚的事咱们已经两清了”,王成抽出长剑插入剑鞘,淡定地坐下,“不知道周大人找我有何贵干?”“谁找你,”声音戛然而止,周享起身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手边,“原来兄台就是留仙门来的那位,怪我怪我,原先不知道紫衣姑娘是你看上的人,是我唐突了”,王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哼,紫衣是我娘子”,周享愣了一会,尴尬地笑了笑,起身作揖赔礼,王成看他如此诚心也不为难他,摆摆手,“说吧,周大人找我做什么?”周享看正事提到了,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末了还添了一句,“这个凶手性格恶劣,穷凶恶极,而且专挑美貌女子动手,就怕不早点抓到他,可能会对紫衣姑娘的安全有威胁,毕竟这紫衣姑娘可是金华城里数得上名号的美人了。”王成本还不太乐意,但一听说这凶手专杀美貌女子,周享说的又很有道理,于是立刻拍板决定了。周享高兴地咧开了嘴,用力拍了拍王成的肩膀,“王兄真是深明大义,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衙门,早一点解决对大家都好”,王成点头,二人并肩离开。 衙门停尸房内,此刻仵作,城守等人恭恭敬敬地面对着尸体旁的女子站在一旁,“郡主,这停尸房晦气,要不您移步到大厅,我给您说一下案情的经过?”绿萝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什么,听城守这么说便同意了,“走吧,我们去大厅,你给我好好讲讲”,城守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女子的步伐。终于送走了,仵作心想,这郡主金贵,生父是当今的亲哥哥,可惜英年早逝,生母也因为生她后没调理好走了,皇上太后可怜她命途多舛便将她抱到宫中养育,因这荣王爷是护驾而死,当时当今还没登基,所以皇上对着唯一的亲亲侄女十分宠爱,太后没了大儿子,自然也对她这个孙女有求必应,这份恩宠就连宫里的周美人都得避其锋芒,周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郡主参与到其中,不然出了事,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郡主,坐坐坐”,城守将椅子搬了出来又用袖子擦了擦,殷勤地将绿萝迎了过来。绿色纱裙缥缥缈缈,腰间的绣花白色锦缎束起盈盈一握的细腰,白色流萤柔纱披帛挽在臂间,轻轻一扬向上飘起,随着她坐下又慢慢落下,神仙妃子不过如此,可惜了,自己没这福分啊,城守暗自神伤。“城守,说呀?”绿萝坐下都好一会儿了,看城守在发呆,眨了眨眼睛叫她。城守回过神来,看这可爱的姑娘正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李奇闻,做什么呢?属下见过郡主。”周享刚带人进大门就看见二人面对面而坐,时不时还传来那个傻丫头的惊呼声。“城主大人”,李奇闻转头看向城主及另一男子,“这是留仙门的弟子,我请他过来帮忙”,李奇闻听了,赶紧恭敬地将王成请了进去。大厅只剩下绿萝二人,周享歪头笑了笑,贴着她坐下,“郡主怎么过来了,这里可不适合郡主”,绿萝看他轻挑地用手指挑起她胸前的一缕头发闻了闻,气得立马站了起来退了两步,“周享你放肆,手乱动什么”,周享看她避自己如蛇蝎,眼里划过一丝受伤,装作浑不在意地收回手理了理衣袍,“郡主还是趁早回京吧,皇上和太后很担忧您的安全”,“我不,我要看你们抓凶手”,周享看她睁大眼睛瞪着她,两颊因赌气微微鼓起,看起来可爱极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啊。周享心里感慨,旋即又马上收起情绪,目光凌厉地看向绿萝,“郡主还是不要任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都要承受上头的雷霆之怒”,绿萝看他那么严肃地说话有些被吓到了,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漂亮的大眼睛泛起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周享只是想吓吓她,让她心生怯意尽快离开,没想到演的有些过了,看她的鼻头泛红,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周享赶紧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拿出帕子轻轻地帮她擦拭泪痕一边忙着安慰她,“那个,郡主别怕,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绿萝伸手揉了揉眼睛,抹去眼前的模糊才看清他慌忙的表情,眼泪停了只有湿润还留在眼睫,“真的?你刚刚好可怕,”绿萝一抽一抽地说完了话,似乎还不太相信,周享看她不哭了,立刻点头,“真的,真的,不骗你,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金华城最有名的烤猪怎么样?”确定了他只是吓吓她,绿萝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看人没跟上,“看什么,还不带路”,周享赶紧应声,内心窃喜,颠颠地往前跑去。 停尸房里,王成被城守带过来后一直观察尸体,仵作看不出什么,除了尸体的嘴巴和下体,尸体的其它部位都完好无损。王成一进门就是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真是佩服这位仵作,一天到晚都守着尸体研究,他挨个上前查看,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尸体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干净地像是从到到尾只有受害者一个人的气息,仵作看这位城主请来的人似乎也没看出什么,又把之前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东西拿出来,“王公子,这些都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您看看”,王成接过托盘,上头是受害者掉落的发簪手帕,王成拿起一根发簪,发簪尾部发黑,像是有不明液体沾上,听说那凶手的血是黑的,那这应该是受害者反抗时留下的痕迹,王成将簪上的血迹引了出来然后掏出一张符纸,血迹融入符纸像是活了过来,“去叫人”,李奇闻看到了,赶紧跑出去召集人手,“你去,将周大人也请过来”,衙役拱手,转身就去找周享。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郡主 “大人大人,王公子他们已经去追拿凶手了,城守大人让卑职来请大人过去”,周享正和绿萝吃得正香,听说有戏,立马起身向绿萝告罪,“既然周大人有公务就不必陪我了”,“你留在这里,待会护送郡主回去”,吩咐完衙役,然后转身飞奔离开。 追踪符虽然对于寻人十分精确,但是效率比较低,追踪符会跟循着中介拥有者的痕迹从头到尾描绘一遍,也就是说王成等人可能会因为要绕圈子而耽误很多时间,这就是追踪符的坏处,但这已经是现世最为有效的追踪方法了,所以等到周享追上他们的时候,王成等人还在城内绕圈子。“怎么样了?”李奇闻上前回答:“回大人,一直在城内兜圈子”,周享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向前飘的符纸,又看了一眼王成,居然还会用追踪符,看来是留仙门哪位掌门的亲传弟子了。这时候符纸突然转向了一个之前没有去过的方向,“是城南,走”,周享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向城南奔去。“郡主,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绿萝吃完饭就出了酒楼,金华城自己都来了好几天了也没逛过,所以就带着那个衙役到处逛了逛,这一晃就过了时辰,绿萝点点头,两人就往驿馆走去。嗯?怎么那么晚了驿馆还没点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往常这个时候驿馆都亮灯了,而且自己的护卫也会在门口等她的,“郡主,不对劲”,衙役看到这个突然悄无声息出来的男子被吓了一跳,听他说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跟在郡主身边。绿萝内心有些忐忑,“郡主,咱们还是先去城主府吧”,正当绿萝同意,将要离开,一阵黑风袭来,再一眨眼绿萝已经被一只黑色的手抓住。“郡主”,两人大喊,直接拔剑上前,却被一巴掌拍在地上,倒地不起。绿萝看两人倒了,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扣着她两只手臂的手,“你放开我,放开我”,他似乎很不耐烦,猛地把绿萝往边上一扔,绿萝的头磕到了地上尖锐的石子,血缓缓蔓延到地上,绿萝头疼得很,晕过去之前只看见一个脸上长了黑色鳞片的人向她靠近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享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人正要将郡主抱走。“放开她”,周享拿起长剑向那人刺去,那人没反应过来,被长剑刺了个正着,当众人以为这人已经手到擒来时没想到长剑却断成了两截,周享向后一个翻转躲过了那人的拳头,又是一拳过来,这回他没躲过,周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人一身蛮力,动作灵活自己敌不过他,其他人看见了一拥而上,但是这人的鳞片却把几乎所有的攻击都挡掉了,最后他只受了点轻伤,这人体格健壮,力气很大,又有一身刀枪不入的鳞甲,而且动作灵敏,自己的术法根本打不中他,王成刚才一直在找他的弱点,但是,“等等,打他的七寸,他是蛇”,那人听到王成说出了他的弱点,瞳孔一缩,变成了像蛇一般的竖瞳,其他人都看见了,一起冲上前专攻他的七寸,一人难敌四手,没一会他就败下阵来,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李奇闻被他的竖瞳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将人打晕。 “郡主,郡主?”绿萝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这个抱着她的男人随即又晕了过去,周享急得大喊:“李奇闻,还不快点去找大夫,想死吗?”王成看着这个平日里花花公子,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风流倜傥的男子此刻竟然如此慌张,不由哂然。 凶杀案终于抓到了凶手,李奇闻等人也不必提心吊胆了。绿萝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头上被磕到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大夫说醒来后会有一阵子头晕恶心,所以周享一直亲自照顾,就怕其他人做不仔细。“这里是哪里?”绿萝捂着额头,头晕恶心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长那么大还没受过那么大的罪,没一会眼泪就掉了下来,周享看她难受的紧,赶紧扶她躺下,“这里是城主府,你的人我都接过来了,你伤好之前就住在这里,大夫说你头上的伤有些严重,你忍一忍,过段时间就好了”,绿萝现在躺在床上,稍微用点脑子都费劲,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来,把药喝了吧”,周享端起药喂她,喝完了药,看着她睡着才离开了房间,“好好看着郡主,有什么立刻过来找我”,“是,大人,奴婢知道了”。“怎么了,什么事?”门口,李奇闻一直在等他,看到周享出来立刻上前汇报,“大人,那犯人好像不会说话,用刑对他也没用”,“哦?”周享挑了挑眉,“带我去看看”,“是,大人”。两人离开了城主府,不一会就到了衙门地下牢房,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犯人的,因为现在人妖魔共存,凡人相对来说处于劣势,因此用来关押一些特殊犯人的牢房都是特别设计的,牢房只有一个出入口,门口有守卫,大门上加持守门阵法,里面没有窗户,四周一片黑暗,周享二人跟在守门人后面拾级而下,甬道很窄,一次只能并肩通过两个人,守门人拿着火把依次点亮墙上的灯,四周逐渐明亮,“大人,就是这间了”,李奇闻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火把的光照亮了房间,展现出一个人影来,人影被绳索绑在十字桩上,四肢也被贴了定身符。周享借着火把仔细打量他,昏暗的光线中那人的蛇瞳泛着幽幽的绿光,空气中只有几人细微的喘气声,以及那人威胁般的嘶嘶声,火把近的将那人两颊边的头发燎得卷了起来,但他依旧不为所动,直勾勾地盯着看着他的周享,周享被他眼里的凶残冷血吓得背后直冒冷汗,他移开身子,将火把递给李奇闻,“算了,问不出什么,就把他幽禁在这里吧”,说着几人锁上了门,拿着火把离开。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念书 “想离开这里吗?”,黑暗中悠悠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又恢复一片寂静。 “你这样下可是要输的”,云娘抬起头看他,“那就输吧”,男人没管,依旧按着原来的步骤下棋,两人又来回几子,云娘哑然,“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了?”重深笑笑,“这叫兵不厌诈”,男人温柔地看着她,这冬季里的萧条都似被他给软化了,“你这张脸真是好看”,云娘调侃似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也很好,肤如凝脂很适合你”,重深看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伸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抓下来,然后将一块暖玉放进她的手心,云娘握住玉佩,温暖源源不断地传入手心,“你什么时候温的?”,“一直温着,把窗关上吧,雪又大了”,她还没来的及反应,他就把窗户关上了,云娘托着腮看他挺拔的身姿,不由感概,这些日子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如果,我们都是凡人,那此刻一定很幸福”,重深听了她的话微微顿了顿,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云娘低下头给他倒了一杯茶,又递了一本书给他,“你的声音好听,你念给我听”,顺其自然地接过书,然后开始念了起来,云娘吃了一颗蜜枣,又喝了一口热茶,“你猜那人是谁?”云娘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重深停下来,给她拿了一张毯子盖上,“不认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拿起书坐了回去,“你不担心?”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我担心你”,其实她只是想问如果那个人找他怎么办,不过他这答非所问她听了挺舒服的,“云木云水最好给他们换个隐蔽的地方”,这两个天地之灵以前这样倒没事,但现在那人不知是敌是友,他们又身怀异禀,最好还是先躲一躲。云娘听了倒没什么反应,“没事的,没人动得了他们”,似乎夸大其词的话在他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他虽然看不出她的修为,但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自己配不上她,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她不介意,他自然以她为首。 时间慢慢流逝,房间里清朗的声音还在继续,屋子中炭盆里的炭烧的正旺,驱走了屋子里的寒气,屋子外头风还在不停地吹,枝头的雪偶尔倾倒的声音清晰可闻,重深轻轻地将书放下,将脸上的一缕头发挽到她的耳后,双手交叠覆在随呼吸时而起伏的腹部上头,双眉自然舒展,嘴唇红润小巧,重深有些发热,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慢慢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好像热了些,躺着的人脸上薄红,衬得眼角的胭脂痣暗淡了一些。 华灯初上,这些天连着下了大雪,云娘都没出过门,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天气冷的苑里的生意都少了许多,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重深已经提了饭菜在门外了,她拿起衣架上的羊毛斗篷披在身上,打开门的瞬间,风夹杂着雪从门缝涌入,男人赶紧从她的正前方走了进去,用身体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又反手将门关上,云娘看他身上落了雪,赶紧拿帕子给他扫了扫,“明天我让人在门外挂个帘子,这样出入也方便些”,他转头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没说什么,“快吃吧,一会就凉了”,云娘看他拿出了两副碗筷,拿过自己的碗开始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重深偶尔给她夹一筷子菜,两人这顿饭吃的安静温馨。云娘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重深看她吃饱了,提议两人下棋,“我和你下棋总是十输六,没意思”,云娘无聊地抚了抚袖子,“要不你还给我念书?”重深宠溺的笑了笑,“好”,《山海经》的内容被微微低沉地声音念出来,云娘被这声音弄的有些恍惚,又想起白天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来,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就笑出声来,“笑什么?”云娘收了笑,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背后的腰枕,“没什么,再过个十来天就是凡人的春节了,应该热闹”,重深看了眼她,她低着头抱着暖炉,看不见她的神色,“会的,有孩子会热闹些”,“你喜欢孩子吗?”,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喜欢闹腾的,“一般吧,你喜欢就好”,云娘笑了笑,没再问了,屋子里低沉地声音又散开来,是又一篇故事。 我不喜欢什么,我只喜欢你。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鹿蜀,是杻阳山上的异兽,根据书中记载,它的形状像马,白头、红尾、通身是像老虎一样的斑纹,鸣叫的声音就像是唱歌一样好听。“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云娘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这种异兽现在几乎绝迹了,因为佩戴能繁荣子嗣,人们就大肆捕杀,你见过它们吗?它们很漂亮,声音就像美妙的乐曲一样动听”,“我见过,在我几百岁的时候”,云娘没想到他见过,不过那时候他才几百岁,云娘喃喃,“是吗?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它们了”,云娘想起自己刚从混沌中出来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那时候还没有人,妖,魔,仙,天地宁静美好,自己身后时常跟着一群鹿蜀,只可惜时光荏苒,她再睡一觉起来,这天地已经变样了。“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云娘也觉得有些疲惫,送走了重深关上了房门就回去休息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火灵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几个孩子也憋坏了,这雪一停就跑了出来,铃铛教他们堆雪人打雪仗,没一会儿就玩成了一团,院子里都是孩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大街上因为大雪停了也都纷纷出摊,各家各户都开始打扫门前的积雪,“姑姑,来玩儿,”几个孩子看见她拉着她也去玩,云娘蹲在雪地上慢慢滚雪球,滚了一个大的做雪人的身子,又滚了一个小点的做雪人的头,重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过来帮她把雪球放了上去,一个孩子一个拿着石子做眼睛,一个拿着胡萝卜做鼻子,另一个拿了两根枯树枝插在两边做雪人的手,成型的雪人虽然简陋但却可爱,“我带你出去走走?”,“好”,重深牵着她的手,云娘没挣开,眼前一阵烟雾散开后,熟悉的植物和环境,“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重深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你待会就知道了”,两人一路穿过丹碧树,到达了小屋,他还在不停往前向黑树林走去,云娘疑惑不解,默默跟在他身后,黑树林里光线很暗,树影婆娑,看起来有些可怖,穿过黑树林,这里突然明亮起来,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出山崖上,与黑树林另一边不同,这里有阳光,有绿植,有虫鱼鸟兽,山风不停吹起两人的衣袍,衣袂飘飘,如一对神仙眷侣,突然一阵鹿鸣远远传来,云娘惊喜地看向他,“这是鹿蜀的声音”,重深看她一脸不可置信,笑了,“是鹿蜀”,他带着她飞下山崖,落到山谷中,不远处的鹿蜀看有人来了好奇地向前探,确定两人无害后才放心地在他们周围转,云娘上前摸了摸,“这里怎么会有?”重深有些不自在,微微转过脸,“我以前觉得他们好看抓回来两只放在这里,后来再没来过”。云娘数了数,这里她能看到的鹿蜀有六只,想来应该不止,云娘拿出来两把幽幽草,这是过去鹿蜀最爱吃的,果然幽幽草一拿出来就被抢光了,云娘又拿出来许多,没一会这里的鹿蜀都过来了,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只,拿出来的幽幽草被吃完了,一群鹿蜀围着她想要更多,云娘摆摆手表示她就只有那么多了,不过她好像有幽幽草的果实,它的果实像一个小灯笼,中心的种子会发光很有趣,她以前摘了很多,云娘一股脑地将所有的果实都拿了出来,大概也就三十来个放在它们面前,有几只小的正要上去吃掉,却被两只看起来很老的鹿蜀推开了,一群鹿蜀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云娘看着有趣,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重深看她看得开心就去小溪抓鱼去了。重深刚走,那群鹿蜀就散开了,一人拿着一颗果实埋在了土里,云娘开心得直夸它们聪明。这时候,两只老鹿蜀突然向她走来伏在她的脚边,云娘伸手摸了摸它们,“你们想必一定过的很好吧”,两只鹿蜀蹭了蹭她的手,点了点脑袋,“过的好就好了”,两只鹿蜀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又离开了,云娘坐在原地叹了口气,又继续看它们嬉戏玩闹,真羡慕它们能得这一片安隅之地。 重深提了两条处理干净的鱼回来搭起架子烤了起来,没一会儿鱼香四溢,连鹿蜀也凑过来闻了闻,重深将烤好的鱼递给了云娘,“你不吃吗?我吃不了两条的”,云娘看他递过来的两条鱼问,然后又递了一条回去,最后云娘也只吃了半条,剩下的一半原本想喂给一只小鹿蜀,但重深说他没吃饱然后就把那半条鱼拿走了。 云娘吃饱喝足,躺在溪边的大树下,头上是碧蓝碧蓝的天空,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这里的温度很舒适,“这里那么好,你当初怎么没来这里?”,重深学着她的样子,与她并排躺在草地上,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我不太爱走动,这里我是后来才发现的,那时候我已经住习惯了”,好吧,云娘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这里的风和光,安谧的时光过得最快,重深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草地上,但当失重的感觉传来他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她的院子,下一刻云娘又带着两个孩子和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四人落在了火山口,这座火山似乎以前是座死火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频繁的发生小程度的喷发,弄得山下小镇的居民人心惶惶,在最近的一次喷发后,官府终于决定迁移小镇。云娘前几天还听紫衣说过这事,因为这小镇离金华城不远,都位于东陈国边陲,今天在无极渊突然感受到了火灵才急着过来,不过这次的动静有些大了,有些本事的人都在往这边赶来。云娘给几个人施了隐身的术法,没一会,就看见许多人往这边飞来。 泠雪同流川是第一个过来的,这段日子两人因为得了机缘,不仅将之前的伤养好了,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他们在修仙途上一帆风顺,感情也好了许多。在妖都秘境中,两人争吵后,泠雪误入了一个阵法,流川为了救她也掉了进去,没想到两人因祸得福竟然找到了一位上古大神遗留下来的宝藏,里面不仅有许多绝世罕见的天材地宝,更有神兵利器及绝妙功法,这次过来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东陈国的一个边陲小镇的火山里有一个浑身是火的娃娃,她将这事告诉了流川,两人联想到上次秘境的事,自然要过来看一看,随着火山最近一次喷发带出来的浓厚的灵气,他们果然来对了,但是这也引来了别的人,这样他们两个得到他的机会大大降低了。这边流川两人正想着要怎么得到这个灵物,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山顶。“师兄,怎么办,来了好多人”,流川看了一眼,有南国的临风派,东陈国的浠水门,北国的引寒派,来的还是门派里很有份量的人,除了各国的大门派外,还有其他国家的皇室也来了,那些个小门派倒不担心他们有那胆子抢东西,就是这些有来头的不好处理,就算他和师妹两人是门派翘楚也敌不过这么多人,流川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决定静观其变。“这不是留仙门的两位掌门吗?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流川二人回礼,“祁长老见笑了,在您面前我们不敢尊大”,祁长老捋了捋胡子,“你们也别谦虚了,这么多门派的弟子中也就你们两个天赋最好,小小年纪修为已经比得上老夫这个活了百年的人了”,祁长老眼中露出些不甘来,紧接着,来人都相互打了招呼,气氛一片融洽,但是随着火山的再一次喷发,浓厚的灵气再一次出现,平静的局面终于被打破,山顶上剑拔弩张,一个个都绷起了神经,誓要第一个拿到这件宝物。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除夕 “姑姑,弟弟醒了,在叫我们呢”,木灵拉着云娘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重深赶紧拉住她,“还是我下去吧”,迎面对上他担忧的眼神,云娘笑笑安抚他,“没事的,他不认你,你在这里等着就好”,说完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跳入了火山,重深看她就这么跳进去了立马上前想要拉住她,木灵水灵赶紧拦住,“哥哥放心,姑姑不会有事的,这些东西伤不了姑姑分毫”,一边的水灵点头,表示认同哥哥的话,重深这才止步在原地等她。 火山里头,云娘穿过被烧的发红的岩石直直跳入岩浆,入目一片火红,云娘在身体布了一层屏障挡住了外头的熔岩,向着温度最高的地方游去,火山再一次喷发,这次的喷发比先前的几次更大,看样子火灵是要出来了,云娘伸手向前一挥,劈开了向她冲来的熔岩流,然后加速向里飞去。岩浆里,火灵正在活动筋骨,想快点去见哥哥姐姐,云娘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胖娃娃不停地在熔岩里挥舞着胳膊腿,“过来吧”,云娘用一个气泡将他包裹起来,火灵还以为有陌生人闯进来,正要向云娘喷火,下一刻自己就被熟悉得味道包裹,云娘看他不动了,赶紧将他抱了起来离开。火山外头,来这的人已经开始打了起来,重深和木灵水灵则一直盯着火山口,“出来了出来了”,水灵看到一个白点从岩浆中出来,兴奋的大喊,云娘出来后,撤掉了身上的屏障,将火灵给了水灵抱着,“弟弟”,水灵抱着他,木灵在旁边跟弟弟打招呼。重深自她进去以后就担忧不已,云娘一出来就被抱了个满怀,感受到他的担心,云娘伸手回抱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先离开这吧”,重深这才放开她,五人瞬行离开后,火山的岩浆不再喷发,连一点灵气也没有了,又变回了之前死火山的模样,众人停下打斗查看,面面相觑,确认这里已经没有灵物这才陆续离开。 火山顶,泠雪及流川依旧留在原地,“不可能,这里明明就有灵物,怎么现在有没有了?”,流川也纳闷,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有人进去拿走,而且灵物没有出世,要拿只能跳进火山,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事到如今已经如此,流川也不再纠结,“算了,泠雪,没了就没了,也是我们没有那个缘份”,泠雪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怜香苑,紫衣看到云娘手里有多出个娃娃,有些惊讶,云娘没做解释,只说这是她的侄儿,铃铛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娃娃,紫衣看她不想说也没再问,“那我再找个婆子照顾吧”,“不用了,木灵会带他的”,木灵和水灵点点头,他们会照顾好弟弟的。几人走后,王成对她说:“那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紫衣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姑娘的事情你别多管”,王成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他这不是为她们好吗,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跟上去。紫衣听到她身后的脚步声,翻了翻白眼,姑娘向来神秘,不过姑娘对她们母女有恩,当年铃铛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姑娘救了她,估计铃铛早就没了,她感激姑娘,所以她只需要做好她份内的事,其他的事姑娘不想说她一概不过问。 院子里并没有因为多出一个娃娃而又什么变化,一转眼就已经是除夕了,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吃团圆饭,商铺小贩也都关门打烊了,怜香苑也不例外,大厅里已经备了几桌酒席,没家回的姑娘,仆人就聚在大厅里吃一顿,当作是团圆饭,而云娘几人和紫衣一家则在二楼,给几个小的发了红包,连最小的火灵也有,吃过了饭,铃铛领着两个孩子出去放烟花爆竹,火灵已经睡着了,云娘他们则喝茶赏烟花,等几个孩子玩累了,打发人带他们回去休息,几人继续围炉守岁。 除夕的烟火渐渐散去,天边的一丝光亮突破云霄,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坐了一夜的四人也各自离去,这几天各家各户走街串巷拜访亲戚,因为怜香苑里多是些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倒有些安静,每天有点吵闹也是几个孩子弄出来的,紫衣这些天清闲,怜香苑没有生意,所以天天在家里陪着孩子,有时候缝衣,有时候亲自下厨,王成依旧时时跟在她左右,偶尔去陪女儿,紫衣在厨房忙活,想到他时会心一笑,新的一年,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云娘的院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白雪覆盖,冷冷清清,只有中间的那颗大树依旧生机勃勃,积雪滑落时露出青青葱葱的绿叶。 门外,一名衣裳褴褛的女子晕倒在门前的台阶上,任由冰雪侵袭。重深和云娘正要出门去金华山赏雪景,听说今年山上的梅林开得极好,用梅花上的积雪泡茶也是极好的,才开门,紫衣就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这怎么有个人躺在这?”紫衣走到那人旁边蹲下,撩开了挡住脸的头发探了探呼吸,“姑娘人还有气”,“既然如此,那就抬回去,养好了再让她走吧,也是一件善事”,紫衣点点头,“那姑娘你们走吧,我带她回去”,说着叫来了两人将人抬进了门。重深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院门,又转头对着云娘,“她装的”,云娘笑了笑没在意,“走吧,再晚点好位置就没了”,说完两人驾车离开,雪地上只留下车轱辘压雪的痕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霍思恬 “上山的人真多”,云娘掀开车帘往外看,上山的路上马车络绎不绝,也有许多平常百姓徒步上山,待到山脚下,两人下了马车,顺着台阶继续往上走,云娘原先手上挽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用来收集梅花上积雪的小陶罐,后来被重深接了过去提着。重深长了一副好模样,却又不遮掩一二,一路上即使有她在他身边,也有许多女子上前询问了,又有一个女子满脸可惜地离开,她无奈地望向他,“你以后出门还是换个样子吧”,重深也知道自己疏忽了,自然点头答应,下一刻就见他拿出一个黑玉面具戴上了。 花还没见到就已经闻到梅香,再走数十步,一片白中点点艳红落入眼帘,两人穿过人群,一面赏花闻香,一面收集积雪,两人分开收集,自然比一个人快得多。重深在离她十步远的另一棵梅树,旁边一对男女的面对而立,男子从梅树上折下一朵梅花簪入女子发髻,女子赧然羞涩,回过头,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影,梅树下的人婷婷玉立,头微微低垂,如玉般的手指捻着小匙,轻轻地将花瓣上的雪扫入罐中,梅花白雪与她交相辉映,丝丝柔情缠着他的心脏又慢慢收紧,无法挣脱。 “好了吗?我已经可以了”,重深回过神,云娘正踏着积雪向他走来,风微微吹起她的衣袍,恍若飞天神女,似要飞天离开,重深眼中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怎么了?”云娘走到他面前站定,疑惑问他,“没事,我的也已经弄好了”,说着将两人的陶罐都放入手上的竹篮,然后另一只手牵起她。云娘感受着他紧握着她的手的力度,有些愣怔。重深感觉后面传来的力度,又微微向前拉了一下,“怎么不走?”云娘回神,“这就走”,她跟着他的后面,不知他又要带她去哪里,这可不是下山的路。云娘一直默默在后面走着,他不说话她也没有问,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漫步走在雪地上的感觉也挺好的,前面的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云娘亦步亦趋,外头寒风冷冽,两人的掌心却一直在发热。“到了”,重深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快就被风吹散,他放下竹篮,将石头上的雪扫干净,云娘用手帕铺上坐下,岩石很暖和,看来被他用法力烘过了,重深坐在她的旁边,两人一起往下看,下面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梅林,在这里整片梅林都映入他们眼中,底下的人因为距离看起来像米粒大小,在这里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金华城内的炊火,雪又开始下了,白色的雪点洋洋洒洒地飘落,有一片甚至掉在她的眼睫上,雪花遮挡了她的视线,眼前似乎有什么拂过,云娘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已经落在他手心将要融化的雪花,云娘在两人身边做了个阻隔,将风和雪都挡在了外头,“这样就好了”,云娘笑笑。重深被她的微笑摄住了心神,眼睛只看着她的脸,喃喃问她:“你喜欢我吗?”,云娘脸上的笑有些僵,“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现在很好”,他听了倒没什么反应,转而问她:“我能抱一下你吗?”云娘被他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逗笑了,“自然可以,来吧”,云娘挺直脊背,等待他的拥抱,谁知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手臂向他的肩头靠拢,云娘眼睛向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眸子依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下面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但并不影响这里的平静和温馨。 冬日的白天始终比夏日要短许多,寅时刚过,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梅林里的人已经渐渐离开,现在的安静同白日的热闹相比显得寂静凄凉,“回去吗?”,重深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体,低头轻声问她,“回去吧”,她站起身,好笑地直了直腰。山下的车夫早就让她打发回去了,所以两人回去不过一瞬。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紫衣停了停,然后招呼二人去用饭。“那位姑娘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营养不良又加上天寒地冻所以倒了,养些日子就好了,不过她还没醒”,云娘止住了她,“她是你救的,你安排就好,不用事事跟我说,你虽然是我雇来的,但我从没把你当作我的仆人”,紫衣听了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姑娘”,紫衣落后了他们两步,快速伸手擦了擦要溢出来的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天,那名姑娘醒了,一直固执地要去拜谢恩人,底下的人怎么拦着也不行,不由的让人感慨这女子的重情重义,“既然如此,那姑娘跟我来吧”,丫鬟看实在劝不动她,又被她的执着所感动,就领了她去找了紫衣姑娘,等到了地,紫衣听丫鬟说这女子坚持过来,哦了一声就让人请了进来。女子病还没全好,由丫鬟扶着进来,紫衣坐在桌子后头查看账本,听到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又低下头继续查看,那天在门外倒没发现这女子长了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双目明亮似珍珠,两弯眉毛浓淡相宜,脸盘莹白如玉,下巴圆滑,双唇像玫瑰般红润,一身淡粉的对襟高腰柔纱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红粉青娥,沉鱼落雁也就如此了,这要是在她们怜香苑也是没有人的容貌能比得上她。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生意 这边,那女子被人扶到案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女子霍思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思恬,父母离世,举目无亲,得姑娘相救,愿意为姑娘效犬马之劳”,说着便潸然泪下,紫衣看完最后一页,起身走去扶起地上跪着的女子,“你也不用这样,我救你不图你回报什么,等你病好了我给你些银钱,你自行离去就好”,女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楚楚可怜,连她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求姑娘收留我吧,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说着又要跪下,紫衣看她实在可怜便心软了,“我这可是青楼,专门供男人取乐的地方,你真的愿意留下?”,跪在地上的女子犹豫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愿意”,紫衣看她跪在地上哭泣,身体似乎更加颤抖了,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放心吧,我们这里也有艺人,你大可不必担心”,女子听了这才停止哭泣,转而高兴地感谢紫衣。吩咐人将她带去安排,临走的时候,紫衣叫住她:“那天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云舒院里的云姑娘和重深公子,你得空也去拜谢他们吧”。思恬听了高高兴兴的应下,她这边安排好了住处和了解了今后要做的事情就让小桃带她去拜访另两个人,小桃是管事分给她的丫鬟,在这里已经干了一年了,如今被分给这么天香国色的主子自然要表现一番,一路上小桃不停地和她介绍这两个人,“云姑娘是怜香苑的老板,就连紫衣姑娘对她都恭敬有加,因此底下人也得更注意些,不过云姑娘向来不管事,只在怜香苑的花魁节才出来一次”,不过照她看来,她的这位新主子长得比那位还好看,估计今年的花魁节得换人了,这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云姑娘可是这的老板,没人敢得罪她。“云姑娘还有三个侄儿,长得玉雪可爱,不过大家都认为这三个孩子其实是她的孩子呢,毕竟这三个孩子是突然出现的”,小桃低声跟她说,生怕被人听到抓住她的把柄,“还有一位重深公子,那位公子长得就像天神,平时不太爱说话”,说到这小桃露出些爱慕的表情,连脸颊也红润了许多,小桃自觉失态,赶紧转回正题,“不过这位公子喜欢云姑娘”,说到这小桃的眼神暗淡了些,她听到这时眨了眨眼睛,小桃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她,“其实说句实在话,我觉得姑娘与那位公子才更般配,都是长得似天神一样的人物”,思恬听了露出羞涩的表情,然后睨了她一眼,“这可不能乱说的”,小桃看她不自在的模样也不再调侃她,心里却想,自己跟了个好主子,长得好看有前途不说,还温柔内敛,小桃决定以后一定要努力替她办事。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云舒院,这云舒院和紫铃院都与怜香苑一墙之隔,但是这边是两位主子的住处,精致舒适,安静悠然,自然同怜香苑的衣香丽影,靡音萦绕所不同,小桃跟看守院门的护卫说了一声,待那边回复了,才跟在一位姐姐身后进去。院子干净利落,花很少,只有墙边种着一圈茉莉和薄荷用来驱蚊虫,一条青石板路,两边是草地,似乎是刚扫过雪,院子里还有雪堆,院子中间有一颗大樟树,树冠宽大,半个院子都在它的树枝底下,小桃低着头,不停地转着眼球打量,她有一次去紫铃院送过东西,那个院子种满了花,四季常开,两个院子的风格天差地别。霍思恬一直安静的微微低头跟在后头,路过的仆人看这两人的不同姿态,暗赞那位姑娘是个有礼仪的人。 领路的人现在门帘外头禀告,“姑娘,人来了”,没一会里面传来温柔悦耳的女声,“让她进来吧”,领路的丫鬟往旁边站了站,掀开了门帘示意她进去。她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去,对着椅子上坐着的两人跪下,“小女子霍思恬,多谢姑娘,公子救命之恩”,重深落下一子,没有说话,“起来吧”,她顺势站起来,云娘说完继续下棋,两人都没再开口,她一直在旁边站着,看他们下棋下得专注没有打扰,等到云娘下完一盘棋才恍然想起来旁边似乎还站着个人,“你还有事吗?”,霍思恬有些尴尬,好像自己确实没有事了,“谢也谢过了,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霍思恬看云娘下了逐客令,她转头望向重深,谁知他就像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在似的,霍思恬暗暗咬咬牙,“是,那思恬走了,改日再来拜访”,云娘挥挥手,她起身离开,“我不想用黑子了,我想要白子”,离开时她还能听到那男子对女子百依百顺的宠溺的声音,心里一把火雄雄燃起,随后又像想到些什么,微微撩起嘴角,脸上恢复平和。 这几天,随着年节的结束,街上的商贩也恢复往日的作息,恬儿姑娘的出现令怜香苑的生意红红火火,几乎夜夜都是客人爆满,这些客人都是仰慕恬儿姑娘而来,这之后的十几天,几乎周遭的青楼生意都被她们抢了过来,紫衣如今不仅要忙着苑里的生意,更要处理外头的麻烦,无非就其他几家青楼不乐意看他们的生意眼睁睁被抢走,联合起来给她们弄麻烦罢了,所以这些天紫衣东奔西走,连孩子都顾不上了,王成抱着铃铛看着自己媳妇忙活,心疼极了,但自己又帮不上她,只能帮她看店。 “姑娘,带哪只都好看,我都不知道怎么选了”,房间里,小桃正在为恬儿挑选发饰,但比来比去也不知道要用哪个,恬儿照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眼睛似秋水,面若桃花,看小桃纠结的样子,她对镜抿口脂,丰满的樱唇更加红润,“就那只白玉兰吧”,小桃拿起白玉兰替她簪上,好看是好看,“姑娘,这会不会太素了”,往常她看苑里的其她姑娘都打扮得很艳丽的,恬儿瞟了她一眼,“不会,这样就好了,荤吃多了也想吃些素的不是?”,小桃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忙说自己愚笨。“姑娘听,楼下的客人都叫的是您的名字呢?”最近,随着恬儿的出现,一曲柔媚的舞将在场的宾客迷的神魂颠倒,再加上容貌惊为天人,一传十十传百,这怜香苑里来了一位天仙般的恬儿姑娘就在金华城名声大噪,女人都恨她勾引男人,男人都为见她一面而一掷千金,甚至连外头的人都闻讯前来,好些人都出大价钱来买恬儿姑娘的初夜,但是她不为所动,甚至连东陈四皇子向她抛的橄榄枝她都拒绝了,老话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就更引得男人们对她的追崇,如今她身价大涨,怜香苑里的其她姑娘都被她压了下去,每天晚上三支舞,多的就再不跳了,若是有客人想让她陪坐,底价是100两银子,而且价高者得,这连着十天都是四皇子点的她,碍于皇权,人家银子又出的多,其他人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敢有什么想法。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皇宫 这些天,恬儿一直去云娘的院子闲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也没拦着她,人来了就让她进来,她来了话不多,有时候给她倒茶端水,重深过来也会主动避嫌,久而久之,这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她,云娘没在意,依旧每天做自己的事。前两天他给了她一颗铃兰种子,所以云娘又多了一件事可做,那就是照顾它,让它发芽开花。“姑姑,你再盯着它也不会发芽的,这才种下去一天”,木灵和水灵也学着云娘的样子围在花盆周围,“要不我来?”木灵看向她,云娘摇摇头,“就这样吧。”,火灵在一旁的榻上歪着头看他们,恬儿这时候调侃:“姑娘这是以花思人呢”,说完还自顾自地笑了笑,但没人回应她,于是又渐渐消声。“姑姑,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云娘抱起水灵坐下,“再过两天吧”,他这才离开一天她就不习惯了,以前他每天都会来陪她下棋,给她讲故事和做饭,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啊,他要是知道恐怕会很高兴,她想着想着又精神起来,“走,我带你们去逛街”,说着,放下水灵,转而抱起还不会走的火灵起身向外走,木灵和水灵在后头赶紧跟上,只剩恬儿一个人留在屋里,恬儿看她们都走了,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花盆施了个咒,没想到却被花盆外的一圈光晕弹射回来,恬儿赶紧闪开,目光迥异看了花盆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云娘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因为火灵还太小所以没带他出来,她带着他们去了一间茶楼,订了二楼的包厢,几人就临窗而坐,听楼下的说书人说书,小二过来上了茶和点心,拿着打赏的铜板高高兴兴地下去了。楼下,“要说,这当今太子,生母是已经过世的善珍皇后,与当今是青梅竹马,两人鹣鲽情深,皇后过世后,当今悲恸,至今没再娶过皇后,由宫里的柔贵妃掌管公务,今上怜惜太子自幼失母,所以从小就把太子带在身边亲自照顾,这是多少皇子都得不到的”,老先生头发花白,停下喝了口茶又继续,“我们的太子殿下,自幼聪慧,又有仁爱之心,这次三皇子犯事,太子殿下甘愿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为他求情足可见太子殿下这份赤诚,若是殿下他日登基为帝,那就是我们东陈国百姓之福啊”,“皇上有那么多皇子,自古帝王家亲情单薄,而且太子身子又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要我说二皇子比太子更有魄力”,老先生看有人反驳也不恼,“此言差矣,当今七子,太子仁爱聪颖,二皇子武力超群,三皇子淡泊,四皇子,五皇子顽劣,六皇子今年才五岁,七皇子才周岁,四皇子没了,五皇子喜玩乐,三皇子志在山水,二皇子虽然武功高超却无城府,老夫认为还是太子更好些”,楼下又响起分辨的声音,“姑姑,不是说民间不能随意议政吗?他们怎么说的那么欢?”,水灵的嘴里还塞着云片糕,说话有些含糊,“所以待会就会有人来了,你们吃完了我们就走”,两个孩子自然最相信姑姑,吃完了嘴里的糕点又喝了几口茶,三人就悠悠离开,果然他们前脚刚走,就看见官兵气势汹汹而来,直奔茶楼。茶楼里的人听到官兵来了,吓得赶紧逃跑,茶楼里混乱起来,跑得快的庆幸,被抓住的只能暗自倒霉,茶楼掌柜偷个懒出来看见桌椅翻倒,官府的人又请他去衙门,顿时欲哭无泪。木灵拉了拉云娘的袖子,“姑姑,他们会怎么样?”,水灵同样疑惑地看向她,“放心吧,有钱的马上就能出来了,没钱赎的就在牢里关几天就出来了”,两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吧,带你们去看戏”,两孩子眼睛一亮,齐齐上去抓着云娘的手,她牵着两个孩子进了深巷,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那女人和两个孩子怎么不见了?看那女子身段一定是个美人,虽然生过孩子,但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老大”,刀疤脸一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你这个傻子能不能有点脑子,能在眼皮底下消失的一定是个高人,你也别想了,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刀疤脸恨铁不成钢,“还不走”,小弟看刀疤男生气了,低着头跟着他灰溜溜地离开。 皇宫内,此时太子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伏地,头深深地埋下,“这是什么,你好好看看”,上面的人一脸怒气,猛地将一叠信狠狠地扔在他的身上,他抬起身子将扔在他身上的东西捡起,将信纸抽出打开,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又俯首,“父皇,这不是儿臣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你的字是朕亲手教的,难道朕还认不出你的字迹”,“父皇,儿臣不知,但儿臣确实没做过”,皇帝看他如此冷静又有些怀疑,但一想到这字迹,“来人啊,传旨下去,太子无德,废黜,幽闭大理寺”,太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来才跟着走了。太子走后,皇帝定定坐在龙椅上,手里不停地磨磋着把手上的纹路,过了好一会儿,“来人啊”,太监赶紧进来,“把这个拿去三皇子府”,太监跪地领旨,“是”。太监走后,空旷的大殿只剩皇帝一个人,寂静冷清,有一瞬间恍若有人喃喃私语,仔细听又消失不见。 三皇子府,太监带着皇帝的圣旨过来,被幽禁的三皇子出来跪地领旨,当太监念完圣旨后上前,“恭喜三皇子洗脱冤屈,这段日子真是委屈您了”,“公公多礼了”,宣旨太监笑了笑,“奴才还有差事要办,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只会一声”,“来人,送一送这位公公”,随侍将人送走后,三皇子才回过头,飞眉入鬓,鼻梁高挺,“咦,姑姑,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我也眼熟”,水灵附议,“大抵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些像吧”,怎么他在这里?云娘皱了下眉头又散开,“咱们该回去了”,两孩子听到要走了,从屋顶上站起来,“姑姑,买点糖炒板栗回去吧,铃铛姐姐喜欢吃”,她笑了笑,刮刮水灵的鼻头,“是你想吃吧”,水灵被看穿,埋头在云娘的怀里不肯出来,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姑姑,我明天还想看”,她自然答应了,这些宫宅恩怨多看些也是好的,能学到好多东西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受伤 重深回来时云娘不在,本该明天才回来,但自己抓紧把事情办完就赶回来了,体力消耗太大,他有些虚脱,再加上身体的不适让他面色苍白,“公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重深歪头躲过向他额头伸过来的手,退后一步,“恬儿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恬儿尴尬地放下的停在半空中的手,娇笑,美人掩面微笑,暗送秋波,重深没听见她回答,皱了皱眉头,从她旁边绕过,“哎哟”,突然旁边的人一阵娇呼向他跌来,他躲闪不及被一下撞到在地,云娘刚回来就看到恬儿跌在他的怀里,两个孩子跟在她后面慢慢上前,“你还不起来?他被你撞晕了”,恬儿听见她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地上仰面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可怖,额头尽是汗珠,微微皱起的眉头说明此刻他很痛苦,恬儿被惊到了,赶紧起身站定。云娘看她终于舍得起来了,上前扶起重深回房,“天色快暗了,恬儿姑娘还有事要做,我就先走了”,说完直接带着他离开,两个孩子在后面面面相觑,姑姑好像有一点点生气了诶,两人决定还是不跟上去了,“恬儿姐姐,我们去找铃铛姐姐了”,说完一蹦一跳地走了。 云娘将他带回了他的房间,握住了他冷的像冰的手然后度了一点气过去,弯腰给他盖上了被子,白皙的面容此刻满是温柔,“傻子”,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又平静下来。 第二天,天色大亮,重深睡了一晚,再次醒来全身的痛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通畅舒爽,洗漱一番然后去了厨房做了早饭拎去了她的院子,刚到院门口,就看见她站在树下望着他,他快步走过去,到了她面前,她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食盒进了房间,“进来吧”,重深犹豫了一下才跟进去。她从食盒里拿出饭食,看了他一眼,“怎么慢吞吞的?”,“昨晚,是她撞的我”,男人脸上有些不情愿,“我知道”,“你不生气?”,“我没生气,快坐下来吃东西”,他听了她说不生气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这顿饭他吃的有些味同嚼蜡。云娘吃完放下筷子的时候他还在有一点没一点地吃着,“我看到了,她是故意的,所以不生气,还有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很伤身体”,重深听她突然这么说,顿时心里的枷锁被打开,觉得饭菜也好吃了许多,她一直看着他,自然把这变化收入眼底,眼睛又柔和了几分。 “太子,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进过水米了”,鸿光抬起头,一天没吃过东西头有些晕,薛兰看见了,赶忙上前,“我没事,一会就好了”,太子伸手拦住,薛兰担心了他一整天,看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气就上来了,“吃”,碗筷被重重放下,与桌子碰撞打出的声音惊了他一下,鸿光扶了扶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别生气,别生气,这就吃”,薛兰插着手不说话,就一直看着他,鸿光时不时看看她,然后在她凶狠的目光下将她带来的东西都吃完了,鸿光打了个饱嗝,薛兰这才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鸿光顺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不生气了,吃光了,你看”,说着还举起碗给她看了看,“干干净净”,薛兰这才不再板着脸,“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薛兰倚在他怀里轻声说,鸿光拍了拍她肩膀,没有接话。 “你说什么,你看到了?”,“是的,夫人,那天奴婢正好路过,看见恬儿姑娘确实倒在了公子身上”,紫衣摆摆手,丫鬟退下。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还有这种想法,紫衣现在很恼火,自己带进来的人居然对他有这种想法,愤怒之余又有些惭愧,“好了,你也不用这样,那女子既然不安份,你找个由头把她赶出去就是了,生那么大气做什么”,王成不停地给她顺气,又倒了杯水给她。“你懂什么,这人当初是我带进来的,如今她成了怜香苑的顶梁柱,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还漂亮的顶替她,赶人简单,但我不想影响到生意”,王成被说的哑口无言,“要不你去找云姑娘?”,紫衣看他总算说了句明白话,“你带铃铛她们出去走走吧,总是在院里憋着也不好”,王成点头答应。 云舒院,“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紫衣略不自在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于恬儿的事”,云娘看了她一眼,“她怎么了?”,“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太安份,但是如果赶她走又没人顶她的位置”,“现在已经年后了,初春也该准备起来了,怜香苑原来如何就让它如何”,紫衣经她这么说也明白了,高高兴兴地回去安排人布置,势必要把今年的初春做到最完美,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把其他事做完了。“你去,将恬儿姑娘叫到我院子里来”,“是,夫人”,正要离开,又被紫衣叫住,“怎么你们最近都唤我夫人了”,丫鬟低头偷笑,“夫人,是王公子说您已经是有夫之妇,又有小姐,自然不能再叫姑娘了,要我们都改叫夫人”,紫衣听到这也明白了,赶紧打断,“好了,你去吧”,丫鬟答应一声,这才离开。这无赖,近来是越发蹬鼻子上眼了,紫衣坐在椅子上,越想眼睛里的感情越发流露出来,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收起。“进来”,紫衣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双杏眼樱唇楚楚动人,既清纯又妖媚,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不知道夫人找我做什么”,态度恭敬端正,若不是听人说,她也会以为这真的是一个走投无路,重情重义的女子,“恬儿,你来怜香苑多久了?”,“快一个月了”,“你很好”,恬儿听她这么夸自己,脸有些红,“我觉得,将你留在怜香苑屈才了,我认识皇城芙蓉楼的老板,我已经去信了,去到那边他们不会亏待你,过两日你就启程吧”,恬儿听了,没什么反应,这一刻自己早就知道了,她冷静地向紫衣跪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又这么为她着想,若是今后有需要她的地方大可向她开口之类的,紫衣还以为要打好一阵的嘴枪,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你也不用这样,当初救你本就不图什么,你去到皇城好好过日子就是”,两人说了一会儿,恬儿才从她的书房离开。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花魁 小桃听到消息,赶紧跑回去,“姑娘,他们都说你要去皇城了是吗?”,恬儿看着急匆匆推门进来的小桃,可能是跑得太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是啊,你也收拾收拾东西陪我去吧”,小桃听了大喜,“真的吗?姑娘你要带我去?”,看到恬儿点头,她高兴坏了,“谢谢姑娘,姑娘大恩,小桃没齿难忘”。 自恬儿离开后,怜香苑的生意不复以往,今夜周享过来喝酒,看到大堂的人稀稀落落不由纳闷,抓住一个小厮就问,“你们这怎么了?生意那么冷清”,小厮看是周享,恭敬答道:“大人你许久没来不知道,上个月苑里来了为位美若天仙的恬儿姑娘,之后苑里生意夜夜爆红,不过前几天恬儿姑娘走了,夫人送她去了皇城,客人们听说她走了垂足顿胸,这不这生意就一天天冷下来了”,“夫人?”,小厮看他不明白又解释了一番,“夫人就是原先的紫衣姑娘”,“哦~”,想来是王成的缘故,看来自己这一个月错过了许多呀,这天仙的恬儿姑娘就这么被自己错过了,周享叹了一声,“那你们今后怎么办?”,小厮听他终于问到,赶紧接话,“大人不知道,初春要到了,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周享一听,挑了挑眉,“哦?云娘回来了?”,小厮笑笑,“是的,大人”,“好,这给你了”,周享听说这花魁回来了,一高兴就给了打赏,小厮叠声道谢,更加卖力地端茶倒酒。 “大人,你看这天要亮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小厮在一边劝道,“不,我不走,再,再给我上酒”,小厮看他不走有些无奈,这都要关门了,总不能把他扔出去或者关在里头吧,正着急着,紫衣就过来了,“怎么了?”,“夫人,周大人喝醉了”,小厮看紫衣来了,将问题丢给了她,紫衣瞧着皱起了眉头,这一城之主总不能随便放吧,这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要不,放你那儿?”,她回头问王成,“可以是可以,但我怎么办?”,“什么你怎么办?”,王成轻挑地挑了挑眉,“你说呢?”,紫衣白了他一眼,没管他,直接让小厮把周享抬进了他的房间里,“你照顾好周大人”,小厮应声称是,两人离开。“这人也真是奇怪,以前他过来都是要点人的,昨晚居然就一个人坐着喝闷酒”,“你管他做什么”,紫衣看了眼他,“你知道什么?”,自上次王成帮忙后,周享就请了他做城里的防护,他经常在衙门,想来应该知道些。王成确实知道,不过他没直接说,“那你同我和好我就告诉你”,紫衣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想的美,王八蛋。王成看她还是不愿意,赶紧追上,“我告诉你,他好像喜欢那个什么郡主,不过那郡主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书生,想来是情场失意,紫衣你走慢点啊”,这才一转眼两人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王成加快速度三两步跟上,然后与她并肩同行,人高腿长就是有优势,走一步相当于别人的两步。 云舒院,云娘正在逗着床上的小娃娃,“你长得慢了些,是不是没吃饱”,火灵相比他的兄姊长得慢了许多,可能是冬天火气不够的缘故,像木灵水灵那会儿一个月就能长到三四岁了,之后就会按照人类小孩正常的速度生长,如今过了那么久,火灵看起来也才两岁的样子,“姑姑,这里的热量太少了,我又不能全部吸光”,也是他要是把周围的热量都吸光,那老百姓就没得用了,她决定初春过后带他去极南一趟,“带上我”,他突然发声,“什么?”,云娘疑惑,他指了指火灵,“他长得太慢了,身体的热度也不够”,这孩子当初被她从火山抱出来,周身萦绕火焰,还有水灵也是类似的状况,现在这孩子长不大想来是缺火的缘故,“到时候我叫你”,听她同意他才放下心,转而又问她另一件事,“初春你要上台?”,她一边和火灵玩一边回答他,“是啊,恬儿走了,时间也刚好到了”,重深听了有些气闷,没声音了,她回头看他,沉郁的脸色,微微下垂的嘴角,真是可爱,伸手点了点他的嘴角,“就是上去弹一首曲子,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抬起头,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能向他解释已经很满足了。 初春这天也是春分,接连几日的宣传也让人们知道怜香苑的花魁回来了,今夜就会露面,怜香苑的大堂已经布置地焕然一新,就连姑娘们的衣裳首饰也都换了最新的送过去,姑娘们都在努力地打扮自己,争取在今晚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虽然比不上花魁,但是怜香苑里花魁的事大家都知道一些,所以姑娘们根本就没在意,因为人家又不会跟她们抢什么。云舒院里,云娘正在搭配衣裳首饰,紫衣在一旁出主意,“这套白色对襟广袖好,也是姑娘穿惯的颜色,这件紫色也好,比较高贵冷艳,不过我还是觉得姑娘穿白色最好看”,“就白色吧,好了,先别忙,过来坐下,我和你说说话”,紫衣看她突然停下,问她怎么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云娘拦住她,继续说下去,“这里我经营没多久你就来了,之后我就放手让你管,这么多年,怜香苑的事我都从没管过”,紫衣急了,“姑娘,您让我管是因为信任我”,“紫衣,你很好,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台,怜香苑的事以后我就交给你了,你只需要记得,怜香苑以后是你的”,紫衣还要拒绝,“听我的”,不容置喙的口气,威严的神色让人不自觉臣服。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辞别 紫衣沮丧地离开,回了紫铃院。云舒院,云娘交代好了事情开始沐浴换衣,白色的交领广袖留仙裙,上身薄纱云纹披帛轻垂至地面,腰间银丝绣云纹束带束腰,裙摆及袖口都用银线绣上了云纹,行走间如神女,云娘让人给她绾了飞仙髻,带上东珠银冠,两边簪上了一对银线珍珠流苏,额心佩戴泪石垂坠,耳坠同是,穿戴完后,云娘让看呆了的丫鬟出去,自己开始上妆,她拿起炭笔想了想才开始描眉,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 夜晚已至,怜香苑今夜热闹非凡,男女老少都来凑热闹要见一见那神秘的花魁,待时间一到,装扮好的姑娘们陆续上台,怜香苑虽然只有三十多位姑娘,但个个都美貌,而且通才艺,酉时中开始,一轮下来已经到亥时了,底下的人知道下一位是云娘,都屏住呼吸等待,帷幔后,白色衣角显露出来,云娘抱着琴漫步走到舞台中央,底下一片寂静,只因为她让人看一眼就不忍亵渎,恬儿同她一比,就连神仙妃子也敌不过她半分,悠然的琴音响起,一曲《春江花月夜》轻柔美妙,台下,今夜重深也来了,诚然他在云娘出来时也痴迷了,但反应过来后他扫视人群,看他们的眼里都是崇敬心里放了心,偶尔有几个眼神迷乱的也被他催眠离开,他清完场再次看向舞台中间,今晚的她,美到极致。 一曲结束,云娘下台,下面的宾客依旧保持一片安静,“这个姐姐真美啊,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美的人”。底下,绿萝也在感慨。云娘走后,他们又开始恢复热闹,不过这次谈论的话题无一不是那位云娘。今天的初春已经结束了,紫衣上台同大家说,“感谢各位光临,今夜的初春已经结束了,大家该喝酒的喝酒,该解闷的解闷”,“再让云娘出来弹一曲吧,我出一千两银子”,底下有人喊,紫衣看着那个人笑笑,“对不住了公子,这云娘只弹一曲,这是规矩”,那人还是不依,王成去到他身边,手往他的肩膀用力一抓,那位公子突然觉得肩膀疼痛,正要回头骂人,看到王成凶恶的目光顿时吓得不敢说话,“这云姑娘只弹一曲,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公子赶紧点头,王成这才放开他,“今夜是怜香苑初春,谁要是想搞事,先过我这关”,手中的剑直入地板半寸,周享也站出来说话了,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再敢有什么想法了,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青楼,谁知道背景还挺厉害。 表演结束后,云娘就回院子换身衣裳,这套衣服华丽繁复,穿着不是很舒服,而且头上戴的东西也多,压得她的头有些重,一路回到院子,才刚到房门她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原先只以为是外头人来人往,刚好同路,没想他还在,一把伸手将躲藏的人揪出来,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苏比陡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外飞,落地后他才看清眼前的人,苏比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给云娘作揖,“姑娘,小生苏比,刚刚在台上见姑娘仙人之姿,琴音如仙乐,我十分仰慕”,说完抬头看她,云娘神色自如地听他说了一堆,然后看他抬起头,用一种饱含占有和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没理他,只留下一句‘交给你了’,就回房了。苏比还痴痴地看着云娘,“老弟,别看了,人都没了”,王成看他眼神直愣愣地,上前叫醒他,苏比回过神看美人不见了,旁边多了两个男人,他伸手拍了拍刚刚被王成碰过的地方,露出清高的神色,“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重深的脸色更冷了,浑身散发冷气地上前走了两步,王成看了赶紧拦住他,“我来我来”,还没等他说完,就听见苏比一声惨叫,但还没全部喊出来就戛然而止,王成回头一看,不得了了,这人不会要死了吧,上前探了一下,还好还有气,然后赶紧就把人带走了,“放心吧,自有人帮你处理他”。 重深没拦他,反正那人今后也不会舒服。 云娘换好衣服出来后外面只剩他一人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待会我们就走”,他点头离开,是夜,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连夜离开了金华城。第二天,怜香苑来了许多人,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派过来的家仆,“我们是奉我们老爷之命过来给云娘下聘的,麻烦你们去请一下云娘”,其他家仆也说了同样的话,大概是哪家公子心悦云娘,过来娶她为妻之类的,怜香苑的小厮们没见过这种场面,赶紧去请了紫衣,“各位,真是对不住了,云娘已经离开了”,!那些来下聘的仆人听她这么说面面相觑,有些人不信甚至放了狠话,“这你们若是不信就进去搜搜好了,不过私闯民宅的罪名你们可想好了”,这下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进去搜吧,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交差。 城主府,周享今天心情好,正在池边喂鱼,池塘里一群鲤鱼争先恐后地抢鱼食,“走了?”,“回大人,听紫衣夫人说真走了”,周享又扔了几粒进去,鲤鱼激烈地争抢激起了水花,“走了也好,她昨晚这一露脸,以后怜香苑的生意也不用愁了”,昨晚怜香苑的初春周享去了,因为那个蠢丫头和书生也去,那女子确实美的不像一般人,至今那种被震撼到的感觉还存在,这一次不亏,不仅看到了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还解决了那个书生。“郡主如何了?”,侍卫怎么知道郡主的事,“这个,属下不知道”,周享这才想起,算了待会自己去看她,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吧,“那小子呢?”,这个侍卫知道,“大人,苏比还关在牢里”,“成,先关他两天,不给水米”,说完将剩下的鱼食丢给侍卫就往后院的方向去。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政变 一月后,无极渊山谷,一个篱笆小院里炊烟袅袅,云娘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看着对面小溪的三个孩子,木灵水灵喜水,只有火灵离得远远的,“弟弟过来”,木灵和水灵在水里舒服极了一时忘了火灵怕水了,火灵在边上斜了他们一眼,朝他们旁边扔了一个火球,火球入水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个月前,他们离开怜香苑后就往极南去,在那里待了将近十天,如今火灵总算看起来和他哥哥姐姐一般大了。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饭好了,我去叫他们”,说完朝溪边走去,她看见他走到溪边说了一会,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往回走,有那么一霎那她觉得他会是个好父亲,好笑地摇摇头,自己以前可从来不会想这些,近来倒是越发爱想这些有的没的。 皇城芙蓉楼,恬儿来了将近两月,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姑娘你看,又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这次送的是一套碧玉首饰”,说着将首饰盒打开让她看,恬儿拿起一串珠玉,点点头,“成色很好,谁送的”,小桃高兴地帮她收进柜子里,“是王大人”,小桃拿起梳子给她通头发,一面说:“姑娘来这真是来对了,金华城虽好但没有皇城富裕”,“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休息”,帮她收拾好,小桃就回房休息了,听到隔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恬儿赶紧起身,床前黑色雾气散开,来人单膝跪下,“起来吧,他说什么了?”,“今夜亥时”,“好,我知道了”,恬儿掀开被子,将手伸进床板,然后拿出一个黑色陶瓶递给他,“这个拿去给他,他知道怎么用”,伴随着一声是,黑雾消散人影不见。恬儿坐了一会,又转身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丸服下便在床上躺下。 天色渐黑,小桃按照往常去服侍恬儿,“姑娘,我进去了?”,里面没有动静,她以为恬儿还在睡就推门进去,“姑娘,该醒了”,小桃叫了许久她也没醒,就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天啊,好烫,小桃赶紧去找老鸨,一场兵荒马乱之后,“没事,可能是受了风寒,我开几副药吃下去就好了”,大夫这么说小桃和老鸨才放了心,“今夜你就好好照顾恬儿,不能有一丝差错知道吗?”,“知道了,妈妈”。 夜渐渐深了,小桃口渴了正要倒杯水喝,突然闻到一阵甜香然后就晕倒了。恬儿在床上睁开眼睛,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桃,快速换上夜行衣戴上面纱翻窗离开,芙蓉楼内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谁也没注意到今夜,楼里少了一个人。 恬儿快速在屋上飞奔,熟悉的院子出现在眼前,恬儿越墙入内。“是我”,防卫的兵士看是熟人,收起举起的武器。恬儿快步走进书房,书房内,十几人已经聚集在一处,“属下参见殿下”,“人到齐了就动手吧”,说话的人剑眉星目,神色凌厉,不复以往淡泊模样,“是”,然后各自离去。是夜,皇帝暴毙,临终口谕三皇子陈敏奚继承皇位,第二日三皇子在几位老臣的拥护下登基,皇城一夜间改朝换代,新帝登基,大封先太子及其他皇子,百姓虽还没来得及接受新帝登基,但对他这举动却大有好感。 先太子,如今的和亲王,“怎么会,父皇身体一向康健不可能一夜暴毙”,薛兰看他抱头痛苦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不停抚摸的脊背,在一旁陪着他,有什么用,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谋逆,但是先帝临终前几位元老就在旁边亲耳听见先帝下遗昭,谁人不信,就连太后都没理由出来反驳,二皇子前些日子又因为马发狂摔伤了脑袋,至今还昏迷不醒,薛兰叹了一口气,心疼地上前抱住他,“没事,鸿光,我会一直陪着你”,男人张开手,用力地抱住身前的女子。 金銮大殿,新帝正站在大殿最高的位置上抚摸着龙椅,“恭喜皇上心愿得偿”,新帝今日高兴,坐在龙椅上笑看着恬儿,“说吧,你想要什么?”,“恬儿不敢,这是恬儿应该做的”,新帝俯视下面的人,“你也不用客气,想要什么跟朕说就是”,恬儿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想要一个名叫重深的男人”,新帝觉得有意思,找他要男人啊,“他在哪?”,“这个,我不知道,原先他一直在金华城怜香苑,不过听说他早就离开了”,“你想让朕帮你找他?”,“是,陛下功力深厚,我找不到只能请求陛下”,说着朝他的方向磕了个头,新帝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痴情人”,说着就用自己的搜寻术搜索了一番,随着意识范围遍布得越来越广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找不到?怎么可能,自己这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从来没有出过错,除非他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新帝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恬儿,“朕也没找到”,恬儿惊讶,“怎么可能?”,“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世上我找不到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各国的秘境,妖都的禁地,魔都的魔窟和天堑无极渊,秘境应该不太可能,你去别处找找”,恬儿听了倒放松了许多,但转念一想,这些都是什么地方,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找啊,正想再向他求助,但新帝似是不打算再帮了,于是只能放弃。 恬儿潜回芙蓉楼,刚换好衣服小桃就醒了,小桃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睡了一晚上,吓得立马起来,看见恬儿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赶紧上前,“姑娘你什么时候醒的,身子好些没?”,小桃一脸着急地问道。“我没事了,但是有些饿,你快去洗涑然后去厨房拿点东西来”,小桃正为昨晚睡着的事愧疚,听她说饿了,赶紧跑到井边洗漱然后去厨房找吃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神裔大陆 重深最近的身体有些不稳固,他感受到了,上一次,无极渊突然发生剧烈的震动,山体有些崩裂,他用尽了法力才将裂缝修复回来,但是最近,它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了,虽然小的几乎察觉不到,但是他感同身受。“你怎么了?”,云娘看他脸色异样走过来询问,“我没事”,她蹙起眉头,抬手触碰他的额头,入手冰凉还说没事。看她担心自己的样子真是幸福,嘴角微微勾起,她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就带他飞上天空越过了天堑,云娘停在半空两人往下看,“你看到了什么?”,“荒芜”,云娘带他又去了另一个地方,“这里呢?”,“生机”,两人又回到那片荒芜之地,云娘放他下去,重深落地,踩着脚下的泥土,这里的震动更加剧烈,甚至还以极慢的速度移动,重深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你要学会接纳它,很快,这片大陆就完整了”,在她的安抚下他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重深有些迷茫,如果这两片大陆合一了,那这道天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回去的路上他虽然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她同样也很替他忧虑。 最近东陈国新帝有些烦躁,他晚上休息总是会梦到一个女人在唤他,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声音,总是当他要上前时梦就醒了。“皇上,您已登基,后宫空虚,虽然孝期未过,但古往今来子嗣都是重中之重,还请陛下早日迎娶皇后”,下面的大臣一声高呼将他叫回神来,新帝有些头疼,怎么又是这个话题,新帝摆摆手,“既然如此,那众位爱卿就举荐些人,到时候朕再看,退朝吧”,众人看有戏,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摆脱了大臣去了书房,看着墙上的版图热血沸腾,虽然当初立下誓约种族不开战,但没说种族间不能吞并,南国富庶,北国地势不好进攻,只有西楚国可以一较高下,“陛下,陛下,周太妃自缢了”,他放下手中的笔,哦?这位当初红极一时的周太妃居然自缢,“进来说话”,大太监低头轻声进来,“回陛下,今日宫女进去收拾的时候发现周太妃自缢了”,“可有缘由?”,太监双手奉上了两封信,“这是在周太妃的梳妆台上发现的,一封是给陛下,另一封是寄给周家的”,“你拆开看看”,大太监称是,然后拆开浏览,“陛下,信上说先帝去世,周太妃伤心欲绝因此选择去陪伴先帝”,他正要拆开第二封信却被皇帝拦住了,“这封不拆了,给周家送去,周太妃厚葬,下去吧”,大太监拿着信退出门外。 皇帝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转而继续批阅奏折。“主子,事情办好了”,“黑鳞,你再去做一件事”。 慈宁宫,太皇太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太后,绿萝郡主回来了”,嬷嬷进来禀告,“快让她进来,这都多久没见了”,绿萝一身素衣,一进来就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是孙女不孝没能赶得回来”,自听到消息,她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但还是没来得及送一送皇叔,祖孙两见面抱在一起痛哭,边上的嬷嬷怕太后经不起折腾,上前劝阻,两人这才擦干眼泪,太后不错眼地看着她,“好像瘦了些,回来可再别走,总是让我牵肠挂肚”,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皇祖母,绿萝再不贪玩了,就在这陪您”,太皇太后听了心里舒服了一点,“皇祖母还没用饭吧?”,一旁的秋嬷嬷回话,“郡主,近来太皇太后胃口都不好,奴婢们也劝不动”,绿萝一听赶紧叫她去准备些清淡的饭食,“皇祖母可不能这样,孙儿陪您一起吃”,太后拍拍她的手,“好好好,都听你的”。 无极渊,自那日两人去过那边后,重深总会一个人再去那个地方,去感知和学会接纳那片曾经也和他紧密相连的陆地,那日他们只在上空略略看了一眼,后来他才知道这片大陆上的的是另一些被称作神裔的种族,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能从他们那些流传下来的壁画了解到曾经两片大陆相连,不过神裔却因为特殊而被肆意捉拿,被残忍地食用或成为武器和工具,神裔几近灭绝,后来一位天神斩开了两片大陆,因此神裔得以保存,但是已经过了那么久,如今两片大陆又有相连的趋势,一但天堑消失,又不知道会不会重现以往的光景。 重深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云娘虽然知道为什么,但时间一长几个孩子也不由问她重深如今在做些什么,“人家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做,难不成得时刻在你们跟前吗?”,她开玩笑道,几个孩子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只不过是大哥哥饭菜做的好吃,人也长的好看而已,云娘看他们几个这些日子懒怠,成日去山谷里捉弄那群鹿蜀,不由提醒他们,“你们也该好好修炼了,别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就能躲懒”,几人围在她身边,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背后,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体,水灵仗着自己是个女孩子,直接上前趴在云娘身上撒娇,“姑姑,我们知道了,明天我就督促他们修炼”,她揉揉水灵柔软的头发,“还有你,你也要修炼,你们都要快快长大,天天跟在我屁股后边可烦死我了”,三个孩子听了可不愿意了,姑姑怎么能嫌弃他们呢?他们那么聪明可爱。篱笆院里三个孩子围着云娘吵吵闹闹,重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云娘”,“大哥哥终于回来了,姑姑都饿了”,什么叫她饿了,是他们馋了吧,云娘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看向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他刚刚好像叫她名字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怎么了?”,她抬头,重深蹲下与她平视,然后拿出一捧花递给她,“在那边带回来的,给你”,“很好看”,她接过那束花,凑近闻了闻,香味淡雅幽长,她想起他当初给她的铃兰种子,如今也开花了。重深看她满意,心满意足地去做饭了。三个孩子看大哥哥走了,也都上前去看那束花,木灵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一个花苞,花苞瞬间绽放,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跟踪 晚间,小小的木头房子掀开了遮挡光石的围布,白色的光芒透过窗户射向地面,留下一地清辉。房间内,五个人围桌而坐,时不时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饭毕,三个孩子回房,只剩下他们两人,“明天你出去帮我买点东西可好?”,重深正收拾碗筷,听见她的声音,快速抬起头回了一句,“你想买什么?”,她想了片刻,“我想吃人间的东西了”,云娘扬起笑脸看着他,他被她看得发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行,你做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看她坚持,重深只能点头,“那好,明天我就去”,她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脚步轻快地转身回房。 第二日,云娘在山谷鹿蜀的歌声中醒来,推开窗,任由带着清新花草味道的空气袭面而来,一只幼小的鹿蜀嘴里咬着一朵花向她跑来,它跑到窗边,将头一扬,示意她将花取下,云娘取下它嘴里的花朵,摸了摸它的头,它似是高兴,在原地转了个圈又奔跑离开。她将花放在窗边的花瓶中,然后出去打开房门,门口边上有一盆热水,桌上是他做的早饭,“我出去了,午饭我也做好了,放在厨房里”,她看完了桌上他留下来的字,抹掉后去叫了木灵几个,才端起门边的水回房,水还是热的,在这微冷的天气中格外暖人。 今日一早,他起身做好饭菜之后,给云娘留了一则消息就出去了。来到繁荣的城镇,他见到摊上卖什么就买什么,然后用法术包裹起来让它保持新鲜。 “主子,在西楚国的玉城发现他了”,恬儿终于听到他的消息,立马起身,“快,带我去”。两人即刻消失在原地,往玉城的方向离去。 这边,重深还在一个一个摊子逛着,除了买一些零嘴,碰到缺的食材他也会买些,这一会功夫就已经午时了。恬儿过来时就看到那个如神祗般的男人正蹲在菜摊前挑青菜,虽然他现在的脸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看他像平常百姓的那个样子,她觉得刺眼,他生来就应该高高在上,怎么能做那么低贱的事。恬儿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觉得没有问题这才上前打招呼,“重深公子”,重深正在挑菜,蓦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抬起头看了一眼,恬儿看他终于看自己,赶紧摆出最甜美的微笑来,谁知他就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恬儿的笑瞬间僵硬,自己这么大个人还比不上几颗菜吗?恬儿环视一周,看到周围的男人都盯着自己,瞬间自信心回满,于是又与他搭话:“公子不记得我了,我是恬儿啊”,说着就提裙在他旁边学他蹲下,重深眼角余光瞥见,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恬儿不放弃又跟了上去,这时重深菜也挑好了,没搭理她,起身付钱离开,恬儿看他不想同她说话,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这一路上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看他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糖人,果脯,肉干,糕点,煎饼,包子油条,糖葫芦,花生瓜子。她一直试着跟他说话,甚至还主动帮他付钱,但都被他拒绝了,恬儿跟他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抓住他的手想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谁知才碰到他,就被他狠狠甩开,“公子,我倾慕与你,你若是老老实实跟我走最好,否则你别怪我”,恬儿觉得受到了羞辱,自己的长相美貌不说,实力也少有人能及的上她,自己百般讨好他,他却不识抬举。此刻他看着这个女人褪去了脸上的柔弱,转而露出狠厉的神色,他不想同她多纠缠,转身向城外飞去,身后的人紧追而上。 “站住”,身后有鞭子破空的声音,重深往旁边闪躲,鞭子落在原先位置的树上,树干直接被击碎。重深落地后站定,“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着我”,恬儿自然不愿,“喜不喜欢我说了算,你乖乖跟我走我还能好好待你”,重深看她不会用正常的方式交流,只能应战,恬儿的鞭子用力地挥过来,他拿出剑挡下,将鞭子拨开,恬儿一击不中又将鞭子挥舞起来向他打去,两人交手,挥出的气流向四周飞溅,两人的周围一片狼藉,在重深接下她的又一鞭时,她内心震荡,不可能,他明明修为没有她高,都这么久了他不可能不败,恬儿出招变得更加狠厉,另一边重深也渐渐变得吃力,幸好自己这段时间勤加修炼不然还真敌不过她,那天出现在地牢的人就是恬儿,为了帮哥哥,她到处招揽能人士,重深也在她的计划当中。如今他的修为已经与她相差无几,她一时失神露出了破绽,重深剑直指她的脖颈,在离皮肤只有半寸停下,“我不喜欢你,也不杀你,你走吧”,说完收了剑消失不见。恬儿看人不见了,气得用尽力量向四周挥舞鞭子,周围仅存的树木都被她一一击碎,自己向来受人尊敬,她的男人又哪个不是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恬儿撒了一场脾气扬长而去。 “洞主,您回来了”,银霜乍一看见恬儿回来吃了一惊,“去,把玄轩叫到我房间里来”,说完一脸怒气的离开。银霜一脸纳闷,还是赶紧去请人吧。玄轩过来时,恬儿已经换了一身红色衣裙,在看到他眼里的痴迷才满意,“还愣着做什么”,玄轩听了,一把将她抱起。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战火 “回来了?”,云娘看着眼前这个衣裳破了一道口子的人,“打架了?”,“没事,遇上一个难缠的人,就是当初在门外救的那名女子”,云娘听了露出八卦的神色,重深无奈,将自己买的东西通通拿了出来,烤红薯,肉干在桌上堆的高高的,云娘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拿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三个孩子早就吃起来了,肉干很有嚼劲,味道刚好,很香,重深看她吃的开心,也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我要去那边一段日子,你要跟我一同过去吗?”,重深是想她也一起去的,但是云娘拒绝了,他失望地点点头。 第二日,他早早就离开了,天色未亮,身后,窗边依稀有一点影子。 一月后,东陈国大败西楚,此刻广帝正站在西楚国的大殿之上,西楚国国主坐在上方的龙椅看着下面的年轻人,“你年纪轻轻倒是好算计,让人挑拨我那几个蠢儿子发动内乱,趁虚而入,我让人给留仙门送的消息也是被你截的吧”,广帝背着手笑了笑,“不是我截的”,一个多月前,他派人去见了留仙门流川,人界这块地方太过安逸,各国国主太过固步自封,他有这个能力统一人界,自然有人跟随。老国君愣怔了一会,瘫坐在龙椅之上。“来人,把这收拾干净”,大将军此刻满腔热血,带领将士清理战场。又一月,南国同北国一起出兵攻打东陈,前线一再告急,大殿内,群臣议论纷纷,“陛下,不然咱们求和吧,再这么打下去咱们迟早要败啊”,合两国之力,咱们怎么可能敌得过。广帝高坐,冷眼看着这群老臣怯弱的模样,“古往今来,哪位统一天下的皇帝不是这般过来,朕看你们是越老胆子也越发小了,干脆回乡下种田去吧”,老臣们听皇帝这么一说赶紧闭嘴,毕竟他们不想真的回乡种田。广帝看他们都安静下来,“徐虎,张勇,苏周山,苏周水,刘师你们留下,其他人退朝”,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大殿只剩下几人。“刘师,说吧”,刘师恭敬低头,将计划缓缓道出,“你们几个听明白了吗?”,“明白了陛下”,其他四人面面相觑,“陛下,您可不能冒这个险,还是让属下来吧”,徐虎不太赞同,广帝摇摇头,“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你们做好你们的事,退下吧”,威严散开,几人只能遵从。 人都走了以后,大殿只剩他一个人在批阅奏折,翻到那些人呈上的选秀名单,他气的一把扔在地上,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打仗,统一天下,哪有心思去想这些,这些人真是没点眼色。纤纤细手拾起地上的奏折,“啧啧啧,这可都是些美人呢?陛下也太不解风情了些”,来人媚眼如丝,红衣妖娆。广帝抬头看她一眼,“你怎么来了?”,恬儿斜倚在一男子怀中,“哥哥可真是让我伤心呢,有事都不叫我”,广帝抬头看了她和旁边的男人一眼,“你也该好好管管自己,别什么男人都带过来”,恬儿捂唇娇笑,“放心吧我的皇帝哥哥,他很乖,不会出去乱说的”,广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谁也不知道他的母妃当初居然与外面的人私通,还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时候他五岁,母妃自生下他就失宠了,父皇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新人,之后又有周美人,除了先皇后和先太子,谁也没再他心里留下痕迹,可惜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我本还想着让你休息休息,游山玩水,没想到你居然还巴巴地过来找事做,在你的洞府肆意快活不好吗?做什么非得去给自己找麻烦”,恬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哥哥怎么能说这是找麻烦,如今南北两国合力围攻,我自然是要尽一份力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哥哥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确实,恬儿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有她在也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带人跟着许虎去北国,让黑鳞去协助张勇”,恬儿伸手抓住飞过来的玉牌放进腰间的锦囊,“好,那哥哥我们就走了”,说完大殿内再不见两人踪影。 又一月后,南北两国的大将军被暗杀,皇城被突然攻陷,皇室成员尽落入东陈之手,无奈两国退兵,自愿屈服东陈之下,本是一件大喜事,但是恬儿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广帝暗杀两军头领后重伤,现如今下落不明,“玄轩你易容术最好,你化做我哥哥的模样先顶着,我去找他回来”,于是玄轩在刘师几人的帮扶下处理起政务。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战火纷飞,百姓心惊胆战,如今战争虽然刚结束但也能让老百姓松一口气了。 三个月的时间,山谷里又多了一个孩子,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什么变化,重深自离开后就时常用她当初给她的玉簪同她说话,因此她并没有觉得这三个月有多难过。篱笆院里几个孩子养了只兔子,这是当初他们在挖土灵的时候挖出来的,是只聪明的兔子,很是通人性,所以他们三也把它带回来了,至于为什么说他们三?那是因为她以为他们已经能保护好自己了,就让他们自己出去,事实是她高估了他们,以为等他们回来,这里又会多一个胖小子,哪知等她一看才发现他们提前将土灵挖了出来,身体还有些残缺,没办法她只能又把土灵带回去,出生地留着他残余的气息,能够帮助他更快地生长,这一来一回又花了些时间。 “小胖,吃萝卜”,水灵拿着一根胡萝卜正喂兔子,木灵和火灵则到处在找优质的土地,因为两个哥哥的缘故导致土灵差点成为残障人士,因此他们十分愧疚。外头的战火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云娘这段时间里时不时地就会打坐放空,几个孩子知道自然不会打扰,云娘的神识飘散在大陆上空,每一个角落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她也能看到他在做什么。三个月的时间,随着两片大陆的逐渐靠近,原先宽数千里的天堑已经缩至数百里,幸好山谷处于天堑裂缝之中倒不受影响,每一天,两片大陆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估计再过五天两片大陆就会撞在一起,到时候变故丛生,希望他能早些明白,云娘照例查看一番,然后收回神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广帝 由于两片大陆分开已久,知道的人已经不多,直到某一日,一人恰巧路过,远远看见无极渊已经由原来的无边无际变成了如今的数百里宽,再看对面一片乌黑似不断向这边移动,于是两片大陆即将相撞的消息被人奔走相告,大陆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惊了,另一片大陆上的神裔也同样如此,人们纷纷担忧相撞后的变故,以及另一片大陆上的种族是否友好。重深此刻正现在大陆边缘,看着两片大陆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照这样下去,等到两片大陆真的相撞,冲撞的力度可能会就此毁灭这两片大陆,他眉头紧锁,没有头绪。 这边,恬儿找了两天,终于在北国与东陈边境的一个小村庄找到了昏迷的广帝。“快,还不把大人抬回去”,平女正采药回来,看见家里来了许多陌生人,还抬着那个男人,“你们是谁,要带他到哪里去?”,平女当初在山里发现这个男人时他浑身是伤,如今又看到那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要带走他,当下以为是那男子的仇人追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篮子,拿起锄头,“你们把他放下来”。 “姑娘,是你救了我兄长吧,这两日多谢你的照顾,但这里缺医少药实在不适合他养伤,我们要把他接回去,这是些银钱你收下,还有这是我的玉牌你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就拿这玉牌找我”,恬儿着急把人带走,落在平女眼里更加怀疑他们就是坏人,于是一把拍开恬儿递来的东西,玉牌被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恬儿耐心彻底用完,闪身上前直接将她打晕,然后把她扔给一边的士兵,“把这个也带回去”,一队人来去匆匆,带着两个人就离开了,村里的人这才冒出头,“这平女被抓走了,怎么办啊村长?”,一个村民诺诺说道,村长摇摇头,“这穷乡僻野,仗又刚打完,谁愿意多管”,村民相互看了看,只能做罢。 第二天,皇帝醒来已经躺在宫里,“哥,你醒了”,恬儿帮忙扶起,广帝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哦,你受伤昏迷被一个村里的姑娘救了,我找到你们就把你们带回来了,喝药吧”,恬儿大致解释了一番然后端起药碗递给他。是了,他记得自己一个人去闯敌营暗杀,对方人多而且都是老将,后来受了伤逃走,再之后就不记得了,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现在朝堂怎么样了?”,恬儿接过空碗放在一边去给他倒了杯水,“我让人暂时顶着了,不过你快点好才是”,广帝点头,“还有另一件事,无极渊那边出事了”,恬儿说完后,广帝皱起了眉头,“哥哥有办法吗?”,恬儿看他面色严肃,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广帝斜了她一眼,“你真当你哥是万能的吗?”,这个,习惯了,恬儿有些脸红,广帝叹了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非人力能为”。 这两日,大陆上的许多人都聚集在无极渊外,紧急关头,就连隐世的仙人也都纷纷出现,众人聚在一起,灌注全部的力气也没法减慢一点速度,这聚集起来的力量相对于一片天地犹如蚍蜉撼树。剩下最后一天,山谷里,云娘还同以往一样作息,才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袭黑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目光似喜似悲,“怎么了?”,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一颦一笑都是平和,他单膝蹲下,突然抱住她,“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是,我一直知道”,云娘拥抱他,感受到她的回应,他又加大了力气,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清晰地仿佛就在耳边。重深埋首在她的脖颈,淡淡的发香萦绕,不由悲从中来,他这一辈子自遇见她才喜悦,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舒适,都是轻松,都是满足,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却不成想原来那么快就要结束了。 “你会忘记我吗?”,嘶哑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尽是悲凉,她的眼也蓄了泪,静静地滑落,最终没入黑衣消失不见,“怎么会”,他起身,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盈盈的目光落入他的双眼,他慢慢向她靠近,双唇似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的唇上,一触即分,然后他笑了,“值了”,她被他逗笑了,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脸,“你很好,不用妄自菲薄”,他执着她的手轻笑,“能得你青睐,我何其有幸,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就好了”。 他现在像一个孩子似地依赖着她,其中酸楚你知我知,然而我没办法许你来生,他没听见她的回应却也知道来生相遇多么渺茫,与其期待那虚无缥缈的重逢还不如让她陪他,重深用力闭了闭眼睛,压住那个疯狂的想法,她值得一切最好的而不是同他一样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天地间。 “你想吃东西吗?我去给你做”,他抬起头,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悲恸,将嘴角微微上扬,云娘看着他,只能吐出一个好字。 这次的饭菜他做了很久,做了整整十道菜,精致又美味,但是却没有人能真正享受,几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东西,他跟云娘提议出去散散步。小溪边,一白一黑两人影倒映在水里,默不作声一直往前走,“云娘,你爱我吗?”,他牵着她的柔荑,眼里似有万丈深情,云娘回望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不被束缚的感觉,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迎合她的喜好,爱是那么无私,她不知道她爱不爱他,也许没有吧,重深看着她的眼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爱你便够了”,云娘被他拥在怀里,悲凉痛苦围绕让她的心口猛地一震,他一直说他不好,但她以为他能做到如此就已经是最好的,两人彼此相拥,像是天荒地老。 次日,两人一同上去查看,又过了一日,两片大陆之间的缝隙已经只容得下几个人了,看来速度比之前估算地要快一些,重深转身看向她,“要不你回去把那几个孩子带去个稳妥地方安置吧,怕万一会影响到山谷”,云娘知道他的用意,点点头又回去,他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是道不尽的不舍,扭头决绝往下一跳,到达裂缝最小地方,片刻后人们似乎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都向无极渊涌去,渊底发出万丈光辉,随着光芒越亮,两边陆地靠近的速度慢慢减弱,直到裂缝合拢光芒消失不见。 地面上,云娘带着四个孩子才上来,看着原先的深渊已经变成平地,眼神深深。四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水灵白了一眼,站出来糯糯说道:“那个,姑姑,咱们该走了”,云娘抬起头远远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陆,“走吧”,声音似喃喃,让人听了不由心中一紧。几个孩子知道姑姑心情不好,都不再顽皮,一个个安安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远处,躲在一边的人试探着慢慢走过去,另一边,神裔们也走到边缘,两群人中间隔着一条线面对面站着。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逃婚 十五年后,两地经过长期谈判立下章法,因为神裔的特殊,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灭族的情况,他们对于两地融合的事慎之又慎。 东陈国,如今凡间已经归一,东陈国都也迁到了当初四国中央的洛阳城。“哥,你说那些神裔也太小心了,这谈了十五年才结束”,恬儿刚随着广帝谈判回来就开始抱怨,广帝懒懒地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谨慎也是应当的,神裔的血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也是他们曾差点灭族的原因”,广帝说完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回去你也该好好处理一下你内院的事,别让他们影响到恒儿”,恬儿听完笑笑点头。 恒儿今年已经五岁,跟着她姓霍,大名霍恒,是她和玄轩的孩子,刚怀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只有她知道,想到那孩子,心里的慈爱泛滥开来,也是时候把这些糟心事处理一下了。 “哥,你可别单说我,你什么时候把平女娶了,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广帝皱眉,“急什么?”,虽然恬儿不喜欢平女,但人当初救了哥,又在宫里照顾了他十几年,而他又对别的女子无动于衷,只有对平女有点不同,宫里的人都默认平女是他的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娶亲他却总是犹豫不决,恬儿给他满上一杯茶,“什么不急,人家在宫里照顾你吃喝那么些年,都变成老姑娘了,你若是不喜欢她也该早早断了人家的念想怎么把人一直留在宫里十五年”,广帝沉默,车厢里寂静无声,“哥你好好想想,不说你娶妻的事,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可后继无人了”,广帝刚要开口,恬儿立马抢先,“你别打恒儿的主意,我不同意,而且恒儿的性子你知道,他不适合做皇帝,哥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就下了马车,登上了后面的一辆。 神裔大陆,这些年,大家都在忙碌两块大陆相交事宜,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千绒,今日她瞒着父亲母亲偷溜出去,这十五年来,自三岁起,听闻两片大陆相连她就对另一片大陆神往已久,可她因为是独生女一直被家里人看得紧,所以从没有机会出去过,就在昨天父母亲跟她说已经同族长订好了亲事,她登时就同家里人闹翻,一个人跑了出来,她决定了,要趁这个机会去那边走一趟,不然她怕被抓回去就再没有机会出来了。 此刻,千系部落正忙的不可开交,“还不快去找,找不到部女就别回来了”,“是,临由大人”,临由从首领那里知道千绒不见的消息就派遣人手去搜寻,内心焦急不已,千绒,你可千万别出事。 另一边,神裔族地,“什么?不见了?”,使长微微弯腰低头,“是”,族长背着手看向正端坐桌前专注处理事务丰神俊朗的大儿子,骄傲浮现眼底,“你也去派点人去找”,使长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崇敬油然而生,“是”,使长走后,书房内只剩父子两人,垚因执着毛笔伏案疾书,“父亲,您若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小寻,儿子还有许多事要做”,垚锋挑眉,“好好好,那我去看看小寻,你这性子从小到大都那么冷,怪不得人家姑娘要逃婚”,说完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作为族里神血最浓的两人,联姻是势必的,垚因早已接受,但也不是非她不可,只不过就目前来看她是最好的选择而已,因此她愿不愿对他来说并无差别。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小寻看今日父亲居然有空来看他,高兴地冲了上去,族长接住冲过来的儿子,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我把事务都丢给你哥哥了,自然有空来看你”,小寻原本还很高兴,听他那么一说就皱起了圆嘟嘟的小脸,“啊,可是这样哥哥就不能陪我玩了”,垚锋捏捏他的脸,故作生气地道:“父亲难道还比不上哥哥吗?”,小寻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肯定的意思显而易见,垚锋顿时无语,“哥哥长大了,自然要帮父亲分担,等你也长大了也是要帮你哥哥的”,小寻听了,很是不情愿。垚锋不想那么早就给他压力,“走,父亲带你去抓鱼”,小寻这才把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欢呼起来。 千系部落,“怎么样,找到她了吗?”,临由惭愧,“首领,找遍了整个部落都没找到”,一旁的美貌夫人听了也不由面露担忧,“千迟,不如派些人去那边吧,千绒总说想去”,千迟似也想起那孩子总说想去看看,于是吩咐临由,“就按夫人的意思派些人手过去”,临由应声,风风火火地又离开了,大堂里,千迟正揽着夫人轻声安慰,“没事的,绒儿有天神庇佑,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一月后,洛阳,经过十几年的励精图治,如今的东陈国繁荣昌盛,千绒一身青色罗裙在人群中穿梭,引得路人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千绒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和兴奋盖过了孤身一人离家的忧虑,“老板,要一个这个”,“好嘞,两个铜板”,千绒从口袋捏出两个铜板递给老板,伸手接过用纸包好的烧饼,自己想来这已经很久了,自然要了解这的习俗,千绒眼睛直盯着手里的纸包,烧饼的热度透过油纸传到手心,打开纸包,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千绒用手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一边品尝,眼睛却不停歇地领略这的风土人情。 “大人,你没事吧,你做什么”,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传入耳边,千绒走路时没注意前边有人,一下撞了上去,“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平女一脸愤怒地看着她,“大人尊贵,是你能冒犯的吗?”,千绒无奈,她都道歉了,而且你那位大人都还没说话,千绒看向被她撞到的那人,玉树临风,一身浩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平女注意到她看广帝的眼神,怒上心头,“来人啊,这女子冒犯大人,把她抓起来”,旁边的侍从没有动作,纷纷看向广帝,广帝听见平女尖锐的声音脸色僵硬了些,“够了,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千绒看了平女一眼,听见了吧,平女无法,只能咽下口气。 千绒走后,广帝看着她青色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平女看见了,心里对刚刚那女子越发厌恶,“大人,咱们该走了”,平女柔声提醒,眼睛里满是他,“走吧”,广帝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在前头,平女在后面亦步亦趋,她好不容易求得他今天带她出宫,万不能让其他人毁掉。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垚因 族地,垚锋正认真地看着垚因的批注,一边看一边笑,“很好很好,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垚寻在椅子上坐着一脸鄙视,“父亲也好意思说,古伯伯告诉我了,说您在哥哥这个年纪时还整天去树上掏蛋”,垚锋放下手里的议书,上前一把提起他,“你尽听你古伯伯胡说八道”,小寻挣脱向垚因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就是就是,哥哥救我”,垚因伸手扶住向他冲来的小人,“跑这么快也不怕摔到”,小寻傲娇,“哥哥会接住我,我不怕”,垚锋觉得自己没有了存在感,“因儿,去练武场,为父看看你这些天修为如何了?”,说完又瞪了垚寻一眼,“你也来,小小年纪尽学懒,练武的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完率先出去,留下小寻苦着一张脸,“哥哥,练武好幸苦,小寻不想练”,垚因蹲下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已经六岁了,别人家孩子五岁就开始习武,你若是不好好习武以后可就打不过古道了”,小寻这才想起比他小一岁的古道,“学,我要学”,垚因笑笑,“走吧”,说着牵起他的小手,两人向练武场走去。 练武场,垚锋已经等了他们一小会儿了,远远看见他们大声喊道:“干什么磨磨蹭蹭,还不快点”,伸手将一把长枪向两兄弟扔去,小寻看长枪直直向他们射来,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再一睁开时长枪已经横卧在旁边人的手中,在身旁划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哇,哥哥好厉害。 他提起长枪,向前两步跃上高台,台上父子二人舞刀弄枪,你来我挡,下面垚寻看得目不转睛,垚锋长剑被挑开,一个转身向后接住长剑,反手一刺,“小子,你还嫩了点”,说着得意地将剑收回,垚因眉目依旧,“父亲老当益壮,儿子不及”,垚锋一听吹鼻子瞪眼,一旁的垚寻则哈哈不笑,大儿子大了不好打,那就拿小儿子出气好了,“笑什么,你,上来”,垚寻顿时不敢笑了,一步一步向上挪,垚锋看着他,嘴角微扬,臭小子,看为父待会怎么收拾你,之后,练武场尽是垚寻的惨叫。 “千绒,你还是快随我回去吧,你出来那么久,首领和夫人都很担心你”,自她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月,临由带着一队人马从神裔大陆边打听边搜索,终于在一家客栈找到了她。千绒看着临由,“不,我不想回去”,临由无奈,原先的担惊受怕在看到她平安无事后就消失不见,“不行,你是首领唯一的部女,虽然咱们族长已经和这边的国君们立下章法,但难保也有个别人以身犯险,咱们还是回去吧”,千绒不听,“那你留下来保护我”,临由哑然,没办法他们只能将消息传递回去,暂时住下。 皇宫内,广帝自见了千绒后就夜不能寐,闭上眼都是那女子的音容相貌,一夜无眠,广帝叫来恬儿。“哥哥今日怎么把我叫来了?”,广帝睁开假寐的双眼,眼底青色清晰可见,“你去帮我打听这个人”,恬儿接过他递来的纸,展开一看,是位十分美貌的女子,如青莲出淤泥不染,恬儿眉眼含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天后,恬儿将几张纸放在他的案前,“这是我查出来,哥哥,你可碰上难题了”,纸上写着这女子生平,名千绒,是神裔大陆千系部落首领的独生女,生来神血浓厚,地位高贵,而且已经和族长子订了亲,听说这名族长子自小聪明过人,手段非凡,更是公认的下一任族长,在神裔大陆是天之骄子,血统最近似神。 在神裔大陆,神血的深浅象征着高贵,因为神血越浓厚,与神的距离也越近,但是数万年来,随着繁衍生息,神血越来越稀薄,这两个近似神血的出生,无疑是神裔一族最宝贵的两个人,而他们的结合,生下下一代的神血,也是神裔们的期待。广帝将纸放下,陷入沉思,“她不是跑了吗,既然跑了想必她也是不愿意的”,广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身体放松斜靠在龙椅上,“不急,我还不确定”,恬儿不在意地笑笑,不确定也比不在意强。 “陛下,我给你送了些点心”,门外,平女的声音响起,广帝直起身子,慵懒的姿态消失不见,“进来吧”,威严低沉地声音响起,平女心头一喜,她推开门,扬起最甜美的微笑,映入眼帘的不仅有龙椅上的明黄身影,还有下面的红色窈窕身姿的女子,平女脸上的笑僵了僵,复低头上前,“见过霍洞主”,霍恬看她一副不喜自己,又强忍着的样子只觉得心里舒畅,“别客气,又给陛下送东西了?我看看”,说着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嗯,平女你的手艺真不错,这糕点好吃”,平女没拦得住又让她拿走了一块,心里恼火,“既然好吃你就都吃了吧,你们退下”,恬儿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拿过平女手中的托盘,“多谢陛下,属下告退”,一边的平女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 两人出了殿门,平女看着前面妖娆的红衣女子将她的点心随手给了路过的小太监,顿时怒不可遏,冲上前一把拽住恬儿,“洞主还是适可而止些吧,你已是有夫之妇,又有孩子,虽然陛下认你做义妹,这不过是看在洞主替陛下办事的功劳”。 恬儿看她越说越不着调,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那她这十几年憋得也够久了,云淡风轻地拉开她的手,倨傲地看向她,“你有空在这耍威风,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讨好陛下”,恬儿扭住她的下巴,朝她慢慢靠近,轻声说,“看你这十几年都没拿下陛下,我可怜你告诉你个消息,在陛下眼中已经出现更吸引他的人了”,说完,大笑离开,只有平女呆愣在原地。不可能,不可能,是谁,陛下这十几年除了霍思恬就只对她特殊一点,平女被恬儿的话扰乱了心神,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求婚 “临由,说了多少遍,不要带那么多人跟着我”,千绒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尽显。“千绒”,无奈地唤了她一声,回头让其他人都隐蔽起来,临由快步追上她,“千绒,首领已经收到消息了,让我们尽快带你回去,而且夫人很担心你”,千绒停下脚步,想起母亲忧虑的样子,心软了许多,“再三天,三天后我们就回去”,说完径直朝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洛阳自建成后因地理位置优越,又是新国首都,自然发展迅速,就这短短十几年已让人耳目一新,千绒奋力挤进人群,人群中央,一群衣着单薄,带着面纱的女子正站在台上翩翩起舞,摇曳生姿,一个男人站在她们中间,双手翻飞,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随着刀子在空中落下,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刀柄落入男人手中又被抛起,四五把连着在空中围成一个圈,众人拍手叫好,千绒正看得热血沸腾,“姑娘,又见面了”,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你啊”,女子的笑容在阳光下更加夺目,直入人心。 神裔族地,“嘶,哥啊,你轻一点”,小寻看着自己腿上的淤青,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父亲真是太坏了”,垚因帮他上完了药,将药罐封好,“你好好休息,伤好了我就叫人带你练功”,垚寻哀嚎躺下,一个人自顾自怜。 垚因离开后,寂静的林荫下,只有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和虫鸣鸟叫,他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变慢,垚因睁开眼睛,又恢复原样。“因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有脚步传来,“你怎么来这了?”,姬如水微微嘟起嘴巴,红润的双唇仿佛在引人一亲芳泽,“我听说千绒姐姐走了,怕因哥哥伤心就过来看看你”,垚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你就快回去吧”,姬如水看他依旧丝毫不为所动,又壮着胆子想去拉他,“因哥哥好无礼,人家好歹也是客人”,“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客人”,一枚飞刀径直向她的手射去,姬如水赶紧收回,飞刀深深插入树干,姬如水一腔怒意,转头看向来人,“妘英姐姐这是做什么”,双眼朦朦,一脸委屈,妘英看也没看她一眼,朝垚因鞠了一躬,“族子,族长让您过去一趟”,说完跟在垚因身后离开,姬如水原地跺脚,默默跟上去,她这次一定要留下来,族长夫人没自己的份,好歹也得做个小夫人,而且万一千绒回不来了,那她的机会岂不是更大,在家里,兄弟姊妹十人,父亲眼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小夫人生的六女儿,她的母亲又只是个家世平庸的普通人,她卡在中间不大不小,最受忽视,但好在她还有一张不错的脸,虽然比不得家里的三姐姐,但也谈得上清秀可人,她抬头看着前面男子挺拔的背影,眼里的占有越来越强烈。 天空中,一人卧在云头不停拨动云彩,云朵在她手中散开,又被她聚拢。“说吧,他们两是不是出去了”,说话的人雾鬓云鬟,仙姿玉貌,神侍低头不敢亵渎,“是,两位大人将法身及法力记忆都封住了,说是神界冷清,便双双离开了”,云复拨开一角的云彩,下面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敏奚,你看这个怎么样”,敏奚宠溺地看着她,“自然是好看的”,临由跟在两人身后,眼里一片神伤。趁着那个男人暂时离开,临由上前,“千绒,这三天又过了一月,你得赶紧回去了,不说首领那边,族长也会震怒的”,千绒正戴着刚刚买下来的梅花簪,听他这么说笑意凝结,“临由,我不想回去”,她回头望向那个正跨步向他们走来的气宇轩昂的男子,“千绒你别忘了你背负着的血统,就算你不嫁族子,族人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千绒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愿意想而已,如今被他提起不愿想起的事,脸色一片晦暗。“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男人来到她面前,看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生病了,赶紧扶起她的手,将四指搭上,眼神凌厉地看了临由一眼。“我没事,可能是今天太阳有些大,晒的我有些晕”,敏奚确认她没事,将她带去了就近的一家茶楼。男人扶她坐下,又倒了杯凉茶递给她,“怎么样?好些没?”,千绒将茶一饮而尽,扬起笑脸将杯子递还给他,“好多了,你也喝一杯”,他摇头,“我不渴。”,他叫了她一声,“千绒”,“嗯?”,“我娶你好不好?”,千绒内心惊喜,却转瞬即逝,“我,”,敏奚伸手拦住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先回去,等我去提亲”,千绒惊讶地抬头,他看着她傻愣的样子低低笑出声来,“傻丫头”。 天空中,几只白鹤飞过,临由看了眼悠闲地坐在鹤背上的千绒,虽然不知道她这次为什么肯乖乖和他们回去,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愿意回去就好。 族地,听说千系部落部女终于回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终于舍得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准去,直到你出嫁”,千绒刚回来就被父亲关了起来,千夫人在一旁看着不说话,想来也是对她离家出走那么多日生气的。“不,父亲,我不想嫁,我有喜欢的人,他说会来提亲的”,千迟听了怒上心头,“还不把部女带下去,看牢了,还有,让人去查部女在外面都遇上些什么人”,部下看首领震怒,赶紧领命退下。 “夫人,你去问问她那个人是谁”,千迟原先的愤怒已经化成担忧,生怕女儿被人骗了,夫人也正有此意,转身迈着碎步往千绒的院子走去。 族地,“哦?喜欢的人?”,地上一个男人低头跪着,“是”,垚因拿起纸吹干上面的墨,“退下吧”,地上的人影随即消失。桌案上,一片树叶从窗外飘进来朝纸上美人的肩头落去,就在将要掉落时化成齑粉。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提亲 “母亲,他是个很好的人,你和父亲放心吧,”,千夫人蹙起柳叶眉,“你们之间没怎么样吧”,千绒一下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才红着脸羞涩,“母亲你说什么呢?”,看她的表情千夫人才松了口气,她摸摸女儿的头,想当初她才出生,那么小一个,她和她父亲都高兴坏了,如今一转眼她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原本她和千迟想的是族子血统高贵,为人处事又很有自己的魄力,家里又干净自律,她嫁过去是最好的,不过现在想来她已经有更好的了。 千夫人叹了口气,“母亲,你怎么了?”,“绒儿,你知不知道,就算父亲母亲同意你们的婚事,可族长那边怎么办,族人更不会同意一个神血外嫁的”,千绒像小时候那般依进她的怀里,“母亲,我知道,我也愿意承担后果”,千夫人悲从中来,她就这一个孩子,怎么忍心她受苦,“你放心,我和你爹会帮你的”,千绒听了,心里的愧疚越发大了,她一直很幸福,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百依百顺,家里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两人恩爱无比,这次是自己闯祸了,还要他们两位帮她收拾残局,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母亲,我会没事的,族长向来胸襟宽广,我去给他请罪他会原谅我的,至于族人们他们慢慢也会理解的,只要族长那过去了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傻孩子,什么叫没大事,神血外嫁族人们是不会同意的啊”,千绒沉默,只要有希望她就会去争取,无论前方有多困难。 洛阳,“你说什么,陛下要去神裔大陆提亲”,小宫女看她面目狰狞的样子,瑟瑟发抖,“是,是的,姑娘”,“你再去打听打听”,小宫女听了赶紧离开,房门被关上后,里面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平女坐在圆凳上,胸口不停起伏,姑娘姑娘,她被叫了十几年的姑娘,她十八岁救了他,然后被带到皇宫里,雕梁画栋,仆人成群,美食珍馐,绫罗绸缎,这些都是她从没见过的,后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一位伟大的帝王,尊贵的身份,俊美的样貌是她遥不可及的,可是后来,是什么时候?那天他伤好,召见时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她就被迷了眼,后来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沉醉在他的笑里,离开后,她依旧昏昏沉沉, “看见了吗?就是那位,刚刚陛下居然对她笑了,陛下可从没对其他女子笑过”,另一人又说:“可不是,这位救了陛下性命,长得又花容月貌的,估计陛下是看上她了”,这些话后来一直盘旋在她的心里,她也以为他真的是喜欢她的,可是一年两年,十五年过去了,她什么都没等到,只有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一点温润,可那也不过比别的女子多一点而已,甚至都及不上霍思恬,平女仰起头看着屋顶,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等了十几年,从花一般的年纪到现在的三十,她等到的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他要去跟另一个女子成亲了,双拳渐渐握紧,恨意从眼中迸发,不,她不会让他如意的。 金銮大殿,广帝此刻正满腔热血地拿着单子,“这个不要,太俗了,这个也不要,太廉价了,这个还好”,广帝勾勾画画,然后将长长的单子递给管库房的人,“去,就按这个单子上的准备,弄好了我再去看看”,管库房的太监颤了颤,拿着手里的一摞单子离开了。 “哥哥,哥哥”,恬儿在他的脸上摆摆手,人依旧没反应,恬儿把儿子往他怀里一扔,“舅舅”,身上猛地一重,广帝看回过神看见恒儿正坐在他身上,将他抱起坐正,“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恬儿挽着玄轩,笑得妩媚,“听说哥哥要去提亲了,我们自然是要献一份力的”,旁边的玄轩点头笑笑,表示附和。 “舅舅,舅舅,舅母好看吗?”,广帝揉揉他的头,“自然,你舅母又好看又温柔”,恒儿咬了咬手指,被广帝拨开,“娘说,舅母会给恒儿生小弟弟小妹妹”,广帝瞟了眼下面的女子,“嗯嗯,等舅舅把舅母娶回来,恒儿就会有弟弟妹妹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恬儿把儿子抱回去告终。 广帝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裳,“恒儿还小你们打算也带他去?”,“怎么会,恒儿我让银霜照顾,反正她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还有小桃也在”,恬儿想起银霜的儿子和自己儿子待在一块就想笑,银霜的儿子比恒儿小一岁,平时在家里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遇到恒儿就乖的不得了,银霜也很是奇怪。 “对了哥哥,你有多少把握,这人可不好娶啊”,广帝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当初两片大陆商讨他见过垚族长,是个大智慧的人,四大部落千首领坦荡,妘首领机智,古首领严律,姬首领狡猾,但言辞中对血统很看重,所以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好法子。 恬儿看他愁眉不展,开玩笑地说,“要不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吧”,广帝听了瞪了她一眼,这样做岂不是在害她,女子贞洁很重要,他要是真的那么做了,那她以后在别人眼里还有什么尊严,恬儿被责备,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哥,你走了,朝堂怎么办?”,“朝堂自有刘师他们,不然我养他们是做什么的”,恬儿点点头,“也是,朝堂众臣催你成亲催了十几年,如今终于有苗头了,自然得尽心尽力帮哥哥看好朝堂,让你有时间去娶亲”,广帝沉默表示认同。 五日后,一百箱聘礼被放在飞行兽背上,一群人驾着飞马向神裔大陆飞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争议 “族长,你看这,”,千迟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唉,都是千绒那丫头的错,您看,”,垚锋背着手,“千老弟你也知道,就算我给你面子,但其他族人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而且你们这可是打我因儿的脸”,千迟也知道他们家过份了,但都是为儿女,他也想两家结亲,不过那丫头有心上人他总不能棒打鸳鸯,毕竟是自己宠到大的,别人不心疼,他心疼。 “族长,这事还没什么人知道,要不先把亲事解除了?”,垚锋迟疑,“这,,”,千迟心一横,单膝跪下,“若是族长能帮我这件事,那我千迟以后为族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千迟低着头看他不出声,心里忐忑。 “父亲,千叔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把婚约解除了吧”,垚因从外进来,扶起千迟,千迟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年轻人,不由感慨,那么好的儿郎和自家没缘分了,“族子,是千叔叔对不住你”,垚因否认,“这姻缘的事谁说得准,人生过客千万,遇到一个知心人自然应当珍惜”,千迟听他这么说很是感动,复又看向垚锋,“族长,”,垚锋听大儿子这么说无可奈何,转过头看向千迟,“既然因儿愿意,那我也就不多纠缠了,左右孩子都大了,也该让他们自己做主”,千迟笑开,“多谢族长”,临走前颇为遗憾地拍了拍垚因。 千迟走后,“哼,你现在大了,等你成家,为父也该退了,现在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拱手让人,你让我再去哪里给你找一个?”,垚因不甚在意,“父亲如今正壮年,我也不急着成亲”,垚锋竖起眉毛,愤愤道,“你不该孝敬孝敬为父,让我提前卸下担子好好松快松快?”,垚因在案前坐下,提起笔,“父亲现在也闲的很”,垚锋无言以对,好像确实如此,自垚因十五后,他就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他打理了,“跟你说不清,不过千绒那丫头想得偿所愿怕是难”。 说完摇头离开。垚锋走后,他拿出一幅画,在上面又添了两笔,上面的女子身姿绰约,却唯独没有五官样貌。 千迟回到部落后,“怎么样,族长同意了吗?”,千夫人看他回来了,赶紧上前询问,“同意了,我们回房说”,两人一前一后回房,千夫人给他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便拉他坐下,“怎么说?”,她焦急的模样落入千迟眼中,他握着她的手轻声抚慰,“族长同意了”,“那族子那边怎么说?”,“族子也在,他也是同意的”,千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顿了一下,“可是,族人是不会同意的”,千迟将她揽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有我在,”,说是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这有多难,就算那个人是帝王又怎么样,如今天下平稳,两片大陆也在平稳融合,这要是出了事端可怎么好,他们会成为神裔一族的罪人,千迟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他也烦乱的很。 另一边,广帝让人准备的聘礼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朝堂上,已年近四十的广帝在再一次被朝臣催婚时,终于放出了消息要准备立后,众臣听了,朝堂顿时一片嘈杂,许多大臣都是当年跟随广帝打天下,从青壮年一直等到中老年终于等到广帝要立后了,众人兴奋不已。 “陛下,这立后的人选恐怕不妥”,一人从人群中踏出,声音响亮,殿上突然因为这一变化安静下来,广帝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哦?有何不妥?”声音低沉,底下那名出来说话的御史听了,脊背一凉,但想着自己已经占了出来也只能继续了,说不定还能化险为夷,加官进爵,“陛下,臣以为,这名女子与我们不是一族,恐不利江山社稷”,底下的刘师等人听了,纷纷嗤之以鼻,真不知朝堂上怎还会有这样的憨货,这名张御史年纪越大也越糊涂了,“众卿也是这么认为?”,刘师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认为,这人选极好,既和陛下的心意,并且也有利于两边的融洽相处”,“微臣附议”,其他大臣看刘师这么说,再看广帝明显缓和的脸上也都明白了,纷纷站出来同意,张御史就算低着头也知道自己此刻多么格格不入,一想到惹怒帝王的后果,顿时双腿发软。 广帝看着张御史左摇右晃的身子,面无表情地让人将张御史扶了出去,至于这扶出去的后续自然不言而喻,当天晚上,张御史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旨意,听到内官宣读,年老体弱,告老还乡几个字张御史顿时晕了过去。 御书房,“陛下,我做了点点心,您用些吧”,广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平女很安静,相比较以往的精致,今天装饰简朴,仿佛又回到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样子。 平女低眉顺眼,呈上来点心,“陛下,平女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赐我些财物让我出宫”,广帝也许是被她的话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思绪回笼才低头看向伏地的平女,“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平女自知高攀,如今陛下要娶亲,平女不敢再以当年的救命之恩再留在宫中图惹非议,影响帝后之间的感情,所以希望陛下赐平女一些财物让平女寻个地方安度余生”,“是朕亏欠了你,耽误了你的年华,也罢,准了”,“平女多谢陛下”,平女离开后,一道微风刮过,吹起案上的绸布,广帝回到案前,提起笔沾了沾朱砂继续处理奏章。 神裔族地,“族长,听说千系部落的部女要与外族人联姻,这事可是万万不能啊”,今日例行族会,一上来这个事就成了众人关注的问题,姬本荣一脸愁容,千迟听他这么说微微皱起了眉头,“姬首领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们族向来没有与外人通婚的先例,更何况千侄女的血统是我们整个族里头数一数二的了,族长您说呢?”,垚锋点头,对于古镜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若是千侄女执意也不是没办法”,姬本荣话没说完,千迟拍桌而起,“不可能,谁也不能动她”,“千首领,你也别恼,若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无疑是个好办法,说不定千侄女还会答应”,“好了,姬首领你也别说了,千迟老弟消消气”,古镜拉着千迟坐下,生怕他一个奋起冲向姬本荣,千迟的脸铁青,虎目直直看着姬本荣,姬本荣似生怕他真的动手,没敢再火上浇油。 “好了,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后面如何还未可知”,几人听族长发话了,都不再言语。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下聘 事后,几人相继离开,一路上千迟板着个脸一声不吭,古镜与他向来要好,不忍心看他这幅愁容,千迟你放心,若你家真会被族人讨伐,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千迟听了这话有些动容,“唉,多谢古大哥,我也是只这一个孩子,没办法”,古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为父母,谁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一晃几日后,这一天广帝带着聘礼来到千系部落,一路上,载着聘礼的飞马停在半空,一直延伸看不到尽头,底下的百姓无不感叹一声提亲队伍的盛大。“首领,广帝带着聘礼亲自来了”,临由低着头掩饰脸上的辛酸与嫉妒,千迟顿了顿,“去把夫人请出来”,吩咐完下人,千迟提步出门迎接。 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亮地让人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即使这样,千迟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今日过来提亲的那个男子,炙热的阳光仿佛对他没什么影响,走进一看,即使是自己也无法挑出他的毛病来,若不是了解这位帝王的经历,想来他也不会相信这位帝王只比他小了几岁而已,单看他的能力及气魄,无疑他是满意的,但是千绒血统尊贵,既然享受了族里的尊荣就得担起神裔一族的责任,这是每一个神裔从小就耳提面命的祖训。 千迟上前拘礼,“广帝亲自过来,千某荣幸至极”,广帝偏了偏身体,没有全受千迟的礼,“首领客气了,今天冒昧过来是想向您提亲的,我心悦千绒,希望两族能结两姓之好”,千迟没想到他那么直接,“先进屋说吧,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广帝点头,二人并肩而走,打头的仆人已经先去前面回报,千夫人听说人已经到了,赶紧整了整衣饰出门迎接,才到门口就见千迟与一男子并肩走来,“见过广帝陛下”,广帝一步上前,虚虚扶起千夫人,“夫人不必客气”,“进去吧”,千迟握住她的手几人入堂落座,其间有侍女端来茶水,“这是族里特产的茶叶,还请广帝陛下不要嫌弃”,广帝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但之后又又回甘,醇香绵延,十分不错,广帝趁着喝茶的功夫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应当如此。 “这茶十分不错,多谢夫人”,“陛下喜欢就好”。 “不知千首领意下如何,我是真心想迎娶千绒做我的皇后”,千迟二人对视一眼,“这,,”,广帝知道他们的为难之处,“二位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千绒受到一点伤害,后果自有我还承担”,千夫人看他信誓旦旦有些恼怒,若不是他,千绒此刻已经准备大婚了,生活平淡幸福,将来成为族长夫人,儿孙绕膝,怎么会经历这些,这个男人又怎么知道这等同于背叛族人的后果是什么。 千夫人竖起黛眉,“陛下知道些什么,千绒本可以不用遭受这些无妄之灾,为人父母,我们也只不过希望她能够平安和乐地度过这一生”,“我是不会放弃的,但是我保证,尽我所能不会让千绒受一点委屈,”,千夫人还要再说,这时候千绒突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母亲,我想和他在一起,希望父亲母亲成全”,千绒听说他来了,说服了丫鬟给她开门,一出来就急急忙忙拿过来了,千夫人看见千绒跪在她们面前,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回去”,千迟见她突然出现,还做出这样的举动,心里也十分憋闷,千绒抬起头看向二老:“父亲母亲就让我再任性这一回吧,要是我努力过了还是不能得尝所愿,那我就不再见敏奚”。 一旁,广帝撩起长袍单膝跪下,“希望千首领千夫人成全”,千夫人看着执意如此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算了算了,千绒也长大了,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大不了拼上我的老命也要护她周全”,“老爷”,千夫人不赞同地看向他,“就这样吧,你们两都起来吧”,千绒得到千迟的同意很高兴,但是依旧没有起身,而是看向千夫人,千夫人看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也只能点头了,“多谢母亲”,千绒这才起身,上前亲昵的靠在千夫人身边,一双眼睛望向广帝笑意盈盈。 “你啊,往后可别说苦”,“放心吧母亲,定不会让二老担心”,一旁的广帝也向他们做出来保证。 广帝一行人在千系部落修整了一晚,第二天,一行人往族地出发。一路上,跟随广帝出行的武将苏世谦一直感叹神裔大陆物产丰富,一些在他们那边价值昂贵的蔬果在这里却如野花野草到处都是。 “没有什么奇怪的,这片大陆地广人稀,有是神族后裔,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但是神迹总还是会留下些东西的”,譬如这里的花草如受恩泽,长势喜人,广帝看着路上的草木深林,原来她生活过的地方是这样的。 另一边,“知道了,下去吧”,“是”,室内雅致明亮,垚因临窗而坐,手里是一本古书,书上的文字晦涩难懂,族长一脉是神的嫡支,经过几万年衍生出的旁支就是现在的四大部落,而嫡脉掌握了许多先祖留下来的秘法古籍,因此这一支的地位从来不曾动摇。 垚因是这一脉的嫡长,一生下来就被当做下一任族长培养,自小练武习文,修习密法及族长之责,一直到现在父亲已经渐渐将权利移交给他,垚因放下书籍,眨了眨因长时间看书而酸涩的眼睛,窗外是一株常青松,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午时强烈的阳光,到了树底清爽阴凉,垚因翻过窗户,走到树底负手而立,眼前是一条内河,河水清澈,偶尔会有一两尾鱼冒出头来呼吸。 突然一阵风吹来,针叶窸窸窣窣,垚因看向一旁的花丛花枝轻颤,地上落了一两片花叶。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小梅 临由外出回来,天气炎热,出去一趟衣裳都被汗湿了,正要回去喝杯凉水,远远就看到一女子戴着头巾站在门口,“临大哥”,临由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小梅微微一笑,“我看天气炎热,临大哥出去回来累了也没口水喝,正好没有差事,所以提了晚凉茶和一些点心过来,正巧你就回来了”,说着将提来的东西递给临由,临由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收下了,“下次不用这么费时了”,小梅倒是没有在意,“没事,应该的,当初要不是临大哥救了我,我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今托你的福有一份差事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临由还要说什么却被小梅打断,“临大哥,东西给你我走了”,临由想着她还有差事,就没有拦她。 “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还不快去打扫院子”,小梅才进屋就被张嫂呵斥,“我这就去”,小梅咬了咬牙,拿起扫撒房里的扫帚快步离开。 “听说了吗?今天广帝陛下来提亲了?”,“你是说那位年纪轻轻就统一四国的广帝吗?”,“那还有谁?我今天有幸去递了茶水,身份贵重不说,长得也是温文尔雅,一点都看不出只比首领小几岁的样子”,说话的丫鬟一脸憧憬,两个丫鬟窃窃私语,小梅拿着扫帚打扫,有意无意的向她们靠近,二人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这些事也能随便拿来说嘴吗,还不好好干活,把地都扫干净了”,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声响将几人吓了一跳,赶紧散开各扫各的。广帝陛下来提亲吗?真快啊,小梅握紧了扫帚,继续打扫地上的落叶。 几日后,族地迎来了千里迢迢前来的广帝,虽说两片大陆十几年来相处甚安,但是广帝却从来不曾来过神裔大陆的族地,族地位于四大部落中央长河围绕,背靠深渊,其间树木参天,遮天蔽日,建筑不同其他地方以树木砖土修建,大过使用巨石雕刻,上面古老的图腾更显威仪,这就是曾经的神址。两地君王会面,虽说垚锋与广帝身份相当,但是为了给他人一个礼貌气度的印象,所以垚锋带着垚因亲自相迎,也算给足了广帝的面子。 “族长客气了,是朕冒昧来访”,垚锋笑笑,指着垚因向广帝介绍,“这是犬子垚因”,广帝远远就注意到了垚锋身边的年轻人,一身白裳,身量高挺,在一众人中气势如虹,“族地长子垚因见过广帝”,垚因拱手微微低头,“不必多礼,今天我是客,客随主便”,广帝作势伸手拦了一拦,双方互相见过礼,垚锋与广帝打头,垚因跟随其后一并入内。 族地巨石环绕,犹如迷宫,偶尔能见到上面雕刻有巨大花纹,多半是先祖事迹,其间一帧看似像名神女降世,衣带飘飘,双手作结,底下是一片刀戈战火,地上尸体堆积如山,大片红色覆盖,即使年代久远,颜料褪色,但是残留下来的依旧能推断出当年那场战争是多么残酷。 垚锋看他对这幅画感兴趣,也停下脚步,“据说这位神女以一己之力终止了这场战争,也是也因为这场战争,才有了神裔一族”,“哦?你们的先祖可是这位神女?”,垚锋听了广帝的话笑了笑,“不是,这位神女有通天之能,当年听说先祖犯了事,因此才留在人间”,至于具体犯了什么是垚锋没说,毕竟这算是家丑,没人愿意提起,更不愿意再抹黑先祖,虽说先祖是犯事留下来的,但是神裔一族靠先祖庇佑良多,族人都十分敬重他。 听到这里广帝也没有继续追问,二人离开石墙继续向前走,垚因看到石墙上的青苔,轻轻用手一拨将其扫落。 “垚族长,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千绒的事”,一个时辰后,广帝离开书房。 夜晚降临,垚锋设宴款待广帝。宴席上不过几人,广帝以私人名义拜访,因此宴席只广帝,垚锋父子三人,“辟野之地,准备不出丰盛饭食,还请广帝多多担待”,垚锋举杯,“族长客气了”,席间二人对饮,相谈甚欢,如遇知音。晏后广帝现行离开,垚寻早已经受不住回房休息了。 “广帝果然名不虚传”,垚锋对广帝十分满意,“有这么一位帝王,百姓倒是不用愁了”,“父亲说的是”,垚因对广帝也是敬佩的,无论才识还是眼界气度,这位帝王无疑是为真正的王者。但是广帝年近四十却没有子嗣,不知下一任帝王能不能担得起天下大任。 神裔大陆气候比人界凉一些,可能是这片大陆植被丰富的原因,人界不能一日无君,第二天广帝就启程离开了,族地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千系部落,“部女,水已经打来了,奴婢服侍您洗漱吧”,自广帝来了以后,千绒睡得格外香甜,门外的声响吵醒了千绒,睁开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想到广帝已经离开,心里有些不舍。“进来吧”,小梅听到里面的动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同行的还有另一个服侍的丫鬟。 时隔半月,广帝一行人回到了人界,而与此同时神裔大陆也出了大事。“族长,各部落的族人们联名上书反对与人界联姻的事情”,使长近来被这些传回来的消息弄得焦头烂额,如今族人们的反应越来越激烈,这事已经无法再压下去了,按理说广帝刚走,没道理消息会传的那么快,使长烦忧,垚锋只是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事只怕有其他人搅入了”。 相比族地,千系部落更加混乱,每天都有族人到首领府抗议联姻,千绒还曾亲自游说族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放弃,反而越来越多的人说她背叛部族,她一人百口莫辩,深夜的时候她时常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呢,但是转念一想有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 神裔部族已经存在万年,在被开辟之前我们的先祖也是与外族通婚才有神裔一族,但是族人始终坚信族内通婚能诞下神,自己一直都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有的族人甚至近亲通婚,以至于生下畸形胎儿,后来族长子严禁近亲通婚才使得近年来人口增长许多,千绒拿起系在腰上的龙纹佩,玉佩触手清凉,这是广帝临行前让人给她的,看着这块玉佩,千绒觉得自己面临的都不是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雨夜 广帝这边,才进皇宫就收到了千迟的信件。说实在话,对于神裔一族的而这种荒唐的想法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对于神的固执已经融入骨血,以往现任的族长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还没开始就放弃了,神裔族人渴望再见到神,希望神能够再给他们庇佑。“黄飞,你再带一队精兵去,务必保证千绒的安全”,“末将领命”。 天宫,云雾寥寥,云复坐在云上,几个天地灵坐在她的下手,“姑姑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因果循环,顺应天命,他们种下了什么因自然有什么果,别人干涉不了”,木灵不解,“姑姑也不行吗?”,“自然是不行的,我要是哪里看不顺眼就去干涉改变,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水灵倒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姑姑,那神裔的先祖是哪位大神?”,云复笑笑,“你这系哦啊丫头最是八卦”,水灵露出谄媚的笑脸,其他三人也都纷纷望向云复,“不过一个小神,妄图掌控下届,我当初设了禁止令他不得返回天宫,但后来他任不悔改,我就把他的一身神力废掉了,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了”,几人这才明白事情始末。 云复微微偏头,“底下有一处生灵突然消失了,你们几个下去看看”这几个小的成天待在她这白吃白喝,整体围着她转,她早就烦了,正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神裔族地,“因儿,你说族里还会出现神吗?”,垚因看了他一眼,“父亲早就知道不是吗,神灵天生天养,又怎么会由凡人诞生,虽然我们有神的血统,但也终归不是神”,垚锋也知道,但是根植了族人几万年的思想又怎么可能轻易打破。“事情都安排好了?”,“是,父亲,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因为族人争议的厉害,两人的婚事也就耽搁了,千系部落,自闹开后,连着半个月天天都有人上门闹事,虽然千绒坚持说服,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幸好广帝排了些人过来帮忙看着门户,不然恐怕这些人真的会冲进去做出什么举动,除此之外古镜也亲自过来,慢慢的人们看到事情停滞不前,又有古镜帮持也都渐渐散了。 “多谢古兄帮忙了”,“千迟老弟客气了,族长已经发话事情待议,外面的人迟早会散的,我不过来走走过场罢了”,“古兄的恩情我领了,我敬你一杯”,一旁的千绒也举起酒杯,“是啊,古伯伯,千绒这里也敬您一杯”。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千绒总算松了口气。“母亲,你怎么过来了?”,千绒一回头就看见千夫人从后面进来。千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千绒的脸颊,“你看你,都瘦了”,千绒握住千夫人的手,摇摇头,“母亲,我没事”,“你说你,就是不听母亲的话,不然怎么会操那么多心”,千绒知道母亲是心疼她,默默地听她念叨。 古镜才回到部落,就进了议事房。“去将苗先生请来”,底下的小厮听了,一溜跑出去,没一会,苗盛就到了,“首领回来了,不知路上可好?”,“坐下说话吧”,古镜接过下人递的手巾擦了擦手,喝了碗茶解渴,“还好,都是些顽固不化的人,没什么可在意的。你那边如何?事情办妥了?”,苗盛正襟危坐,“首领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三日后的夜晚有暴雨,方便掩盖我们人马的声响,族长族长子那边的人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古镜十分激动,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三天后自己登上族长的位置,把握族长一脉所拥有的的所有秘法财富。 苗盛也看出了古镜的好心情,“属下恭祝首领终于达成心愿”,“好好好”,一连的三个好字已经无法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他苦心谋划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大家都是神裔,都有神族血统,但是族长一脉却始终掌握在垚家手上,他自小勤修,武力在神裔一族能与他相当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族人只能看见垚家,又有谁注意到他所付出的,古镜的神情此刻扭曲的像个即将要爆发的疯子,苗盛有些恐惧,片刻,古镜有回复以往平易近人的面容,仿佛刚刚似癫狂的人并不是他。 “父亲,下雨了”,垚锋父子临窗而立,雨点不停地从空中掉落,由缓至急,雨滴砸在屋外的丛林草木,发出嘈杂的声响,外头的蟾蜍感受到湿润的空气,纷纷跳出来,目之所见的地方都是一片蛙鸣。“小寻呢?”,“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到妘家”,二人相继无话。 千家,这几天,千绒总感觉部落里的巡逻的士兵少了一些,千迟看出她的疑惑,“临由带着一些人去了古系部落,你古伯伯说他们部落最近有些人作乱,我也听说了,据说有个信奉天神的组织时常在街上传扬些天神不显,族之将亡的言论,事情出在他那境界,族长发话让他抓住那些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就借了些人过去”,’“原来如此”。 外面倾盆大雨,时常电闪雷鸣,族地向来风调雨顺,但是这样大的雨也不多见,天空乌云皑皑,整片天空阴沉,如同黎明的天空将亮未亮。这场雨下了一天,即使夜晚来临也没有丝毫停歇,这一天格外漫长,因为下雨天无事可做,因此路上行人稀少,几乎家家户户早早就关了门,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族地,石门碰的一声倒地,地上的石板应声而裂,族地中的人看见外头突然闯进来那么多人,纷纷抱头乱窜,“把这里的人都抓起来,其他人跟我去搜”,片刻过后,前去搜查的人来回禀,“首领,没找到垚锋父子”,古镜正想着带抓到垚家父子要如何处置他们,结果去的人居然没有找到他们,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去审问那些下人,务必问出他们的下落”,今晚他让潜伏在这里的人给他们的晚饭了下了秘药,虽不致命但是会令人昏迷不醒,按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药性发作,倒在客厅才是,古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谋夺 第二天,各个部落收到了族地被古镜占领垚家父子不知所踪的消息。千系部落,千迟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以往那个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要换做姬本荣他倒不会那么惊讶,更没有想到妘家居然也和他同流合污,妘家一向以族长为首,万万没想到妘第居然会背叛族长。姬本荣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墙头草。 雨已经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驱走了大雨过后的湿冷。 “千首领,我是过来请你过去参加族长的任礼”,千迟看着跟在他后面的人可不觉得他是过来请的,四大部落如今三家都站在古镜一边,族长不知所踪,族长的精卫只能垚家嫡系才能支配,如今自己也是独木难支。姬本荣挂着一幅笑脸,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千迟拒绝。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千迟甩开袖子大步从他身边经过,姬本荣对于他的迁怒也不生气,对着外头的人吩咐,“还不给千首领领路”,几个人高马大的聚过来跟在千迟身后,相距不过半个手臂,生怕千迟反抗。 神裔族地,族人们联合反抗古镜,但是都被拦住了,有的人以为他们不敢怎样,就强硬地冲了进去,古镜正准备去祭堂,迎面就看见一男子凶神恶煞地向他冲来,“古镜,你杀害族长,背叛先祖,根本不配坐上族长的位置”,来人骂骂咧咧,甚至想要施术攻击古镜,古镜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手起刀落将这人就地处决,古镜将从侍卫那里抽出来的剑扔在地上,“把这人的尸体拖出,让那些人看看反抗我的下场,再有人闹事就地格杀”,说着从血泊中大步跨过,妘第眼中复杂,但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外面的人看到之前冲进去的男子身首异处,一时有些瑟缩,但是片刻之后又鼓动起来,“大人,您看这?”,一名士兵看拦不住了,只能往上报,“首领说了,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士兵抬头瞧了一眼,有迅速低下头,“是,大人”。 外面的哀嚎并不能影响到里头。族长就任的仪式十分复杂,第一天,众首领齐聚祭堂对历任神裔族长起誓,起誓内容繁复,历任族长就任起誓都会有长老主持,不过也是古镜幸运,神裔的最后一位长老前几年归天,因此他的就任才简单了许多,起誓的主持人是古系部落的一位老者,头发花白,双眼混浊。生涩冗长的誓词一众人复誓完后,几人上香已经日落西山。 第二日,需在祭坛向先祖祭祀,猪牛羊一众物品早已经准备妥当,主持起誓的老者披着绣满了古文的羊皮,不停地在祭坛上挥舞着浸了鸡血的红幡,老者在坛上不停跳动,嘴巴里快速的念着繁杂的文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者突然浑身颤抖,已经老化满是褶皱的皮肤不停地随着他的幅度上下晃动看起来很是奇怪,片刻之后老者才慢慢停下,接着拿起案桌上的碗示意古镜上前,古镜用气劲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血液滴入碗中,暗红的血液慢慢在碗中扩散,直到碗中的符水染上微红的颜色。 老者将已经混好的符水倒入祭坛中心的凹槽,没一会儿,符水顺着凹槽由中心向外延伸,历任族长就任,符水到达边界,祭坛的纹路就会发出一道亮光,人们已经默认这道亮光是先祖对他们就任族长的认同,而显然,古镜的就任礼上并没有出现亮光,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内心的嫉妒无法控制地溢出来,看,先祖就是那么不公。 同样是他的儿孙后代,但是他却只承认嫡支一脉,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归嫡支所有,当年先祖的儿女还能学得一些技艺,但是过了数万年,他们这些旁系仅存的一些技艺也已经微乎其微了,家中长辈对此也很有怨气,时不时在古镜面前透出怨气,导致古镜久而久之对先祖及嫡系的垚家十分记恨,先祖不曾庇佑旁系,那么地偏心,只有那些愚民才一味地信奉神,还天真地想要族里再出一位神,想到这里古镜嗤之以鼻,前段时间那个作乱的组织的出现又勾起了古镜心中的嫉恨,每次听到下属复述他们的言论就会进一步让他觉得神是多么的偏心和不公,因此对于散发那样言论的人他全都杀了,看着他们的鲜血和他们临死前的痛苦,才让他觉得内心舒畅。祭坛上的古镜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享受些什么,对于纹路不亮也不再在意,转身就离开了。 第三日,完成祭祀的族长需要在万民的见证下登上神台,说是神台其实不过是一块巨石刻了阶梯,因为年代久远,神台布满了青苔和绿色的爬藤,巨石上雕刻着百兽,神态各异。 底下的族人们议论纷纷,虽然对于古镜的就任很有争议,但是因为他的残忍手段,底下的人也不敢大声嚷嚷出来,只能小声说道一二。古镜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族长祭服,后面是三位部落的首领紧跟其后,几人登上神台,古镜现在最高处俯视下面的人们,神台很高,底下人在古镜的眼中普通蝼蚁,古镜在接受了万民朝拜后,才带着人离开了神台。 古镜等人离开后,下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几个打扮得十分普通的人一路向外走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 垚因几人到达族地背后的深渊纵身一跃,耳边是下坠的呼呼风声,在接近悬崖横突出来的树干时,垚因勾住树干,借用巧力将自己往树干底下甩去,其他几人尾随。 树干底下有一一人高的洞穴,这些日子垚因父子及一些下属就藏匿在这里。洞**有乾坤,里面四通八达,长明灯一直点着,即使是不见阳光的洞穴也亮如白昼。几人七拐八拐到达一扇铜门面前,铜门上都是铜锈,门前站着两排守卫,垚因在他们的拘礼下穿过铜门,“父亲,古镜就任了”,垚因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他喜欢就让他当着吧”,垚锋倒浑不在意,“你过来陪我下棋”,“我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垚锋摆摆手,示意他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古镜 片刻过后,垚因过来落座,父子俩沉默不语,执子对弈,最后垚锋险胜。 垚锋摇摇头笑了,“一转眼你的棋艺都赶上我了,想当年你还小,看见我跟你母亲下棋还吵着要学”,“儿子还记得那时候父亲和母亲下棋总是输给母亲”,垚锋夫妇少年夫妻,垚夫人自小孤苦伶仃,后来因为血脉优秀被垚家收养,两人青梅竹马,后来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垚夫人聪慧,唯独棋艺极差,所以夫妻两人下棋,垚锋总是让着她。 垚锋看了一眼长子,儿子相貌和性情都像她,这让他很欣慰。两人现在都不在族里,一应的大小事都没有,很是清闲,除了每天了解上面的情况,整天无事可做,只能聊聊天下下棋,垚锋觉得这日子真是舒坦,想着等这事一了,自己就把事情都丢给垚因,等着他们哥俩个成亲生子,自己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人界,广帝正在批阅奏折,“陛下,有一封从神裔那边来的信件”,内宫总管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进来,最近总有这样的事,虽然他也好奇,但是他知道规矩,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呈上来”,他轻声细步地将信件放到桌案上,然后就离开了。广帝打开信封,里面只几个字,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自从古镜当上了族长,没有了记恨做为压力整个人都变了,从前的他没有人不知道古首领宽厚仁爱,对着谁都是温和的,但是在他施行了几次残忍手段后,就没人再这么想了,只有对他的恐惧和痛恨。 古镜当上族长一年,期间广选夫人妾室,日日酒池肉林,族地除了保留原来的装饰,还添了许多金玉器皿,养了许多艺人,族地天天都能听到曲乐歌声。从前后园是女眷居所,前任族长没有女儿,夫人早逝,因此后园除了仆人打扫维护,后园冷冷清清。古镜入住了以后,后园渐渐热闹起来。这日,古夫人晨起和古道正用着早饭,远远就听见莺莺谈话声,古道也听见了,瞬间胃口全无。 古夫人拿出手帕擦了下嘴角,“让她们去客厅等着,吵吵闹闹连个饭也吃不安生”,旋即又转头对古道轻声细语,“儿子,快吃,待会就凉了”,说完笑意盈盈地给他夹了一个蒸虾仁饺子。古夫人此刻虽然笑着,但是古道却觉得她心里也难受,古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乖乖听话吃饭。 母子两个用完了早饭,古夫人就让人送古道去前院了,古夫人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板着一张脸去了待客厅。 古夫人带着婆子侍女,前前后后将近十人,才进门客厅立即安静下来,“见过夫人”,一众女子纷纷起身,丝绸配饰叮当响了一片,古夫人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慢悠悠地喝着,下面已经有人渐渐支撑不住了,摇摇晃晃似要摔倒,“好了,都坐吧”,听到这个声音,下面的人如同大赦,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只有一名女子,看起来娇娇弱弱,声音柔细,“夫人,奴婢纤柔,过来给夫人敬茶”,纤柔倒了杯茶水,跪在古夫人面前双手奉茶,古夫人但是没有在这里难为她,接过她的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让她起身了。 其他人看到这里有些失望了,她们今天起那么早,还被夫人摆了架子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个新人的笑话,这屋子里的女人,除了夫人,还有几位年长的小夫人,各个都是古镜这一年来收入房中的,除了没来的,加上今天这个一共十人,园子里还有五人,古镜很随意,基本上能让他记住的女人很少,除了古夫人和早些年跟着他的,其他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昨日黄花,新鲜个就天就彻底抛在脑后了,唯独这个纤柔,别看她娇娇弱弱,年岁不大,但是古镜已经半个月去她房里了,这让那些比她进来早的人都十分嫉妒,各个咬牙切齿等着看她的笑话。 古夫人这一年来已经遇到过许多这样的事,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打她和她儿子的主意,其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这个纤柔也一样,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们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古夫人及几个当初还在部落就进门的小夫人到底不比这些花儿一般娇嫩的女子惹人喜欢,自从古镜当上族长就再也没有如果她们的房里,古夫人还好,有个儿子做支柱,其他人没有子嗣,又不得古镜的关注,只能日复一日地守着。人多嘴杂,古夫人也不耐烦看到她们就让她们都走了。 路上,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三道四,话里话外都是对纤柔的讽刺,完全把纤柔独立起来,纤柔跟在她们后面,双手用力拧着手帕。 夜晚,万籁俱寂,睡梦中,垚因仿佛梦见了画上的女子,临水而居,不食烟火,就在女子转头时,垚因猛地睁开了眼睛,醒来后一阵失落,还是没看清她的相貌。再闭上眼睛发现自己心脏直跳,一直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披了件衣裳,点起长明灯,垚因从箱子中拿出画轴铺在了案上,盯着画出神。她是谁呢?为什么他总是会在睡梦中梦见她,她真的存在吗?垚因内心十分希望画上的人真的存在,寄希望于自己总有一天会遇上她。 一月以后,是神裔三年一次的天神节,这一天是神裔一族普天同庆的日子,既是家家户户的团圆节,也是纪念先祖的节日,而这正是古镜所反感的。 这一天神裔族长需乘坐轿撵走遍四大部落,表示族长与万民同庆,尽管古镜不愿意,但是他是族长,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能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机会。古镜觉得以前的排场太过简朴,于是让人重新造了轿撵,轿撵四方,空间很大,能坐能躺还有富裕的地方摆上茶几与五六个人一同饮酒喝茶,轿撵需要六十人才能抬得起来,再加上侍女护卫,一共三百多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血腥 一路上古镜的轿撵在前面,古夫人紧跟其后,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场合只有族长及族长夫人才有资格,族子自然不必说,作为族长的后继人自然也有这样的权利,但是不知道古镜是如何想的,一路上带着纤柔,二人在轿撵中把酒言欢好不自在,全然没有一点庄重肃穆的样子,而且轿撵那么大,仿佛是出来游玩一样,古镜的样子被族人看在眼中,觉得他一点也不尊敬天神。 其中一人实在看不下去,将手中的青菜扔向了轿撵,然而还没扔到就被护卫发现一把拦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其他人看见有人出头了,纷纷将自己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不一会,轿撵上就堆积了一堆的东西,“你不敬天神,还如此奢靡,你不配当神裔的族长”,其他人纷纷起哄,“古镜你不配当族长”,“你这个阴险小人,杀害垚族长一家”。 古镜正跟纤柔说笑,没想到突然被一个鸡蛋砸在了身上,看着满地狼籍,又听到外面的人这样说道,古镜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他掀开帷幔,走出轿撵,伸手成爪状,一把抓过一个喊话的人,随即用力一捏他的脖颈,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骨裂,那人的脑袋无声垂落。 其他人看到这副景象都被吓到了,然而古镜依旧寒这脸,“把刚刚闹事的人全部割掉舌头,砍掉双手”,说完转身回了轿撵,底下的奴仆还在打扫地上的污物,古镜气不过,一把将人踹翻在地,“不巡了,回族地”,被踹倒的人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外面一阵阵哀嚎,人们不停地认错,不停地祈求他的原谅,但是轿撵中却没有半点回应,有的人看到古夫人的轿撵,眼神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古夫人看到外头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只能默默低下了头,不过片刻,大街上的人慌忙逃窜,时不时有人踩到了地上软软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地上的不是人的手就是舌头,此刻人们也顾不上那么多,生怕跑得慢了,自己的舌头和双手就保不住了。 这一个节日百姓们十分难熬,虽然古镜半道回程,但是只要一想到街上血红血红的残肢,人们仿佛感觉到未来日子可能不会好过了。 轿撵上,纤柔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胆怯,古镜一把两人揽过来,似是感觉到怀里人有些许僵硬,“怎么,你害怕?”。 纤柔看了一眼,立马被他阴沉的脸色惊了一下,但立马又恢复常态,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出丝毫不和他心意的地方,那他立马就会扔掉她,可能是失去他宠爱,最严重的就是被他杀掉,而毫无疑问的,在恐惧和活命面前,她选择活命。纤柔想通了,立马露出笑容,全身心地投入古镜的怀里。 “怎么会呢族长,他们那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您处罚他们也是应该的”,古镜抬起纤柔的脸,含羞带涩,眉目含情,全然没有一点恐惧,古镜笑了,轻轻用手指磨磋她的脸颊,“很好”。 纤柔强忍着不适,努力逼自己露出笑容来,但是其实她的内心十分,害怕,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幸好衣袖宽大古镜看不见。 千系部落,“他真的这么做了?”,千迟现在对于古镜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了,从他为了登上族长之位大肆杀戮,但是每每听到他残害族人总是有些心惊。 对于古镜在天神节的所作所为,没过多久就传遍了神裔大陆,大家对于古镜的上位本就不满,现在则更是厌恶,有垚锋珠玉在前,人们越发觉得古镜无法胜任神裔族长,更何况还是个藐视天神的人,古镜的所作所为无疑勾起了人们的怒火,也让他们越发怀念从前垚锋在位时候的样子。 慢慢地,人们聚集起来开始反抗,甚至有人亲自去与部落首领谈洽,请求他们一起反抗,妘家始终保持中立,姬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千首领,古镜的作为你也看见了,我们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他担任族长之位,希望您能够看在那些枉死的族人份上和我们一起对抗古镜的暴政”,千迟有些迟疑,“可是,古镜已经向天神祭祀祷告,只要祭祀一结束,那他受到天神的认可”,古镜祭祀后并没有将自己祭祀的过程宣告出去,只是对人们说,祭祀已经顺利完成,因此族人们并不知道,其实古镜并没有受到神的认可。 那些代表人听到这也迟疑了会,片刻,一些长相普通,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年轻人说话了,“古镜为人残暴,虽然我们敬仰天神,但是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如果不推翻他,那么受苦的只能是我们老百姓,我们都有妻儿,谁不想家庭和乐,但是自从古镜上位后,家中提心吊胆,没再过过一个舒心的日子”,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想起家人对古镜的恐惧,古镜自私自利,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做到,他们想起古镜刚就任的时候,一位族人进献一株灵草,这种灵草因其生长环境极其苛刻,气温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土地既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虽然因此十分稀少,但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保住其性命,因此人们叫它神草。 古镜得到神草后派人偷偷跟随那个族人回到家中,那个人也是倒霉,留了一株品相更好的神草,古镜知道后,以不敬族长的罪名将人处决。想到这里众人不免唏嘘,可见古镜自私自利到什么程度。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见千迟一直不回应,又想到之前在前两个首领那吃得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千首领,你倒是说句话,答不答应?”,千迟犹豫不决,“你们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刚才的男子有些急躁,“还要考虑些什么,难道千首领还要放任古镜继续残害百姓吗?”,千迟很为难,“可是,古镜是受天神认可的族长啊,我们这么做会惹怒天神的”,几人看千迟这副模样心里十分憋闷,只能悻悻走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民心 千迟这一考虑就又过了一月,这一个月里古镜行事更加荒诞,而且纤小夫人处处迎合他,导致古镜更加残暴,为了更加享受,古镜领族人原本的一年一次上贡改成了一年两次,并且强征大量工匠在各个部落修筑他的石像,石像十分高大,劳民伤财,族人苦不堪言, 甚至原来的古系族人因为古镜当上了族长,时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行事丝毫不顾忌,古镜也放任他们当初欺压,其他部落的人还好,但是普通百姓就十分遭殃,这种种叠加在一起,百姓终于爆发了,首先就是修筑石像的匠人,监工都被他们绑了起来,然后纷纷拿起锤子将才垒好的石柱砸个稀烂,几大部落的百姓纷纷联合起来,为首的就是当初去部落谈恰的几人,呜呜泱泱一万多人直冲族地。 当人聚集在族河之外时,古镜还在和纤柔听曲。古镜的手指搭在大腿上,随着节拍敲打着,“支援的人呢?”,“回族长,各首领的人马紧随其后,已经快要到了”,古镜连眼睛都没有抬,直接吩咐,“等人马到了,将外面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跪着的士兵顿了一下,然后才赶紧接话,“是,属下告退”。 族地有河流相隔,河流宽百米,不知深浅,迄今为止还没人知道这天河有多深,外面起义的百姓试图搭起一座绳桥,然而还没等他们搭好,姬本荣已经带着人马到了, 双方开始厮杀,这些起义的百姓手里的武器多半是锤子斧头,自然比不上正规的军队,千迟最后才到,他到的时候,一万多人已经所剩无几,地上都是尸体鲜血,惨不忍睹,千迟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一直到最后的几个人倒下,千迟才让手下过去帮忙清理尸体,至于掉进河里的能捞的都捞上来,沉下去的就没有办法了。 经过了这一次,神裔人数减少了许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精壮的男子,家里的顶梁柱,一时间神裔大陆一片惨淡,人们开始质疑神,为什么平日里他们对天神如此尊敬,但是他却选了这么个族长来残害他们,让他们的亲人遭受磨难,让女人们失去丈夫,孩子们失去父亲,年迈的老人们失去儿子,人们开始在家里哭诉天神的糊涂,怨恨天神。 古镜对于这无疑是乐见的,能够摧毁人们对天神的敬仰他十分高兴。纤柔跟了他有一阵子了,也猜的出来他大概在想什么,比如他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天神,他对天神有一种十分厌恶的情绪。 纤柔柔若无骨地靠在古镜的腿上,手里拿着一粒已经拨好的葡萄送入他的口中,“族长真厉害,这些刁民就该杀一儆百,让他们见识您的厉害”,葡萄清甜可口,再加上古镜今天特别高兴,对纤柔也格外体贴,“走,我们去后山”。古镜最近顺风顺水,垚锋父子一年来音讯全无,再加上自从那次的屠杀后,人们对他战战兢兢,族长之位带来的便利让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他现在就只有古道一个儿子,而且这个而且还多次忤逆他,虽然他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二人带着一众奴仆来到后山,说是后山,其实相当于族地的花园,不过这里以自然为主,除了维持能行走的道路,其他的一应不需要过多管理,后山草木郁郁葱葱,树木繁盛,奴仆在一颗大树底下铺上可带来的布毡,上面放上点心茶水,古镜二人在布毡上席地而坐,对面是大山河流,虫鸣鸟叫,轻风拂面好不自在。 “这后园里,也就你最的我心,要是你再给我生个儿子就好了”,纤柔捂唇一笑,“妾身当然也想为族长诞育子嗣,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族子性情敦厚,一定会是个好哥哥”,古镜听到他这个儿子就不舒服,“逆子,父亲的话也敢顶撞说嘴”,纤柔抚了抚他的胸口,“族长别气,族子还小,有些孩子脾气也是正常的”,“算了,不说他,你也给我争点气,别让我白费功夫”,纤柔僵了僵,直起身来,“妾身知道了”。 不过是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养也没什么用处,多的是人能帮他生个儿子。气氛没有刚才融洽,纤柔也难再像刚刚那样放的开了。 突然间,河里跳出一群人拿着弓弩向古镜射去,幸好古镜躲得快,避开了致命要害的箭,但是还是被一只箭射中了肩膀,护卫能才反应过来要上前与那些突袭的人对抗,但是那群人十分狡猾,看见伤到了古镜就赶紧跳水游走了。 因为纤柔当时同古镜离的近,也被射中了两箭,一箭射在了腿上,一箭穿透胳膊,因为两人负伤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追踪,古镜带着人就急匆匆地回去了,直到大夫看过,确认古镜没事才放心, 至于纤柔那边,他已经叫了人过去帮她看伤,看着自己包扎的伤口,古镜大发脾气,“去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房间里桌椅茶具到底的声音表明了房间里的人此刻十分难伺候,古夫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就原路返回了,自己听说古镜遇刺受伤,赶紧过来看看,不过听他声音那么洪亮,看来伤的也不是很重。 后园的人听说古镜受伤了,各个提着养身补气的汤过来问候,但古镜此刻并不耐烦看到她们,就让人全部打发她们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附近的居民都十分惊慌,但凡那些士兵觉得有一丝半点的不合理就直接两人带走了,至于带走的后果不言而喻。 悬崖底下,“族长,我们是不是快要可以行动了”,垚锋对于下属的话不置可否,“不急,快了”,古镜这一年来不得民心,这时候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大功告成。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流言 几天后,族地的人都在流传,垚锋父子等人并没有死,而是被古镜囚禁了,消息是族地的一位士兵传出的,他说他晚上巡逻时无意发现一处洞穴,里面隐约有人说话,当时他以为是过来行刺的人,于是与几位一同巡逻的士兵进去查看,没想到就看见垚族长及族长子被链子锁住,关在了铁笼里。 一时间这一消息被人们奔走相告,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出现了希望,只要把垚族长救出来,那他们就有救了,已经绝望了的人们仿佛是被煮沸的水,纷纷活络起来,人们暗地里联合起来到处寻找能够救出垚锋父子的人和势力,但是却始终没有结果,部落的首领之前在起义的时候就没有帮忙,这次他们去寻求帮助依旧被拒绝了,甚至还有人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古镜, 这些人遭到了古镜的追杀,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广帝突然派人找到了他们,广帝宣称自己愿意派出人马帮助他们营救出垚锋,并且保护他们安全撤离,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他和千绒两情相悦,希望他们不要阻拦他和千绒的婚事。几位领头人如今对天神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崇敬之心,对于广帝的要求十分高兴,他们离开后回去跟底下的人说了广帝的条件,无一例外的大家都同意了。 垚锋被古镜囚禁的消息传的很快,因此古镜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按着他们传言的说法去寻找那个洞穴,甚至还叫来那天晚上巡逻的士兵,然而却一个也没有找到。 古镜按着路线确实找到了那处洞穴,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而且洞穴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一目了然,古镜以为这又是那个人编造出来诋毁他的,因此也没有刚听到消息时那么紧张了。 夜晚悄悄来临,纤柔的伤还没有好,这些天自己整日整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后园的女人看见她受了伤,一个个打着看望的幌子过来说酸化,而古镜自那天过后也没有来看过她,只打发了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看伤,“纤柔妹妹,我来看你了,今天伤可还好些了吗?” 来的人名叫紫妍,因为一手琵琶被古镜收入房中,可惜古镜也不过新鲜了两天就把她抛到脑后了,转而投向别的美人的怀抱,要她看,紫妍相貌普通,能凭借一手琵琶成为族长的小夫人已经够了,然而紫妍却对得宠的女人十分不友好, “妹妹,看看你这脸色真是太苍白了,而且也瘦了好多呢,往日的颜色也淡了几分,怪不得族长都没来看你了”,紫妍看见她就来气,不过一个妓子,千人睡万人枕居然也配和她平起平坐,紫妍最瞧不上她平时装柔弱的样子,纤柔听她这话嘴角僵硬,“妹妹也别担心,等妹妹伤好了就能继续伺候族长了,不过不知道妹妹的伤要不要紧,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来才好,听说腿上要是不好好治,将来会跛足的”, 纤柔的手悄悄向受伤的地方靠了靠,她的腿被箭刺伤的骨头,大夫也说需要好好养,不然将来会腿脚不便,紫妍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好不容易成为族长小夫人,自然不甘心以后成为一个跛脚女人。 “紫妍姐姐,妹妹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会儿”,紫妍看她面无人色,心里舒畅了一些,“好,妹妹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带着丫鬟,转身就要离开,“对了妹妹,你还记得秋儿吗?听说族长最近很喜爱她呢”,说完笑意盈盈地就走了,纤柔带她走了以后终于不用压抑自己,使劲地锤着床板,与平时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当然记得秋儿,她是后园女子中最美的,即使她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在她来之前古镜最喜欢的就是她,而后来两人争宠,无疑是她赢了,她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就让族长厌弃了她,但是为什么突然间族长又去找她了,纤柔想不明白,但是问题一定出在秋儿身上。 后园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又是她,她们的梁子已经结下,她怕那个娇蛮的女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纤柔这边焦头烂额,秋儿正和古镜在房间里休息。房间门窗禁闭,十分安静,帷幔后好像有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在上下浮动,片刻过后,女子趴倒在床上娇喘,一只粗糙的大手揽上女子的细腰,“族长,秋儿服侍的可还尽心?”, 秋儿的房中术虽然比不上纤柔,但是妖媚中带着青涩,不像纤柔那么老道,但他最近腻了纤柔,终归是妓子。“秋儿对我自然是尽心的”,古镜满意的磨磋着身上的女人,秋儿娇笑了一声,嗔道,“那我与纤柔妹妹比如何?”,“她自然比不上你”, 秋儿将手抬起至古镜胸前,用手指轻轻划过,嘟着嘴,“纤柔妹妹从前可是专门学的伺候人的本领,族长是在说笑吧”,纤柔以前是妓子,不知道服侍过多少男人,房中术她自然比不上她,她也不屑于跟她比这个,古镜不停磨磋的手顿了顿,“不过一个妓子”,秋儿听了偷偷勾起嘴角,小贱人,不过进来短短两三月,还敢陷害她,看她这次不整死她。 古镜估计是被她的话破坏了心情,想到自己捡了一只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破鞋,感觉自己的尊严像是被人踩在脚下,但是纤柔在房中确实无人能比,每每都能让他沉醉其中。 纤柔此时正在房中换药,听到族长派了人过来还以为是族长终于想起了她,高兴地立马让人去请外面的人进来,来的人是族长的亲卫,之前她在古镜身边时经常能看到他跟在族长身后,纤柔内心十分激动, “王侍卫,是族长让你过来看我的吗?族长说了什么?”,王侍卫冷眼看着这个眉眼都充满着欢喜的女子,“族长说了,纤柔小夫人品德不佳,从今日起请小夫人从后园迁至厨房”,纤柔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什么,她这是被休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纷乱 纤柔想要问清楚,但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紧接着外面来了几个婆子敦促这她离开,纤柔浑浑噩噩,只能跟着他们的步骤走,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带到了下人房,房间是大通铺,一个房间十几个人一起住,空间十分狭小,看着自己的包袱被扔在一张空床上,纤柔转头就往外跑, “诶,新来的,你跑什么,站住”,纤柔没有管后面的声音,只一个劲的往前跑,她要找到族长问清楚,她不甘心。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人今天居然能够跑得这么快,后面追赶的人都没能追上。纤柔一路跑过了了后园门,就在她即将出去的时候却被守门的人一把拦住,“抓住她,别让她跑了”,纤柔大喊, “放开我,我是纤柔小夫人,我要见族长”,后面跟上的婆子气喘吁吁,一把抓扯她的头发,“你还当你是小夫人那,族长已经下令将你扔到了厨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奴婢”,纤柔被抓扯住头皮,痛苦的尖叫,突然,纤柔看见了熟悉得衣角,“族长,族长救我”,然而古镜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经过。 纤柔从一开始的绝望到看见希望,但是古镜的作为无疑又将她打入深渊。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她就被赶到了厨房,是谁?是谁害她,是了,肯定是秋儿这个贱人,纤柔想起紫妍说的话来,一下就想到了秋儿。 纤柔被一众人拧着关到了柴房,为首的婆子高抬着下把,“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如今你是个奴婢,记住你的身份”,随着门一关,柴房瞬间暗了下来,纤柔使劲地拍门,但是并没有人理她。 天气晴好,经过一夜的大雨洗刷,万物都显得生机勃勃,然而族地却与往常不同,十分寂静,往日打扫得仆人一律不见。族地大堂,古镜一众人被绳索束缚跪倒在地,“先把他们关押起来,一切等族长醒了了再做定论”。 昨夜,广帝带着人偷潜入族地,为他们引路的正是古道,说起来可能谁也不会相信,古镜的儿子居然出卖了他。他们潜入后直奔洞穴,在里面找到了被囚禁的垚锋,当消息回报的时候,众人心中雀跃,垚族长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随后众人便带着闯入了族地,古镜带人赶到时,广帝等人正从洞穴扶出垚锋父子,众目睽睽之下,这已经坐实了古镜囚禁垚锋的事实,古镜不可置信,明明自己当初亲自来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古镜,你囚禁族长,实在罪不可恕”,千迟赶来看到已经昏过去的垚锋,一脸愤怒,大声质问,广帝只想速战速决,“把古镜等人全部拿下”,“是”,一时间刀光剑影,千迟也加入其中,千迟与古镜你来我往,但是还是不敌古镜,挨了一掌连退数步。周围不断有人冲向古镜,但是都被他一一打倒,局势向古镜一边倾斜, 广帝看众人不敌于是亲自加入战斗,在古镜与广帝连对数招后,妘家的人马已经进来,族地一片混乱,当姬本荣赶到时,广帝已经将古镜擒住,擒贼先擒王,果然,看到古镜被擒,他手下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陆陆续续放下了武器投降,姬本荣看场面已成定局,于是立刻步行跑向垚锋,一腔悲愤, “族长啊,没想到你还活着,早知道你被囚禁了,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营救你出去,都怪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众人对他的两面三刀已经习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族长医治。 一行人将垚锋父子抬进了医室,让随行的军医给垚锋父子看病,“禀陛下,垚族长他们是中毒了,所以导致昏迷不醒,不过毒性不大,服下解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听到大夫这么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单膝跪地,“多谢广帝出手相助”,广帝扶起千迟,既然我与神裔结两姓之好,那神裔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三天后,垚锋终于醒了,“族长,您终于醒了”,姬本荣老泪纵横,垚锋越过他看向后面的两人,“古镜等人呢?”,“全部压在了地牢,您看怎么办?”,“古镜斩首,其他人没什么大错的你们就看着处理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几人看他睡着了,才悄然离开。 地牢里,二三十个人一个牢房挤的满满当当,男人这边还好,女人那边整天哭哭啼啼,没有停歇,纤柔和下人一起关着,之前她总是怨恨被人陷害失了身份,但是现在她有些庆幸,说不准还能有条活路, “小云,你说我们会没事吗?”,这个叫小云的女子是和她一起干活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安静,平日里她都会跟她说说话,“会的”,纤柔抬头看了眼小云,“我们不过是奴婢,又干不了什么大事,一定会没事的”,纤柔这会倒是不否认她奴婢的身份了,反而自我安慰。 后园的女人,古夫人并一众小夫人都关在一间牢房,形容狼狈,一点也没有以前精致整齐的模样。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千迟带着几个侍从打开了古镜的牢房,古镜没有了往日风光的样子,看到千迟带人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 “古镜,族长判了你死刑,除了你的几个手下,其他的人都会留他们一条活路”,古镜没什么反应,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终于保住了一条命。 古道一直坐在古夫人的身边,对于千迟说的话并没有反应,只是冷眼旁观,当初他选择帮他们就立了条件,只要保住他和母亲的命,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对于古镜,也许以前他是个好父亲,但是现在他已经恨透了这个父亲,恨透了他冷落母亲,恨透了他让他看到他肆意屠杀的血腥场面,每次想到天神节的那天,血淋淋的舌头,僵直的双手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已经快要疯了。 古镜被带走后,牢房又变得安静起来,甚至半点哭声都没有,只有古夫人看着他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解脱,悲伤和怀念。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原位 古镜斩首的那天,百姓纷纷前去观看,这一年多来,人们饱受古系一族的欺压而古镜就是始作俑者,烂菜叶,烂鸡蛋不停地扔向古镜,甚至还有人扔石子,石子有一角尖锐,扔的人也使了很大的劲,将古镜的额头砸了一道口子,然而古镜只是冰冰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躲。古镜自被俘以后一直很安静,随着大刀落地,一切尘埃落地,而古镜这个人也成为了过去。 古镜死后,地牢里的人也陆续被放了出去。“那些是什么人?”,布里看了一眼,“主子,那是从地牢里放出来的之前被关的奴仆”,垚因在布里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若是细心观察还能发现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前面的等一下”,布里怕垚因失态,赶紧叫停了前面的人。 前面的牢监回头,正好看到垚因向他们走来,赶紧弯腰拱手,其他人看到了也纷纷行礼,正想着这是什么人,然后就听到了牢监的称呼,“长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原来这是族长子,众人顿悟,这里面多是身份底下的仆人,除了古夫人从前见过族长子,其他人都不认识。 “起来吧”,声音还有些无力,但是声线清朗,众人这才起身,甚至有的人偷偷抬眼,以前就听说族长子一表人才,今天终于看见了真人,一群女眷不免有些激动,而且垚因生的俊朗,不少人都偷偷生出了心思,甚至有胆子大的暗送秋波,可惜垚因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她们这是要到哪里去?”,“长公子,这里面的家眷要送回古系部落,其他的婢女则要放出去”,垚因又向前走了两步,虽然都是女人,但是这些都是古镜在时用的人,布里可不敢让垚因靠的太近,于是侧身挡在垚因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纤柔看见他站在她的面前,以为这是问她,于是略有些激动地回答了,“奴婢名叫纤柔,之前是在厨房干活”,说完还装作羞涩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垚因仿佛没有听到,又再问了一遍,纤柔惊讶地抬起头,顺着垚因的视线一看才发现人家问的并不是她,里面有人发出轻微的嗤笑声,纤柔羞愤地低下了头。 小云在经过刚才也明白了垚因是在问她,“奴婢叫小云,之前是做打扫的”,小云一直低着头,垚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刚才看见她的背影就莫名有种熟悉感,“你从今天起就去我的院子打扫吧”,说完就在布里的搀扶下离开了。 牢监看她还在原地站着,“还不跟上去”,小云这才跟上前面主仆,后面的人无不羡慕小云的运气,纤柔更甚,小云什么都不如自己,平时安静的像个痴儿居然能得到族长子的青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看了,别看了,等你们出去了说不定也能遇到贵人”,牢监一声大喊,才把她们的视线收了回来。 自垚锋醒了以后,广帝就离开了,人界的事情并不轻松,人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敏奚”,远远有呼叫声传来,广帝抬头正好看见千绒架着白鹤飞旋而下,广帝上前,“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我去看你吗?”,他原本是想离开前去千系部落看看她,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说是这么说,但是看到千绒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温柔止都止不住。 “我知道你赶时间就自己过来了,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广帝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当然,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千绒娇笑,“自大狂”,虽然她不承认,但是心里却十分骄傲,广帝牵着她的手,将人拉到树下,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等着我来娶你”。树下的人情意绵绵,跟随的人十分有眼色,不敢上前打扰。 清水院,小云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这里,看着布里扶着垚因进了房间,于是在门口低着头站定,布里出来看到这个丫头不吭声不乱看,应该是个老实的,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住处”,两人七拐八拐,路上的人很少,也就一二人,她的房间不大,但是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这让小云很满意,以前都是不通铺,虽然住的不舒服,但是小云没得挑。“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平时就负责打扫长公子的住处,书房,前院和花园,还有长公子不喜欢嘈杂,你平时注意些”, 小云点点头,“是”,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布里吩咐完就走了。等人走了,小云才关上门好好打量她的房间,一张小床看着窗户,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有一个衣柜,甚至还有梳妆台和镜子,小云觉得十分好,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就两件衣服,一点银子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整理好了以后,小云拿起扫帚就出了门。 “那个婢女你安排好了?”,布里才刚进门,正要回禀,垚因就直接问出来了,“公子,已经安排好了,给了她单独的一间房子,安排了她打扫”,垚因点点头。 “什么婢女?”,垚寻出声。垚寻在妘系部落一年多,平时很少能见到父兄,久而久之也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自家出了什么事,这一年多来也成长了许多,没有以前那般天真无邪了。 “回二公子,是名叫小云的扫撒婢女”,垚寻疑惑不解,看向垚因,“今天出去,看见一个婢女,觉得有眼缘就带回来了”,垚寻将凉了的药递给垚因,有眼缘?是那个意思吗?不止是垚寻,就连布里也有这个疑惑,那个婢女要身份没身份,要长相没长相,长公子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垚因没管他们,喝了药就躺下了。 小云来了清水院三天,这三天她也大概了解了这个院子的情况,首先,人真的少,一个院子里伺候的人再加上垚因也就十来个人个人,能贴身伺候垚因的也就五个人,和她一样打扫得还有五个,不过她们平时打扫的地方不一样又不住在一起所以不常见,剩下的都在厨房干活,看来垚因是真的喜欢清净,也没听说他有伺候的女眷,这几天她去厨房拿饭偶尔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才得知可能她可能是除了已经去世的族长夫人外,唯一得到垚因青睐的女子了,对此她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她只管这几处地方的打扫,活计还算轻松,可能是因为她是垚因亲自带进来的,所以也没有人管她。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中毒 垚因坐在榻上,眼光越过书页看向小云,与普通的婢女没什么不同,但是他总是感觉她的行动透出一种熟悉来,是她吗?垚因心里又否认了,应该不是身量相貌没有一点相似,除了气质有一点相同,其他没有半点相像的,“长公子,房间已经清理好了”,垚因回过神,“你下去吧,以后我的房间不用你打扫”,“是”,小云福礼,轻声退出。小云走后,垚因有些心烦意乱,面前的字也不想看下去了。 他起身拿出画轴,画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如同崭新的一样,垚因划过纸张,自己最近好像都没有再梦见她了,唉,她怎么会是她呢?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一个梦而已,自己一直当真,垚因收起了失落,卷起画轴将它放进盒子里锁了起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垚锋父子的毒已经清完。而在这一个月里,千系部落正忙着给千绒准备嫁妆,各种灵芝灵草,钱财布帛应有尽有。两人成亲的日子已经订好了,三日之后宜嫁娶。 “快点,把地上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地都扫干净了,再过两天部女就出嫁了,都好好干,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们的赏钱”,来的管事催促着,“真羡慕部女,居然能嫁给广帝,那可是人界的皇后,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小梅姐姐你说是不是?”,小梅勉强地笑了笑,又低头继续拔着地上的杂草。 这已经一年多了,她还以为他们的婚事成不了,没想到突然间就宣布要成亲了,怎么可以。因为气愤她的手死死地揪着手中草叶,草叶在她的手中扭曲渗出绿色的汁液。 “来,试下婚服”,千绒房内,此时千夫人真忙着帮她打点大婚时需要用到的东西,“换上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趁着还有时间还能改改”,“怎么会不合适呢”,这婚服是昨天广帝派人送来的,衣服首饰异常华美高贵,上面衣服首饰上都是用的红色和金色,千夫人听她这么说立马调侃她不害臊,但转念一想又有些失落,女儿大了,要嫁人了,还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想到这,千夫人原本喜悦的心情也大打折扣。 千绒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上前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膝头安慰,“母亲别伤心,反正我是个闲人,时常回来看你们就是了”,千夫人听她说着孩子话不免有些好笑,“出嫁从夫,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而且嫁过去了你就是人界的皇后,母仪天下,一举一动都需要维护天家风范”, “那我可不管”,千夫人看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女婿是皇帝,千绒要是一直是这性子,也不知道广帝会不会厌烦她,千夫人不免又担忧起来,拉起千绒就和她讲夫妻如何相处之道,两个人你讲我听,千夫人被这一打岔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夫人,要不要上午饭?”, 身边的嬷嬷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而千夫人还在专心致志地讲着,于是轻声提醒了一句,“午时了?”“午时刚过夫人”,千绒早就不耐烦了,“母亲,我饿了,咱们快吃东西吧”。 片刻之后,婢女端着菜肴陆续进来,神裔一族多食素,对肉类并不是十分钟爱,但是神裔大陆土壤肥沃,灵草遍地都是,而且味道鲜美十分滋补,所以丝毫不担心营养会跟不上。千府的人进进出出,大门上也挂上了红绸布红灯笼,到处都充满着喜庆。 一转眼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一早千府就开始燃放鞭炮,派发喜糖。千绒一大早就起来上好了妆容,华服加身,美不胜收。门外广帝架着白鹤,一身红袍俊逸非凡。 “快盖上盖头,广帝来接亲了”,千夫人今天十分紧张,担心好好的日子会出什么差子,于是每一步都亲自看着。千绒被盖上了盖头,视野所见一片红色,她有些心悸,她就要嫁人了。 千绒被喜婆搀扶这慢慢走了出去,广帝站在门外,终于看见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当千绒走到门前时,广帝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到处都热热闹闹,鞭炮齐鸣,她的头也有昏沉,千绒将手伸向广帝,就在将手即将相碰之时千绒觉得视线一阵眩晕,随后就昏了过去。 千绒的手擦过广帝的指尖向下滑落,广帝大惊失色,匆忙上前将人接住,“千绒,千绒”,然后晕倒的人半点反应也无,广帝将人拦腰抱起冲进府里,千迟看见千绒晕倒也十分担心,“快去叫大夫”,一众人急急忙忙,千夫人担心的不停地流眼泪。 “广帝陛下,千首领,部女中了寒蚀之毒”,千迟大惊失色,千夫人直接昏了过去,千迟手忙脚乱赶紧将人放到了软榻上让大夫诊治,广帝看千迟夫妇大惊失色,也知道这种毒非同小可, “有没有解读的办法?”,千迟绝望地一下顿坐在椅子上,大夫给千夫人诊脉确认只是悲伤过度,“寒蚀之毒没有解药,中毒的人七天内身体会逐渐僵硬,体温降低,最后身体如同冰块,人也就彻底咽气了”,广帝不信,“这世界上的东西相生相克,它生长的地方周围必定有能够解毒的东西”,大夫一脸难色, “据说寒蚀草长在族地的守门河河底,不过并没有考证”,“那这种毒草从哪里来?”,广帝的问题并没有人能回答的出,即使医典中有记载,但是这种毒草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现在人们眼中。 广帝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千绒,“我去找”,“没用的”,千迟看向广帝,“守门河深不见底,水下的情况神秘莫测,潜进去的人从来没能活着上来”,广帝悲愤,难道就没有丝毫办法了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绒死去?“我去找垚族长”,说完就直奔门外,架着白鹤离开。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水底 “族长,广帝陛下过来了”,垚锋听到下属这么说还觉得十分奇怪,今天不是他大喜的日子吗?怎么过来了,“快把人请进来”,广帝风尘仆仆,衣裳头发凌乱,喜服也没有换,看来是十分着急的事。“族长,族地可有寒蚀草的解药”,广帝时间紧迫,一进来就直接说了事情。 “有人中了寒蚀毒?”,“是千绒”,垚锋听了皱起眉,“族地并没有寒蚀的解药”,广帝原本还心存希望,此刻却有些失落,“那族长可知道寒蚀草的生长之地在哪里?”,“寒蚀草古籍里记载生长在守门河底,不过想来你也听说了,从没有人到达过河底”,广帝神色坚毅,“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试”,“广帝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陛下是一界之主,若是陛下在神裔出了事那陛下的臣民江山如何是好?”,“这个族长不必担心,朕会安排好”。 既然广帝已经这样说,那他再阻拦就不识趣了。“既然如此,那我让垚因去帮你,他自小就爱读些地理杂志,想来也能帮上一二”,“如此,那就多谢族长了”。 守门河,自神裔一族存在开始就已经有记载的河,但是过往的古籍对这条河的记载寥寥无机,甚至这条河连个名称也没有,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它叫守门河,守门河深不见底,水下凶险莫测,使得族地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河水十分清澈,从岸上看河水青碧,直望下去看不见底端。 广帝并着几个人在身上套了绳索,垚因命人在地上打了木桩,然后将绳索套在木桩上,使人拿着绳子慢慢往下放。水底,广帝等人一直往下游。 “长公子,绳子已经放了二百米了”,垚因手上拿着广帝的绳索自然也大概知道他们潜了多深,垚因看手里的绳索没有异常,继续往下放,其他人见状也继续往下投放,到了四百米的时候,突然手里的绳子被拼命拉扯,垚因赶紧命他们将人拉上来,然而水下吸力太大,最后连木桩也被拔起,即使后面叫来了人帮忙,但是还是没能把人拉上来,下去的人并广帝一共十人,一个也没有上来,垚因的双手被磨破了皮,然而他此时却顾不上手上的伤,“去,再找一条绳索来,我亲自下去”,众人听了纷纷阻拦, “长公子万万不可,这水底那么危险,您可不能下去了啊”,垚锋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哥哥,你不能下去,还是让底下的人下去吧”,垚寻一来就看见垚因正执意下去,赶紧上前拦着,垚因看向垚锋,“父亲,请准许我亲自下去”,垚锋顿了一会,还是同意了。“父亲,你怎么能同意”,垚寻惊讶他居然点头了,实在不敢相信。“多打几根桩子,绳子找粗一些的”,“是,族长”。 水下,广帝等人还在奋力向下游,虽然用灵力布了护罩,但是一直游下去也不是办法,广帝想着等到了极限只能返回了,谁知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牢牢吸住,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往上游,并且这股吸力不停地撕扯着他们周围的护罩,要是护罩被撕破,那么他们全部的人都得葬身在这水底了,其他几个人灵力不够深厚,护罩已经被撕破,强大的水压不停地挤压他们,他们不停地在水中挣扎,没过一会就彻底没了动静。 广帝发现他要是越挣扎,撕扯的力道就会越重,后来他干脆放弃反抗,任由那股吸力将他带入深处,然而,随着深度原来越深,他的护罩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下面还是一片深幽。 当护罩终于支持不住破了的时候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肺部的氧气也在快速流失就在他以为他要死掉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好像一道白影闪过,周围的压力消失不见,并且头上有光线直射下来,广帝奋力向上游,终于冲出了水面。 另一边,垚因跳入水中以后,同样是潜到了四百米就遭遇了那股吸力,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了岸上。族地,一连几个木桩全部被拔出岸上的绳索不停地往河里飞去,直到绳索的末端进入河中,垚锋一个踉跄。 “你醒了?”,垚因睁开眼看到了广帝,“这里是?”,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他并不熟悉,“这是水底的世界”,估计谁也没想到守门河里居然还有这一片天地,垚因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用灵力烘干了衣服,他站起身来四处观望。 “这里有很多寒蚀草,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灵草”,的确如广帝所说,寒蚀草在这里遍地都是,而且还有许多古籍上记载的灵草。寒蚀草边都长这一种植物,颜色碧绿,一根直茎上头是红色的似珍珠的果实,炎休果。 垚因示意他看这个,“寒蚀草解药”,广帝惊喜,来时他就找过但是这里植被密密麻麻,炎休又长得娇小,被垚因这么一示意他才发现。广帝伸手从植株顶部摘了一颗果实,然而果实一离开母体就开始迅速萎缩,“怎么会这样?”,“炎休果性属火,脱离母体,失去供养就会萎缩,整株带走吧”。广帝小心翼翼地挖了一株炎休,连泥带土一起放进了袋中,然后用绳子紧紧扎住袋口。 现在解药是有了,但是他们该怎么出去。“走吧,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广帝在前,往他们身后的丛林走去,垚因看着身后的丛林总感觉有些奇怪。这里是一片被遗忘的地方,丝毫没有人的痕迹,树木郁郁葱葱,树冠遮天蔽日,只留下丝丝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地上十分潮湿,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仿佛踩到了棉花上。 树林里没有路可走,两人一直向前,直线行走,越往里走,树木与树木之间的间隙越小,落叶堆积的更深,他们好像到了中央,这里的空间只够两个人并排走过,树干十分巨大,抬头往上看树冠仿佛高耸入云,现在落叶已经到了他们的胸口,一低头就能闻到清新又带着一些腐朽气息的味道。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小云 可能是到了傍晚,光线慢慢消失,双眼所见也变得昏暗,而且气温骤降,“广帝陛下,这里太安静了”,是的,一般傍晚的时候倦鸟归巢,夜间活动的生物也开始陆续出去觅食,但是现在这里却一点声响也没有,真的是太奇怪了。 “晚上别走了,到树上去”,现在光线已经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两人找了一颗有枝桠的大树,攀爬向上。等到两人站在树枝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目不能视。 他们所在的枝桠离地面二十多米高,而且树枝粗壮,完全可以坐下一个人还有一些富裕的地方。因为温度十分低,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成雾,因此他们的四周一片灰朦朦,两人运起灵力抵抗寒冷,然而在寒冷下身体变暖,又加上两个人行走了一天,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沉睡。 万籁俱寂,浓雾笼罩着一切,突然间四周出现了轻微细碎的声音,声音轻细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见,但是没一会声音就消失了。 树桠上两人睡的正沉,迷雾中一张血盆大口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嘴巴高五尺宽三尺,牙齿锋利呈锯齿状密密麻麻,恍若绞肉的机器,就在即将碰到垚因的时候,怪物突然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两人,怪物吃痛地发出一声吼叫,随即又如离弦的箭一般向两人冲来。 垚因广帝根据声响躲避,迷雾中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攻击,躲躲闪闪中垚因渐渐看清楚了攻击他们的是什么。鬼齿,喜食人而且是群居,果然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声音向他们靠拢,垚因当机立断用灵力聚集火焰往下扔,然而枝叶潮湿火焰无法一次点燃,垚因又再次往下扔了火焰,这一次地上的枯叶被燃起,就在垚因点火的时候,一只鬼齿从他后面袭来,眼看就要将他吞下,广帝那边也被另一只鬼齿缠的无法脱身,千钧一发之际,鬼齿突然在半空中裂成两半直直坠落。 枯叶已经燃起,并且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向外延伸,火焰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迷雾,鬼齿被光照射到纷纷哀嚎四散逃去。两人也受了些伤,疲惫地坐在枝干上。 枝干外端,有一人飘然而立,身影熟悉,待那人走近垚因才认出她,“是你?”“把这个涂到伤口上”,小云将两瓶药扔了过来,然后侧着身子坐下。树底下大火熊熊燃烧,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这把火也不知道要烧多久,真是闹心。 垚因两人一开始不生火就是这个原因,但是情势所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知道她给的是什么药,液体清透,倒到伤口一阵凉意一点也不刺激,没过片刻,伤口就止血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觉得姑娘很眼熟”,小云意味不明地对广帝笑了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广帝有些懵,但是他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莫名有点怯意,这一点也不像他,广帝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都休息吧,等火灭了,我带你们出去”。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尽给她添麻烦。垚因广帝二人对视一眼,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于是只能放弃。 下面的火焰很旺盛,将周围的寒冷都驱尽了,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火,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过来,于是两人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树冠上,一双双蓝幽幽的眼睛正不停在树冠间游荡,若是垚因能看见一定能认出来这是鬼枭,不过鬼齿是鬼枭的天敌,所以鬼枭只在树冠活动,一般不会飞下来,所以小云也就没告诉他们树上还有东西。 第二天,天微微亮,大火还在继续燃烧一眼望去全是火焰,广帝一早就醒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这小云,普通的相貌,普通的名字,哪里都透着普通,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他应该认识她。 大火一连烧了三天,第四天天,天空飘起了小雨,将仅有的一点火苗扑灭,周遭都是燃烧以后遗留的焦味,地上的灰烬到了脚踝,幸好下雨润湿了,不然风一吹过来能把灰吹风人满身都是。 小云带着他们往回走,回到了他们之前来的那片礁石,说来也是奇怪,河底是一片海,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然而真相就是如此,海面一望无际,周围什么都没有,垚因非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往里走,反而要绕回原来的地方,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有出口的样子。 小云对他的怀疑也没有气恼,“回来是因为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海里有鱼虾,我想吃点东西再继续走”,“这,,”,垚因似乎没想到他们跟着她又往回走了那么久居然是这个原因,垚因的脸色有些冷,似乎对小云的作为十分不乐意。 她没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个地方没有个一月是走不出去的,你们昨天到的那个地方不过是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越往里走遇到的凶兽越多,而且越厉害,里面吃的东西也几乎没有,所以要想活着出去你们就听我的”。 广帝听她说出去还要一个月顿时急了,“就没有其他捷径了吗?一个月不行”,她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现在是神仙不成,放心吧,你的小媳妇死不了,肯定能等得到你去就她”。 说完也没再理他们两,整个人扎入海中,不一会儿就看见她从海面上冒出头来,将抓来的鱼虾甩到岸上,“你们要不想饿肚子就自己下来抓”,说完又扎入水下。两个男人也知道靠着一个女子填饱肚子没有君子之风,于是脱下外衣鞋袜跳入海中。 三个人分工合作,没一会功夫就抓上来一大堆鱼虾。她从附近的沙滩上找了一些枯枝干叶升起火来,又找了一块薄一些的石板搭在两块石头上,然后在石板底下生火,等到石板烧烫了才把处理好的鱼虾放上去,海里的鱼虾十分肥美,几人饱餐了一顿,将剩下的鱼虾都制成熟食带上,然后才继续出发。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幻花修罗 他们顺着原路往回走,在海边他们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可见那场大火烧的有多严重,垚因眼中流露出一丝后悔来,尽管自己是处于无奈,但这一场大火也很可能令这里的许多生灵无辜惨死。 地上是一只烧焦的鬼齿,被人劈成两半,广帝并垚因两个人在面对鬼齿时只能躲避,而这名女子却能斩杀一只鬼齿,可见这女子的实力多么可怕,垚因也震惊于小云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居然还在族地当一名小小的扫洒婢女。 三个人一路走过密密麻麻的丛林,丛林的底部都被烧黑了,看起来整齐规划,像是做了标记,地上的落叶已经被燃烧殆尽,踩在地上总算感受到了一些地面的硬度,全然不像之前像是踩在棉花上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因为这里树木长得错综复杂,几人也不能用尽全力飞驰,只能放慢了点速度,生怕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树上,然而那个女子却仿佛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小云确实对这里很熟,可以说这里是她玩腻了的地方,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要不是怕他们跟丢了她早就放开了跑了,这里的树木高大,树与树之间空隙很小,看起来就像所有的树都连成一片,看的人眼花缭乱,当觉得前面仿佛没有路的时候,走到跟前一看又出现了道路,十分奇妙。 三人走了两天终于不再是黑乎乎的地面了,眼前逐渐出现了正常的草地,黑色与生机勃勃的绿色分成两半延绵不绝,走出丛林,面前的树木是正常大小,草地很软,叶片上还带着一点点未干的雨水,这里的阳光强烈,花朵也开的十分旺盛,这里像一个花园,百花齐放,花香醉人。 几滴雨水滴落在两人脸上,清清凉凉的,然而他们再一看这里哪里还有什么花海,而他们的手即将碰到的也不是美艳的鲜花,而是不停流着浓郁香味的深紫色的巨大花朵,看起来有些诡异,两人赶紧将手伸了回来,然后用袖子掩住口鼻。 “这里是幻花海,它们通过分泌的花蜜使过往的生物产生幻觉,然后心甘情愿的成为它们的养分,但是它们的花蜜很好吃,你们可以试试”,她沾了一点花蜜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而且还有一点点灵气,十分美味,小云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放到花朵底下,花蜜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小云嫌弃它有些慢,直接上前扼住花朵,把整朵花往下弯,然后花蜜就像水一样哗啦啦地流进了她的水壶,很快就装满了。 广帝两人也试了一下,发现味道果然不错,于是有样学样也装了两壶,广帝是想等千绒毒解了让她尝尝,垚因则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她装了自己也就装了。 幻花海很大,而且几乎没走两步就能看见地上动物的残骸,长时间被浓郁的花蜜包围,让几人的身上也沾染了花蜜,黏糊糊核对,小云还好,只是两个自小就娇生惯养的男人有些不适,幻花海里面除了花蜜一滴水也没有,因此当他们看到溪流就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幻花海,到了溪边浓郁的香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自然的空气。 幻花的花朵怕水,它们的花蜜和味道一遇到水就会被水吸收,因此只要用浸湿的布捂住鼻子就不会致幻。 这片地方到了中央才危险重重,前面的相对来说只是小意思,到了中央,这里的景致已经没有前面那么和缓了,几人好像踏进了死亡之地,到处都是尸骨,各种巨大的从没见过的野兽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角斗,其中一只像是老虎,但是嘴里长出长长的獠牙,獠牙上面都是血渍,甚至还有红彤彤的东西挂在它的獠牙上。 “这里是这个地方的战场,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战,通过消耗对方的数量来争夺更多的地盘,你们挺幸运的刚好遇上”,战场中的野兽不停地在用本能攻击,时常会不小心带出一些东西,比如尸骨, 就在刚刚,一头已经死去很久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被掀起砸在两人旁边,飞溅的泥土与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垚因两人看了砸在脚边的尸体一眼,一阵恶寒,尸体已经干瘪,眼球泛白着死灰,鼻子嘴巴不时有蛆在蠕动,其实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幸运,而且貌似他们要从这里穿过去, 小云看得津津有味,还补充了一句,“我们待会要从它们底下穿过去”,果然,两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这里要走三天,你们先走我垫后”,垚因二人提气往前冲,不时地躲避上面错综复杂的阻碍,偶尔有脚步向他们落下,或者野兽倒地,但都被他们险险避开,一开始垚因还有些担心小云,但是当他回头看见那人神色自若也知道自己在瞎操心。 一路躲躲闪闪,高度集中精神和体力即便是再强悍的人也坚持不住,垚因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然而还有将近百里才能出去,就在他恍惚之际,一个不留神没能注意到他的另一边一只尖嘴鸟兽已经注意到他。 在这些巨兽眼中,他们三个人如同蝼蚁一样不起眼,但是对于鸟兽却对这些有着不一般的执着,之前他们并没有在中央看到过鸟兽,想来是实力相对来说比较弱,所以才聚集在外围。 垚因还浑然不知,尖嘴鸟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啄去,广帝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云已经从口中救下垚因,然而鸟兽被惹怒,尖叫声不停从它口中被传出去,“不好,惹麻烦了”,鸟兽在着急同伴了,眼看就要出去了还能遇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她一手抓住垚因冲向广帝,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两人提起仓皇逃去,鸟兽在天空穷追不舍,她带着两人出了战场直冲羊川,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云抓住两人就直接扎入羊川,鸟兽不停地在羊川上空徘徊,但是却不敢靠近水面,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逃出 而川底,垚因广帝早已经力竭,她拖着两个七尺男儿如同水雷快速地向水底隧道游去,即使有两个拖油瓶也丝毫没有减慢她的速度,她的后面正跟着一群长着羊角人脸,下半身是鱼的生物,这种东西名叫羊川,因为生活在河川之中长着羊角声音又似羊的叫声,所以她叫它们羊川,但是它们的习性可一点也不像羊,不吃素食并且喜爱玩弄猎物直到猎物死去,她可不想被它们抓住。 羊川水底有一条隧道可以躲避,但是需要潜的极深,她现在神力被只留百万分之一,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全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只能看运气了。 两个男人虽然力竭但也没有因此而晕过去,所以水底下的东西他们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眼看着后面的羊川已经到了他们的脚尖处不停的张嘴试图咬他们,然而总是差一点,看得二人胆战心惊。 羊川牙齿尖锐,广帝的鞋面已经被咬破,他的鞋是用金蚕丝制成的,坚韧异常,没想到被羊川咬破,可见它们的牙齿多锋利,这要是人被咬上一口,一块皮肉对它们来说不在话下。眼看羊川离他们又进了一步,就在它们再次张嘴时,二人聚力轰出一道水波,借助这道水波几人终于冲去隧道。 她给了他们一人一颗闭气丹,继续带着彻底瘫软的二人继续顺着隧道向上游。隧道是当初她无意发现的,不过那时只有一半,后来她开拓了另一半,还缀上了明珠照明。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型湖泊,她费力地将两人拉上岸,然后躺在草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湖边的草丛轻轻摇了摇,此时天气晴朗,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三人正躺在地上酣睡,旁边的草地像是被什么碾压,留下弯折的痕迹。 千系部落,千绒已经昏睡了十天,在这十天里接二两三的事故发生,使得千夫人的病一直不见痊愈,千迟既要照顾妻子和女儿,寻找解药,又要调查那天发生的事情,如今广帝和族长子的失踪也让他心烦不已。 几天前,一女子过来给了他一颗药,说是吃了以后就能够延命一月,说完就走了,那女子神出鬼没,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她如何出去,药他没有用,而是随手就扔在了书房,后来族地传来消息,说广帝潜入守门河后失踪,族长子为了就他也一并入河,直到现在两人还没出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七日的时间早就过去,如今看来那名女子的药确实有用,千迟坐在书房扶着额头。 “首领,抓到毒害部女的人了”,千迟猛地起身,因为起得太急又加上这些天太过劳累有些眩晕,千迟扶着书案缓了一会,直到晕眩的感觉消失才快步走出去,“人是一个叫小梅的扫地侍女,是临由在外面救回来的,已经关在了地牢”,千迟一路大步走到了地牢,地牢里小梅被严刑拷打,平女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以前在山里日子虽然贫苦但是也还过得去,后来跟着广帝进了皇宫平时也就端端茶倒倒水,连点重活都没做过,所以没一会她就全部说了。 “她都交代了吗?”,审问的中年男子递上了笔录,“回首领,这女子之前与广帝有过瓜葛,因爱生恨所以才对部女下手,不过她说并不知道那是寒蚀草,只以为是一般的毒药”,“谁给她的”,寒蚀草罕见,谁会有这样的毒草,“她说不认识,是一个人送她的,只说是毒性极强的毒药”,千迟将笔录递还给中年男子,看着晕过去的女人他的双目闪过杀意,“既然问不出什么了那她就没用了,叫醒她,放干她的血”,说完就离开了牢房。 “首领,临由跪在外面请罪”,千迟才回到书房就听见有下人禀告。临由这些天拼命调查当天的真相,没想到却调查到了小梅身上,这样一来伤害部女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他,这让他十分内疚。 “临由,首领说让你回兵营好好反省”,临由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算是他的半个徒弟,他将临由拉了起来,“你也放宽心吧,首领因为部女的事心情不好,你事先并不知情而且大家有目共睹,你亲自找出真凶,等首领消气了就好”, “首领找到救部女的解药了吗?”临由什么都不担心,就是害怕千绒会毒发身亡,中年男子摇摇头,寒蚀草的解药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临由应了一声,然后踉跄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临由到底还是和部女有缘无分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族地,自垚因掉入河中后族地一直出在低迷当中,接连几天过去了也有人说垚因恐怕已经回不来了,隐晦地提及要办丧事,然而都被垚锋驳回了,对于那些提出要帮垚因办丧事的人直接被垚寻大声质问责备,“哥哥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你们不要诅咒我哥”,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生怕被责罚,垚锋对垚寻的表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这样行事。 族地的人郁郁不振,而此刻垚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想要起身然而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难忍,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他转了一下头发现广帝和小云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根据他们腹部平稳的起落幅度来看应该只是睡着了,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垚因以为又是什么凶兽,赶紧屏住呼吸,暗自调整自身的灵气, 不过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渐渐变小,他不敢掉以轻心,微微调整身体幅度向后看去,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正一扭一扭地往小云的方向走去,“咘啾咘啾”,别看它身子小小声音却奇大,他正要拦住它,小云两人就被吵醒了,“咘啾你吵死了”,小云挥挥手将它轻轻拨开,不过没一会它又跑到了它的耳边,“咘啾咘啾,咘啾咘啾”,“我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说完她就继续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咘啾看了后面的男人两眼,从毛茸茸的毛发中伸出肉翅,扑腾一下就飞走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迷失之境 垚因看她似乎认识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才放下了戒备。小云躺了两息的功夫却再不能入睡,再加上肚子空空如也,她现在希望咘啾快点带点东西过来让她填饱肚子。这才刚念叨,她就听见了它们十分具有辩识性的叫声,除了咘啾,还有九个小团子也跟过来了,它们两两用一大片叶子运了许多果子,全部堆放在小云面前,她奖励似地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 “你们也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小云招手示意他们两人过来,叶子上的瓜果琳琅满目,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东西,广帝拿起一个黑色似葡萄的果子扔进嘴里,爆出的汁液差点溢出,还好他反应的及时。 她一边吃着,时不时喂一些给那些似鸟飞鸟的团子,广帝也喂了些给它们,它们很给面子地吃了,不过对于垚因却丝毫不见亲近。临别之时,团子们对她十分不舍,一路将他们送到了禁制处。 禁制仿佛一面镜子,从这里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苍凉和荒芜。“跨出了这道禁制,生死由命,能不能出去就看运气了,地里有地兽,不要被它们碰到”,广帝两人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凝重,外面岩石裸露,天空如同血一样红看起来十分妖异,和禁制里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率先跨了出去,就在她的一只脚落地的瞬间,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速度十分迅捷,她一面躲闪一面快速地向前移动,不一会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一个小点和地兽带起的狂沙。 其实以他们两人的实力,确实也只能靠运气出去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地兽动作十分快速,他们几乎用肉眼捕捉不到他们的动作,并且地兽能将地上的沙土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几乎相当于这外面的整片土地都是它们的地盘,这样他们无异于是狼入虎口,等同于送死。 广帝脸色十分不好,这样子他怎么可能把解药送出去,他突然懊恼起来,那女子那么有本事,而且对这里又十分熟悉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肯定不是难事,为什么之前自己不将解药给她让她送出去,自己真是糊涂了。 “陛下,这可怎么办?”,广帝也不知道,那女人跑的也太快了,不然还能商讨一下是不是有其它的办法过去。“没有其它的办法,你们只能自己过去”, 突然间四周传来小云的声音,两人大惊,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还能千里传音。“地兽专攻活物,刚刚你们吃的果子里有能够暂时提速的东西,所以你们趁着效力还没过快点过来”。听完她的话,两个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为什么不早说,即使对她有再多不满,两人也还是迈出了禁制,快速向前移动。 怎么还没见人?小云这边还在观望。没一会,似乎有个黑点,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正是他们两人,她上前去接住了垚因回到地面上,垚因此刻脸色灰白,她看了一下他的腿,果然衣裳已经被撕破,露出逐渐开始皲裂的伤口,伤口被感染的地方开始干涸,失去水分的皮肉就像干燥的土地一样。“云姑娘,族长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他这个伤有办法医治吗?”, “现在不行,你扶着他,别让他躺下,我帮他把伤口的皮肉割去,减缓感染的速度”,垚因已经晕了过去,广帝接过垚因让他靠坐在他身上。没一会,垚因被感染的皮肉被切割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为尘土。“好了,你背上他,我们去找点东西”。广帝拉起垚因将他背到身后跟着小云。 “云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迷失之境,说起来这里和你颇有渊源”,广帝不太明白,这里他从没来过,为什么说和他有渊源。“我看云姑娘倒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一边拨开杂草留意着脚下,一面又和广帝闲聊,“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一个段时间”,虽然猜到是这样,但真的确实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路走来这里环境极其恶劣,除了那方被禁制保护起来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危险重重。 “你注意着点脚下,这里有嗜血藤”,随着他们越走越深,这里的杂草已经有两米多高,根本分不清方向,她用气刃划开一条道路,偶尔能看到因草丛拨开而露出的藤蔓,藤蔓细小没有枝叶,通体黑红,上面的尖刺像绣针一样尖锐,上面还挂着小动物干瘪的尸体,广帝背着垚因小心地跨过,幸好嗜血藤动作十分缓慢而且一般靠分泌的气味吸引猎物主动进入它的陷阱。 广帝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似乎没有尽头,随着他们越往里面走,草根也越来越粗壮,而现在杂草的根系已经有人的手臂大小,这里就没有点正常的东西。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地好像有点软,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十分清晰的脚印。 “我们快出去了,你快点”,听到她催促,广帝也就没再关注这点异样,垚因的皮表已经开始干裂,就像冬天皮肤干燥而起的皮屑,然而现在是夏天,这显然不正常。 她砍掉面前杂草,眼前豁然开朗,看到前面终于不是草茎了,广帝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怎么不走了?”,面前的草地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还有些挂着红果的灌木,“这里是沼泽,能治他的东西就在下面”,广帝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沼泽,被扔过去的草茎慢慢沉了下去,草茎原来在的位置露出了黑色液体般的土壤。 “有没有办法过去?”,小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不过需要你待会放点血”,只是放点血而已自然没有问题,“灌木里金色的果实是医治他的东西,你待会留点心”。金色?好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这些日子也算长了见识。 小云一手抓住一人借助灌木的力量飞跃在沼泽上空。没一会,“看到了,在那里”,广帝指着他们下方的一颗灌木,这颗灌木看起来和其他灌木没有什么不同,金色的果实在其中很难被发现。“你准备好”,她说完就快速掠了下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灌木的底下突然钻出许多小蛇,小蛇通体金色,眼睛赤红,她眼疾手快将金色的果实摘下。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归来 就在她接触到果实时,整片沼泽开始浮动,一条巨大的金蟒出现在眼前。虽然广帝不清楚为什么要放血,但他还是照做了,气刃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慢慢滴入沼泽,金色巨蟒正要攻击的动作一顿,巨大的蛇头转向广帝,一人一蛇双目对视良久,不一会金色巨蟒带着一众小蛇又潜入沼泽底部。 上了岸,广帝用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包扎了伤口。垚因皮肤表面已经开始变得粗糙,如同沙砾,她拿出刚得的金色果实放在了垚因的伤口上,不一会果实动了动,然后开始延展开来,“这不是果子?”,“果精,吸出毒物效果最好,等他醒了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果精牢牢吸附在垚因的伤口上,不一会金色的果精慢慢变成了深红,紫红,直到垚因的毒全部被吸收果精才从他的身上滚下来,然后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再度变回了金色。她把果精从地上捡了起来扔回沼泽地,仿佛感觉到了果精,沼泽里的一条金色小蛇快速卷起金色果实将它放回了原来的灌木丛中。 “万物皆有灵,真是神奇”,广帝感慨。垚因醒了以后口渴难耐,一下就将三个人的水全部都喝完了,垚因喝掉最后一滴水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空空的水壶,垚因不免有些抱歉。“接下来的三天你都会口渴异常,这是正常的”。 垚因醒了以后,几人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见识了许多东西,寒冷的沙漠,炙热的火海,这里仿佛有无数个世界,而他们就像时空过客一次次的穿梭其中。一路上垚因都很沉默,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是广帝能看出他确实多了一些沉郁。 垚因昏睡之后,他梦到了自己在一处山谷,他时常和一个白衣女子在河边散步。“云娘,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云娘?是她的名字吗?女子缓缓回头,那一刻他看见了,心脏像突然间炸开了。梦醒之后他时常回忆女子的样貌,生怕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会忘记。 “到了,这里就是出口”。扑面而来的海腥味和冰凉的海水让垚因从回忆中脱身。“那里就是出口”,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不停地顺着漩涡灌入,此刻他们现在崖上居高临下,漩涡深不可见,漩涡中央黑漆漆一片仿佛深渊。 “只要你们能撑到漩涡中心就没事”。“可是看着漩涡的速度,只怕我们还没到中心就要被强劲的水流撕裂了”,两人存在这样的担心也很合理,不过他们一路过来什么样的困境没有遇到过,当然她自己不算,不也全手全脚的到了这里,有些人就是气运好,俗称命硬,而刚好这两个人都是,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死在这里,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长命百岁的命理。 越是靠近漩涡水流的速度越快,再加上不停地在海里旋转,飞快的速度使得垚因和广帝两人的脑袋一阵接一阵地晕眩,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不停地晃动,难受至极,即将到达漩涡中心时,水流的速度十分迅速,两人已经抵抗不住水流只能任由水流冲着他们向中心飘去,头脑的晕眩让他们感受不到身体的撕痛,等两人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处在族地之中。 “哥哥,哥哥你醒了?快去跟父亲说哥哥醒了”,垚因睁开眼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是他的房间。“小寻,我怎么回来的?”,垚因正要起身,可是头脑一阵发昏又躺倒在床上,“哥哥你别动,大夫说你身上有撕伤,头脑被剧烈冲击不能大幅动作”,垚寻赶紧扶了下垚因,生怕他撞到伤口。“是守卫的士兵在河里发现你和广帝陛下昏迷不醒,然后我们就把你们接回来了”,“广帝陛下醒了吗?”,垚寻点头,“陛下比哥哥早醒了两天然后把解药送去了千系部落”,“好”。 两兄弟正说这话,垚锋听到消息也过来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垚因看见父亲急忙赶来,微微一笑,“父亲我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多休息,等你休养好了再说”,说完就将垚寻赶走了。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安静的环境让人格外容易入睡。 千系部落,广帝让人送来了炎休果实,千迟听说他找到了解药,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愁绪瞬间化为喜悦。千绒服下解药之后体温慢慢回复,脸色也好了许多。 十天之后,垚因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然而那次的伤十分严重,全身的关节都被拉伤,头脑的晕眩还会时有时无。广帝和他一样,但是他年纪轻恢复的快一些,因此广帝现在还躺在床上,千绒痊愈后就来了族地亲自照顾他,两人现在可谓是蜜里调油。 “小云呢?”,布里搀扶着垚因慢慢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小云在长公子失踪后就辞工了”,垚因停了下来,“那天你们在河里只看见我和广帝两人?”,布里不明所以,“是,只有公子和广帝二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当天小云和他们一起,为什么她没有上来?垚因不得其解。“我累了,回去吧”,垚因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一阵一阵的倦意袭来让他现在没法专心地做任何事。一个月后,炎热的夏天染上了一点秋意,官道两边的树叶渐渐开始泛黄,野果也透露了一点红色。远远的仿佛有鞭炮唢呐的声音,因为上次的婚礼终止,所以广帝又重新挑了个好日子迎娶千绒,鞭炮声音一直持续到夜晚还没有停歇,家家户户都在感慨部女出嫁的隆重,也在高兴神裔终于要恢复以往的生机了。 “因儿睡了吗?”,垚因起身开门,“父亲”,“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垚锋拿起桌子上的摊着的兵论,显然他刚刚在看书。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众望 “父亲那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清茶的热气在室内熏起雾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待你成了亲老父也能颐养天年了”,“父亲才五旬”,“你要是能早点成亲生子,将来我去见你母亲也能安心了”,主要是垚因多年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心动过,又加上这次他差点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心里有些慌乱,他要是真的回不来了,让他怎么跟他母亲交代。 “父亲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成亲”,垚因对成亲兴趣不大,甚至有些冷淡,让垚锋看得眉头一紧,随后又不由对他有些愧疚,这孩子自小没了母亲,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子屈指可数,也不怪他没什么心思。“唉,算了,由你吧”,垚锋也不想逼他,毕竟能娶到情投意合的妻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为父打算半月后就将族长之位传给你”,垚因一直都知道自己接任族长之位只会早不会迟,因此也没有太过惊讶垚父如此心急。垚锋心里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越大越冷淡了,以前还能说几句话,现在能应一句已经十分好了。 因为垚锋要让垚因接任族长的原因,这一次的族长就任十分得族人们的期待,甚至人们对于垚因就任族长都认为是理所当然。“部女,您看这一件怎么样?这件的摆幅比较长,但是部女高挑穿起来肯定高贵美丽”,妘英接过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还不错,“那就这件了”,小兰高兴地应了一声,“那奴婢去给您配首饰”, 小兰走了以后,妘英抚摸着衣裳,他终于要就任了,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族里血统最高贵,最有能力的男人,而她也一直在把自己变得优秀,希望能够配得上他,妘英甚至在想就任那天他会不会因为她的装扮而关注她,想着想着,连嘴角都透露出一丝甜蜜来。 “部女,这件呢?”,姬如水嫌弃地看了一眼,“颜色太老了,换一件”,书墨又换了一件湖蓝的留仙裙,“部女,那这件呢?”,姬如水都看了一遍,觉得送来的的衣裳款式又老又不新颖,气得将衣服全部扫落在地。“走,我们去看看三姐姐那天穿什么”。 姬如雪是姬夫人的亲女,从小应有尽有,她自然比不上她,但是她从不认输,即使她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没有人帮助她,她也要靠自己挣出一份前程来。书墨跟在身后轻轻地吐了口气,然后赶紧跟上。 “三姐姐这里好热闹”,姬如水才进门就看见房间里都是琳琅满目的衣裳首饰,这些都是姬夫人给姬如雪特意送来的,有娘就是好,不像她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六妹妹来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做吧”,姬如雪对她并不热情,一直在纠结族长大典那天要穿哪件。 姬如水没有立刻坐下反而是走到她的身边,“三姐,这件鹅黄色的不错,衬起三姐的肤色一定很好看”,姬如雪也觉得这件好,但是鹅黄色不够隆重,比不上这件红色华贵耀眼,这时候一直不出声的姬如风开了口,“三姐,我觉得红色那件好,鹅黄色穿起来虽然好但颜色不太衬那天的场合”,“我也觉得,那就定了这件,拿去给母亲帮我打首饰”。 婢女抱着衣裳去了住院,姬如水面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强做镇静,“对了六妹,你的衣服选好了吗?”,“已经选好了”,衣服是夫人让人送来的,她要是定不下来岂不是变相地说夫人送的衣服不好吗?两人表面姐妹情深,实际上谁都看不上谁。 族长大典,一大早垚因就换上族长祭服,古典大气的图文,墨绿与黑色相得益彰,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黄金墨玉镶成的发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威严霸气,当垚因登上天神台接受万民朝拜,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恍若神明,底下的人无不被垚因所震慑。垚锋十分满意,台上那个少年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但是他比以前的自己更加出色,更适合做一个王者。 “族长子有族长当年的风范”,妘第轻声夸赞,“他会比我做得更好”,对于垚锋的话妘第心里十分认同,确实,族长子生来就有王者之风,冷静聪慧有胆色,他是这一辈年轻人中最出色的。 台下,妘英痴迷的看着高高在上男子,如果能一辈子陪伴在他的身边该多好啊。妘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上面的人,即使他不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法和他相比,但是从他和垚因的几次接触来看,那个人冷情,恐怕妘英不能得偿所愿了。和妘英一样目光的不只有她,在场的未婚女子几乎都被垚因折服,其他的年轻男子则完全被忽视得一干二净。 到了夜晚,篝火燃起,人们在篝火边舞蹈,庆祝他们迎来了新的族长。“族长,妘英敬您一杯,祝族长福寿永绵”,垚因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有了妘英在前,再加上垚因没有拒绝,其他人纷纷蠢蠢欲动,姬如雪是第二个上前敬酒的女子,姬如水暗自咬牙,姬夫人就坐在他前面所以她只能忍住,眼看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前敬酒而自己只能静静地坐在下面看着,姬如水此刻心里十分不忿。 垚因面无表情地接受她们的敬酒,垚锋看着底下的小姑娘们就十分愉悦。“不知道族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看看这在场的小姑娘一个个的十分美丽活泼,不知道她们其中的哪个将来有机会成为族长夫人”,一名带着配剑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调侃垚因,也惹得在坐的未婚女子红了脸颊。其他人纷纷附和,族长年纪不小了,成亲生子之类的话题一下就成为了讨论最多的话题。 “垚长老,你看这下面的姑娘如何?”,垚锋点点头,“自然不错”,姬本荣看向自家女眷席,他的三个女儿,姬如雪相貌最佳,在这里也是不遑多让,要是她能被族长看上那岂不又给姬家增添助力?当下心思就开始活络开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画像 高座上,垚因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人并不在意,只不过碍于他们背后或多或少的背景缘故,那些女子对他的眼神示意他也明白,但是自己知道他并不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有特殊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女子,也许他们上辈子是夫妻,不然为什么他总是能梦到和她在一起的场景,或许他们的上辈子遭遇了什么,使得他的执念即使到了下一世也一直不让他忘记她。“因儿”,垚因被轻声唤了一下,“你怎么了?”,垚因微微侧头,“我没事父亲”,“再忍耐一下,等会就结束了”。 忙碌的一天已经过去,夜晚的月光伴着微微轻风,吹散了他的疲倦。垚因换下了祭服,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的尘埃,他披散着头发走到书架拿下了放置在架顶的木盒,木盒的表面积了一些灰,他拿出里面的画卷铺在桌上,用笔点了点颜料轻轻地在纸上勾画,女子的眉目缓缓展现,待勾勒完成垚因看着画上的女子微微出神。 “主人,画上那个人是谁?”,云复摸摸月牙毛茸茸的脑袋没有说话,一人一猫就现站在男人面前,云复看着他拿出盒子描绘她的五官,真没想到轮回了一世本该什么都忘记的他居然还记得她上一世的样貌。 “主人,这画上的女子和你有点像”,月牙很疑惑,看着像但是又不像,主人没有那么丑,云复用手指轻轻扣了扣她的头,“说谁丑呢?”,月牙两只爪抱头,露出大大的眼睛委屈兮兮,“我以为不是主人嘛”,谁知道真的是啊。 月牙从云复的怀里出来,跳上了桌面,毛茸茸的尾巴从垚因眼前晃过,然而他却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一样,月牙伸出爪子,调皮地在他眼前抓了抓,云复上前把月牙抱起,“该走了,隐身术要失效了”,云复下凡神力只够维持那么长时间的术法。就在云复弯腰靠近他的那一刻,垚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起身,然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哇,主人,他好厉害啊”,回到天宫,月牙还在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她都要被她烦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她捡回来,但是谁知道一颗四万年没孵出来的蛋里居然孵出了一只白猫,即使它的额头生来就有圆月但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一只猫的事实,而且还是话唠猫,云复觉得自己的清净到头了。 “主人主人,下面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们什么时候再下去?”月牙第一次出门,觉得外头的世界更加缤纷多彩,云复瞟了眼月牙,要不她把她扔下去历练?但想了想她才出生一个月,还是算了。 寒来暑往又是三年。“因儿你有钟意的姑娘了吗?你都老大不小了”,垚锋自从卸任以后闲的都快发霉了,每天就是催促垚因成亲,“要不你先跟她们相处相处?试试看合不合适?”,垚因看完了最后一页,从容不迫地放下了奏报。 “父亲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我要是想成亲了自然会告诉您的”,垚锋还是不死心,“你看看妘英,多好的一姑娘,你要是喜欢颜色好的,姬家的三部女也不错啊”,垚因摇摇头,又拿奏报,沉默地批阅起来。 手中的东西猛地被抽出,垚因视线一空,十分无奈,“父亲”。“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按你的条件让人去找”,垚因经过他三年的催促早已经不耐烦,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画递给他,“父亲就按着画上的找吧”。 垚锋接过画轴展开,一名女子跃于纸上。好小子,原来早就心有所属,怪不得他看不上族里的其他姑娘。“好,要是为父找到了,你就成亲?”,垚锋笑呵呵地问他,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地方,只是颇有些无奈,“父亲要是能找到她我就和她成亲”,有他这话做保证垚锋拿着画卷满意地离开了,“父亲等一下”,垚锋还以为他要反悔,“画不要弄坏了”,垚锋虚惊一场,“放心吧,不会弄坏你的画”,说完转身匆匆离开,垚因看着他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垚锋拿着画卷回到了书房,乐呵呵地吩咐管雄,“你让人找一找这画上的女子”,管雄接过画轴打开一看,画上的人美若天仙不过如此,“这是?”,“因儿偷藏的,说是要与画上的女子成亲”,管雄虽然也高兴,但是,“长老先不说这女子品性能不能当得起族长夫人,就是这天下之大,找个女子恐怕如大海捞针”,垚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先不管品性如何,把人找到再说,至于时间,慢慢找吧,说不定真能找得到呢”,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垚锋也感觉可能不太可行。 族地,自从放出消息要寻找一名女子之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名女子的画像,人们一面感叹族长终于要娶妻,一面又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十分好看,不愧是族长看上的女子。 妘系部落,桌面上女子的画像被摊放在桌面上,妘英像是失了魂,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女子,原来他有心仪的女子了,怪不得他的目光从来不在任何人的身上。 画上的女子神仙姿容,看线条勾勒应该是他的亲笔,妘英觉得自己十分嫉妒她居然能牢牢地被那个男人惦记着,思念着。 姬家,姬如雪看着下人呈上来的画像,只看了一眼就冲上前将画像撕碎,“这女子是谁,是谁?”,姬夫人看着愤怒的女儿板下了脸,“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坐下来”,姬如雪被母亲的斥责吓了一跳,随即红着眼睛坐回椅子。 “你也别想了,这么多年族长要是看上你早就叫了人到家里提亲,你收收心,我改天就去给你物色人选,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像妘家那个部女一样,都等成了老姑娘还是没认清现实。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百云 姬如雪不情愿,“母亲我只想嫁给族长”,“闭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拎不清的女儿”,姬如雪被姬夫人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当即止住了声音不再敢说话。姬夫人看了她一眼,心里十分不满,她这女儿性子半点不像她,娇气又愚蠢,如果不是她生的她早就不管了。 “部女,听说三部女被夫人训斥了”,姬如水拿着画像仔细端详,“她看到画了?”,小兰点点头,“是的,听说三部女当着夫人的面大发脾气把画像撕了”,姬如水冷笑,“夫人精明,生的女儿却那么鲁莽”, 小兰低下头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但是有些话不能乱说不能乱听,这是为人奴婢的保命之道。姬如水看看画像又照照镜子,“小兰,你说我跟画像上的人是不是有一点像”,小兰仔细看了看,“部女和画上的人眉目有些相似”。姬如水照着镜子,也只是一点相似而已,要是她就是画上的人该多好啊。 “这是什么?”,广帝揽过千绒将画像展开,“垚长老送来的,让我帮忙找这名女子”,千绒拿起画像仔细端详,“真奇怪,明明不认识她却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可能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千绒点头,“可能是吧”。 转眼过去一月,“长老,找到了”,垚锋喜出望外,本以为没有什么希望,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人在哪里?”,“已经接到族地安置了”。虽然垚锋很想亲自去确认,但是想到要避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是怎么找到的?”,管雄一一回答,“那名女子叫百云,只是一名山里的普通女子,今年十六还没有婚配,家里就她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几年前相继去世”,涉及族长的安全,这些他都一一查清楚了。“很好”,垚锋确定女子身份背景没有问题就起身去寻垚因。 “族长呢?”,门外的小厮恭敬行礼,“回长老,族长带着布里大人出去了”,垚锋疑惑,“有没有说去了哪里?”,“听说族里来了名女子,族长就匆匆离开了”,垚锋了然。 房间里,百云回想她只是像往常一样下山,用药草换点生活用的东西,没想到却一路被人尾随,她自小就跟着父亲学了点功夫用来防身,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有些害怕,不过那人只跟了她一会就不见了,之后就有十几个人将她带到了这里,理由是他们在找她,渐渐的从他们口中她也知道了原因,然而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从没有见过族长,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样子,还画出了画像。画像上的人确实和自己长的一样,但是她总觉得有些违和。不一会,有婢女过来说族长有请,她迷迷糊糊地跟在婢女身后。 族地庄严肃穆,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进入族地。远远的一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百云从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怔忡。 “族长,百姑娘到了”,婢女将人带到跟前,低着头丝毫不敢冒犯,百云被这一打岔也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赶紧低下头。垚因看着她,瞳孔有些瑟缩,长得和画上一模一样,真的是她吗?但是自己很快就察觉到了不一样。垚因确认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留下百云满头雾水。 垚因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垚锋,“父亲,你怎么过来了?”,“我过来看看,怎么样?是她吧?”,垚因摇摇头否认,“不是”,垚锋疑惑,“不是说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吗?怎么不是?”,“有其表没有其形”。 是吗?垚锋十分遗憾,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成亲生子啊。垚寻是跟着垚因一起过来的,听说下面的人找到了哥哥画的女子,于是厚着脸皮跟了过来,那女子的容貌上等,看起来和哥哥十分相配,不过听哥哥这么说那这名女子就不会是他的嫂子了,真可惜呢。 百云在族地待了两天就被送了出去,还给了一些银钱给她表示歉意,但是百云拒绝了。百云咬着牙,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但是她好像喜欢上了那个男子。 妘英收到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夜晚,房间里十分昏暗,妘英在梦中不停地挣扎,“啊”,一声尖叫惊醒了门外守夜的丫鬟,“部女您怎么了?”,小兰推门而入揭开了灯布,瞬间房间里一片光亮。妘英因为做了噩梦而满头汗水,“没事,给我倒杯水”,凉水入喉,冰凉的感觉让妘英冷静了下来。“好了,你出去吧”。小兰掩上了灯布关上房门,房间又恢复安静。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的意见”,突然一个沙哑的男声出现,妘英一惊拔出放置在床头的匕首,“我才不相信你,你在骗我,我不会答应你的”,一团黑雾飘到妘英的身边,“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他”,妘英反驳, “你不想得到他吗?你看你等了那么多年,他有半点注意到你?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得到他”,妘英有些动摇,黑雾继续诱导她,“只要你在他吃的东西里放一点这个他就会彻底属于你”,一只黑色的小瓷瓶腾空飞至她面前的桌案,“你好好考虑考虑”,说完黑雾就消失不见了,妘英盯着瓷瓶望了良久,还是将它拂倒在地。 族地的夜晚并不是想象中的寂静,相比人界的夜市,族地的夜市更加热闹,即便现在已经是子夜,但是街上的商贩仍在售卖。夜晚比白天更加神秘,因此夜晚的人也丝毫不少。垚因今天心情烦闷,就带了布里出门闲逛,夜晚的风微凉,街上的热食不停地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小馄饨,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轻柔的女声在夜晚中格外醒目,“姑娘一碗小馄饨”,“我也要一碗”,“还有我”,这家的馄饨十分受欢迎,络绎不绝的客人昭示着这家店的东西味道并不差。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表白 “走,我们去看看”,垚因走近馄饨店,这里地方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垚因看到有空的位置就点了两份馄饨。“好嘞,您稍等”,女子皮肤白皙,五官平平,手臂十分纤细,馄饨在她的手中翻来覆去,没一会就做好了。 呈上来的馄饨很玲珑,但是数量却很多,汤色奶白,味道适中,馄饨是包的香菇肉馅,味道十分鲜美。不知不觉垚因就把碗中的馄饨都吃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接连几天垚因都会来这家店吃一顿馄饨,起初布里看他劳累就买了回去,但是垚因吃着却没有那个味道了,再后来垚因也请过那位姑娘去族地做专门的厨娘可是却被她拒绝了, “多谢公子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自在惯了,不适合到人家家里做事”,虽然她拒绝了,但是垚因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欣赏她的性情。 虽然垚因出门并没有张扬,但是还是被一些人认了出来。一时间馄饨摊多出了比以往几倍的人。妘英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她奋力地挤进去终于在一张桌子前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名男子,即使他穿着普通,但是举手投足间仍旧透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四周,垚因吃完了东西起身,周围的人纷纷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妘英看他要走了赶紧上前。“公子,更深露重,我与您一道回去吧”,妘家代出武将,因此即使是女儿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掩在人群中的姬如雪看了一眼上前的妘英,气恼的咬着腮帮子,她千里迢迢赶来只能看着其他人上去献殷勤然而自己却没有理由上去。垚因走后其他人也陆续散了,有的人还会留下来吃碗馄饨,有的人则直接走了,混沌摊霎时变得冷清。 妘英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的理由靠近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妘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庞十分犹豫,直到将要到达守门河妘英终于决定。“族长,妘英有话跟您说”,垚因站定示意她说话,妘英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布里,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布里收到垚因的示意向旁边走去,给两人留下空间。 只剩他们两人,平时里英勇的妘家部女这时候却觉得十分紧张,妘英的磨蹭让垚因有些许不耐。“族长,妘英心仪族长良久”,妘英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然而垚因却没有半丝反应,妘英不甘心,又继续鼓起勇气表白心意。 “族长,妘英从十岁开始在族地第一次遇见您就喜欢上了您,那时候您只比我大两岁,但是谈吐却和我们一点也不一样,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好厉害,后来就一直关注着您,族长,妘英自知族长天之骄子,不敢和您比肩,只希望您能成全妘英陪伴在您身边的心愿”,“说完了?”,妘英十分紧张,半点不敢抬头看他,“是,妘英说完了”,女子的声音还能听得出来有些颤抖,然而垚因却不为所动,平静地仿佛脱去红尘的仙人,“多谢你的情意,你还是另寻良人吧”,垚因唤来布里,二人渐行渐远,留下妘英一动不动。 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冷风,“你看,他半点都没把你放心上,拒绝的干脆利落,即便你对他有再多的情意他也不会对你怜惜半分”,“你闭嘴”,妘英此时只觉得心神具伤,对于他的话十分愤怒, “你为什么那么愤怒,承认吧,他根本一点也不喜欢你”,耳边的声音像是魔咒,不停的在她脑子里回荡,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兰”,“部女怎么了?”,妘英掀开被子,身上是睡觉时穿的衣裳,“我昨晚几时回来的?”,小兰疑惑,“部女,昨天晚上您用了饭就说累了,然后就洗漱休息了”,妘英惊愕,“我昨晚没出去过?”,“部女,我昨晚一直在门外,没听见房间里有动静”。 妘英十分奇怪,难道她昨晚做梦了?梦见自己去了夜市然后向族长表白心意被拒?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开始难受起来,随即立马否认,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妘英自我安慰了一番才起身穿衣。 最近,神裔出现了一种据说可以让人服下以后对第一眼见到的人一见钟情的药,其实以前这种药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有一段时间这种药在人界十分盛行,但是实际上都是吹嘘成分居多,因此一段时间后就慢慢地又淡出了人们的眼球,所以这种药刚开始人们也不过当作玩意来看。 “看一看,瞧一瞧,一见钟情丹,保证效果十分满意,没有效可以退钱”,大街上,一个年轻男子沿街叫卖。时不时有妇人上前看一眼,“夫人你看看这丹药,真的十分好用”,妇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脸上却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看就是生活不美满的,商贩看她有些犹豫,于是更加卖起力来推销, “夫人放心,若是没有用尽管过来,这丹药之前有人用过,确实效果显著,不然我也不会干这个营生”,“小哥,这丹药对人体可有害?”,年轻人看有苗头,立马更加精神起来,“夫人放心,这丹药对人体并没有副作用”,妇人似乎还是不放心,于是年轻人从摊子底下拿出来两只兔子,其中一只被喂了丹药然后用粗布盖住,没一会笼子里就发出嘈杂的声音,掀开粗布一看,那只喂了丹药的兔子正生龙活虎地追着另一只兔子跑,一点事也没有。 “夫人您看,这兔子活生生的”,商贩趁机会又继续跟妇人说,“夫人放心,这丹药一下肚,只要第一眼看到的是您,甭管是人还是神仙都会迷上您”,妇人被他说得十分心动,回想起自己嫁给夫君三年,为他生下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然而他却开始嫌弃自己容貌失色与他不再相配,于是时常外出猎艳,家里纳的小夫人一个比一个美艳,而自己终日以泪洗面,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一见钟情 从前她也是一名远近闻名的美人,虽然比不得大家高贵的闺女,但是自成年以后来家求娶的年轻男子也不在少数,然而她却一眼相中了她现在的夫君,夫君文武皆修颇有才名,相貌堂堂,两人也曾有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她现在无比希望他们能回到那段时光,因此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丹药买了回去。 妇人夫家姓刘,家境殷实,刘夫人回去以后偷偷将丹药捏碎放入汤盅里给他送了过去。第二日,刘夫人在丈夫的陪伴下满面春光地去了之前的小摊,年轻人看妇人脸上没了昨天的愁容也明白了丹药发挥了作用,商贩笑意盈盈,“夫人好”,刘夫人今天是特地来感谢年轻人的,不仅给了他一些钱财还买了许多这种丹药,她身边认识的姐妹有许多也是在家不受丈夫重视的,她买丹药不仅仅为了分一些给她们,更想给自己留一些有备无患。 一时间,一见钟情药在妇女中名声鹊起。姬夫人拿起丹药,“这药真这么管用?”,底下的婆子毫无隐瞒,对这药的功效大大赞扬,原因是她给家里那口子用了这药以后两夫妻就跟蜜里调油一般。 “夫人,这药功效显著,若是将这药合理运用,想来夫人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舒心惬意”,婆子只是一个干粗活的,看到这丹药的效果那么神奇于是大着胆子想通过献药为自己谋点钱财势力,如果能通过这药让姬夫人对她另眼相待那她此行的目地就达成了。 姬夫人把丹药放回盒子,沾了药的帕子被扔在桌上,“这药我收下了,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婆子感激地谢恩。婆子离开以后,姬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轻声问,“夫人,这个药用吗?”,姬夫人倒很想试试,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眼里只有自己,“晚上的饭菜做的好些,首领爱吃的炸虾仁做得更细致点”,掌事嬷嬷了悟,“夫人放心,厨子都是再细致不过的”,边说一边掩着身子偷偷将装药的盒子放进口袋里。 最近,姬如雪发现父亲经常到母亲的院子里去,而且比起以前的敷衍,最近对她也热情了许多,而且父亲对母亲十分好,可以说如胶似漆,姬如雪对于父亲的变化十分高兴。然而正房得宠后,姬本荣对其他小夫人的瞬间冷落使得其他房的人十分不解,原来姬首领最爱马小夫人的娇媚,但是现在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有马小夫人这个人,反而一空闲就去陪姬夫人,这让倍受冷落的马倩碧十分不满。 “一定是夫人给首领下了毒,或者首领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夫人手中”,马小夫人在房里急地满头大汗。姬夫人平日最看不惯她们这些小夫人,认为她们低贱,勾引首领,经常借着夫人的身份找着不必要的理由责罚她们,以前她仗着首领的宠爱经常挑衅她,现在她没了首领的宠爱做倚仗,那夫人岂不是要发落了她。 她猜的没错,姬夫人前几天正因为姬本荣的突然变化惊喜过了头,两个人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然而几天过去了她也渐渐适应下来。 第二天清晨,姬府的一众小夫人到正院请安,以往姬夫人在众人到齐后才回出现,然而今天一众人满满当当地坐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出来。直到姬夫人并姬本荣出现时,已经日上三竿,看着两人之间偶尔深情地对视,众人心里一阵酸楚。“见过首领,见过夫人”,姬夫人今天心情好倒没有为难她们,直接让她们坐下了。 姬本荣的目光一直放在姬夫人身上,想让人忽略都难,马小夫人觉得心脏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即使这会惹怒姬夫人。“首领,多日不见了,当初您让我帮您做的囊带已经做好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去看看,也好知道有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倩碧双目如含秋水楚楚可人,姬本荣内心有些复杂正要说什么却被姬夫人打断了,“也不必让首领多跑一趟了,我差个人去拿回来,想必妹妹做的定是好的,首领看怎么样?”,倩碧目光微微发亮地看向姬首领,希望他能亲自去她那里,只要他去了她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留下,恢复她往日荣宠,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拒绝姬夫人的提议,反而还十分满意地赞同。 其他人还想着借机邀宠,但是一向倍受宠爱的马倩碧都没能成功,她们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地吸引首领的注意,于是便主动放弃了,一群人空坐着看上面的两个人如胶似漆,于是就纷纷借口离开了。 “书墨,打听到了吗?”,书墨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风。“部女,打听到了,听说是一种名叫一见钟情的丹药,不过有时间限制,最多也就维持十天,药效散了以后需要再继续吃才能起作用”,“你去给我弄点这个药,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段时间夜晚清寒,垚因已经有段日子没出来了,微亮的灯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平民百姓使用油灯,蜡烛居多,因此空气中微微燃烧的气味和散发出来的热气在寒冷的夜晚中十分有滋味,远比用灯石要更有人气的多。 神裔大陆物价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这里的人不喜食肉,大多吃素食,而神裔大陆土壤肥沃,灵气充沛,因此能吃的素菜水果数不胜数,即使有一部分人爱吃肉食,树林大山里也多的是珍禽野兽。 垚因看着万家灯火,内心十分羡慕,他从小就向往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小的时候总是听母亲说,希望有一天他们一家人在山里建所房子,父亲每天带着他们去山里打猎,采些野菜野果,而她则会养些鸡鸭,每天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他们沿着街道走到了往常馄饨摊子在的地方,然而今天这里却空空如也。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着凉 “公子,今天那姑娘可能没有出摊,我刚刚问了四周的商铺,听说这家馄饨摊已经两三天没有出来做生意了了”,垚因微微有些失落,低垂着眉眼,“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垚因没有了来时的好心情,因此带着布里直接就回了族地。 翌日清晨,早上的空气冰凉,垚因起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族长您怎么了?”,布里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赶紧走上前去。垚因缓过那股劲才觉得舒服了些,“应该是昨晚上着凉了,你去把大夫叫来看看”,布里一听也有些着急,赶紧叫人去请了大夫。 “族长只是着了寒气有点发热,开点药吃就没事了,不过族长还是要注意休息,好好调养”,大夫过来把脉开药后布里将大夫送了出去,幸好只是些小病痛,布里松了口气。垚因此刻头靠着枕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因为垚因生病了需要休养,一应的大事小事全都交给了垚锋处理。 “二公子,长老让您去书房”,垚寻正在房间里研究弓弩,突然有奴仆来传话。“知道了,我这就去”,垚寻放下手中的弓弩,换了套衣裳才出门。“姬如雪见过二公子”,“原来是姬六部女,你怎么在这里?”,姬如水娇娇一笑,“听说族长病了,随同母亲一起过来探望,花园景致好我就留下来看看,没想到碰见了二公子,二公子这是要到前面去吗?”,姬如水比垚寻大了几岁,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和善可亲。 垚寻以为她只是刚好和他遇见并没有多想,垚寻点头,“父亲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六部女好好玩”,姬如水目送垚寻离开,才转身往深处走去,陪同的侍女不解,“六部女这是要去哪?”,姬如水有些羞涩,“听说族长爱吃馄饨,正巧我的厨艺还过得去,希望能向族长尽点心意,让族长快些好起来”,说完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侍女听了她的话,觉得这位部女性子温和,而且还对族长那么体贴,不免对她多了些好感。“部女,这恐怕不行,族地的厨房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的”,姬如水遗憾,“这样”,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侍女看了都怜惜,不过这是族地的规矩,她也帮不了她。 妘英和父兄早就过来了,虽然她很担心垚因,也有心想亲自照顾他,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最主要的是族长不愿意,即便她满腔热情也没有用。 书房,垚寻进去的时候,垚锋正在奋笔疾书,里面还坐着妘首领、姬首领二人。“见过两位首领”,“二公子客气了”,两人微微颔首。“父亲,叫我来有什么事?”,垚锋抬头瞪了他一眼,弄的他莫名其妙。“你也大了,也该学点东西帮帮你哥,整天关在房间里整个人都傻了”,“哦,父亲教训的是”,一支笔凭空出现,直冲他的脸来,吓得垚寻直往边上退,“没点二公子的样子,过来”,遭了垚锋的一顿训斥倒是让他安份乖巧了许多。 “长老也不必对二公子太过苛刻,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公子今年才十四而已”,姬本荣哈哈大笑,一边的妘第没有出声,这时候妘勇突然在后面轻轻碰了他一下,妘第心底无奈,但是,那是他的亲生女儿总不能老是看着她在家里郁郁寡欢。 “长老,我有一事相求”。妘第一直效忠垚家,当年就是有他接应广帝才能那么快就进入族地,而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妘第一开始就是受垚锋的安排故意投靠古镜,姬本荣一直觉得妘第就是个只会打架,平日里总是不出声的蠢人,没想到他才是他们四个中最受垚家信任的一个。 垚锋讶异,妘第从来不跟他提要求,没想到今天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说”。“长老,我家妘英倾慕族长多年,这次族长患病卧榻心中十分忧愁,希望能够服侍族长病愈,以全她的拳拳之心”。虽然垚锋有心想成全他,但是自己不好替垚因做主啊。 另一边坐着的姬本荣也不甘落下,既然妘第都出口为女儿谋福利了他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长老,不瞒您说,家中的三部女也对族长一见钟情,这几天她本来有些身体不适,但是听说我和她母亲来族地硬是要跟着过来,您看这?”,说完姬本荣还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垚锋。 垚锋不好拒绝妘第,毕竟妘第是他的心腹,多年来帮他良多,但是如果不拒绝妘第那么势必也要合了姬本荣的心愿。垚寻在旁边睁大眼睛瞧着,对于他们的提议并不关心,反正都是两位标志的贵族部女,要是真能当他嫂子也不差,若是哥哥不喜欢那就让她们在外边伺候好了,反正又没有人规定得贴身伺候。 “父亲,我觉得让两位姐姐帮帮忙也是好的,家里仆人众多也不必两位姐姐出多大力气,帮忙看着点就可以了,还能满足两位姐姐的心愿”。垚锋听了斜睨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总还要问过因儿才是”,其他两人附和,“自然是要问问族长的意思”。 “你看怎么样?”,因为着凉发热,此刻垚因还有点昏昏沉沉。“妘家帮我们许多,忠心不二,自然要给个面子,就让她们在外边帮着打打下手就好”,答应是答应,但是他也知道她们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得到他的注意进而入他后园罢了,垚因不喜欢她们,因此并不想让她们近身伺候,以免给她们一些错误的希望,让她们误入歧途。 姬如雪听说自己能去族地照顾族长,十分高兴,“这件衣裳带去,这双坠子族长应该也会喜欢,这对也带上”,姬如雪正在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院子里面十分热闹,就连姬夫人也过来帮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中药 “父亲,为什么我和四姐不能去?父亲您太偏心了”,姬本荣被姬如水吵得脑仁疼,“那怎么一样,如雪是夫人所生,身份相貌与族长配得上”,“父亲”,姬如水不满他拿身份说事,“我们同样是您的女儿,更何况您能保证族长一定会喜欢三姐吗?而且这次去的还有妘家的部女,多两个人帮衬着也比较好不是吗?”,“这,”姬本荣有些犹豫,最终攀上族长这颗大树能够带来的利益还是战胜了他对姬夫人的情意。“好,但是你三姐娇气,你们去那里以后多帮着她些”,姬如水达成目的,自然开心地答应了。 因为天气已经冷了,不再适合骑坐飞禽,妘英在当天就留在了族地,所以只有姬如雪等人骑着走马兽行走在官道上。“快点”,马夫已经被催了不下三次,“三部女,已经最快了”,姬如雪十分着急,没想到妘英居然直接留下了,这样一来就显得她不够有诚意,而且来来去去也占用时间,她生怕在这一点时间里面让妘英抢先一步获得族长青睐,那这样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今天也是赶巧了,姬夫人娘家的亲戚说来就来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要只是普通的亲戚,姬如雪一定会骂那人不懂礼数,但是奈何那是她的亲舅母,她们前脚才到族地不久,舅母就过来了,说是有急事,没办法,母亲只能带着她们打道回府。 姬夫人娘家在神裔大陆也是个颇有名气的家族,祖上是书香世家,姬夫人是偏房嫡女,上头有一个哥哥,姬夫人的兄长从小不爱习文也不喜习武,只对银钱感兴趣,后来就去从商了,这些年生意做得也还可以,时常都会寄一些新奇的东西给姬如雪,所以姬如雪对舅舅还是很尊敬的,然而这次姬夫人的嫂子急忙忙地赶过来却是出了大事了。 姬夫人才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缓缓,就听见她的嫂子哭哭啼啼,“嫂子,这是怎么了?”,“蓉翠啊,你总算回来了,快救救你哥吧”,姬夫人闺名蓉翠,姬夫人的嫂子一见到她就放声大哭。 今天一早,丈夫像往常一样去商铺巡视,但是却突然被士兵抓了,理由是他贩卖违禁的药品,现在丈夫被关进了大狱,她钱也送了,也说了丈夫是姬夫人的兄长,但是那些人不为所动,商铺也被封了,丈夫让她来找姬夫人,她才急急忙忙赶来。 姬夫人了解了来龙去脉,“他们有说哥哥卖的那是什么药吗?”,妇人想了一下,“说是什么寒蚀草”,姬夫人一听面色一变,“哥哥哪里来的这种东西,这可是致命的毒药啊”。 之前千部女就是被这种毒药倒的,如今哥哥卖这种东西,千首领不抓他才怪了。知道那是毒药妇人吓了一跳,“怎么会呢?你哥说这种药是他捡的,统共也就几株,说是治疗高热十分好才拿回来卖的啊”。原来姬夫人的哥哥无意中捡到这种药草,看这药草和他以前看的一本医术上说的治疗高热的药草十分相像,于是就拿到了商铺。 姬夫人暗自咬牙,哥哥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认真看过书,肯定是他记错了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姬夫人叫来姬府的管家,让他拿着她的玉牌亲自跟着妇人去一趟,送走了妇人,姬夫人才坐下来喘口气,这刚从族地赶回来又听她嫂子哭哭啼啼真是让她脑仁疼。 族地,妘英在这里已经一天了,说是照顾族长,然而她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一整天都是在院子外面看着来往的奴仆进进出出。“你等一下,这个是给族长送去的?”,“是的部女”,“你把药给我吧,我给族长送去”,侍女十分犹豫,“可是这药是管家说要我亲自送去的,恐怕不能给您”,妘英抬起头,“怎么,我是专程过来照顾族长的,你害怕我在药里下毒不成”,“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妘英拿下头上带着的金钗,金钗入手沉甸甸的,“这个你拿着,放心,出了事我担着”,还没等侍女有所反应,妘英就把东西端走了。 走到门前,妘英特意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族长,我来给您送药”,门外传来敲门声,说话的女声也和往日的不一样。布里正守着垚因,垚因被声音吵醒,“去看看”,因为身体不爽,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沙哑干涩。布里出去打开门,妘英正端着药站在门前,看见门从里面打开心里一喜。“辛苦妘部女了”,看见不是平常送药的侍女,布里接过药就关上了门,留下妘英两手空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些僵硬。 不久,里面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随后是布里的喊叫声,“族长族长?”,妘英心脏一跳,正好和出门的布里相对,“族长怎么了?”,布里看她正好在,“妘部女,族长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了,您帮忙看着我去请大夫”,妘英惊慌失措,生怕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那你快去,我在这里看着”。 此时正是午休的时候,院子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两人还在,布里离开以后妘英快速进入房间来到垚因的床前轻声叫唤,“族长?族长?”,床上的人昏睡不醒人事,妘英第一次离他那么近,一想到即将事成,喜悦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没错,妘英在药里放了一见钟情的药,这段时间市面这种药被传得非常神奇,在确认过确实可用后,妘英就让人偷偷地去买了一点,妘英希望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认识她,然后爱上她,那样她就可以拥有这个男人所有的爱,但是不管她怎么叫,昏睡的人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而且面前的人面色越来越惨白,额头还不停地冒出冷汗,青筋凸起看起来十分骇人,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先祖 妘英渐渐觉得不对劲,心里开始惶恐,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说,服下药后会昏睡一会儿,之后只要叫醒他让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她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房间里不断传出妘英的喊叫声,但是不管她怎么叫始终叫不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人,她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流着眼泪,不止是为了垚因,也因为她知道她闯下了大祸。 垚锋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大夫也说不清楚,“族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迷了,我们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垚锋上前输了一丝灵气,然而却输不进去,“去多找些大夫来给族长看,另外查一下为什么族长突然陷入昏迷”,垚因这边焦头烂额,而姬如雪刚到就听到这个坏消息,现在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她们一到就被带进一个院子里看管起来,真是倒霉。 已经过了两天了,垚因还是没醒,请来的大夫也没一个能看得出来他到底怎么了,垚锋焦急万分,这时候有人进来回报查到的东西,“长老,我们找到一点线索”,“说”,“本来那天是原来一直奉药的侍女端的药,不过后来被妘部女截了去,然后妘部女回去后偷偷把这个扔进了湖里”。 东西外面包了一层布,因为入水已经被浸湿,里面的药丸也化了许多,垚锋把药拿给大夫查看,大夫闻了一闻,然后才把药递给一旁的人,“长老,这药是现在市面上卖的一种名叫一见钟情的药丸,服用过后能让人对见到的第一个人一见钟情,这药里面有普通的迷药和致幻药,应该还加了其他东西”。 垚锋十分愤怒,“去,把妘部女先押到地牢看管起来”,要不是顾忌妘第,她死不足惜,虽然不确定垚因到底是不是因为这药才变成现在这样,但是那也是因她而起。 大夫查过药后还是没办法,因为他们对这药也不是十分了解,连具体的成分都不知道,而且也不能确定垚因突然陷入昏迷是不是因为这药丸导致的,更不要说怎么对症下药了。“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因儿昏迷不醒?”,“长老,我们见识浅薄,您只能另请高人了,天下之大,会有能够治愈族长的人也说不定”。 神裔叫得出名的大夫都在这里了,但现在没有办法,垚锋也只能寄希望于真的有人能治好垚因的病。“管雄去张告示,只要有人能治好族长,钱财封职不在话下”。 随着告示一经贴出,众人才知道族长病重,这三年来垚因兢兢业业,减少百姓上贡,积极推进和人界的商业来往,人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因此他们格外敬重垚因,如今族长昏迷,各个有点本事的都愿意上前一试,然而却始终没有人能够解除垚因的病痛。 垚因此刻躺在床上,他的意识进入了一片虚无,死寂,黑暗,绝望是对这里最好的描述。“垚因,你来啦”,“谁?”,一个挺拔的男子慢慢自黑暗中现出身形,垚因看着他们两人相似的面庞似有疑惑。 “我是神裔的先祖”,男子似乎心情不错,他驱散了四周黑暗,周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我怎么会在这里?”,男子并不在意垚因对他的冷淡,反而十分高兴。“那得多亏了那个姓妘的小姑娘在你的药里加了一点东西,所以你的魂魄被引到了这来,你知道吗?我等你等了很久,久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男子的愉悦使得他有些癫狂,“你的血脉与我最相似,只要我占了你的躯壳我就可以重新回到世间,不用再因为灵魂而受制在这遗弃之地”,垚因听了他的话也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然而眼下的处境却有些不妙。 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一点能用的讯息也没有。“不用看了,你在我的世界,你逃不掉的,而且你现在是魂体,如果出去了也会被外面的怪物吞噬”,垚因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中。 垚因飞身向他袭来,凝固掌力向他击去,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就将他打败,反正这个男子是要对他不利的人,留着他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就在要击中他时,垚因周身一顿,整个人被定在了空中。男子不屑,“凡人也配和天神比肩,你的力量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蚍蜉撼树,遥不可及,天真,只要等你的魂体虚弱下来我就可以掌控你的身体,所以你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男子并不折磨他,反而和他说了好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垚因使尽浑身的力气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不来他的禁锢,“没有用的,可惜了,你是我的子孙后代中最出色的一个,假以时日成就肯定非同凡响”,男子颇为可惜,但是没有什么比得上让他重生更重要,牺牲一个优秀的后代换他重获新生,他觉得这十分值得。 “放心吧,不会痛苦的,等我得到你的躯体,我就会将你的魂魄带出去,让你投胎轮回”。垚因对男子的话嗤之以鼻,他不怕死,但是决不能这么死。 告示栏,一身着布衣,头戴巾帼的女子站在告示栏前,“小哥,我有办法治好族长,能不能带我去见长老”,站在告示栏旁边的侍卫投以怀疑的眼光,但是长老已经下令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要试试,因此不管人是真有本事还是夸大其词的,只要有人过来试都要把他们带回去,因此即便他并不看好这名其貌不扬的女子也没有将她赶走,而是叫了个人接替他守着,他将人带进了族地。 “长老,有位女子说有办法医治族长”,垚锋这些天见了无数自称能医治的人,然而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带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普普通通。 “跟我来吧,族长自从昏迷以后就像完全陷入梦境当中,有时还会抽搐,但是却怎么也叫不醒”,垚锋一边走一边跟她大致说了一下垚因现在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救 两人来到了房间,一打开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大都是怡神醒脑的草药,不过这些并不管用。 “长老要是信得过我,就让人准备些比较容易消化的吃食,而且我需要和族长单独待一段时间”。“长老,这恐怕不妥”,这女子是馄饨摊的那名女子,她不是卖馄饨的吗?怎么突然又会医术了,布里认出了她,但是终归是不明身份的女子,怎么能放心让她和族长单独共处一室,万一她要害族长怎么办?布里知道他的想法有点偏激,但是现在的族长毫无还手之力,他小心一点总没错。 “好,可以”,布里看他答应了顿时大急,“长老”。 垚锋止住他,“好了,不必再说,多安排些人在门外守着,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她也没管垚锋两人,待他们走后,室内安静下来,外边似有整齐的脚步声,没一会就顿住不见了。云复走近垚因的床边,在他的额头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液,血液很快就渗入皮肤消失不见,她顺着血液的痕迹一路跟踪过去,前面是一片白色,两个黑影逐渐出现。 此时的垚因已经精疲力尽,多日无法进食使得他的灵魂得不到供养所以越来越虚弱,而那名男子则在一旁虎视眈眈。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他就能得到他的肉身了。也许是太沉溺于即将成功的喜悦,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有外人进入,等他意识到时,她已经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男子看见来人大惊,“云,云复天神”,垚因奇怪是什么人能让这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大惊失色,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惊为天人的女子,天地间最好的颜色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眉眼自带威严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直视。是她,垚因认出了她是壁画上的那名神女,即使石壁上的刻画已经模糊,但是两人周身贴合的气势让他十分肯定她就是石壁上的那个人。 “走吧,枳葛”,一阵流光过后一男一女消失不见,而垚因的灵魂也跟着消失在了这方天地。垚因醒来后十分难受,“族长,您醒了?我去给您准备些吃的”, 等布里端着饭菜进来时,垚锋垚寻父子已经到了,垚因用了点白粥才觉得好一些。“父亲,我昏迷多久了?”,“今天是第十天”,垚因垂下头,昏迷多日的身体让他感觉即使坐一会儿都十分乏力,垚寻托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下,“多亏了那名女子,不然哥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垚父点点头,“可惜那女子也没留下个姓名就走了,不然怎么样也得给些报酬才是”,垚因听着他们两的对话,想起自己昏迷时梦里出现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可有查过身份?”,垚父摇头。“族长,那名女子是之前您去吃馄饨的那位摊主姑娘”,垚因听了不知在想什么,“是吗”,是同一个人吗?他见过馄饨摊的女子长相平平,与梦里的那名神女天差地别。 天阙云间,枳葛被她锁住带回了天宫,一路上枳葛自知已经事败,就将他当年怎么逃脱的事全部都说了。当年云复抽去了他的所有神力,罚他跳入往生池,但是幸运的是不过早年他得了一片神莲,于是用神莲化作屏障将池水阻隔,不过他的肉身还是被池水消去,因为没有了神力和肉身他只能一直躲在族地里的一处遗失之地,直到近几十年才恢复一点神力, 因为没有肉身供养灵魂所以自己一直没法恢复,而垚因的出生则刚刚好成为他寄生的新躯壳。“当年你不入轮回,因缘巧合有一片神莲护体也是因果,回你的天宫面壁十万年吧”,枳葛一喜,“多谢云复天神”,虽然云复放过了他,但还是把他仅有的一点神力剥离了,这样也好让他安份些。 往生池,天下众生魂归之所,说是往生池其实它是一个大湖,湖水碧蓝透彻,湖底通向四海八荒,往生池水洗涤前尘,将魂魄送去往生,她想起之前自己亲自将他的魂魄送进池里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在天宫,时间似乎是静止的,这儿的神灵能活很久很久,久到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垚因最近捡了一只兔子,是一只纯黑的兔子,额头却有白色月牙印记。兔子虽然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但是却十分聪明,垚寻喜爱的紧,多次向他讨要,但是每次一抱回他的院子没多久兔子就会自己跑回来,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他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垚寻像往常一样拿着刚从地里拔出来洗干净的胡萝卜过来逗它,每次当兔子要咬到胡萝卜时他就快速地将手移开,几次下来它一口也没吃到,后来兔子像是知道他在耍他,于是一跳一跳地跑到了垚因身边,垚寻追上去将胡萝卜伸到它面前它也不理。 “好了好了,这次不逗你了,吃吧”,兔子似乎不相信他,背过身去,垚寻又转到它的面前,兔子看了他一眼又背过身去,垚寻再三道歉它才肯吃他的胡萝卜。“哥,你说它那么聪明,长相又奇特,不会是只兔妖吧”。“你想多了,它只是只普通的兔子”,垚因换了个姿势躺在坐榻上,手中的志怪杂谈让他乐不思蜀。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垚寻的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年,垚寻的妻子是姬部落的四部女,谁也没想到,从前默默无闻,甚至被人说有些木愣的姬如风居然嫁给了族地二公子,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同是姬家部女,姬如雪听从姬夫人的安排嫁给了一位家中从商的男子,男子性情温和,待她也还可以,但是她有族长的珠玉在前,从小有娇生惯养地怎么可能瞧得上他,时常觉得自己的丈夫比不得这个,比不得那个,还经常因为小事大发脾气,一开始他还愿意哄着,久而久之夫妻离心,日子过得还不如姬如水。姬如水则嫁给了人界的一名书生,听说过得也还可以,丈夫刻苦考上了进士,为官清正廉明。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往生 垚因正带着垚寻的大儿子垚凉外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当初没能做到的事希望你可以做到”。 垚因年轻的时候从没出过远门,一是因为那时候大陆刚融合不便外出,另一个原因是他身为垚家长子,从小被寄以厚望,一切都按照下一任族长栽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多余的事,他对外面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在书上了解的,但是他不希望垚凉和他一样,趁着他还有精力管着神裔,应该让垚凉出去多走走。 “是,伯父”。垚凉十分敬重伯父,从小他就被选在伯父身边,可以说父母是生恩,而伯父却对他有养育之恩。伯父知识渊博,与他交谈往往能让他耳目一新,可惜的是伯父一生孤独,他每次去看望祖父,祖父总说要是伯父能成亲生子多好,然而事与愿违,言语中透露着遗憾。 听说伯父早年也有心仪的女子,可惜有缘无份,他又对女色淡泊,因此至今都没有娶亲,因为没有子嗣,他才被选中作为下任族长培养,伯父心性高洁常人不能比,所以父亲总和他们几个说要多效仿伯父行为处事,将来要孝敬伯父。 一晃眼已过百年,这样一天神裔一族家家户户心绪低落,只因为垚因去世了。 他去世的时候两百岁,这对于修气练体无疑是英年早逝,垚锋对于失去爱子十分悲恸,卧病在床,族里,垚寻忙着垚因的后事,他本来就是个不太坚韧的性子,从小就受兄长父亲疼爱,从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垚因的忽然去世实在无法接受,垚寻默默流着眼泪一边安排下人准备东西,最后还是他的夫人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去顶替了他,让他回房间休息。 垚因没有子嗣,所以二房的几个孩子替他守灵。垚因任族长一百多年,减赋通商,提拔人才,将神裔和人界之间的大道彻底打通,如今两边人们友好往来,通婚已经成为常态,神裔一族都十分崇敬他,听闻族长去世,神裔大陆连着三天点放了长明灯为他照亮去路。 “为什么伯父会突然去世?”,垚凉心情十分悲痛,就在昨天他还和伯父一起处理政事,事后还一起切磋武艺。今早听下人来报,伯父长睡不醒,他当时怒火中烧,立即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伯父下了毒或者用什么诡异的方法夺走了伯父寿命,然而大夫查验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族长是自然死亡,并没有中毒,身上也完好无缺”,垚凉对于大夫的话无法接受,那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突然就去世了,他不相信,“真的是自然去世?”,大夫笃定,毕竟这样的事他们也不少见,对于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还是很有把握的。 垚凉挥挥手,大夫们陆陆续续地轻声离开,留下垚凉站在垚因的尸体旁沉默不语。垚因走后的第五天,垚凉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盒子,盒子里的画卷已经发黄。 记得他那年才十岁,一次因为好奇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女子,还没等他细看,伯父就将画卷放回了原处,当时他问画卷上的是谁,但是伯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后来他慢慢长大,也渐渐从祖父口中知道画上的女子是伯父十分珍视的人。 垚凉将装了画卷的木盒一起放入了垚因的棺木中,明天伯父就要下葬,既然他活着的时候以画思人,想必他走了也是希望这画能陪着他的。 垚因某天睡觉时,突然觉得身体一阵飘忽,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他的躯体。垚因看着床上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再看看自己,后面有人从他身上穿过去,是布里,他听见布里一直在喊床上睡着的人,后来布里探了床上人的鼻息,垚因知道,他死了。 垚因在族地飘了七天,到了第八天,他感觉自己的魂体不受控制,像是被一股力量牢牢吸住拉向天空,族地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小,当他到达神裔的上空时他终于看到了神裔的全貌。 一大片绿色,生命的颜色,当他再往上飘他又看到了人界,妖界,仙界和魔界,五片大陆相对而立,其间有河流海峡阻隔,十分壮阔。 那些他生前想看却没有机会看到的东西死后都看到了,在感叹造物主神奇的同时垚因已经穿过了云层,下面的大陆也越来越渺小。 白云层层叠叠,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和他一样的魂体,老老少少,也有许多其他的生灵,妖、魔、人,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仙人。有些魂体似乎身前遭受肢体分离之苦,死后他们的灵魂也是肢解的状态,不过脱离躯干的肢体仍旧牢牢跟在周围。 远远的,他看见了波光粼粼,所有的灵魂最终都沉进了湖底。垚因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想挣开束缚住他的那股力量,但是却没什么用,直到近了才看到湖边有一人一牌。往生池,轮回道,牌子的边上是一名男子,“往生池,轮回路;往生池,轮回路”,男子的声音清澈悦耳,不停地回荡在湖面上。 往生池每时每刻都会接送成千上万的灵魂,在这里他们洗去前世种种,来世重头再来。 就在垚因即将没入池水之时,他看见了湖边的女子。是她,垚因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当初救他的那名神女,可惜不能亲自和她道谢了,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匆匆,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下一刻池水就淹没了他的口鼻,魂体渐渐沉入池底。 “主人,你怎么不把他拉上来?”,月牙明明看到他看见她们了。“让他上来做什么,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主人,你知道垚因那副画像里的女子是谁吗?他们都说他不娶亲是因为十分钟情那名女子,我觉和您有些像呢?”,月牙在下面呆了几十年,一直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可惜,云复还是没有回答她,因为那幅画是不是她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以想起第一次,但是再经过一次往生洗涤,那张她幻化的面孔他不会再记得第二次。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留云留生 本是七月最炎热的时候,柳城的天空却一片阴暗灰沉,闷闷的雷声不停,突然而来的天光,隐隐约约照出云层后一人影,这一异象引得柳城百姓纷纷抬头,但下一刻雷光一灭,人影又消失不见。轰的一声雷鸣,久久压抑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滂沱大雨,人们嘈嘈杂杂匆忙跑回家中,这之后,柳城一位大能飞升的事便纷纷扬扬地传了出去。 九霄上,黑云层层叠叠,时不时的雷电破开阴暗,照出了云上三个人影,其中一男一女风姿绰约,相拥而立,另一人一身黑衣虽半跪云上形容凌乱却气势骇人,令人心惊。跪着的人直视前方二人,即便此刻受阵法蚀魂之苦亦无半分示弱之举,重深目光从那名女子脸上略过,双眉若柳,声所莺啼,眼中却有一丝讥诮闪过,旋即有恢复淡漠。 “泠雪,起阵。”女子身旁的男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唯恐又生变化,便对他身旁的女子说道。女子点头,从袋中取出一物,“这便是那融珠?听说这是唯一一件能杀死重深的东西,他自己藏得紧,却没想到还是被你夺了去,委屈你了阿雪”。男子含情凝视女子,执起女子柔荑,脉脉说道。泠雪看着师兄眼中情意,心中激动,红色瞬间布满女子如玉的脸颊,“流川,只要是你想要的,阿雪都不委屈”。 重深听着二人来回,只觉得讽刺,几年前,若不是在无极渊救下那女人,也不会有今日这遭。须臾过后,雷声越来越响,融珠经那二人之手悬于重深上空,一丝丝血红不断被吸入融珠,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重深的身影也越来越虚无,额头的汗水不断低落,鲜血浸透了衣袖划入指尖,那二人只看到重深广袖晃了一下,融珠炸裂,激起的气流将二人掀开数米,待二人再回头看时已不见重深踪影。 万年前,这个世界上神,仙,魔,妖,人分五界,但人,妖,魔,仙四界向来不合因此世间混乱不堪,妖魔吃修仙人增长修为,霍乱人间,而仙界又向来以为自己是离神最近的人清高孤傲看不上妖魔作为,因此四界彼此之间维持这平衡秩序,但这平衡随着一个有着四界血统孩子的出现而被打破,这之后四界大战,民不聊生,后来战争平息,但神族自此销声匿迹,后世人都说这世间已经没有神了。战争平息后四界君主看到满目疮痍自觉愧对子民,于是以自己的性命及往后历代君王子嗣立誓,四界无种族之分,和平相处。誓约立下之后,四界君王身陨,新一代君王承己任,自此后万年世间再无种族之乱。 “姐姐,那之后呢?”金华街上人来人往,各商家的叫卖声,孩子的欢笑声,民宅夫妻吵架的声音此起彼伏。金华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后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五岁女孩正伏在一女子膝盖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云娘看着小姑娘因开心而不停晃动的小尾巴,可爱的紧“之后啊,之后就是四界和平相处,不同种族可以通商,通婚,人们再也不会因为是异族的原因被歧视被杀害”。“可是,为什么娘说让我不要喜欢人类呢?特别是修道的。”云娘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学会怎么控制自己尾巴的小女孩郁闷的表情,便想起她的母亲,铃铛的母亲是一只猫妖,后来喜欢上了铃铛的父亲,但因为修道讲究清心忌讳羁绊,铃铛的父亲是留仙门的弟子,虽说天赋不是最好,但也是门派中他那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铃铛的父亲自小便以成仙问道为目标,因此犹豫不决,后来铃铛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开,来到了金华城才发现有了身孕,但也是伤透了心于是恨上了铃铛的父亲便没有将有了铃铛的事告诉他,这之后每每铃铛问起父亲,她便说铃铛的父亲不要她们了,让铃铛以后不要喜欢修仙人之类的话。云娘觉得铃铛娘和铃铛爹就像故事里的人物,但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评说。“这大概是你娘她不喜欢修道的人吧”。云娘不好说铃铛的父亲,无奈只能如此答道。 紫衣今日依旧像往常一样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关上怜香苑的大门向后院走去,穿过大堂,踏着青砖石板,远远便看见自己女儿晃着小尾巴趴在姑娘膝头,当初怀着铃铛又无处可去,是姑娘收留了她们娘俩,第一次遇见姑娘时,怜香苑正在聘请老鸨,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姑娘一身白衣回眸一笑自己便呆住了,明明自己只看到姑娘眼尾的一粒胭脂痣但是自己却觉得这世间大约没有人比她更美了,这之后自己便留了下来,成为了怜香苑的妈妈。“姑娘,今日的生意结束了,我来接铃铛”回过神来,看着那温柔有妩媚的女子恭敬的行了礼。铃铛看见娘来了便飞似的扑进母亲的怀中。云娘看着这娘俩之间温情脉脉,又想到这些年自己始终孑然一身便觉无趣。云娘直起身拿起自己身旁的绣海棠团扇轻轻摇着复又倚着身后的樟木树干躺下,“今日怜香苑有事?”紫衣拍拍铃铛的屁股,打发铃铛自己去玩“今日客人们集千金,说是想见您一面”。“你知道我的规矩”。紫衣明白了云娘的意思,回了一声就离开了。怜香苑是金华城最好的青楼,里面的美人各式各样,更是多才多艺,起初云娘刚到金华城因好奇进过一次青楼,再加上自己孤寂多年实在无聊便也学着开了一家青楼,但自己在这地方并无根基因此生意很是不好,囊中羞涩,于是就自己出马,露了几次面后生意好了但随即麻烦也多了起来,自己不耐烦管这些,后来聘了紫衣自己就再没插手过怜香苑的事只是在外头玩腻了便回来看看。算算自己在怜香苑也呆了一个月了,整日里不是在院子里闲坐就是到街上晃悠,真是颓废的很。紫衣走后,云娘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将手里的团扇变作帷帽带在头上一个动作消失在了院子里。紫衣想起今日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匆匆回到云娘的院子里,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生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过一会便落了云娘一身的雪。云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在了哪里,自己只是无聊便随意施法,有时会落在繁华的城市,有时会落在茂密的深林,有时会落在一些皇室的禁地中,这次落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也不知道有不有趣。云娘给自己施了个法术隔绝了外头的风和雪慢悠悠地一步步向前走去,寒风夹杂着大雪不一会就将身后的脚印覆盖住,仿佛这里从未来过人。走了一刻钟了,也没见着有什么人家,满眼都是晃眼的白色,再看到自己这一身白真是碍眼的很,一个术法就将原本的白衣便成了红衣。又走了一个时辰,云娘终于看到不是白色的东西了,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山洞,也不知里面会不会有人,兴奋之下云娘加快了脚步,就在离山洞只有十几米远时,云娘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雪地上,感觉这不像是石头之类的东西,云娘一拂袖,掀去了一层雪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趴在地上,头发凌乱覆盖住了脸看不清模样,看衣裳的料子应该是个极有地位的人,云娘觉得这人跟自己没关系,不想添麻烦,于是转身继续向山洞走去,正当云娘转身要走时,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云娘起初吓了一跳,平复下来后开始使劲挣脱却怎么也挣不来。“你再不放我就将你的手剁了”。云娘看着地上这人,眉头微蹙。重深趴在地上,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法力也使不出来,费力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红衣女子,却只能看到她的红色绣鞋,虽然她说话温柔动听,可声音平静无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放手她肯定会把自己的手剁掉。“你帮我疗伤,答应为你做三件事”。云娘听着这个男人费力说出来的话觉得这笔交易交易好像可以又好像不可以,因为自己并不缺什么。“我不缺什么,你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云娘看这男人许久也不见他回,转身便要离开。“我现在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将来若你有要求我必定完成”。说完这句话重深便失去了意识。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传来,重深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清醒过来后慢慢地坐了起来。“你醒了,你都睡了半个月了,你再不醒我便要走了”。云娘看见这个男人醒了心里挺高兴的,这半个月来自己都把这片地方逛完了,而且这里能吃的东西很少真是太无趣了,现在这个人醒了自己也可以离开了。“要吃点东西吗?我抓的兔子,不过还没做好”。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边说话一边转动架在木枝上的兔子,没过一会一阵香味弥漫开来。之后两人分食了兔子,喝了些融化的雪水,吃饱喝足后,云娘觉得既然救了他应该把事情做全才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一程”重深现在重伤未愈,而且调动不了体内气息施不了法,能让云娘送他一程再好不过。“无极渊。”重深抬头看这女子,以为她或许会吃惊和害怕,因为在世人眼中只有穷凶极恶,为了逃避追杀的人才会往种寸草不生的地方去,但她却没有,仿佛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无极渊我没去过,你为我指路”。云娘说完拉着重深飞上了云头,一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说话,只有重深指路时才说上两句。“怎么还没到,再飞就要飞出这片大陆了”。云娘觉得有点烦,都飞了半个月了还没到。重深听着她充满不耐又有点恼怒的声音莫名觉得心里舒畅,“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无极渊本就是一道用来隔绝两个世界的天堑”。“既然那里地方如此恶劣,那那些去那里的人,,”云娘还没说完就听到那个男人用淡漠的语气说‘从没有人能活着进去也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云娘在大雪山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重深,以人的恶念成魂,以天堑为躯,至于他的原型自己却看不出,真是稀奇。到了无极渊,云娘看到一条巨大裂缝,绵延不绝延伸至天际,裂缝被黑色的雾气笼罩,周围的土地上都是尸骨,有人的,有妖的也有动物的,只零星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土壤。“这个地方自存在以来就是这般,靠近的人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这里的黑雾即使瘴气也是怨气,我们下去吧”。云娘听完,便带着重深从云上飞下去,二人落到地面,四周的黑雾更加浓郁,云娘觉得很不舒服,正要施法隔绝却发现并没有用,即使有一层屏障但是黑雾仍旧能透进来。“没用的,这个地方并不畏惧法术,你若是离开就在停下吧”。“我想进去看看,你可愿意尽宾主之意?”“自然是愿意的”。重深很开心,唇角微微弯起,想这数万年来这是第一个想要跟他一起进去的人。“我现在施不了法,你只能待在我身边”。重深伸出手,示意云娘拉着他的手。云娘看着这个男人的脸,一本正经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若是计较倒显得自己险隘了,眼前的手掌宽大,手指微微弯曲,当云娘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时,手掌的主人收拢了五指只虚虚抓住她,云娘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细心的男人。当感受到女子柔软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时,重深心突然跳的有些快,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只敢拢这她的手不敢抓实,扭头匆匆拉着云娘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来回头对她说:“我名重深”。云娘听着他那么认真的介绍自己,低头闷闷笑了几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于是抬起头看着他道:“嗯,我叫云娘”。一番尴尬地自我介绍后,二人一黑一红渐行渐远,消失在雾里。 四周一片漆黑,血腥味,腐朽的味道混在一起,空气是粘腻的,没有风,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手里不断传来热源她会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娘仿佛看见前面有星光伴有流水的声音,下一刻眼前的迷瘴忽然散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四周,很美,这是云娘的第一感觉,这里应该是裂缝底部的一个世界,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银光石,虽然没有阳光,但依旧很敞亮,植物也和地表上的不一样,颜色绚丽,叶少粗干,这里的风很温柔,水也很清澈,就是那么久也没看到有动物。“你住的地方呢?”云娘看了很久也没看见附近有房屋建筑。“这里只是外围,我们还得往里走”。云娘跟着他走下来发现这里真的很大,和金华城有的一比,而且有很多东西自己都没有见过,“这里的东西有名字吗?”云娘很好奇。“没有”。“你那里有多的房间吗?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有,这里没有人来过,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重深答应了下来,心却有些虚,“这里有一个地方很漂亮,离我住的地方很近,你想不想去看看”。说完后,重深凝视着云娘,期待她能答应下来。“好”。云娘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还挺热情的便答应了下来。重深满意了,带着她七拐八拐继续往前走,“到了”。云娘看着前面一人高的杂草有点不相信,重深看见了示意她穿过去,云娘按照他的说法,拂开了杂草之后便顿住了,重深微微侧头看着这个看呆了的人,即使隔着帷帽他也能想象得到她脸上的表情,这个地方从前他也想要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让他/她知道这个对他们来说很危险的地方其实也很美丽,他还小的时候每天都会站在外头等,却从没有等到那个人,后来他就不再等了。今天有一个人愿意进来他很高兴。这个地方从来不接待外人,原本他以为即使有他护着但她可能会因为被这里的气场侵蚀,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虽然奇怪但也不会多嘴去问。思绪回笼的,身边的人已经侧头在看他了,重深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里是无极渊的中心,灵气浓郁,我过去一直都是在这里打坐”。重深一边说一边带着她往里走。 </div>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真容 宫女抱着襁褓跟着妖医出来,“恭喜王上,是狮王子”,幼兽看起来气息奄奄,没一会儿就被抱走了,虽然孩子身体不好,但自己总归有了儿子,妖王大喜,将他取名为荣,安置在他的宫殿,又安排了许多心腹照料。 不过孩子到底还是被那两次意外伤到了,还没满月就已经生了两次病,对此妖王十分担忧,经常一有空就会亲自去看着,后宫的女人也难免忘在脑后。 留生因为那次抓住刺客有功,被进了职位,现在他也是一队巡卫队长了。 “留生,有人给你送东西”,正是午休的时候,突然有一仆卫过来找他, “不知道你是?”, “哦,奴才是鹤家的,中秋夜宴您救了我家小姐,这是我们家大人给您送来的谢礼,多谢您那天的救命之恩”,谢礼无非就是钱财,分做了三份,看来那位鹤大人想得还是很周到的。仆人送过东西后就离开了,留生提着东西去寻区巨二人,把另外两份递给他们,加上这个月的月俸,又是一笔银钱入账。 王后自从中秋过后就病了,平时也不出殿门,一直怏怏地躺在床上。啊秋看她这几天饭食用得极少,整个人都迅速消瘦十分担忧。 “王后,您多吃点吧,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了”,王后无力地看了一眼啊秋,看着面前精致美味的饭菜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从那天看到妖王忽视嫽姬,在听到妖医说可以保孩子的那一刻他露出的如释重负的样子王后就觉得她的心里有什么突然塌了, 她看着嫽姬,那个往日被她骂过无数遍的女人正如脱水的鱼躺在床上,她看到了她的神情,在嫽姬听见自己活不成时的绝望,如果她能看到王上的表情,恐怕当时就立即气绝了, 王后当时脑袋突然就空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是高兴的,嫽姬死了,她的孩子注定不是个长命的,即使妖王满心欢喜和期待他会慢慢恢复,但是她这个不通药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活不长了,但是她怎么了?她看着她一直深爱的丈夫,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变了,早就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喜欢她天真烂漫的狮子于,也不是她印象中深爱的那个人了。 中秋后的第二天,留生回了木屋,还给留云买了王城最有名的肉糜月饼。月饼的馅是牛肉沫,皮薄肉厚十分鲜香,以前的中秋都是他们两一起过,今年因为他在王宫,所以没能回来,留生想要弥补这个遗憾,于是硬要拉着留云去王城的夜市。 王城夜市最热闹,晚上的王城就是一座不夜城,尤其是最外层,来自各地的妖都聚集在这里,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留生给她买了一个狮子面具带上,遮住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面容,他自己则带了一个猴面具。 留云看到有馄饨摊,就拉着他坐在了旁边的小木桌前,“老板,两碗肉馄饨”,“好的,姑娘稍等”。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碗里的馄饨很多,青菜很少,肉馅也很足,还有一点肉腥味,妖界食肉一般不太爱去腥,对于食肉的妖来说腥味反而更香,因为要吃东西,两人就把面具摘了下来。 鹤青远远就看见了留生,她对他印象比较深刻,既然遇见了也应该去打声招呼。 “留侍卫,冒昧打扰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留云抬头一看,是一位白衣女子,相貌皎皎,气质高贵。 “原来是鹤姑娘”,被人打扰了两人相处,留生有些不高兴,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站了起来。鹤青也知道她可能打扰到了他们,但是留生救了她,她应该过来亲自道谢,鹤青微笑,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如同朝间花露一般怡人, “我是特意过来道谢的,多谢你夜宴那天晚上救了我”,她那时候身中蛇毒,不能动弹,没来得及道谢就被送走了,虽然爹爹后来也送了谢礼,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亲自谢过比较好。 留生神情自然,“不过是公务在身,恰巧帮上一点忙,鹤姑娘不必在意”,鹤青的动作有些僵,然后又寒暄两句就找借口走了。 “姑娘,那男子真是愚钝,居然拒绝了姑娘的道谢,而且也不知道介绍一下他身边的那名女子”,鹤小一直不停地为她抱不平,在她眼中,自家姑娘德才兼备,样貌美丽,在众多妖将的女儿中是最优秀的,那个留生太不识抬举了,姑娘去道谢他就应该毕恭毕敬地领着。 鹤青倒没有在意,刚刚让她注意的是那个女子,容貌上鹤青很有信心,但是刚才那个女子和她不相上下,甚至比她还要美上几分,本来还以为那个侍卫会引见,没想到他提都不提,让她大失所望。 鹤青走后,留云脸上还挂着笑意,“你和那位姑娘认识?”,留生坐下来,讨好她,“没有,我和她不熟,中秋那天晚上她跟着追拿刺客反过来被人伤了,后面我抓住了刺客,也算救了她”, 那天晚上鹤青看那舞女逃走,匆忙追了上去,鹤族擅行,追踪是他们十分擅长的,也幸亏她发现了舞女踪迹他才能跟着声音找到她们。 留云了然,吃过馄饨,留生又带着她到处去逛,看见漂亮的首饰就会给她买,虽然他们不富裕,但是他现在有了固定的收入,还有鹤大人送来的谢礼,买点东西还是足够的,两个人一晚上逛夜市,放河灯看烟火,鹤青早已经被他们忘在脑后。二人逛了一夜,直到黎明将至才回木屋,也许是太疲惫,又或许心情愉悦,回到房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这是留云记忆以来十分舒适的一次睡眠。 鹤家,鹤小带着她托人打听到的消息过来,鹤青刚用完午饭,“姑娘,打听的人说那姑娘叫留云,听镇上的人说他们是姐弟”, “嗯,知道了”,原来是他姐姐吗?那他为什么要用药水改变面容,姐姐长这样他应该也不差才对,虽然不知道留生为什么要用药水掩盖真容,但是一定是有秘密的人才会这样,而她确实好奇这个秘密。 狮荣长到两个月还是不行了,小王子去世那天是在清晨,服侍的奶娘昨天晚上还看着好好的,然而第二天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妖王听到消息连站都站不稳了,跌坐在了座椅上。 来报消息的人以为王后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于是抢着上前告知,然而王后听了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悲不喜,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因为小王子不成活,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办葬礼,妖王在陵园挑了个地方简简单单地葬了,妖王也颓靡了一阵子,十天过后又开始招幸王妃。 “我看妖王是急了,巴巴的想要继承人继承大统呢”,熊武悄悄在几人边耳语, “妖王年纪那么大了,听说已经九百多岁了还没个继承人,能不急吗?”,狼奔倒是挺可怜妖王的,像他六百岁,家里的婆娘已经给他生了几个儿子了,更何况妖王是这样的身份,继承人非常重要。 “要我说女人太多也不好,这妖王的女人一个个都比男人还会算计,哪能让妖王子嗣繁盛”。大家对一二的说法表示赞同,区巨推了推留生的手臂,“留生你说是不是?”,他点点头,他平时就不喜欢和人聊八卦,所以他们对他在这方面的冷淡也并不在意。 或许因为继承人是妖王的执念,最近妖王总是招幸盈红,盈红是狮族献来的人,不过他平时并不喜欢她,因为她不会看人眼色,嘴巴也笨,半点不懂讨好他,久而久之就把她抛到脑后了,但是碍于自己对一个健康继承人的渴望他还是频繁招幸她,只因为同种妖兽之间更容易怀上孩子。 盈红最近不可谓不得意,王上的连日恩宠让她意气风发。“盈红姐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荼蘼递上一瓣切好的苹果给她,盈红这几天高兴,看在她平时这么殷勤的份上她还是愿意帮帮她的。 “荼蘼妹妹也不用羡慕,我们是好姐妹,我定会在王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荼蘼笑得更加灿烂了,“那妹妹就先多谢姐姐了”,两人相谈甚欢,娇笑连连。 王城是妖界最繁华的地方,同时也是守卫最严的一座城,但是这仅限于里二层,最外面的一层鱼龙混杂,其间关系如同乱了的丝线难以理清,但恰恰也是如此,这里才有妖界最大的赌场,妓院,和黑市。 一家妓院的地下,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台上一簇灯光照亮展示架子上的东西。 “这是一粒生子药,无论男女,只要服下这个药以后,和人交合就能够怀上或者让对方怀上儿子,仅此一粒,一百黄金起步”,台上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架子上黑色瓷瓶里的东西就开始给出价格,台下黑乎乎的一片,完全看不出人的面容,要不是底下有说话的声音还以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我出一百一十两”,一个听起来声音像是中年男子的人率先给出了价格,后面有人陆陆续续跟上,最后这粒药被人以一千两黄金拍下。这粒药在黑市并不是十分稀奇的东西,因此被第一件拿出来拍卖热热场子,后面才开始拍卖真正稀罕的东西。 “王妃,东西买回来了”,一只纤纤玉手接过瓷瓶紧紧握住。 “怎么样?东西买到了吗?”,下面的人有些羞愧地低头,“王上,属下没有买到东西,东西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王上,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上责罚”,下面跪着的人俯首请罪,不敢迟疑,“滚”,他看妖王没有罚他,赶紧麻利地离开了。 最近留生被委派了去调查豹族,原因是因为过去豹族气焰嚣张,虽然经过妖王的削弱但是最近豹族安静地过份,再加上他最近急于继承人,更加胡思乱想,于是让人暗自去调查,而留生就是其中一员。 留生暗自潜进豹钟府邸,没想到真的让他在书房桌子底下的暗格里找到了豹钟培养私兵并且和后宫串通谋杀王嗣的证据,他将信封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用一些没用的纸替换进去,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哨鸣,他暗道不好赶紧逃离,而豹钟听到消息赶紧去书房查看,信件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他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掉了包,留生不停地往前跑,但是后面的人已经逐渐追了上来。 夜晚朦朦胧胧,鹤青刚梳洗完出来,长发还有些湿润松松地挽着。“好了小小,下去休息吧”,小小打理好了一应事务才把门关上离开, 夜深了,周围的草丛里不停地有蟋蟀发出声音,密密麻麻却又不令人反感,鹤青正拿着一本医典细看,正看得入迷时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她放下手中的书,悄悄地移到窗边侧耳,然而除了刚才的动静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鹤青咬咬唇鼓起勇气打开窗户,窗户外一片漆黑,不远处的花圃旁好像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留生醒来的时候不知今夕何夕,环顾四周十分简陋,他想站起身,但是身上十分乏力,当时胸口中了一掌将他的肋骨打断,直到现在还能感觉身体内的异样。 身上的东西不见了,留生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是被豹钟的人抓了起来,但是想想又否认,如果是豹钟抓住了他,他们应该不会给他治伤。 鹤青进来的时候留生正微微仰头看着窗台,阳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轮廓硬朗,鼻梁高挺,鹤青第一次看他露出真容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容颜了,妖王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即便现在有了点年纪还是风度翩翩,而留生的相貌与妖王就算没有九分相似也有八分了。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遗子 “你醒了?”,留生听到有人进来侧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她。鹤青把饭菜放到桌子上,留生只略微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已经昏迷五天了,当时受伤误闯了我的院子”。留生皱眉,已经五天了,这么说她都知道了。鹤青看他凝重的神情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就好好呆在这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看他一动不动,十分无聊就离开了,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现在她已经看到了他的面容,也知道了那些信件里的东西,他现在并不在意鹤青拿着豹钟背叛妖王的证据,而是怕她会将他同妖王长相相似的事情说出去,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呆在王城了,原本打算做完这次的任务就辞去,侍卫长也已经答应了,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鹤青这边去找了父亲,但是鹤大人刚巧进了宫。鹤青那晚救了他之后就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信件,而不经意地一瞟那上面的内容大惊失色,她救了个人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家里那么多下人总会被发现,于是第二天她就主动把东西交给了父亲,因为留生的身份特殊,于是被看管起来。 鹤祥进宫了,穿过圆曲门他看见了正在客厅等着他的清莹,清莹很少能看见兄长自然高兴,但是鹤祥很少进后宫,一般都是鹤青来的多, “大哥怎么过来了?”,鹤祥板着脸但是礼数还是不会忘的, “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出去吧”,看他脸色异样,她也猜到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把宫人都叫了出去。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你一直记着”,清莹迷惑,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鹤祥把她同豹钟联系的信摆在她面前,清莹看了以后脸色微微一变, “事情被发现了?”,鹤祥叹了一口气,“没有,被我们截了下来”。清莹这些抬头露出一丝冷笑,与平常的温婉平和判若两人。鹤祥看着妹妹这样,心里十分复杂。 “所以哥哥今天过来是想说什么?质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鹤祥不会问,因为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和豹钟串通,在后宫把持妖王子嗣。 三百年前,妹妹刚刚成年,那时候她天真烂漫,温柔答礼,所以不少人过来提亲,不过当时都被她拒绝了。 风平是父亲故人的遗孤,两家人的母亲关系也很要好,因此风平的父母去世后父亲母亲可怜他于是把他接到家里照顾,那年风平两百岁,比清莹大了将近一百岁,他和风平年纪相仿,从小他们一起长大,后来理所当然的,风平从小就长得可爱,长大后也英俊不凡,也很正直爽朗,同清莹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家里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最后会喜结连理, 但是清莹和风平的一次外出让她被现在的妖王看见了,后来不过十天,风平死了,不知缘由的离开了人世,虽然有人怀疑,清莹却认定了就是妖王让人杀了风平,再后来妖王继任后一道命令将清莹娶进了王宫,起初清莹也闹过,但是父亲的一句话让她甘愿进宫,妖王是妖界之主,如果得罪了他会对家族不利。 清莹进宫后十分安静也没有什么异样,他们一直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妖王的子嗣夭折都有她的手笔。 “哥哥,我恨他,如果不是他,风平哥也不会英年早逝,所以我要让他痛苦,一个王,没有亲生儿子继承王位是多么地悲哀,他的孩子每出现一个我就弄死一个,看见他低落,失望,着急的样子我就开心”, 清莹笑得有些疯狂,连他都感到一丝寒意,这些年的每一桩都有她的手笔,甚至九曲王妃的失踪也有她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你够了”,鹤祥喝止她的癫狂,随后又十分愧疚,“你已经做了那么多,也该停手了”, “不,不够,我想让他一辈子痛苦,他不是觉得自己的地位高贵吗?那我就帮豹钟夺了他的王位”, “然后呢?以豹钟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他成为了妖王我们家还有好日子过吗?你让青儿鸿儿怎么办?”,清莹一顿,“不会的,我已经和豹钟说好了,鹤家不会有任何影响”。清莹没有接触过妖界政事,并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过豹钟坐王位鹤祥是绝对反对的, “总之,你要是还是鹤家人这里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掺合,也不准再跟那边联系”,清莹不明白,只要他们帮豹钟夺得王位,难道他还会过河拆桥吗? “狮族你以为只有妖王一人吗?他们立足妖界良久,几万年来他们都处在妖界巅峰,怎么可能因为你和一个小小的豹族就瓦解,听哥哥的话,赶紧和豹钟那边断了,不要再和他们沾上”,清莹听了他的话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你好好想想”,说完鹤祥就离开了。 鹤祥从清莹王妃那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出王宫,而是去见了妖王,两人相谈甚久,直到太阳下山鹤祥才从王宫出来。 从鹤青给留生送饭后不久,鹤鸿就亲自过来问候,还给他换了一个大院子养伤,里面院落花草应有尽有,而且鹤鸿和这个府邸里的人见到他都十分恭敬,留生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忍住心底的不适,回了房间闭门不出。 鹤祥从王宫回来后就请求见他,碍于情面留生还是让他进来了。与鹤祥一见面,他就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放在胸口,这是妖界下对上行的礼仪, “鹤祥见过王子殿下”,留生往旁边侧过身,不肯接受他的跪拜,“王子殿下,您的母亲是九曲王妃,您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灵玉是九曲王妃的东西”。 留生确实有一块灵玉,留云说是他的母亲当时佩戴在身上的,她摘了下来给他带着就是为给他留个念想,留生知道自己瞒着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鹤祥没有听到他说话,于是继续,“刚才下官已经把您的情况告知了王上,王上明天派了人将您接进宫里”,鹤祥以为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世,疑惑平常人知道自己是妖界王子应该十分高兴才对,但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良久,留生才说话,声音疲惫无奈,“我累了,你出去吧”。 第二天,留生被妖王派来的人接进了王宫,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妖王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顿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血脉,这让他无比兴奋,他终于有继承人了,虽然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但是他们是亲父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妖王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留生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内心无感,“我过得并不辛苦,留云把我照顾得很好”,妖王还是第一次被人拆台,听他说起留云才反应过来,“对,听说你有个姐姐叫留云,她救了你,又扶养你长大,本王一定要好好赏她”, 留生对于姐姐这个词有点反感,“我没有姐姐”,妖王对他的反驳有些愣怔,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不是他姐姐?他让人去查过,留云和他这么多年一直以姐弟相称,转而又想到有两个他同寝的侍卫说他有心上人,难道他喜欢那留云?可是那个女子比他大那么多, 妖王皱起的眉又舒展开来,管她呢?他儿子喜欢就好。“这样吧,本王让人去接她来王城,你们许久不见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留生才想起他的月假已经过了, “我想亲自去接她”,妖王反对,他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奔波劳累。留生倒不在意,而且他觉得回小木屋还能让他的伤好的快点,妖王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虽然是儿子,但毕竟不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并不亲近,因此不敢十分逼迫他, 不过他离开一些日子也好,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把碍眼的那伙人一网打尽,背叛他的人不配继续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妖王目光凶狠,野兽的嗜血爆发出来。 距离他上一次离开已经三十一天了,留云在屋子里坐了一夜也没等到人回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事耽搁了。第二天,天才刚亮门外就传来了动静,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怎么进来,留云心里一喜,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 “留云,我回来了”。 因为他有伤在身所以妖王坚持让人护送,进来之前他强制那些人在外面等候,现在这个地方的阵法也必须破除了,阵法埋的深,一共三十六道,需要他们两人一道一道拆除,伤筋动骨一百天,留云也没敢让他多做,看他差不多了就让人到一边去歇着了。 熊武一行人在外面等了良久,这里荒郊野地,蚊虫也多,实在看不出来这里哪儿可以住人的,看留生刚才离开的方向,仔细点确实可以看到一点出入的痕迹。 当侍卫长过来找到他们几个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丝毫没有想到和他们一起同吃同睡的留生居然就是妖王遗落在外的儿子,他们见面后留生的面容也完全不像之前的黑黄粗犷,他们都有幸见过妖王一面,自然知道他的相貌长得如何,这说他和妖王没有关系谁都不信,因为两个人几乎就是就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份的陡然变化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是留生主动说话,消除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氛围。 周围有枝叶弯折的清脆声,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女子从树林间慢慢浮现,露出一张如花的面容,虽然身上穿着布裙灰衣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风姿,这身普通的装扮反而被女子衬出几分清丽来。 “我叫留云,留生在里面休息了,各位跟着我进来吧”,她施然转身,后面的人缓了一下才赶紧跟上去。 因为树木茂密,灌木丛多,所以在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居然还另有天地,等到他们走出来才看见面前木屋依山而建,山脚下有一块菜地和一座无字碑坟。他们这次来除了接那位留云姑娘,还奉了妖王的命令将九曲王妃的棺木迁回王陵安葬,因此众人也只敢看上一眼不敢亵渎。 木屋小,住不下那么多人,他们就自带了东西在平坦的地上搭建帐篷和炊具,一时间安静了多年的地方开始嘈杂。 “有没有吵到你?我让他们小点声”, 留云摇头,“不用,挺好的,安静久了也该听点热闹的”,外面的人燃着篝火围炉而坐,时不时能听到他们因为说到开怀处而发出低低的笑声。 “留云,陪我进宫吧”,男子温暖有力的手握住搭在桌上的柔荑,他应该是有点紧张,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的僵硬,留云微微歪着头扬起笑脸与他对视,“好啊”。 留生觉得这一刻他终于如愿了,似乎本该如此。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一盏灯,但是气氛却如同这灯光一样照进心底,温暖人心。 留生以养伤为由在木屋修养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妖王催了八遍的时候启程回了王城,因为留生的身份还没有公布所以一行人也比较低调,便衣出行,除了一口棺材并没有什么十分引人关注的地方。 王宫之中,因为鹤家替妖王找回了遗子,因此近来风头正甚,而且妖王招幸清莹王妃也比往日更加频繁。 清莹看着躺在她腿上休息的男人,内心划过讽刺和杀意,就在那一刻妖王猛地睁开眼睛吓了毫无防备的她一跳,“王上,怎么了?”, 妖王坐了起来随后才松开紧绷的身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最近为了打击豹族废了许多心力。 “要不王上进里面休息吧,有人来报事情我再叫您”。可能是真的累了,妖王躺下不久就睡着了,清莹放下帐幔轻声离开,幸好他没发现,妖王防备心强,也十分敏感,一点点不对的气氛都能让他捕捉到,可能是最近不如意的事情多了,让她有些烦躁,居然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差点让他发现。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生子药 留生一行人走走停停,路上看见好看的好吃的东西就会稍作停留,“留云,你看这串手链怎么样?”,他拿着刚从摊上买回来的手链到她跟前,留云接过来仔细端详, 手链是用妖界的一种贝类打磨成的,一颗颗圆润透明的珠子用红色丝线缠绕着,看起来还算可以。留云微微认真,“手链很好看”, 留生听了十分高兴,“我觉得你肤色白皙,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来,我给你戴上看看”。留云伸出手臂任由他折腾,这种手链用的是一种特殊活扣,留生戴了半天也没戴上去,“这东西是不是直接绑到手腕上的?”,为了防止他真的直接绑她的手腕,留云赶紧教他这种手链如何戴上去,或许是因为他这过程废了点心力,他觉得她带这条手链怎么看都很漂亮。 对于两人的相处,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熊武几人,其他的士兵只觉得这对姐弟关系十分融洽,只有当初同留生一起住过的四人才知道这小子哪里是把人家当姐姐,分明就是把人放在了心肝上宠着, 自从他伤好了以后,几乎什么都不让留云动手了,这一路上他们为什么走得那么慢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给留云买东西,看到人界特有的冰糖葫芦,买,看到有人卖用叶子编制的小动物,买,看到摊上漂亮的首饰,买,总而言之只要他看上觉得好的就会带回来送给留云,区巨,熊武,一二三人没有过心仪的人,但是狼奔作为过来人就能很清楚地察觉留生现在的心理,无非就是陷入了热恋中了。 往常只要全力赶路就能三个时辰到的路程愣是让他们走了五六个时辰,等到进了王宫天色已经暗了。妖王给留生安排了一处离他比较近的宫殿,留生回来后妖王就收到消息,于是让人去叫他过来。 留云刚落塌,外面就有人传话过来,“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去就回,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用等我”,说完吩咐了几个宫女弄些饭菜,小心伺候就离开了。这个宫殿里面的人手都是妖王亲自挑了送过来的,对于留生的吩咐毕恭毕敬,半点不敢怠慢这位娇客。 “奴婢流沙,流苏,流盈见过留姑娘”,三个宫女动作干脆,相貌清丽,而且眼神清澈,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起来吧,去给我打盆水,我要擦一下脸”。三个宫女各行其事,一个去打水,一个去厨房要点饭菜,另一个则在房间安置用品,还贴心地告诉留云什么东西放在了哪里,等到一切都布置好后留生才回来。 刚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有东西吃,三菜一汤,色香俱全,料想味道也不会差,“正好我饿了,我要和你一起吃,你们再拿副碗筷过来”,流苏听了,匆匆出门去拿碗筷,流沙流盈则站在门口不显眼的地方候着。 两人吃饱,歪倒在躺椅坐塌上消食,案上幽幽的香薰再加上今天赶了一天路的疲惫让人昏昏欲睡,留云眯着眼睛小憩,“留云,真好,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她睁开眼睛,对于他的话心底是不认同的,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身份会让他承受的东西更多,不像以前自由, “是啊,我们又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虽然心底否认但是她不想说那些扫兴的话。 朝堂之上,今天的政会和往常有一点不同,看着跟在妖王后面的年轻人,下面的大臣议论纷纷, “这是留生,本王失散多年的儿子”,妖王突然宣布他有了儿子,还是妖界未来的继承人,让下面的人措手不及,妖王无子多年,突然出来一个儿子谁都不敢置信,但是看着上面两人相似的面孔,这无疑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那两人确实是亲父子,而且妖王既然已经确认,那更是必定无疑的事了,看着下面大臣的眼神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妖王十分满意。 政会结束后,妖王留了他下来, “你刚回王室,很多东西还要学,我安排了族里的博学做你的老师,明天他就会过来了,还有你也该带着留云姑娘去后宫转转,认识认识人”,说到这里妖王突然想起王后来,说起来王后那里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了。 “我知道了”,留生和妖王相处很生硬,这让妖王又把心思转了过来,对于他这个儿子,要想他们像寻常父子一样相处,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第二天一早,留生带了留云去拜见王后。啊秋拂开垂帘进来, “殿下,王子过来拜见”,啊秋面前,跪在地上念着佛经的王后睁开眼睛,一身素衣让她没了过去的精致华贵,眼中也没有了以前的活力和愤世嫉俗。 王后已经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了,手上宫务也分给了其他人,如今她整天都呆在宫里的小佛堂,有时念念经,有时抄写经文,有时会坐在佛前冥想,虽然她现在对宫里的事情不再插手,但是啊秋每天还是会把王宫里发生的重要事情告诉她,因此王后知道这个王子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在啊秋的搀扶下站起身,“让他们进来吧”。 客厅里,有宫女上了茶水点心,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位夫人缓缓而来,王后换了一件待客用的衣裙,才出来就注意到了留生,像,确实很像。 “拜见王后”, “不用拘礼,坐吧”。 “这是留云,我们今天是特意过来看望王后殿下”,殿里除了啊秋并没有其他宫人,王后也许看到留生心生触动,并没有注意听他说话,还是啊秋提醒她才回神, “一转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想到你活了下来”,王后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当年是我派的人追杀你的母亲,我和你是仇人,这王宫的事我早就不管了,豹族也已经被压制,你随时可以报仇”,啊秋对于王后突然说的话有点着急,殿下怎么能说出来,万一他要是报复殿下可怎么办啊? 留生亲耳听到王后说出这件事心里一惊,都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留生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对他而言他们都是很陌生的人,即使妖王给了他很多补偿,各种奇珍异宝都往他那里送,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所以他其实对王后的恨意并不强烈。 “王后保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留云跟着起身拜别走出了王后宫殿。 啊秋对于事情的发展很糊涂, “走吧,我累了”,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啊秋见了赶紧扶她回了房间休息。 留生两人从王后宫里出来后并没有再去其他王妃那里,妖王王妃不知多少,他们要是一个个去拜访还不累垮,索性王妃那里就都不去了。 路上留生看起来有点沉默但还算平静,她知道他并不打算报复王后,只要他把刚刚王后和他说的话告诉妖王,以他现在的身份,妖王肯定会给他讨个公道,但是她知道他并不会那样做。 刚巧他们回去时,狮族的博学已经到了,这件事也就被彻底抛在了脑后。作为妖界唯一继承人,留生的事情开始多了起来,每天早上要跟着妖王旁听政会,政会结束后跟博学学习妖界事务,学习妖界历史, 下午妖王还请了专门的武将教他武功,每个种族都有最适合自己的武功,留生从小摸爬滚打,虽然留云也教过他一点,但是却始终比不上正统的狮族功法,这一天下来也就吃饭睡觉的时候可以休息,但是留生每天都会过来陪她吃饭,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 最近妖王日子过得舒适,后宫平静,他还有一位成年的继承人,之前的压力骤减。 “留生很好,聪明又能吃苦,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可惜就是九曲死的早,是个可怜孩子”, 清莹也在一旁感慨,“是啊,要是九曲姐姐还在,王子就能一家团圆了”,妖王觉得她可能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你啊,一直在为别人着想,难为你了”,妖王握住她的手,贴心地安慰她, “清莹不觉得委屈,只要王上高兴了,清莹就高兴”,妖王抱着靠在他怀里的女人,心里划过一丝温情。 室内温暖如春,妖界现在已经深秋,空气中弥漫冷意,宫殿里为了保证主子们的舒适早就烧起了地龙供暖,室内暖和却不热,十分惬意。 清莹撩起帐子,外面有人听到动静进来服侍,召儿进来的时候清莹正坐在床边,看见她招手,召儿赶紧过去, “王妃?”,清莹从床脚的缝隙里拿出一瓶药, “你去把这药送给嫦芜,像以前一样不要让人知道和我们有关”。现在鹤家已经站在了王子这边,她动不得留生,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既然留生她不能动,那她就换其他的方法来折磨他,可能是室内光线昏暗,照得清莹的脸晦暗不明十分瘆人。 嫦芜自从嫽姬怀孕爆出后就被冷落了,后来更是搬回了原来住的地方,这让她成了王宫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妖王为了掩盖嫽姬怀孕转移视线的工具,嫦芜恨,但是她不敢恨妖王,所以她恨嫽姬,都是因为她怀孕,如果她不怀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当嫽姬和她的儿子相继死去嫦芜高兴极了,但是唯一不足的就是妖王再也没有宠幸过她。 咚的一声,房间里传来脆响,嫦芜正烦恼着,突然被这个声音打断,窗边有一个黑色瓷瓶掉在地上, “明新,那是什么?”,明新上去捡起瓷瓶,瓷瓶外表普通,上面刻着三个字,“生子药?”,嫦芜看着药有些疑惑,“是吃了就能生下儿子吗?”,明新不知道这药谁扔来的,心里有些担心, “王妃,这药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扔过来的,当心有圈套”,窗台白天来着通风透气,外面是花园走道,来来往往的宫人很多,如果是外面的人一定会留下踪迹,要是内鬼那她们就得清理门户了。 嫦芜没有她想的那么仔细,她只关注着手上的这瓶药,如果这药真的能让人生子,那岂不是她的希望?这些日子因为失宠,她又过上以前那样的日子,从前巴巴讨好她的人不再花言巧语,阿谀奉承她,不趁机踩她一脚已经很不错了, 她也试过想复宠,但是她连妖王的面都见不到,前前后后打点了很多,之前攒下来的东西也都用光了,但是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如果能怀上孩子那一切就都会不同了,虽然王上已经有了王子,但是王上子嗣少,多一个孩子何乐而不为,嫦芜觉得她总要试一试的。 这次的嫦芜十分固执,就连明新也劝不动她,药被扔进来后她立马就出去查看,但是外面的宫人都说没有看到窗边有人出现过,而且也没有人靠近过窗户,所有人都有证据证明,那就只能说外人偷偷潜了进来,而且功夫不低,她现在很担心王妃进了别人设计的圈套,就是不知道那人打得什么主意,为什么要送这样的药给王妃, 明新为了打消嫦芜服药的念头还故意说这是毒药,但是兔族虽然武力不足,对草药基本的辨别还是有的,嫦芜打开瓷瓶闻过药味,里面确实没有毒药的味道,明新劝说无果,她又一意孤行,一个不注意嫦芜还是趁她不备,服下了药丸。 “她那边怎么样了?”,召儿自从把药送走后她就一直关注那边的情况。 “听说嫦芜王妃经常到花园走动”,嫦芜有心想见妖王,什么理由都找过了,要是能请得到早在之前就见到妖王了,现在她估计也无计可施,只能到花园碰碰运气,清莹自然不想计划落空, “走,我们帮她一把”。 书房,妖王正在检查留生的功课,说实在话他都那么大了还要像小时候被夫子检查功课一样,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是没办法,对于王室子弟从小学的东西他一概不通,只能从头学起了。妖王仔仔细细看了他的见解,字写的还一般,不过见解不错,一针见血,妖王赞扬了他,然后又给他提了些建议。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偶遇 “王上,清莹王妃亲自给您送了鸡汤过来”,既然清莹王妃来了,那他再呆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于是主动告退。 留生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门口的清莹,两人迎面相对, “清莹王妃”, “王子安好,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清莹略微有点歉意, “没有,我和父王刚谈完,王妃进去吧,我先走了”, 清莹点头,“王子慢走”。这是清莹第一次和留生见面,从前只听人说他和妖王如何如何相像,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而且通身气派也像,只不过还是年轻些,比不上妖王更加内敛沉静。 清莹提着食盒走进殿内,鸡汤拿出来的时候温度刚刚好,妖王浅尝了一口,鸡汤味道鲜美,也不油腻,一碗喝下去觉得通体舒畅, “鸡汤不错”, 清莹微笑,“王上喜欢就好,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红弥花开得正好,王上要不要去看看?”,妖王今天也坐了一天了,又有美人邀请自然要赏脸。 两个人游园,其他人则落后几步跟在后面,方便随时听候主子的吩咐。红弥花是妖界的国花,也只有妖界才有。红弥花花朵通红,花蕊洁白,每到深秋,红弥花盛开红白相映十分好看,而且红弥花可以镇静妖性,有助于修炼,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红弥花。傍晚的空气寒冷,但是红弥花却十分精神,让人看了都被它那火一般的颜色感染,觉得连气温都暖了。 嫦芜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过来了,原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希望,但是没想到,远远地就看见一对璧人出现在红弥花海前浓情蜜意,想到她这些天的奔波,嫦芜顿时委屈起来。 “参见王上,见过清莹姐姐”,嫦芜抬起头,眼睛微红,鼻头也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被冷得微微泛粉。 “你怎么在这里?”, 嫦芜的声音有点抽噎,听起来楚楚可怜,“多日不见王上,嫦芜心里十分想念,所以来花园走走,没想到碰到王上和姐姐”,嫦芜委屈的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妖王自从嫽姬的孩子过世后心情一直不好,一时间忘记了嫦芜,下面的人也不敢上去触霉头,到了后来又有诸多事情,妖王忙都忙不过来自然更加想不起来她,久而久之就忘记了她,今天看见她出现,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既然如此,王上还是陪陪妹妹吧”,清莹十分体贴地说道,妖王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然后吩咐人护送清莹回宫,嫦芜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清莹回视,笑而不语。 妖王与嫦芜二人携手离去,清莹目送两人离开,这之后,后宫流传嫦芜王妃与清莹王妃交恶,只因为嫦芜王妃当着她的面抢走了妖王,但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自从来到王宫,留云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饿了有人送美味的佳肴,渴了有下人送上甘甜的露水,每天都能见到留生,唯一的缺点是十分无聊。 “晚上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整天窝在宫里无事可做,一定觉得无趣”,留云听他说能出去,高高兴兴地答应下了。 王城中,这里不如外区热闹,但是却十分舒适,傍晚,街上人来人往,买菜的小摊还没有收,偶尔还有出门买菜的行人,与此同时家家户户都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夜晚的小商贩也都陆陆续续出来了,这个地方的人要么有点身家,要么就是和妖界朝中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譬如某位大臣要好的亲戚旁系,或者是任朝廷官职的侍卫,他们的官职比较低,够不到内城的门槛,不过住在这里还是可以的。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普遍念过书识过字,所以说话行事都比较明理,不像外城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其实若是想要逛夜市,王城外区才是首选,但是这里也有它的独到之处。 夜辉山,座落在王城中区的西边角,因为夜晚山上萤虫发光使得整座山发亮而得名。山上的萤火虫很多,是一个非常适合夜行的地方,不少妖都对这座山心驰神往,慕名前来。留生带着她顺着街道一路往前,街道两边是灯火通明的商铺,而尽头就是夜辉山。 “留姑娘?”,林和今晚和一同当差的朋友出来小聚,没想到居然看见了她。 留生听见有男子在喊留云,觉得刚才喜悦的心情被破坏了一半,再转过头发现居然是林和,今晚出游的心情都没了,十分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挑今晚出来,还偏偏碰上了他。 “原来是林公子”,留云看到林和,客气地和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王城,怎么没有和我说一声,我好招待招待你”, 留云微微弯起嘴角,神色柔和,“我刚来没多久,事先并不知道你在,如果知道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林和没想到还能见到她,十分高兴,“登门拜访就太客气”, “当年还没能好好答谢林公子,登门拜访是应该的”, 林和摇摇头,“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留姑娘送的治跌打的药很好用”, “是吗?那改日我再送些给你”,留云其实挺欣赏林和的性情,直爽宽厚,和他交谈并不会不适,反而很放松。 留生看两人你来我往,心情低到谷底,于是出声打断,“留云,林公子是和朋友出来的,我们也该走了”,酒楼里,透过大门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在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林和还回头看了一眼, “也不打扰林公子和朋友相聚,我们改天再见”, 林和点点头,在她转身过后林和看向留生,两人眼神交汇,其中的意思只有两人才明白。 林和回到桌前想起刚才和留云的谈话,她说事先不知道他在王城,但是当初他让年姨去帮他说亲的时候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年姨回来也说她把该说的都说,但是她现在不知道,那就是留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想起刚刚那两人并肩而行,林和也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许诺 路上,留生闷闷不乐,留云觉得好笑, “你带我出来玩儿,这么板着脸合适吗?”, 留生有些委屈地看向她,“你和林和刚才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留云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面容温柔又宠溺,“是吗?醋坛子”,或许是她难得的亲昵,留生一下就咧开了嘴角。 夜辉山的人很多,在山脚看,上山的人不多,但是进了山基本上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人,而且多是一男一女,因此夜辉山也有个别名叫情人山。 到了山脚就能看见有萤火虫围绕,进了山萤火虫就更多了。这里的萤火虫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一般的萤火虫都是夏天才会出现,而夜辉山的萤虫一年四季都会有。 夜辉山有一条小溪,那里的风景最美,躺在河岸抬头可以看见漫天星辰,低头可以看见萤虫栖息在溪边的野草上,光辉倒映在水里有如星河。 留生把肩上的披风解下来铺在草地上,留云起初不太愿意,但是被他硬拉着躺下,留生左手与她的右手十指紧扣放在他的胸口,看着头上夜空,两人眼中都是烂漫。 “留云”, “嗯?”, 留生觉得此刻心潮澎湃,“我想和你说点事”, 留云的眼角偷偷爬上笑意,“说啊”, “我想对着这千亿星萤,祈愿我们此生相守,两心不移”。 留云的心在听到他的话时咚的一声像被撞开,她听到了他的话也仿佛听到了他的心,留云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但却比不过他转头对她的那一笑来得重要, “好,此生相守,两心不移”。 留云病了,从夜辉山回来的当晚就昏昏沉沉,流沙第二天觉得不对,才发现她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当即让人去请了妖医,又急忙告知留生。她们在这里那么久,自然知道留姑娘对王子有多重要,因此留云一出事她就立刻让人去通知留生。 留生赶来时妖医正在给她看病, 他看到妖医起身急忙上去追问,“留云怎么了?”, 妖医如实回答,“姑娘不知为什么失去了一半妖力,又着了凉所以才会这样,开点药吃就没事了,不过失去的妖力回不来了”, 留生听了面色凝重,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损失一半妖力,留生第一反应是有人害她,但是想想又否认,留云进宫不久,和这里的人都不熟,平时又不出门,而且这个宫里的人都是妖王亲自安排的,应该不会出现内鬼,为弄清楚原因,他还是仔仔细细的查了一番,他入宫那么久,又有妖王扶持,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势力,但是查来查去并没有发现不妥。 因为留云突然昏迷,留生请了三天假照顾她,几乎所有事都亲力亲为,这让宫里的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王子如此痴情,妖王听说了也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少年情痴,如此而已。 留生坐在床榻边看着留云,和之前相比,服过药后她的脸色好了一点,但在他看来还是十分严重。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里留云都没有生过病,只是偶尔会因为不小心有点擦伤而已,像现在这样的从未有过,他不由开始懊恼那天为什么要带她出去,如果不出去她就不会生病了。 第二天,留云终于醒了,她睁开眼就看见留生趴在边上,眼底的青影清晰可见。形容有些乱看起来应该没有好好打理,她的手轻轻抚上他下颌,留生感觉有动静,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抓住她的手眼神关切, 她轻轻摇头,“好多了”,他不太相信,让人端了粥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吃饱了,不想吃了”,她现在浑身乏力,胃口不好,才吃几口就推拒不肯再吃,留生不再勉强,将粥碗放下。 “你的妖力怎么回事?”,留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回来以后就睡着了, 留生看她又精神萎靡,也不再询问,“你多休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躺下闭上眼睛。 留生等她睡着后才走的,虽然她醒了但他还是不放心,还有一天假,索性过了明天再说。留云这病拖拖拉拉一个月才慢慢好转,除了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强健,其他的都挺好的。 这天政会,出现了一个新的提议,留生继承王位已经是铁上钉钉的事情,不少王公大臣都想攀上他这颗大树,于是在政会上提出了王子妃这一事情,这件事情被人说出来后下面的人都活络起来,留生冷眼看着他们缄口不言。 “好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妖王一出口,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王上,王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为王室延续血脉了”, 这话说的似乎在讽刺妖王多年来子嗣不丰,你让留生延续血脉难道他就不能自己延续吗?妖王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能早早生下一个孙子确实有助于王位稳定,防止有心人霍乱。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进言,大多数都是和让留生娶妻有关,妖王看向留生,“你觉得如何?”,留生没有拒绝,同意娶妻之事,大臣们听了都开始想着自家女儿哪个能当此大任。政会散了以后,大臣们都往家里赶,告知王子要娶妻的事情。 鹤府,鹤大人回到府邸的时候刚好碰见鹤夫人,“老爷,今天那么早就回来了?”, “政会没什么事,所以今天回来比较早,青儿呢?”, “在房间呢”。 王子娶妻的事传的很快,没有两日,基本上内城住的人家都知道了,历来王室选后妃都会在这个圈子里面选一位,一是成家,二也是为了平衡政会上的势力避免一家独大,压过王室,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摩拳擦掌,期待自己女儿能被选中。 “听说你要娶妻了啊”, 留云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他还是笑了,“是啊,你要不要嫁给我?你照顾我三百年,我照顾你下辈子”, 她被留生的话逗的发笑,“你父王和妖界大臣同意你娶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为王妃吗?”, 他反驳,“我娶妻为什么要他们同意,我愿意就可以了”,留生握住她的手,可能是因为之前大病一场,留云的手一直凉凉的,他握紧她的双手,用自己的温度帮她取暖,“你只需要答应我就好了”,她的双手与他的紧紧贴住,温暖不断通过他的双手传入掌心,“好”。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大婚 留云噗嗤一声笑了,“我说真的,所以你一定要活得久一点”,他认真的语气让她的笑容渐渐消失,留云知道他真的会。突然沉重的话题让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他主动打破僵局。 “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想办法不纳夫人,这样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留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不止我们,还有孩子,你要是不想生的话我们就不生”,留云勾起唇角,为他形容的未来发笑,但是始终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让她不能展颜。 这一晚,留生一直抱着她坐在屋顶,从他小的时候一直回忆到现在。转眼已经天露鱼白,留云从他的怀里出来的时候才感到寒冷,留生的怀抱就像个大火炉,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还有点热。 两人离开,回了各自的房间,没躺一会儿就有宫人敲门进来了。来的是专门在王宫承办喜事的老宫人,留云懒懒地从床上起身,看着她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她洗漱完后,房间里蓦然出现了一大桶牛奶。 “王子妃,请沐浴吧”。妖界的女子成亲之前,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准备一大桶牛奶给新娘子泡浴,因为牛奶滋润皮肤,其实不过是为了讨新郎喜欢罢了,嫁的人身份越高贵就越讲究。 留云褪去衣物进入浴桶,温和的牛奶浸湿了她的皮肤,虽然舒服,但是扑面而来浓浓的奶腥味让她有些难耐,泡了半个时辰的牛奶浴,留云裹着棉布踏入已经准备好的清水中,老宫人指挥着宫女上来帮她擦拭后背,清理头发,洗完以后留云的皮肤红彤彤的,像被揭了一层皮,不过这些宫女经验丰富,下手轻重掌控自如, 没一会儿留云的皮肤又恢复了白皙,身体被擦干,接着身上开始被涂抹蜜膏,蜜膏是用花瓣制成,涂到身上可以让身体经久留香,宫女涂抹的很仔细,脚跟耳后也没有漏下,这一忙活下来折腾了一个时辰。 婚服已经取过来了,之前她试过一回,穿戴十分烦琐,后来因为腰有点松拿去改了,如今再穿上刚刚合适,腰封系上,留云的腰身显露出来,杨柳细腰,盈盈一握,老宫人看她穿上盛装直点头。 今天来的老宫人是从前伺候过族长夫人的,对于上妆头饰最是擅长,留云皮肤白皙光滑,眉目如画,老宫人觉得自己这一身上妆的本领无处可用,只能给她轻轻铺了点粉脂,然后用炭笔描了一下眉毛,最后上红纸轻抿,上妆过后留云的面容更加精致明艳。 上完妆后,留云的头发被老宫人用抹上玫瑰油的梳子轻轻梳过,直到头发顺滑才开始将她的头发分成几股,留云看着镜子里的老宫人将头发绕来绕去,然后慢慢地显出形状来。头发被固定好后,老宫人替她戴上了发冠金簪,当最后一根流苏被戴上,华贵的人儿令在场的宫女们都不得不赞叹。红玉耳环,琉璃锁,当喜囊被系上,老宫人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宫女取过喜鞋替她穿上,大红的鞋子映得她脚上的皮肤更加白皙,仿佛白玉,清莹王妃已经在旁边等了很久了,看见留云盛装坐在她面前不由夸赞, “真是一个妙人啊”,留云现在不方便动作,头上的发饰让她不敢轻易动弹,深怕一动就会乱了形容,因此只能多谢她的夸奖。 清莹王妃受王命前来充当王子妃的长辈,她拿起盖头轻轻地盖上,留云的视线一下全被遮住,只有眼前一块红布偶尔晃荡。 清莹王妃牵着留云的手慢慢走出房间,周围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地上用红毯铺了一条走道,直通王子宫门。清莹王妃扶着她顺着红毯慢慢向前走,还没到宫门,就看见了已经穿戴好喜服的留生站在红毯尽头。 留生已经在门口站了一刻钟了,当看见盖着红盖头的人,他面露笑容,满眼都是她。两人行至宫门,清莹王妃将留云的手递过去, “祝王子妃与王子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和乐美满”, “多谢清莹王妃”。 宫门前,四周都是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大家族的子弟,王室成员,以及熊武几人都在这里,林和也来了,人群中他看见了那个被盖头遮住面孔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他知道那名女子此刻一定很美。 留生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抱起,周围的人一下哄闹起来,留生将人直接抱上车撵,把人放下后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前面的马上。 留生打马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留云的香撵,再之后长长的婚嫁用品,统共九十九车,寓意二人长长久久。鞭炮礼乐不停在城中回响,不少人都早早等在街道两旁,就为了一睹这多年未有的盛大场面,就连外城的人也聚拢在中区的大门,还是守门的侍卫拼命拦住才使得他们不能涌入。 内城的人虽然没有外城的人那么疯狂,但是因为成亲的人是妖界唯一的王子,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派个人去凑凑热闹,这样才显得对王室热忱忠心。 鹤青自从三天前就整晚整晚睡不着了,一想到留生马上就要大婚,还是和他心爱的女人,她就思绪混乱。其实说到底,鹤青也才和他见过几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选妃宴后自己突然对他变得那么执着,也许人都想得到最好,而且这个最好曾经距离她那么近,几乎一步之遥,如果没有留云,此刻坐在那轿撵上的就是她了吧。 鹤青掩在人群中,目光盯着坐在马上的那名男子,因为多日睡眠不好,她的眼睛血丝密布,面色苍白,乍一看就像发了狂妖一样吓人。鹤小一直在边上盯着她,她是姑娘的贴身婢女,这段时间姑娘的状况除了她自己就她知道得最清楚,因此她非常担心姑娘会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 欢快的唢呐与鞭炮齐鸣,沿路撒下的喜糖也被小孩子们一个不落地抢走,甚至为了得到更多,成群的孩子跟着队伍旁边捡边走,稚嫩的笑声不绝于耳。 留生的马骑到了尽头,当他刚调转马头时,一阵混乱的声音传来,不知怎么的,外城的人突然闯了进来直冲向留云的轿撵,因为外城看热闹的人多,人挤着人,后面的人想看的更清楚些就会使劲往前挤,原本守门的士兵已经十分费力地拦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边上的一位女子突然昏了过去,他们一分神,外城的人就涌了进来。 留云的轿撵正好行到城门,哪知道变故横生,先是一个两个人冲过来,但是后面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将轿撵撞倒了。留生看见留云顺着轿撵往下倒,目呲欲裂,飞身下马就要去接她,只可惜意外来的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救她。 留云在轿撵晃荡的时候就醒了,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折腾了一大早,她早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她发现她没有力气用出妖力了,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留云在着地的瞬间用双手护住头部,借势往旁边一滚,头上的盖头和发冠被甩了出去,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脑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留云,留云,你怎么样?”,留生扶起留云,看着她面无人色,发髻凌乱十分心疼,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要不是她还有呼吸他都以为她,,留生不敢想下去,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哪里疼?”,留生第一时间检查她的头部,但是并没发现伤口,而留云现在的模样也十分不对劲, “回宫,快回宫”,众人被这变故吓得不轻,直到听见王子的怒吼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留生抱着她上马赶回王宫,马被他用力用马鞭抽打,但是他始终觉得不够快,留生紧绷的脸如同覆满冰霜让人看着胆寒,但是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这个男子眼中的惊慌铺天盖地。 留云知道她要死了,原本她还在侥幸,也许失去了大半妖力可以活得再久一点,但是当她收到那尊白玉观音时她就知道了她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从今天早上妆扮好后,留云的五脏六腑就开始衰竭,一开始的昏沉困顿只是一点征兆,一直到刚才被撞到地上,留云已经动弹不得,她抬头看着这个男子,他焦急的样子真好看。 留云勾起嘴角轻唤,“留生,留生”,。她的气息微弱,声音很小,留生此刻精神极度紧绷,第一时间就察觉她在叫他,怀里的人眼睛恢复了神采,留生一喜, “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回到王宫了,到时候叫王宫最好的妖医给你看,你一定没事的”,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留云轻扯他的衣襟,“不用费事了,停下来我们说说话吧”, 留生摇头,语气有点哽咽,“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已经到了,到王宫了”,留生勒住缰绳,将留云抱下马,但是因为太过慌张摔倒在地,他赶紧护住留云,紧紧地把她包裹住,留生起身的时候顾不得仪容,只是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你痛不痛?”,留云笑看着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和我说说话吧,我真的快没时间了”,留云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暗淡,留生生怕她就这么走了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胸口,“好好好,说话,你们快去请妖医,快去”,留生向守门的两个士兵大吼,士兵大概也知道出事了,赶紧跑进宫去请人。留生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挂在耳后, “你坚持住,只要你活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留云脸上有点点湿润,可惜她没有力气帮他擦掉眼泪了,记得他小时候只要一哭就会过来抱住她,然后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擦, “那你听我的话,好好活着好不好?”, 男人摇头,“不,你是我的命,你都活不成了,我怎么活得成”,平时高大英勇的男子此刻哭成了一个泪人, “你又不听话了”,留云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我给你点妖力,你等一下,你会好起来的”,手上传来一点点温暖的气流,但是并没有用,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留云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点点头,但是其实她已经喘不上气了,呆愣在地 “别做傻事,我会生气的”,留云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息,留生感觉到怀里面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王宫大门,一个红衣男人怀里抱着身着喜服的女子一动不动,妖王听到消息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女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妖王没想到大喜的日子如今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留生,带她回宫吧”。 回宫?不,他要带她回去,这里一点也不好。留生抱着人往城外离开,妖王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你们快去拦住他”,熊武几人上前挡住他的去路,留生速度很快,不停地闪躲,期间有人拉扯留云,他一下子狂暴了,直接将人打飞一路冲出去,一转眼已经离开好远。 “还不快去追,要是王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不用活了”,熊武四人不敢停下,跟着留生的踪迹追上去。 留生抱着留云疯狂地往他们之前住的小木屋冲,木屋还是和以前一样, “留云,我们回来了”,留生脸上如释重负,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留云原先住的房门被打开,他把她放到床上平躺着,然后出去打了一盆水给她擦拭身上的脏污,留云不喜欢脏兮兮的,最爱干净。 从河边打来的水很凉,留生皱着眉微微用妖力将水温升高,直到水温合适了才用棉布沾水,轻轻擦拭她的双手和脸颊。留云脸上的妆容被擦干净,露出一张没有人色的面容来,嘴唇苍白,透着一丝青色,留生用手轻轻触碰,又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不过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了。 </div>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追究 熊武他们来的时候,留生一直守在女子身边,谁也不让靠近,他们无奈,可是这种事换成谁也受不了吧,几人默默打扫木屋,除去积压多日的灰尘。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三天以来留生一直坐在床边水米不进,叫他也没有回应,外面的几个人很愁,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一直等下去? 窗外有风进来,吹起了男人的长发,床上的女子身上已经出现了紫斑,浑身僵硬,留生从三天前一直等,他觉得留云只是睡着了,他让她好好睡一觉,等她休息够了就会醒了,但是没有,床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无。 黑夜降临,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有雨滴拍打在屋顶上,四周可以清晰听到雨滴落的声音。第二天雨停了,清新的空气弥漫整片山林,一大早一二就被突兀的铿锵声吵醒了,木屋外面是留生,锄头不停地挥舞,不断有泥土挖出,一二上前帮忙却被他阻拦, “不用你,我自己来”,一二无法,只能走开了。挖好了土坑,留生转身进了林子,林子里面有一种防虫蚁的木材,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口木棺,留生将人放了进去,在盖上盖子之前轻轻吻了女子的额头,“我会陪着你的”,男人目光充满眷恋,仿佛一位宠爱妻子的丈夫。 “走吧,我们回宫”,留生手上紧紧攥着之前留云身上戴着的喜囊,目光有如寒冰烈焰。 唉,妖王长叹,真是命途多舛,留生从小失去母亲过得辛苦,现在心爱的妻子也没了,这让妖王心生怜悯,心里对他更加疼爱。 “王上,王子殿下回宫了”,妖王一喜, “不过”,士兵有点退缩, “不过什么?”,不会是出事了吧,妖王生怕留生想不开,要不是熊武传回来消息,他都要亲自去把他带回来了,现在士兵的吞吞吐吐让妖王又生起不安来, “王子殿下闯进鹤府,把鹤青小姐抓进了监牢,然后现在冲去王后宫里了”,士兵亲眼看到王子殿下就像一尊煞神,十分恐怖。 妖王听了士兵回报的消息,立刻赶去了王后的王宫。而此刻留生拿着喜囊和观音闯进了王后的佛堂,将两样东西都摆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王后不明就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玉观音上面涂了一种药和喜囊里的艾兰混合被吸入久了就会产生巨毒”,王后大惊,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旁的啊秋赶紧解释, “王子殿下,这和王后真的没有关系,王后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奴婢可以作证”,妖王赶来正好听见他们的谈话,看向王后似有疑虑,即便王后早已心冷,但是看见妖王不信任的神情她还是觉得像被针扎一样, “把所有当天接触过观音的人都叫过来”,妖王一声令下,当初接触过观音的人都出现在大殿内,除了啊秋,还有守库房的两名宫女,以及将观音送去王子宫的两人,但是其中一位宫女前两天掉进池塘淹死了,尸身也已经被拖出去扔掉。 “去查一下这名宫女的家里”,妖王一声令下,侍卫立刻领命。留生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细听熊武对这几个人盘问,宫女对留生的杀气十分恐惧,不一会儿就什么都说了,最后还是啊秋提起死去的那名宫女看观音蒙了点灰尘,用身上的帕子擦了一遍。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名宫女有问题,但是死无对证,也只能等着能不能从她的家人那边找线索了。 地牢里,鹤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水牢,水牢的水深及腰,而且似乎从来没有换过,鹤青可以清楚地闻到水发出来的恶臭,水面上漂浮着黑色腐烂的浮萍,还有被淹死的蚊虫,看起来十分恶心,鹤青没想到他居然做的那么绝情,问也不问直接把她抓进牢房,只因为她那天晕倒在城门,导致外城人冲进来撞翻了留云的轿撵。寂静的牢房凭空出现一声冷笑,十分突兀,外面的狱兵只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鹤青回想起大婚那天,真好看,真耀眼啊,那个女人坐在轿撵上接受万民的祝福,恐怕她那时心里都是蜜吧,为什么姑姑还没得手,不是说她撑不了大婚吗?为什么她还安然地坐在上面?城门的嘈杂不断,她看到士兵的脚步不停挪动于是就走到门口佯装晕过去,她本意是想着吸引一两个士兵过来好减弱门口力量让外面的人冲进来,没想到他们只不过稍微松懈了一点,外面的人就涌了进来, 事成之后她已经被送回了鹤府,听说留云死了,她高兴极了,躺在床上一下就睡着了,梦里,她梦见自己代替了留云成为他心爱的女人嫁给了他,梦境多好啊,水牢时不时发出女人咯咯的笑声,回荡的声音让原本就阴暗的牢房更加阴森。 鹤青被带走后,鹤大人急急进了王宫,“王上,小女无知惹怒了殿下,还请王上宽恕,饶了鹤青一命吧”, “哦?”,鹤大人将事情娓娓道来,听说是留生亲自抓的人,妖王有点为难,清莹王妃收到消息也过来了, “还请王上饶过青儿吧”,清莹王妃一见到妖王就跪了下来,一边是爱妃大臣,一边是儿子,妖王实在为难,从法理上讲,这件事留生确实做过了,但要是论私情留生现在做什么都不为过,只要他不要想不开,他要把鹤青杀了他也不会阻拦。 “你们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本王劝不动他”,确实,留生现在为了找出杀害留云的凶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所有接触过东西的人都被他押了起来,妖王不会阻止他,只要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王室妖界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个时候能为他做的事。 鹤大人与清莹王妃离开大殿,“王妃,这可怎么办啊”,鹤大人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王子一直押着鹤青不放,鹤夫人跟去瞧过,关的是环境最恶劣的水牢,鹤青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能受的了这些苦啊。 清莹王妃没有料到她会在大婚那天搞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还给人留下了把柄抓住,“再去求求王子殿下吧,如今王上不愿意插手,如果王子殿下不愿意放人那青儿只能一直关着了”,鹤大人也知道,但是当初他当着他的面抓人,如果求他有用他也不必特意去见妖王了。 王后自从被查出送的东西有问题后就被软禁在了宫殿中,其实这对她没什么影响,她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日在小佛堂抄书诵经。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留生越来越冷酷嗜血,脾气也更加暴躁,与留云的死有关的所有人都被上了刑,甚至很多人都撑不住了,直接死在了牢房,每次审问的时候,鹤青都会被带出去强迫她看那些人被鞭打,被折磨,然后又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就这样日复一日,鹤青觉得她要疯了。 留生也不动她,只是每天让她出来观刑,鹤夫人再一次看望她回去后就病了,鹤大人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让留生放了鹤青,眼看女儿就要撑不下去了,他腆着老脸跪在王子宫的门口,过往的宫人来来去去向他投以稀奇的目光,但是他不为所动,依旧跪在门口。 清莹王妃深深叹了口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走进王子宫没一会儿几个侍卫围着她出来,清莹气定神闲,走到鹤大人面前停下来, “哥哥回去吧,已经没事了”,鹤大人看见她身边的侍卫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鹤大人垂足顿胸对她无可奈何。清莹王妃云淡风轻,并没有一点即将身为阶下囚的慌张,“这样也很好不是吗?”,起码她不用再整日活在对风平哥哥的思念和对妖王的仇恨里。 鹤青被放回去了,但是因为长时间不断受到刺激,人变得呆呆傻傻,请来的妖医只说是封闭了五感,可能要很久才能恢复正常,总算还不是无可救药,鹤夫人十分庆幸。 清莹王妃在鹤青被放回去的第三天就去世了,宫里的人过来报丧,只说是突发疾病,其实他们都清楚清莹是如何去世的,因为妖王下令她不能葬在王陵,鹤大人主动辞去官职请求妖王让他把清莹王妃的尸身带回去安葬,妖王应允了,曾经红极一时的鹤家不过短短几日彻底消失在了王城。 妖王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清莹王妃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真没想到啊,她居然那么恨,恨到居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折磨他。当年他确实被她所吸引,但是他没有想到底下的人为了奉承他,居然自作主张地将风平杀了,事后他将那人处死,因为愧疚他希望清莹进宫,下了一道聘书,他一直以为清莹进宫是自愿的,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说到底事情也有他的责任,对于清莹王妃的所作所为他一开始十分愤怒,但是后来冷静下来,他还是同意了鹤大人带走清莹王妃的尸身,在妖界,像她这样霍乱王室的人能留全尸已经是妖王对她的宽恕了。 王子宫,清莹王妃把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他愤怒得几乎想杀了这个女人,但是他没有,留生拿出一粒药,这药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这一刻,留生的脸如同凝了冰霜,声音冰冷, “吃了它,鹤青就会没事”,清莹王妃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因此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吃下,其实她不知道这并不是毒药,而是比毒药还会让她痛苦一万倍的去魂丹,听说这种毒药可以腐蚀灵魂,一日比一日痛苦直到灵魂彻底消散。 清莹王妃被带走后,留生颓坐着,留云出嫁的房间还和以前布置的一样,上面象征着喜庆的红绸还没有解下,梳妆台上还有她换下来的木簪,木簪是他在来王城之前送她的,上面刻着祥云图案,因为戴着久了,木簪的表面被磨得十分平滑,这里每一件她用过的东西都能让留生回忆起他们过去的点滴,不经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长发披肩,眼底还有十分难看的青影,连自己都被镜子里的模样吓到了,留云一定不喜欢。 最近王子殿下终于正常了,按时吃饭睡觉,虽然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比起以前好太多了,妖王听着侍卫回报,以为他已经慢慢放下了,然而一口气还没有松得下隔天就有人来报,说王子殿下不见了, “什么?会不会是在王宫的其他地方?”, “王子宫附近都找遍了,没有看到王子殿下”,今早宫人进去服侍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她们以为王子殿下可能出去散心了也就没有在意,谁知到了正午了还是不见人,宫人害怕出事赶紧上报了,等到派出的侍卫在山下的木屋找到他的时候,男人已经服毒自尽了,旁边墓碑上新刻了两个字。 留生一大早就醒了,那个时候天还没亮,他趁着夜色出了王宫,一路向木屋奔去,不过几天而已却像过了很久一样。被醋泡过的兜兜果被他一个个剥好摆在盘子里,果肉晶莹剔透,她最爱吃。 “留云,我回来了,这次我再也不走了,你要是生气就生气吧,大不了我哄哄你就是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他用妖力在她的名字旁边刻上了他的,留云留生,多好的名字,他扫掉落在墓碑上的树叶,轻轻靠在上面述说着他对她的第一次心动和爱恋, “还记得夜辉山那晚我们仰望星河说过什么吗?”,想起那晚,他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甜蜜,“我说,我想对着这千亿星萤,祈愿我们此生相守,两心不移,你还答应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欢喜”,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漫天星光,只有他们两人。 风轻轻吹去落在他身上的树叶,带来一点潮湿的空气,不一会儿天空飘起了小雨,雨滴轻落在男人的脸颊上,恍若一吻。 </div>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千机山 千机山万宝寺在人界是十分有名的佛寺,这里光是景致已经十分吸引人了,而它的名气比这里的美景更吸引人,这座宝刹坐落在这里上千年,里面的僧侣都十分有佛心,和他们交谈一番往往能够让人拨开心中迷雾,舒缓郁结,久而久之,万宝寺就成了人们空闲时候的必去之地。 千机山,因为其千变万化而得名,位于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山与山之间并不相连,中间隔着山涧,要想来去需要借助锁链桥。这里一半人一半妖,来往的游客有的时候还会遇上化作人形出来作弄人的妖怪,不过大多都是些调皮捣蛋的小妖怪,妖力不强,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甚至有的妖连人也打不过,遇到强壮的男子只能仓皇逃窜。 千机后山,鸟语花香,灵草丛生,云雀在树梢上飞来飞去,树上的红果熟了她就会去啄一口,“呸呸呸,好酸啊”,云雀张开翅膀又飞到另一颗果子面前,“嗯,这个甜”,云雀一口一口吃着,不一会儿果蒂上就剩少许的果肉和果核了。 “云雀,云雀”, “我在这呢” 远远听到有人呼唤,一只小狐狸从草丛里钻出来仰头看着她,树上下起了红果雨,不停地砸在狐狸的身上,“云雀你干什么?”, “请你吃果子”,云雀飞下来在狐狸的头上盘旋,狐狸没好气, “你还不下来,不是说能化形了吗?还老是飞飞飞,要是我啊恨不得天天都是人样”。 云雀已经三百五十岁了,因为有万宝寺佛光普照,千机山的妖化形都会晚一点,妖力也会比其他同类的妖更强,当然也只是强一点而已。 “变成人有什么好的,两条腿走路又慢又累,而且还不方便上树摘果子吃”, “你就懒,地上那么多果子不可以吃吗?” 云雀摇头,小小的脑袋略显可爱,“地上结的果子不好吃,没有树上的味道好”。 “你不是可以化形了吗?你变个人让我看看”,胡芳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看她变作人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云雀自然会满足好友的要求,于是从半空中下来,慢慢变出头颅,身躯和四肢,胡芳绕着她仔仔细细地看,身材纤细却凹凸有致,黑亮的长发垂至腰间,脸蛋白皙小巧,一看就是一个精致的小美人啊,胡芳很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化做人形,听说狐狸变成的人都十分美貌。 云雀的真身是一只头部白色身体黑色的云雀,可能是因为它从小就挑嘴,吃的都是山里面最好的东西,所以养的珠圆玉润,十分漂亮。胡芳是一只四百岁的白毛狐狸,不过她的尾巴是红色的而且还是罕见的六尾狐,是山里面公认的以后妖力最强的妖,估计这就是她迟迟不能化形的原因。两人坐在地上研究变出来的手脚,十分认真。 “姑娘,打扰了,请问这里要怎么出去?”,男人的突兀吓了二妖一跳,她们转过头,一个长相十分惊艳的男子出现在她们眼前,而后面的男子则被云雀的面容击了一下心脏,灵动纯洁,不谙世事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儿吧。 云雀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不过看来他应该是误入了这里,“跟我来吧,我带你出去”,云雀站起身,黑色的裙摆盖住她的脚踝,露出小巧玲珑的脚丫子。陈铭跟在她的身后,面上始终是温文尔雅的笑容。 后山终日迷雾环绕,但是除了僧侣偶尔过来,凡人很少能进入,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你过了桥就可以出去了”,桥都是用的铁链建成,中间镂空,山涧的风很大,吹得桥晃来晃去,要是没有一定的功夫,人在上面就会掉下去,妖也一样。 陈铭看到了来时通过的桥,外面隐约能听见有人呼喊的声音。“多谢姑娘,在下陈铭,敢问姑娘芳名?”,云雀莫名其妙,转身又走进了迷雾当中。留在原地的男人并没有被忽视的不悦,反而笑得更加柔和了,要是云雀看到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恐怕脑子有问题。 陈铭越过链子桥的时候如同仙人,当他落地后,外面找他的人蜂拥而上,陈铭临走前还回头看一眼后山,隐约看见一只白毛狐狸晃着红红的尾巴坐在地上。 胡芳低眉顺眼地回到刚才两人坐的地方趴下,耳朵耷拉着一点精神也没有。云雀又变回了小鸟的模样,飞到她面前啄了下她头上的毛发。 “你怎么了?” 胡芳把头埋在地上不愿说话,刚才的男人让她心跳如麻,现在,那个好看的男人无疑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咚,万宝寺的钟声响起,宏亮的钟声每天都会回荡在千机山,这是傍晚的钟声,提醒游客们天即将黑了,那些逗留在山里的人应该离开了,而萦绕在万宝寺一天的禅声也停了。 千机万宝寺比后山热闹得多,因为万宝寺的缘故前山的人络绎不绝,胡芳向往的就是热闹的日子,后山实在太安静了。和胡芳相反,云雀更喜欢在后山,她本来就是个懒性子,可能是小的时候野惯了,长大之后就不爱玩了。 第二天,云雀正在树枝上歇午觉,午后阳光强烈,外面气温高,只有树下才得一点清凉。 “云雀,云雀,快下来看啊”,一个穿着白衣的美艳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到树底下,跑得还歪歪扭扭,好像时刻要倒下一样。 云雀睁开眼睛,因为被吵醒,她的眼皮依然沉重,“芳芳?”, “是我”,树下的女子巧笑嫣兮,阳光都不如她耀眼。 “你化形了?”,云雀微微惊讶,昨天她还是一只狐狸呢,今天就变成人了,真是让她猝不及防。“你没事吧?”,妖第一次化形很痛苦的,当初她就是疼了一夜,非常难受。 胡芳摇头,整个人还沉浸在化形的喜悦当中。也是,她最希望的就是化形了,疼痛对她来说也是甘之如饴吧。 “我可以去人间了,听说人间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自从胡芳听了从人界回来的妖们说的闲话,就彻底对人间生了执念,从前因为她不能藏起尾巴,还有点顾虑,现在化作人形她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云雀,和我下山吧,我们去游戏人间”,胡芳的眼睛此刻闪亮异常,但云雀却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反对。 “芳芳,还是不去了吧,这里多好”,云雀的柳叶眉轻轻蹙起,神情担忧。 “放心吧,我现在是人,不会有事的”。云雀拉住她,不让她走,不管胡芳说什么也没用,最后她只能妥协。 “那我就去万宝寺,得了吧”,云雀这才放开胡芳,才放手胡芳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万宝寺也好啊,总好过呆在这里,真不知道云雀在想什么,后山能化形的妖都离开了,就她还固执地守在这里,甚至一些没化形的小妖都比她强。 胡芳偷偷溜到了前面,甚至还威胁云雀,让云雀带她飞过去,链桥在山涧风下摇摇晃晃,云雀也不放心她自己过去,于是让胡芳抓住她的手带着她飞了过去。 “天啊,好深,好可怕”,胡芳落地之后心有余悸,云雀拍拍翅膀, “我走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话”,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雀要飞走的时候,胡芳伸出手拽住她。 “别走嘛,既然都来了,跟我出去看看吧”,胡芳笑得奸诈,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十分奇特,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正用力拉着一只小鸟的腿拼命往外拽。 “你也别挣扎了,已经要到路口了,万一让人看见了怎么办?”,无法,云雀只能泄气,无精打采地卧在她的肩头。 路上,人们都对胡芳投以惊艳的目光,不少男子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了,有娘子的甚至还会被自家的凶婆娘狠狠教训一顿,胡芳就是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万宝寺香火鼎盛,九十九段的台阶上面人来人往,这些人都是上去求神拜佛,看未来运气的,胡芳带着云雀蹦蹦跳跳地向上跑,万宝寺的门前有两颗大树左右而立,树干十分粗壮,听说是与万宝寺同年的古树呢?茂密的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光影,将上面的一大片都遮住,阴凉清爽,十分怡人。 胡芳带着她进了佛殿,还装模作样地跟在其他人后面笨拙地叩拜佛祖,看到有人拿着签筒摇签子,她也跟着摇出一只,解签的和尚长得眉目清秀,即使头上光秃秃的也没有难看,胡芳最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打交道了。 和尚接过竹签后向她解释签字,“姑娘命中富贵,不愁吃穿,但唯有一样东西求而不得”, “什么东西?”,胡芳问他, “男女之情,襄王无意”。 “哼,本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我,你骗人”,胡芳觉得这个和尚一点也不好看了。胡芳猛地转过身体,站在她身上的云雀被甩了出去撞在了和尚的衣襟上,和尚伸出手把她接在手掌里,云雀摇晃了一下脑袋,张开翅膀离开了。 地上,竹筒被撞到在地,一根签子搭在他的鞋面上,和尚弯腰拾起,竹签上有几个红字:情之所至,不渡红尘。 胡芳气呼呼地走了老远,“这个和尚一定是解错了,没想到万宝寺也有沽名钓誉之辈,你说是不是云雀,云雀?”,没有听到人回应,胡芳扭头看向肩膀,上面早已经不见了那只白头小鸟。胡芳转了一圈没找到,正要原路返回,正巧碰上了飞过来的云雀。 “你刚刚怎么不见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刚刚转身的时侯把我甩出去了”,云雀微微抱怨。 胡芳这才想起来,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你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她手上的小鸟理了理羽毛,“咱们回去吗?” “不要,我还没玩够呢?万宝寺不好玩,我们去人间吧”,胡芳目光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然而遭到云雀的立马否决, “不可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胡芳好不容易化形哪里肯就这么回去,正想故技重施,云雀上过她一次当自然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在她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立马飞进林子里变成人形,胡芳一击不中有点懊恼。林子里走出来一个光着脚的黑衣姑娘,虽然没有白衣姑娘美艳,但是十分灵动秀丽,二人面对面站着,不经意间成为路上的一道风景。 “你看见了吗?那些人都在看我们诶”,胡芳挺胸抬头,十分得意,看到她白皙的脚踩在灰色的青石板上,胡芳觉得十分碍眼,“回去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你的鞋子,给你拿一双”,云雀觉得光脚挺好的,反正她又不经常变成人形,但是是胡芳的好意,她没有拒绝。 生怕胡芳耍赖溜走,云雀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走,一路上胡芳倒没有反抗,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云雀虽然乍一看呆呆傻傻,但是其实十分倔犟,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放手,这一点她老早就领教过了,可能是因为从小无父无母独自生活养成了这么个性子,平常也不爱笑,以前后山的妖总说她是只怪妖,总是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吃饭,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后来一直猫妖看不过眼,于是带着其他人趁她下来喝水的时候抓住了她,他们用绳子把她的脚绑起来不停地捉弄她,甚至猫妖还会张开嘴巴故意咬她,当时的她看起来弱小又无助,但是胡芳却没听到过她的求饶和哭泣,她赶走了那群妖,再后来她们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胡芳有点不忿,那天救了她之后她就给她说了一声谢谢,后面给她摘了树上的果子报答她,然后就没有了然后,至于她们为什么后面会发展成朋友,胡芳只想冷哼一声,当然是她那时候同情心泛滥,总是担心她有会被那群人欺负,所以那以后她天天都跑去树下找她,久而久之她们就成为朋友了,所以她这个救命恩人还挺悲催的。 </div>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静和 胡芳在山里有个狐狸洞,她的父母经常下山游玩,所以这里只有她一只妖住,胡芳不是没想过让云雀搬过来,只可惜她不愿意,说是习惯了她的鸟窝,换了地方怕睡不着。 狐狸洞里面有一个专门打出来的山洞,里面用来存放她的父母给她送的东西,衣服鞋子,人间的唇脂香膏,还有很多话本书籍,各种女孩子家可能喜欢的玩意儿应有尽有,堆了满满一屋子。 胡芳找到专门存鞋子的木箱,里面的绣鞋一双叠着一双,最后云雀要了一双白色缎面鞋,和她的衣裳刚好配上。胡芳还想送她点衣裳首饰,不过云雀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爱打扮。 天色已经黑了,云雀栖在树上,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仰望星空,天上繁星点点,脑中偶然闪过一个片段,好像也是这样的夜晚,但是发生过什么却记不清了。 “云雀,云雀”,天还没亮,胡芳穿着一身红衣,每一处都打扮得十分精致。云雀从睡梦中惊醒,声音侬侬不清,“芳芳你干什么,天还没亮”。 “别睡了,我们出去玩啊”。 云雀昨晚睡得迟,此刻只想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胡芳看她久久不下来,一直在树下念念叨叨将她最后一丝睡意也赶走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下来”,云雀从树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头。胡芳满意地笑了,踏着黎明离开后山。 晨课的诵读声已经响起,在万宝寺留宿的客人也都陆续醒来,大殿的木鱼声,呢喃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神圣庄严。万宝寺的斋饭也是这里的一绝,胡芳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去蹭一顿斋饭,生怕去晚就没有了。 果然,她们是第一个到的,抬饭的僧侣过来时还偷偷看了一下她,估计觉得这姑娘十分贪吃。胡芳捧着到手的斋饭出来的时候,后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胡芳走到树下的石凳坐下来,偶尔用筷子挑几粒米递给云雀,“怎么样,还不错吧?”,然而云雀只吃了几粒米,怎么可能尝得出什么味道,白色圆乎乎的脑袋左右摇晃,这没有她的红果子好吃。 其实胡芳也觉得一般,毕竟她是吃肉的,这顿饭连点油花都没有,并不是她喜欢的,吃了一半她再吃不下了,直接倒掉。 “喂,你这人怎么那么粗俗”,声音娇蛮任性,一听就是从小被惯坏的。“说的就是你,你看哪里呢?” 胡芳还以为是在说的别人,没想到那女子直接指向了她。女子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但是鼻子都快抬到天上去了,比刁蛮,胡芳自认没有输过谁,谁不是父母宠着长大的,哼。 胡芳斜着眼睛看她,脸微微抬起,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明珠公主还从没有被人那么嚣张地无视过,“你给我站住,你把饭菜随便倒在地上你还有理了,长得人模狗样,一点教养也没有”,跟她一起来的女子此时也站了出来,“这样的人空有美貌,公主不必为这些人生气”。 谁知明珠听了她的话,对这个女人更加讨厌了,一看就是个专门魅惑男人的狐狸精。胡芳原本不想和她们计较,但是这两名女子鄙视,嫌恶的眼神还是让她炸毛了,“你们两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们好看,样貌是爹娘给的,你们嫉妒也嫉妒不来,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说着还做作地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无缘无故对她发难,她又没有把饭倒在人走的地方,她倒在灌木里了,别人也倒她不去说,就对着她,不是嫉妒她长得比她们漂亮是什么。 明珠脸色铁青,就连旁边的女子脸色也不好看。云雀依旧安安份份地卧在胡芳的肩头,那两名女子应该是很有来头的,她刚刚听见公主二字。 “胡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女子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云雀耳语,胡芳点头,她刚刚也听到了,胡芳不想搭理两人,带着云雀离开,但是已经晚了。 “你们给本公主抓住那个女人”,胡芳听闻立刻拔腿就跑,但是她还是被包围了。明珠冷笑,“你不是自持美貌吗?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弄死你”,明珠扔下了一番狠话,上前伸手要抓住云雀,“你这只鸟本公主喜欢”,走近的时侯她就注意到了肩膀上的云雀,灵动乖巧,十分安静。 “你不准动她,放开我”,胡芳被侍卫束缚无法挣脱,“云雀快跑”。 就在明珠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云雀张开翅膀飞起来,不停地躲避明珠的攻击。“云雀快走,不用管我”,然而后面的女子趁云雀没有注意,直接用力将她击下。 “你干什么?要是弄死了怎么办?”,明珠向她投以责备的目光。 “臣女只不过怕它跑了,所以情急之下将它击落,不是有意的”,边上钟楚有点委屈。明珠瞪了她一眼,弯下腰把地上的云雀捡起来。 云雀躺在她的手上,背部一抽一抽地疼,根本飞不起来。明珠看看云雀,又看看胡芳,“怎么?你很在意它啊”,胡芳焦急的神情落入明珠眼中,她慢慢收起五指,握住云雀,看她悲伤痛苦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胡芳急得都要哭了,“你放开她,得罪你的是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明珠的手还在继续收拢,其实她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手中间还留有空隙,根本没有握实。 早上领斋饭的人多,这里的场景自然惹人驻足观看。“前面怎么了?”,陈铭和静和从大殿过来,才到就看见那边围着一群人。琉璃上去查看,“主子,是公主抓了一名女子”,陈铭皱眉,继续往前走。 “怎么样?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你再嚣张和个试试?”,胡芳恶狠狠地瞪向明珠,“你还敢瞪我”,因为生气,明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中的云雀传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明珠,佛门圣地,你在这里做什么?”,明珠听见大皇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大哥哥为人严苛,她最怕他。“还不把人放了,把东西还给人家”, “可是她顶撞我”,明珠小声反驳,字里行间并不乐意,大皇子目光一沉,显然是要生气了,明珠无奈只能将人放了。 胡芳手里捧着云雀,但是她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起伏,她还以为她死掉了,胡芳哭得哀泣,围观的人看美人梨花带雨都偷偷指责明珠。其实明珠一开始只是想吓吓她,但是后面没想到真的捏到了,听见云雀的叫声她的心咕咚一下,立马就放开了,但是好像真的弄伤了它,明珠心里还是愧疚的,但是她又不想主动上去道歉。 静和走到胡芳面前停下,“女施主,你要是放心的话将它交给我吧,小僧略懂一点医术,应该可以治好它”,胡芳抬起布满泪痕的面颊,说话的是那天帮她解签的和尚,胡芳双手将云雀递上去, “多谢师父,还请师父一定要治好它”,静和的出现无疑让她找到主心骨,云雀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不懂医术,要是这位师父能救那是最好不过的。 静和带着云雀离开了,胡芳也跟了上去,路过大皇子的时候,她被突然出现的手帕拦住,“姑娘擦擦吧,舍妹无理,还请你不要见怪”,胡芳这才发现这是那天误入后山的男子。胡芳接过帕子走了,再次见到那名男子的惊讶稍微冲散了对云雀的担忧和悲伤。 静和带着云雀去了后禅房,“大师兄”,守门的弟子向静和打了招呼,再看胡芳也想跟着进去,就拦住了她,“这位女施主,禅房女子不得入内”,没办法,胡芳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了屋后。 静和回了房间,房间满是草药淡淡的清香,静和把云雀小心地放在铺了柔软衣物的桌子上,指腹轻轻按压。云雀先是被打伤了后背,又被明珠公主挤压了五脏六腑,添了内伤。“外伤好养,但是内伤不易,看来你要在这里多逗留几日了”。 云雀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人和她说话,但是下一刻周遭又恢复平静。 静和从药柜里拿了一点治疗外伤的药粉,云雀背上的羽毛被他剪掉了,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白色的药粉倒上去没过一会儿就被血色染红。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静和端了一小杯泛着浓浓苦味的药和斋饭进来。当云雀醒过来的时候,嘴巴又苦又涩,而且还饿的慌,她想站起来但是却牵动了伤口。 房间里响起清脆的叫声,静和停下笔,拿了一小碟米饭过来,“你现在的伤口还没好,平时最好不要动,不然你的伤不易恢复”。静和走到桌边坐下,挑起一粒米喂到云雀嘴边,云雀好像听懂了,张开嘴吃下了他递过来的东西。也许是饿狠了,一碟米饭很快就被她吃光,“还要吗?”,云雀觉得这个和尚应该是个好人,于是轻轻摇摇头,她已经吃饱了。 静和没有见过那么有灵气的云雀,“你是妖?”,云雀呆呆不动好一会儿,担心他知道她是妖会不会抵触,毕竟她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而且没有还手之力。 静和好像看出她眼中的防备轻轻一笑,“放心吧,你就在这里养伤吧”,也不再追问她到底是不是妖,云雀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面静悄悄地,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房间的门大开,她能听见风将他的衣物吹得簌簌作响,云雀觉得和尚真是一种神奇的人类,即使外面的环境再吵,他们也能稳坐如钟,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虚无,风停了,她又听见了静和翻弄书籍的声音。 “大师兄,主持叫你过去”,一个长得青秀的小沙弥过来,小沙弥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二人的关系还不错。小沙弥注意到了桌上的云雀,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看,然而在云雀的眼睛里,小沙弥就像只巨大的怪物。“大师兄,这只小鸟受伤了吗?它怎么一动不动的?”,小沙弥的眼里充满疑惑,静和走过来牵着他的手, “它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要打扰它了”,静和和小和尚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把房门关上,窗外有一棵大树,他们离开后云雀就闭着眼睛听树叶的沙沙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师父”,“主持”,静和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里面大皇子和主持正在谈话。万宝寺的主持是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人,笑起来十分亲和。 “进来吧”。 “静和师父不愧是您的大弟子,处事谈吐尽得您真传”, 主持老神在在,“静和,过来”,主持向他招手,“我已经和大皇子商量过了,就让你去皇城传业解惑”。 这一趟大皇子就是专门为了这事来的,每一年万宝寺都会派一个人去皇城广布佛法,如今主持年纪大了不想再跑,静和是他这辈儿最有悟性,让他去再合适不过。 “是,师父”。 “既然这样,那就定三天后启程吧,也让静和师父准备准备”。大皇子也来了好多天了,皇城事多,盛帝的儿子也不止他一个,成年的皇子就有五个,明里暗里的较量络绎不绝,防不胜防。 云雀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是我”,静和端着一碟子白米饭回来,米饭圆润软糯,还带着一丝甜味,虽然云雀更喜欢吃红果子,但是米饭也还能凑合。喂它吃完东西,静和给它检查了一下伤势,“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回去了”,云雀的伤虽然还可怖,但是照这么下去再两天就能活动了。 云雀微微抬起头,白白的脑袋,圆圆的眼睛透出一点可爱来,静和忍不住伸出手指摁了摁它的脑袋。静和启程的前一天,桌子上的小鸟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根掉落的羽毛和一碟红果子,红果别名寿疆,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div>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中计 “云雀,你伤好了?”,胡芳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守着。云雀飞出门就看见蹲在树下数蚂蚁的胡芳, “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这就回去”,胡芳愧疚,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天,静和背着一个小包袱,身边跟着那天的小沙弥出现在大皇子的车队前,车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有人恭敬地接引二人,吆喝响起,马蹄声扬,长长的车队缓缓移动。 后山,树木青葱,花草相映,云雀懒懒地卧在枝头一动不动,舒服地似乎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从云雀回来后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之前胡芳还能处于愧疚忍着,但是现在她却时时刻刻都想怂恿云雀和她一起去游历,去看美男子,想到这胡芳忍不住眯起眼睛。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云雀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胡叔胡婶怎么想的,给她带话本也不挑一挑,尽是什么书生小姐,人妖之恋的故事,看得胡芳脑子都糊涂了。 “云雀,你就陪我出去嘛,难道你忍心看我一辈子都是一只单身狐吗?”。单身狐什么的她不知道,但是她要是出去了就是捣蛋狐无疑。 “我们去皇城,那里都是很优秀的人,听说当初为你治伤的静和和尚也去了皇城呢?”,胡芳看她不理,继续诱惑。“皇城有人界最好吃的东西,最舒服的床,还有好多从其他地方进的果子,在这里都没有的”,云雀直起身子,转了个面,把尾巴对向她,胡芳都说累了,但她还是不为所动。 第二天胡芳继续游说,甚至还肉痛地拿了一点自己平常都舍不得喝的玉液浓。玉液浓是用八十一种灵草灵果制成,味道香甜又有助修炼,云雀老远就闻到了那股甜香,不过在看到胡芳时她又按下了思绪。 “你拿玉液浓贿赂我也没用,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人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们在这里自在快活无忧无虑有什么不好的?”。 “云雀,你没有去过人间怎么知道人间不好,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后山?反正我不愿意”,胡芳反驳,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才是美的,奇妙的,而这里只有乏味和无趣,不然她爹娘为什么常年跑出去不归家。 云雀无奈,“芳芳,人间是要用银子的,而我们身无长物”, “总会有的,难道凭我们两个还赚不来银子吗?”,胡芳觉得这些都是小问题。可是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呢?云雀从小就因为弱势被欺负,去到人界,大国泱泱,又没有熟人哪里有她们的容身之地,云雀看得清楚,因此并不乐意。 胡芳看她那么坚定,心情有点低落,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云雀虽然不爱动,但是内心仔细,自己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习惯问一问她的意见,这次她多次劝说都没有成效,看来让云雀陪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胡芳想通了,既然云雀不愿意那她也不去了,反正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 云雀有点讶异,没想到她真的放弃了,似乎还有点不可置信,“你真的想通了?”, “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也没意思,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胡芳笑得天真无邪,云雀有点欣慰,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下来吧,我特意拿过来的”,胡芳举了举手中的小壶。清澈的水柱顺着壶嘴倒入瓷杯,飘香四溢,云雀抿了一口,玉液浓入口丝滑,喝进肚里感觉像是全身都被洗涤了一遍,后山只有胡家和茂家会酿制这种果酒,所以云雀平时也很少喝到,她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过两三杯已经觉得有点头晕了,想来是她不胜酒力,以前她只喝一杯,今天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这样了,云雀晕乎了一会儿,一头栽在了地上。 “云雀?云雀?”,倒在地上的云雀已经神志不清,胡芳叫了几声她都没听见。 长平街道人来人往,匆匆忙忙,云雀被熙熙攘攘的声音吵得不得安宁,然而睁开眼的黑暗与周边的声音格格不入。云雀挣扎了一下,四周柔软细腻,突然头上出现亮光,胡芳讨好的笑脸出现在上方。 “你过分了”,云雀脸色难看,对她的行为十分生气。 “云雀,我们已经到皇城了,你等着吧,姐让你跟着吃香喝辣”, “我们现在掉头回去”,云雀不愿意在皇城多待,这里气息浑浊,半点没有千机后山的安宁。 “不要”,胡芳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总算把她骗出来,自然不愿意乖乖回去,她把小布带的绳子一拉,在外面系上一个活结将云雀关死在里头。 云雀气愤,在袋子里挣扎,布袋不停地凸起,胡芳生怕引人怀疑,将小袋放在手中包住。胡芳打扮得精致,生的也好看,一出现就夺去了众人的目光。胡芳第一次出来,对什么都十分新奇,这看看那看看。 “姑娘,这链子很适合你,红豆相思,最适合女儿家”,胡芳确实喜欢, “老板,这多少钱?”, “二十文”。胡芳家里没有银钱,唯一的几个铜板还是她小时候用来当玩意儿的,老板看着她摊出来的几个铜板脸色有点不好, “姑娘,你是在耍我吗?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拿不出来二十文的样子”, “老板,我只有这么多了”,胡芳嘴巴嘟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贩一时被她的美色迷住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再看哪里还有什么美人,桌子上的红豆链子也不见了。 胡芳拿着红豆链子沾沾自喜,不停地在手上比来比去。“芳芳,你这样是不对的”,云雀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东西顺走了。 “哎呀,我又没钱,但是又喜欢得紧”,胡芳怕她念叨,又赶紧保证,“你放心,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偷人东西了”。布袋恢复平静,胡芳一时高兴也没注意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小美人”,几个粗犷大汉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胡芳十分不幸运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而那几个看起来猥琐流氓的人已经将后路堵住了,胡同不宽,他们刚好把外头的视线堵住,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胡芳露出嫌恶的眼神,这立马激怒他们,其中一人上去抓她,但是却被胡芳一脚踢翻在地,不过她只有一个人,后面几人看她会拳脚功夫一起上前制住了她,几人用早已经准备好的麻袋将人装起来抬走了,胡同又恢复平静,只有一只青色布袋落在角落。 外面的事情云雀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它被困在袋子里面出不去只能干着急,云雀扑棱着,借着一点点力气慢慢地挪出去,热闹的大街上,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地上有一个怪异的东西在移动。 云雀动着动着,突然发现自己在下滑,原本坚硬的地面不见了,取而代之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双脚落在温暖的东西上,下一秒细碎的声音传来,阳光猛地直射她的眼睛,亮得她睁不开眼。 静和来到皇城已经半个月,今天在皇城开坛讲经,皇宫派出侍卫护送,十分有排场,但是静和却不喜,找个借口就单独离开了。一身朴素的光头和尚在皇城最繁华的长平街悠哉悠哉,与步履匆匆的长平人截然相反。 长平街的青石板地面被磨的光滑,一个小小的布袋慢慢从胡同口滑出,就在一个人即将踩上去的时候静和将人制止,从男人的脚下拎起了陷入平静的小东西,打开布袋,露出一个白色小脑袋,“是你啊”,不怪他能一眼认出它,只因为它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只脑袋白色的云雀。 云雀看见了静和第一反应就是向他求助,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暴露她们的身份,思考良久云雀最后还是开口了。静和见她口吐人言也不惊奇,只是问她知不知道人大概往哪里去了,云雀虽然当时被困在袋子里,但是能清楚地听到那几个男人临走前的污言秽语。 “他们说要把芳芳卖去花满楼”。花满楼是皇城最大的花楼,里面的美人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就算是来往的行人在路过的时候也会多看上一眼。静和是出家人,自然不好出入风月场所,“你跟我来吧”。 另一边,小沙弥正低头看下面的人,台子已经搭好了,但是大师兄还是不见人影,就在他暗自着急的时候,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大师兄,你可来了”,静和笑笑,冲过来的将领讲了刚才的事,只不过被他修改了一点。 “杨副将,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几个人把一位民女抓走了,小僧向过往的路人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些人专门给花满楼做这些买卖,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杨副将伸出援手,小僧感激不尽”, “诶,静和师父客气了,皇城之中出现这种事情就是我等看护不利,我这就带着人亲自去,还请静和师父安心布法”。 胡芳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布置得精致的房间中,房间里的熏香味道很浓,还会让人莫名兴奋,胡芳不喜欢这个味道,看见茶壶有水提起来就倒进了香炉中。 “哟,你醒了?”,魅惑柔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胸丰臀满,一颦一笑都是风情。梅娘伸出纤纤十指勾起胡芳的下巴,胡芳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一巴掌打掉了梅娘的手,梅娘手背立即泛起了红色。 “你干什么?”,后面的仆人看见梅娘被打正要上前把这个女人抓起来,但是却被梅娘阻止了。 “是个烈性的丫头,长得又那么好”,此时的胡芳就像是被待价而沽的东西,梅娘越看越满意,对她也更加温柔,梅娘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胡芳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但是她显然和抓她的那些人是一伙的,胡芳妖力不错,对付两三个成年男人问题不大,更何况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胡芳盘算着怎么逃出去,而梅娘却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来。 “小姑娘年纪轻轻,像你这样美的我还从未见过,将来你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梅娘正对着胡芳坐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花满楼里,只要你有容貌有本事,皇城权贵都是你的裙下之臣,今后任你予取予求,名利双收”。 胡芳被说的有点心动,但是这花满楼一听就不是正经的地方,听说这种地方都是做的皮肉生意,胡芳对自己的贞洁还是在意的,并不希望为了名利付出自己珍惜的东西。 梅娘似乎看出她眼中的挣扎,“花满楼能在皇城做那么大,当然不单单靠出卖色相,这里的姑娘有才艺的可以做清倌,平时给客人唱曲弹琴也是美事”。 “可是我都不会”。梅娘听到她说话,眼睛向上弯起。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请专门的人教你”。胡芳心动了,虽然是青楼,但是这里不用做苦力活也不用看谁的眼色,凭着她的美貌有谁不依着她,云雀常说她长的貌美,世间少有,但是她还是犹豫不决。梅娘也不逼她,好吃好喝地款待着让她慢慢考虑。 杨副将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了花满楼,梅娘得了消息出来迎接,笑得妩媚动人。“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杨副将三十好几的人,家中妻妾成群,但是每次看见梅娘心都乱窜,勿怪他不坚定只是梅娘这年纪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身上的风尘气时刻勾引着男人的心神,想不看都难。 杨副将想起静和说的事,定了定神,“梅娘,有人说花满楼今天抓了一个女子,这可是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买卖,你趁早把人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 云雀跟着他们过来,趁着人都聚在前面,悄悄从窗户钻了进去。花满楼占地广阔,光是楼层就有六层之高,房间众多让云雀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罗氏将人轻轻推醒,“今天极夜,外面有你最想看的极光,快起来”,听罗氏这么说玉云的困意一下消失不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真的?”, “是啊,快起来洗脸”,罗氏催促,这都快日中了,再不起来吃饭就过了用饭时间了。玉云赶紧起床穿衣,“慢点,极光又不会不见”,这孩子。 玉云穿好衣服,罗氏给她浸湿毛巾擦脸,又帮她戴上帽子围巾才放她出去。玉云一下冲出门去,天空的五彩斑斓让她赞叹不已,这几天是邻水城最绚丽的日子。罗氏不敢让她在外面待太久,就把她叫回来了。 “哥,你看到了吗?”,玉云指着天空看向玉通, “早就看到了,你以为我像你吗,小懒虫”,玉通点点她的红鼻子,两人牵去了厨房。早饭是罗氏煮的红薯粥,和自己炸好的油条馒头。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罗氏在一旁看着他们,心里涌出一股甜蜜,但随后又有些悲伤。 “哥哥,我们待会出去堆雪人啊”,外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雪铺在地上厚厚一层已经到了门槛。 “外面还下那么大的雪,堆什么雪人,而且你哥还要看书呢”,罗氏不赞同,这要是冷到了怎么办?现在外面的天气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大雪还飘着呢。 “娘,没事,我们穿严实点就可以了”,玉通也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刚好她说要堆雪人,他心里也痒痒。玉云点头,期待地看着罗氏, “可以,但是不能玩太久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娘”,玉云开心的倚在罗氏怀里,随后拉着玉通回去裹衣裳,等二人觉得差不多了才跑去院子里。 “哥哥”,玉云叫了一声玉通,趁他回头一个雪球砸过去,瞬间雪砸了玉通一脸。 “玉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玉通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立马开始反击,源源不断的雪球在院子中飞来飞去,孩子欢快的笑声传出很远,原本寂静的极夜也热闹起来。 玉云除了一开始能趁他不备打中,后面一直都是被扔的份,而她扔的雪球,打中的连一半都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玉云投降了。“哥,哥,不玩了,我们堆雪人”,一番奔跑后倒是不冷了。玉云蹲在地上将雪聚拢起来,玉通则将雪堆压实。 雪人已经初具形态,玉云去厨房拿了两节柴禾和两颗炭石点缀上去,一个滑稽可爱的雪人就做好了。罗氏在屋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将他们叫进来。玉通回了自己的房间,玉云则坐在炕上挨着罗氏。 “娘怎么还在做这些?”,罗氏又接了绣活,原本是打算年后天气暖和再接但是这次给的价钱高,所以她忍不住又接过来做了,反正时间充裕,偶尔拿出来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反正是松快活计,能做就做吧”,罗氏说得轻松,但是玉云却听出一些辛酸来,要是爹爹在就好了,娘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玉云抱着罗氏的腰躺在她的腿上,外面极光不停变幻,她突然想起了张寒,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过年会不会回来呢? 和玉云一样望着极光的人此刻正坐在油灯下,面前是一本是十分厚重的书籍。也不知道玉云那丫头现在在做什么,估计也和他一样在看着天上的景色吧。他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桌上翻开的书页。 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夹着雪吹进来,一阵光暗恍惚,他赶紧围住火苗起身上去关上了门窗。屋子里面没有烧炭火,十分寒冷,张寒只能裹紧衣裳,在黑暗中继续研习。 隔壁的下人房里,两个丫鬟坐在烧的红火的炭炉边磕着瓜子,聊着这府里的八卦。“我们这样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其中一个丫鬟胆子比较小,被拉着做这些事还是有些心虚的, “嗨,你怕什么,他不会说的”,她们也过来好久了,那小子平常不爱说话也不会讨好人,真是奇怪殿下怎么会那么照顾这样的人,“你放心吧,他要是敢说早就说了,还能等到现在?不过是个穷小子,估计殿下对他的照顾也只是表面罢了”, “我们还是收敛些吧,要是真把他惹急了他去告发我们就不好了”,她们现在日子过得轻松,比去其他院子伺候可好多了,她可不想被调走。 “知道了,我们做的应该也不过分吧”,除了有的时候会偷拿他的吃食,干活的时候懒一点,但是基本上她们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没有那么细致而已。 另一个丫鬟皱起眉毛,她长得一般,也没有她那么大的胆子,想起之前她们做的一些事她还是愧疚的,但是这样的生活十分松快她又不想放弃,如今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以后咱们勤快点吧,不然我心里总不踏实”, “知道了,知道了,胆小鬼”,丫鬟不以为意,继续磕着她的瓜子烤火。另一个丫鬟不再言语,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邻水城极夜很短,也就两三天就恢复了往常。玉云是被阳光照醒的,明亮的阳光即便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它的光亮。“娘?”, “醒了?”,罗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就端了热水进来,“今天倒是起得早”。 玉云自己绞了帕子擦脸,这两天睡得多,所以今天就起早了。外面的雪还在下,但是天空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炫丽多彩了。 “待会吃了饭乖乖在家知道吗?”, “娘是要和哥哥去收租子吗?”,之前对账的时候罗氏和她说过,不过恰巧遇上极夜所以一直没有出去。 “是啊,趁着今天雪小一点赶紧把事情办完了,不然拖到年后就不好了,你自己在家玩,不要跑出去,万一病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一家人用了早饭,罗氏就带着玉通出去了,临行前反复叮嘱她不能出去,也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玉家一共十几亩地,分别租给了四户人家,拖欠租子的也就那一户。本来去年她是不想再租给他们的,但是他们一向爱摆出可怜的姿态,她一心软还是租了。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拖欠佃租的人家姓叶,住的不远,和玉家也就隔了两条街。叶家一对夫妇,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平时主要靠的种地为生,平常那叶家的也会出去做点零活,他的妻子则在家里带孩子。两夫妻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也是她为什么带着玉通过来的原因,就怕他们看只有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愿意给租子。 罗氏侧头看了一下玉通,这天冷的还是呆在家里好,确认他没有什么不适她才继续往叶家走。砰砰砰,叶家大门紧闭,罗氏敲了好几下里面才有人过来开门, “来了来了,谁啊”,叶娘子打开门一看是罗氏,立马换上笑脸,“这不是玉娘子吗,是来拿租子的吧”,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而且咱们去年也说好的,这日子都过了,你看这,”,罗氏面皮有些薄,将话扔给了她, 叶娘子犹豫了一会儿,面色也纠结起来,“玉娘子能不能再宽限些时候,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而且孩子最近生病了,看病吃药就花了一笔,现在拿不出钱给你了,不过你放心,钱一定会还给你的”,叶娘子说得可怜,玉通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但是罗氏跟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什么性情她最清楚。 “叶当家的不在家?”, “是啊,他出去找活去了,这大冷的天他非说要出去”,叶娘子面上痛心,眉尾低垂,就像一个十分关心丈夫的妻子。 “叶娘子,这外面太冷了,你看我还带着通儿,不如我们先进去说吧”, “这,”,刚刚还十分热情的叶娘子这个时候却有些犹豫,“这,家里乱,恐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总比在这外头冻着强,更何况要是我自己就算了,这还有孩子呢”,罗氏并不理会她的借口,一定要进去坐坐, “对了,玉娘子,我想起之前我娘家送来了一点钱,是给孩子看病用的,不然我先把钱给你吧,左右孩子也差不多好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给罗氏说话的机会,转身关上门就回去取银钱。 玉通看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心底奇怪,“娘,叶婶子什么这样?我们还在外头呢”,罗氏摸摸他的头, “你可别看他们家看起来落魄,其实家里也是有点家底的,这是怕我们进去,揭露她的谎话罢了”,玉通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会这样做事的,有钱也不还。 才一会儿,叶娘子就打来了门,将一袋银钱递给了罗氏,“这是四百文,收好了”,再次出来的叶娘子没了那股亲切,反而板着一张脸,好像他们才是欠钱的一样。 罗氏大致看了下,却遭到叶娘子的挤兑,“放心吧,不会少了你们,真是的”,叶娘子一脸的不屑让玉通心中不爽,但罗氏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大概是没有错的,不过明年的地我们就不租了,如今叶家发了财,相必也不缺这种地得的钱”,罗氏知道这个还是去年玉大湖要租子回来告诉她,要不他们还一直被瞒在骨子里。 叶娘子听她这么说,脸色更加不好了,“爱租不租,我们家也是可怜你们才租你们的地,每年给你们一点收入,你倒好也不掂量掂量你们家什么情况”, “叶婶子,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们拖欠租子就是不对的”,玉通早就忍不住了,听她言语非常不中听,立刻回怼。 “嘿,玉娘子,你家玉通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叶娘子瞪着玉通,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罗氏将玉通拉到身后护着, “我家孩子说的是事实,而且我家亲戚不多,孩子也都是认识的,却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说完罗氏就带着玉通走了。后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罗氏并不在意。 “娘别伤心,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们挂在心上”,玉通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刚才那叶娘子说话不好听让她心情不好了。 “娘没事,娘只是在想这田还要不要租出去”,如今玉大湖不在,这世道都是欺软怕硬,他们孤儿寡母的难免会有人找麻烦, “为什么不租?娘,我可以撑起这个家的,明年我就十四了,我可以照顾您和妹妹”,玉通说的都是心里话,也希望罗氏能相信他,“等明年我去考了童试,回来我就去师父那做活,到时候我养您和妹妹”。 玉通的师傅是琉璃县一家镖局的镖头,从前也是跟着梁启玉大湖一起出海的,不过后来赚了点银子,再加上家中夫人待产他放心不下,所以就开了一家镖局,专门做接镖生意。兆辉武功高强,是琉璃县上唯一一个在修习灵气小有成就的人,玉通拜在他名下也是福气。 不过罗氏是不希望儿子走镖的,在她看来走镖和玉大湖出海一样,一走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她希望他能在附近做个伙计,或者做点生意之类的,也好让她安心。 “娘当然信你,你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娘和照顾妹妹了,不过你现在还是先把书读好,之后的事咱们之后再说”,他能有这样的想法罗氏还是很欣慰的, “娘,我想再念一年书就不念了”,普通人家念到十四五岁就差不多了,他又不是要考状元,没必要念那么久。 罗氏略略思索,点点头,“可以”。玉通原本还以为他需要再费一番唇舌,没想到罗氏那么快就答应了, “谢谢娘”。二人回家,路上碰见有人在卖糖栗子, “老板,要半斤”, “好嘞,五文钱”,卖糖栗子的小贩两三下就装了半包栗子,刚好半斤,“您慢走”。罗氏给了钱,将纸袋递给玉通, “云儿爱吃这个,待会再去集市看看今天有没有卖别的东西”。已经邻近年关,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到那时候集市可没有东西卖了。 罗氏和玉通路上经过了张家的点心铺子,可能是因为年关,她家的生意冷淡了许多,以前偶尔会有几个人去买她家的点心,但是现在久久才有一两个。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张娘子,来一包红枣糕”,这家店铺自从张家二老去世后点心就失了原来的味道,只有这红枣糕还有几分以前的味道。毛氏的脸色也不好,面上没了以前的精神气,反而有浓浓的郁气萦绕在上头,不过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和他们无关。 “五文”, “怎么涨了那么多,平常都是三文”,罗氏虽然不算常客,但是也知道这家点心铺子的价钱,就算了过年一般都是涨一文的。 毛氏将点心打包好递过去,“玉娘子,这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涨了,又是年关大雪天的,五文已经不多了”,这时候毛氏才拿出点平常的飞扬跋扈来。罗氏也不是计较这两文钱,只不过是奇怪罢了。 “算了算了,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我也体谅你的难处”,说着将五文放在桌上,拿起纸包就和玉通离开了。 毛氏看着桌上的五文钱,心中五味杂陈,想到家里那个死鬼,心里陡然冒出一股火来。一个月前,张万书和他的好友去喝茶,后来喝着喝着就喝到了青楼,毛氏心里唾弃,还自诩什么读书人,读书人要都是他这样的那大陈可就没了。 偏他要只是喝花酒就算了,还惹上了一个妓子,回来后不久就喊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一开始她还以为他只是着凉发烧了,但是后面烧一直退不下来,她请来大夫一看,却说他染了脏病。毛氏呕的要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这一个多月来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的银钱都花光了,再加上之前赔了人家十两银子,这下更加雪上加霜,店铺生意惨淡,以前的朋友她上门找他们借些钱救急,但是不是以家里没钱,或者要过年了手头也紧为由都拒绝了,毛氏如今是心烦意乱,只能勉勉强强靠着这家铺子生活,但是一点点收入根本支撑不起张万书的药钱。 毛氏拿着今天挣得十几文回到家中,一回来就听见张万书咳嗽。“咳咳咳,就知道咳,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毛氏气一上来就冲到厨房对床上的人破口大骂。 因为他病了,毛氏不愿再和他住一个屋,所以就把他挪到了原来张寒住的地方。此刻张万书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口唇发黑,双眼也混浊无精打采。“水”,张万书睁着眼睛看向进来的毛氏,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东西”,毛氏倒了一碗凉水给他,这大冷天她又刚回来,怎么会有热水喝。 张万书被凉水冰得一个激灵,但是喝了水后感觉好了一点。 “今天挣了多少银子”,以前张万书是从来不关心银钱的问题,但是自从他病了以后,毛氏总是在他面前提钱,他也怕他这病没钱医治最后会死。 毛氏冷笑,“一天就十几文,除去吃饭用度后剩下的连你药钱的一半都不够,你就等死吧,早死早超生不要拖累我们娘俩”, 张万书被气得又咳嗽起来,“你个疯婆娘,你想我死了当寡妇不成,还有张宝没了爹你以为他能好?”, “哼,反正你也是个没用的,没有你我们能过得更好”,毛氏说的并不是气话,他要是死了他们反而省心了。 “你这个毒妇,你和你那儿子都是没良心的,可怜寒儿竟然被你给卖了,不然我也能得点照顾而不是如今病了任由你欺凌”,张万书说完这句话开始气喘起来,面色也更加难看了。 毛氏看他这样子皱起了眉头,“大过年的你可得给我忍着,别尽做些倒霉事,还有,当初卖他也是逼不得已,而且你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的,且不说他现在被卖去了什么地方,就算他回来对你也是怨恨,哪有孝心”,毛氏也不管他听了如何,反正在她看来张寒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最好是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个野种。 “毒妇啊毒妇啊,爹娘,你们在天上可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给我娶的好媳妇啊”,厨房里不停传来张万书的怨怪,但是没一会儿他就又咳嗽起来,估计是累了,也不再听见他说话,只间或听到一点翻身的声响。 毛氏从厨房离开去了张宝的房间。张宝正在看书,毛氏突然进来吓了他一跳,“娘,你怎么进来了?”, “宝儿看书呢,娘就是来看看你,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去”,毛氏不识字,只看见张宝的桌上放着书就以为他是在温习功课,笑容一下出现在脸上,十分欣慰。 “嗯,娘你去吧,我再看会”, “好,那娘做好了饭就过来叫你,你也别看太累了,记得休息一会儿”, “娘,我知道了”,张宝的听话用功总算让毛氏心情好了许多,丈夫靠不上,起码儿子是好的,说不定她的儿子能争气给她考上一个状元呢。毛氏乐呵呵地去做饭了,张宝看她走了偷偷松了口气,然后又高兴地看起面前的书来。得亏娘不认识字,不然他就露馅了。 张宝看得书并不是什么正经的课文书籍,而是绿林武侠的书,是和他要好的玩伴借给他看的,他一看就入了迷,对里面描写的绿林英雄十分崇拜,幻想着他以后要是也像书中那样就好了,不愁吃不愁穿,后面时刻跟着一群兄弟。 张宝沉迷于书中的世界无法自拔,还是毛氏叫他吃饭的声音唤醒了他。“来了,娘”,张宝收好书籍,将门关好才出去。张宝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从小在毛氏的耳濡目染下对张万书这个亲爹并不喜欢,如今他病得形如枯槁,将毛氏弄得焦头烂额,因此更加厌恶他,去厨房吃饭看见他也不打招呼,直接无视了。 张万书瞪大眼睛,看着张宝作态,心里更加恼恨这对母子,一下子,多年来从毛氏那里受的气让他彻底爆发。“张宝,过来给爹喂饭”,毛氏一听顿时竖起刺来, “张万书你要死啊,老娘都舍不得让他伺候,如今你还仗着自己得了病,使唤起人来了”,然而这次张万书却不怕她的咒骂了一心想让张宝服侍他,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宝儿过来,到爹这来”,张宝看看毛氏又看看张万书心里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怎么你还怕爹不成,你是爹的儿子爹又不会怎样你,快,爹饿了,给爹端碗碗粥来”,此时张万书已经气喘吁吁了,再没多余的力气说话,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半点精神也没有, 张宝想着他始终是自己的爹,他现在又这个样子,于是心一软,将毛氏原本打给他的粥拿了过去。“真是爹的乖儿子”,张万书欣慰,张开嘴巴喝下张宝喂过来的米粥。“你啊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被你娘教坏了,你娘什么都不会,就会骂人,把我害了一辈子,你以后娶媳妇可不能再找你娘这样的”,张万书还在喋喋不休,没有注意到毛氏越来越黑的脸色。 “真是给你脸了是不是,宝儿起来”,毛氏将张宝拉起来,接过粥一下就泼到张万书脸上,幸好粥不烫,不然指定烫出个好歹来。 张万书被满脸糊上了粘稠的米汤,病了以后连日的压抑和绝望一下让他撑起身子,拿起床边的一截柴禾就冲毛氏冲去。毛氏何时见过他这样的阵仗,以前他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这一下可把她吓了一跳。 柴棍的一头很尖锐,张宝眼看木棍就要刺向毛氏,心里一急,猛地朝张万书撞去,张万书本来就站不稳,被他这一撞顿时连连后退跌倒在地。 “娘,你没事吧”,张宝看向毛氏,毛氏拍拍心口缓了一会儿, “没事,娘没事”,毛氏抱住张宝轻声安慰,刚刚那一下估计把他吓到了,该死的男人,真是要死。毛氏正要发作,却看见张万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万书,你别给我装死,起来”,她上前踢了踢他,但是张万书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母子二人瞬间陷入寂静。毛氏上前将人翻过来,张万书满头是血,双目瞪圆极其可怖。毛氏尖叫一声,颤抖着手伸到张万书的鼻子下头, “娘,娘,我是不是杀死爹了”,张宝吓得一下放声大哭,毛氏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别哭别哭,不是宝儿的错,宝儿别嚷嚷了,不然周围的人都知道了”,毛氏眼睛里都是对张万书突然死掉的惊慌,浑身发抖,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是得吃牢饭的啊。 张宝还沉浸在他将张万书害死的恐惧中,虽然他不是很喜欢他这个父亲,但是他是他的亲爹,“娘,我把爹害死了,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抓走?”,张宝压抑着哭声,生怕隔壁听见他杀死亲爹的话, 毛氏整个人都已经慌了,但是如今安抚张宝才是正事,“不,爹不是宝儿害死的,你爹是病死的,对,你爹是病死的,你要记住”,毛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这个说法确实是最好的理由了。等过两天把他的丧事办了,她就把铺子卖掉,带着张宝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毛氏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当下叮嘱张宝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问他就说张万书是病死的。张宝收起了哭声点点头。 “好孩子,放心,娘会保护好你的”,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张宝这辈子就毁了。邻近过年,毛氏匆匆将张万书葬了,大过年的发生这种事也不好叫人家上门吊唁,就连毛氏都不愿沾这样的事更别说别人了,所以张万书被直接葬了。 毛氏看着张家二老旁边多了一口新坟,心里默默念叨,“爹娘,你们可别怪我,为了你们家宝贝乖孙也只能这样了”,今年这个年是过不好了,毛氏在坟前烧了点纸钱就带着张宝离开了。 回去之后,毛氏就把卖店铺的消息放了出去,但是这会儿时候不对,所以并没有人上门商谈,还是年后一月,毛氏才低价把店铺转让出去,张家的院子也被她卖掉了,后来毛氏拿着钱带着张宝离开了番阳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娘,听说张叔去世了”,玉通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罗氏将红薯递给他让他削皮, “大过年的别说晦气话”,想起张万书,罗氏不免感叹真是流年不利,先是染病,这都快过年了人又没了。 “这事张寒应该还不知道吧”,玉通想到他自从被毛氏卖了似乎就再没回过张家了,他应该是恨的吧, “他也是可怜,那一家都是不着调的,也就他性子好,估计也是被伤透了心,也不知道他过年会不会回来?”,罗氏并不确定,毕竟他现在是大户人家的小厮,若是主人家没什么事情估计他过年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总归会知道的。 红薯皮被一点一点削掉,露出里面橙黄的肉来,偶尔还能闻到一点红薯的清香。玉云从房间出来,蹲在玉通旁边看他削红薯, “哥哥,寒哥哥过年回来吗?”, 玉通用脏手蹭了蹭她的脸,换来玉云的一个瞪视。“怎么?云儿想他了,云儿长大了该不会想给寒哥哥做新娘子吧,竟然这么惦记他”,玉通说的是玩笑话,但是却遭到了玉云的反驳, “哥哥胡说,我才不想呢,云儿长得好看,将来也要找个好看的夫君”,玉云一脸认真的模样让罗氏母子笑了, “原来云儿还会以貌取人”,玉通笑话她只看人的外表,“那你寒哥哥长得也不是很好,你怎么那么喜欢跟他玩?”, 玉云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玉通,“那不一样的,云儿的夫婿将来一定要好看的”,可能是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夸漂亮,所以潜移默化的对于重要的人也会施加这样的条件,玉家一家是不必说的,爹娘哥哥都极其特别的人,他们不能这样算,但是丈夫就不一样。“寒哥哥很好,我喜欢和他玩”, 玉云现在有多认真,将来就有多打脸,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未来她常常会对着那个她认为长得不好看的人痴迷不已。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其实张寒也不是长得不好,只不过多年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一副和平常人不同的样子,在玉云的印象中张寒确实长的不算好看,所以玉云也只当他是哥哥和一起玩的好的伙伴,并没有其他想法。 罗氏不管儿女是什么心思的,只要他们将来能过得开心就好。“好了好了,这才多大年纪就媳妇丈夫了,也不害臊”,罗氏适时制止他们,将玉通削好的红薯拿进了厨房。 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点了鞭炮烟火,大雪还在下,但是依旧阻止不了人们对于新年的热情。玉云和玉通吃过年夜饭正在院子里放烟火, “通儿你们小心点,别被炮仗炸着了,看着点云儿”,罗氏端着东西经过院子, “知道了娘,我们没买炮仗都是烟火”,玉通买炮仗也怕炸到人,所以就都只买了烟火。他将手里的一只烟火棒递给玉云,用火折子点燃了引子,引子在玉云手中不断燃烧缩短,最后在接触到烟火棒的时候猛然闪出火花来。 门口,张寒背着包袱站在门口,烟火的亮光照在玉云脸上映在他的眼中。玉云正拿着烟火棒到处转,转到门口却突然发现门口的一个黑色身影,“谁在那里?”,玉通听见她的话也看见了门口的黑影。 张寒慢慢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他的面容来,“是我,玉大哥,云儿”。房间中,罗氏一边帮他除去身上沾满雪的衣裳,一边絮絮叨叨。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这时候没有车坐了吧,你是怎么回来的?”,罗氏一边帮他打理,一面让玉通去厨房打一碗热汤过来给他暖身,可能是太冷了,张寒的双手和唇色都是青色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是主人家送我回来的,只不过天气太冷了”,张寒笑笑,十分享受玉家的温暖和睦。今天是除夕,他向十三皇子请辞,陈昊倒没说什么直接同意了,但是他不好再麻烦他所以就自己出门回去,原本打算找辆根,但是今日除夕,路上跟本没人出来做生意,没办法他只能步行回来,路上风大雪大,平时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下足足延长了半个时辰,等他到玉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寒不想他们知道他是步行回来的,所以谎称是十三皇子派人送他。“玉婶娘,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年”,张寒知道这话说得不对,但是他并不想回张家,那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张寒说完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他和玉家并不沾亲带故,无故上门已经是不礼貌。 罗氏乍一听还没回过神,看了看两个孩子,玉云和玉通也一脸惊异,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过年的。不过想了想,母子三人也能体谅他的难处,罗氏心里还是可怜张寒的,毕竟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可以,你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和通儿睡一个房间吧”, “是啊,你就和我一个房间”,玉通也不计较,家里多一个人一起过年也好,省得娘和云儿瞎想,爹不在,今年总是缺了点什么,有时候他也会因为想到爹而情绪低落,更不用说她们两人了,只不过大家都憋着不敢说出来罢了。 张寒就这么住下了,罗氏张罗着他吃饭,虽然吃的都是剩下的,但是菜色味道也算丰富。张寒半天没吃东西早就饿了,连吃了两碗米饭和一碗热汤,直到肚子饱了才停下。 “谢谢婶娘,我吃饱了”, “放着我收拾吧,你们出去玩”,罗氏看他吃完了,起身收拾东西,玉云也上前将他拉走, “寒哥哥我们出去放烟花”,因为他的到来,刚刚他们的烟花也没放成。夜更深了,周围的鞭炮烟火声震耳欲聋,玉云一出去,抬头就是漫天七彩斑斓的烟花。 玉云拿着张寒给她点好的烟火棒子在院子里疯跑,一时间院子里都是点点光亮。三人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很快就到了子夜,玉云有些撑不住,揉揉眼睛由罗氏带去睡了,张寒也跟着玉通回了房间。外面的烟花炮仗还在响着,张寒躺在炕上睡在玉通身边,炕烧的暖和,透过棉被烘着,十分舒适。 “你是不是喜欢云儿?”,玉通也没睡着,外面的鞭炮吵得很,但就是这样的热闹才是除夕的氛围。 张寒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云儿妹妹很好”,他只是将云儿当作妹妹,并没有非分之想, 房间沉寂,黑暗中只有窗外偶然升起的烟花照亮房间,然后又恢复黑暗。“这样,那你以后打算如何?”,玉通犹豫但是想想今天是过年,于是又歇了想法。 “我想考科举”,张寒的话让他不可为不惊讶,毕竟邻水城可从没有过状元之类的人物,而且他启蒙也迟,玉通对他还是抱有怀疑的,但他有这样的理想也是好事。 “那你可要努力了,到时候将来邻水城的第一位状元和我相识我可有面子了”,玉通的打趣让张寒勾起嘴角, “承你吉言,我会努力的”,张寒如今已经入了十三皇子的阵营,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那他就只能一辈子在番阳镇做一个普通人,就算十三皇子能接受他也不能接受。“那你呢,玉大哥打算将来做什么?”, “我啊”,玉通将手抬起来放在脑后,眼睛看着屋顶,“我想当将军”,自从他第一次练武他就想好了,如果有机会他想从军,但是玉大湖夫妇并不同意,在他几岁的时候就严令禁止,极其严肃,后来他渐渐把这件事压在了心里,没有再提出来,还是张寒问了他才再一次说出。 “玉婶应该不希望你从军吧”,玉家夫妇在他眼中一向都很爱护孩子,战场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这样危险的事情玉婶一定不会同意。 玉通伸出一只手吸附周围的空气,张寒明显可以感觉到附近与平常不一样的波动。蹭的一下,空气中燃起一小束火苗,驱散了二人周遭的黑暗。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已经能够化虚为实了?”,在这片大陆,修炼灵气能够化虚为实的人不过十分之一,而玉通居然是这整片大陆中十个中的一个,他今年也才将将十三岁吧。 “是啊,我的天赋中等偏上,不敢说最好但是一定不是最差的,我觉得我能得这样的天赋就是老天爷让我走这条路,让我能发挥所长”,红色的火苗慢慢熄灭,周围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张寒自然能感受到火苗的余热。 “玉大哥,你可以的”,站在他的角度张寒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如果站在罗氏的角度,他也想要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希望吧”,玉通想要功成名就,但是现在光是罗氏那关他就过不去,他现在倒是有点羡慕张寒了,他现在也算无忧无虑了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二人聊到深夜,越发觉得越聊越投机,直到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小了才入睡。第二天清晨,大雪停了,迎来一年的伊始。 “快起来吃饭了”,罗氏在门口喊着,不一会儿一个两个孩子接连从房间出来。“厨房有热水,快去洗脸吧”,看着这几个孩子,罗氏不免有些开心,果然过年还是人多了好。饭桌上,罗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爹的事你知道了吗?”,虽然是大过年的但是张万书毕竟是他的亲爹,他有权利知道。 张寒停下动作,点点头,“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三人纷纷看向他,“不过既然毛氏已经处理好了,那我就不回去了,反正张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要是张万书还活着毛氏可能还会看在张万书的面子上,但是现在张万书没了,毛氏向来看他不顺眼,他回张家不过是给她们添堵罢了。 “没事,寒哥哥以后就和我们过年”,玉云心疼他没有父母疼爱,一个人独自在外,所以大方的包揽了他以后的年节。罗氏和玉通也颔首同意她的建议, “是啊,你以后可以随时来玉家,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他们的热情让张寒心里温暖,眼中都是笑意。 一转眼就过去五天,张寒在玉家的这些天受尽款待,玉云和玉通一直陪着他,生怕他拘谨。门口张寒裹得严实,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头。 “我走了,下次得空就回来看你”,玉云也包得像个小团子和玉通并肩而立,虽然舍不得,但是他毕竟要回去的,听哥哥说他现在非常得主人家看中,玉云不免为他高兴,他能过得不错就好。 “嗯,寒哥哥回去要好好干活,赚钱”,在玉云的脑海里,张寒就是被人雇去干活挣钱的,因此也就如此叮嘱。 玉通在一旁也和张寒做了道别,“云寒可要记得用功,你我一起考童试”,那夜的畅谈让两人更加熟悉,已经成为知己好友。 “万通兄也是,我在琉璃县等着你”。童试是每年三月份,还有两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童试,二人早就约好一起,不过玉通估计考上了童试就不会再念书了,毕竟他志不在此。 罗氏给他包了一些包子带在路上吃,“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算了,我待会给你找个相熟的车夫送你回去”,罗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要送他上马车,即便他再怎么听话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小心点总没错的。 张寒和玉云玉通一一道别后就和罗氏离开了,罗氏将他送上了马车才打道回府。玉云坐在屋里绣着手帕,看见罗氏回来了抬头问她张寒是不是走了? “是啊,让你王叔送他走了,刚好你王叔要进县里买点东西”,她才刚把张寒送上马车,天上又下起了大雪,玉云看见她身上头上都沾上了白点,赶紧拿了温热的毛巾递给她。 “你王叔说想买地,我想把之前租给叶家和王家的那八亩地买给他,反正我们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地”,玉云眨眨眼睛,对于卖地并没有太大感觉,卖了就卖了,她家又不是种地为生。她和玉通从小就没下过地,罗氏嫁给玉大湖以后也再没做过粗活,玉大湖平时都是出去做生意为多,因此他们家确实不是农户。 “娘,要不咱们把地都卖了吧”, “胡说,怎么能把地都卖了,万一以后要用到去哪里找?”,罗氏始终觉得有地在比较踏实,卖了八亩,她们家还有十亩地,将来要是急用钱了,还有个周转的退路,这孩子说卖就卖掉怎么可能。 玉云点头,其实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娘,再过两月哥哥就去童试了,我们要不要去琉璃县?”,玉通考试辛苦,她们去的话还能照顾一下他。 罗氏也有这个想法,近一点也方便给他送点吃的,打理好日常。“到时候会过去的,我们就在外面住客栈照顾你哥”,说完罗氏端着洗好的梨子去了玉通房间,最近他十分刻苦,一天中绝大时间都在房间看书做功课。 “通儿”, “娘,进来吧”,罗氏推开门进去,里面玉通正奋笔疾书,她将切好的梨子放在桌上就出去了,“记得休息一下,别太累了”, “知道了娘”。罗氏离开,经过院子的时候眼前一黑,随后又恢复,她摇摇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疲惫头晕,看来要找个大夫看看了。 “娘,你怎么了?”,玉云看见罗氏定住了,而且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心里担心, “没事,可能累了,娘睡会儿,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那娘休息,我也回房间了”,玉云为了让罗氏快去休息,赶紧回了房间。娘不会生病了吧,可是看起来也不像生病的样子。玉云没了爹,不想再没有娘了,她很害怕罗氏会出什么事,因此年后就拉着罗氏去了老大夫那。 “大夫,我娘怎么样?”,老大夫看了许久,也没见他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思虑重,又有点劳累,多休息,保持心情开阔”,老大夫是镇上有名的医师了,因此她们十分信得过他的诊断。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罗氏还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娘,你一定要好好的,云儿不想失去你”, “好好好,娘也舍不得云儿”,玉云被罗氏抱着,眼中泪意莹莹。四月的天终于开始暖和了,随之而来的是梅雨纷纷。一转眼还有三天就是童试,母女两人收拾了东西就去了琉璃县,玉通早就开学了,正在学院准备三天后的考试。 刘府,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屋檐树木,两个婢女冒着雨提了水脚步匆匆,进到房间后婢女重重放下水桶,水桶中的水一不留神就撒了出来,打湿了婢女的鞋袜, “真是要死”,婢女打扮得俏丽,鞋子也是新作的绣鞋,这雨天已经不好了,这一下直接将鞋子湿个透。张寒一直坐在桌前看书,对于她们弄出来的动作并不理会。“好了好了,小声点吧,鞋子湿就湿了”,另一个婢女轻声劝她,让她歇歇怒火,但是这段时间早已经习惯安逸舒心日子的她又怎么愿意,蹙起娥眉大声嚷嚷, “你知道什么,这上面的绣花样子可贵了,我废了好多心思才做好的,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里面的张寒。她越想越气,要不是要伺候这小子,她的鞋又怎么会湿。旁边的人一直拉着她,俏丽的婢女微微一笑,冲着里面的人娇声道,“公子,热水已经好了,您可以沐浴了”, 这么多天了,殿下也没有传过他,估计他早就被殿下忘记了。张寒不知道婢女心里所想,合上书就往外头走,“公子,我们刚刚提水的时候伤了手,恐怕这水得您自己倒了”,俏丽婢女脸上没有半点惭愧反而理直气壮得很, 张寒并不理会她们的,直接提起地上的水往里面走,以前他在张家干的就是这样的活,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而那两个婢女在他眼中虽不友好,但是也没有对他如何,最多不过是让他自己做一些事情。 张寒不计较,但是那个婢女却不肯善罢甘休,趁他不注意偷偷伸脚绊倒了他。张寒看见她伸脚过来立马抬脚就要跨过去,但是那婢女不依不饶,直接抬高将他绊倒。 温热的水瞬间倒在地上,张寒也趴在了水中浸湿了衣物,婢女露出一丝快意,将剩下的一桶水直接倒在他身上。张寒正要站起来,身上一股大力直冲他的头部,头发被水打歪,水顺着头顶流下,狼狈又难堪,房间里婢女指着他发出尖锐的嘲笑,笑声畅快又讽刺。 他眼中迸出冷冽,正要发作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一声呵斥,“放肆”,门外传来十三皇子的声音,婢女停止嘲笑立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求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陈昊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且不说张寒在他这边是什么位置,就算他只是一个客人也由不得下面的奴仆那么放肆。 今日他想着过两天就是童试过来看看他目前如何,没想到才进门就看见张寒浑身湿透,形容狼狈,而房间中的两个婢女,一个正低声劝阻,另一个则放声大笑,脚边还有一个空空的水桶,当下怒上心头。 “来人,将这两个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后谁要再犯,就是她们两个的下场”,陈昊十分生气,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目无尊卑的奴婢。两个婢女磕头请求饶恕,但是陈昊此刻冰着脸仿佛在看死人,两个婢女被拖了出去,外面传来木棍打在人身上沉闷的声音还有婢女的尖叫,没过多久声音停了,士兵回报二人已死。 张寒换过一身衣服出来请罪,“让殿下费心了,是我的不是”, 陈昊皱眉,“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刚才审问了那两个下人才知道原来她们这么待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是些小事,她们也只是行事不妥,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今天我也才知道她们胆子不小”,尤其是旁边那个总是不出声的婢女,虽然表面上看,那个俏丽婢女更嚣张,但是大都是由她的同伴挑唆起来的,之前他觉得无伤大雅也就没有告诉陈昊,今天正好碰上了。 陈昊冷着脸看他,张寒的头发还是湿的,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是刚才那一幕还记忆犹新。他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刚刚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陈昊不免觉得他的性子过于软和了,也不知道将来他能不能担起这一份他对他的期望。 虽然张寒的性子软,但是他在念书这一方面的天赋十分出色,就连裴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陈昊也深有体会,毕竟如今他们是师兄弟,除了一开始上课张寒有些跟不上,但是之后他慢慢开始跟上裴先生授课的步伐,有的时候他提出的一些观点连他都自愧不如,要是他性子能再疾恶如仇一些那就更好了。 因为这一件事,整个刘府都不再敢低看张寒,从前大家只以为他不过有幸得了十三殿下的看中但是到底是一个穷小子,还是和他们一样伺候人的,这一下一飞冲天可不招人嫉妒吗,但经此一事这刘府上下都不再敢怠慢他了。 陈昊给他又调来了两名新的婢女,虽然容貌没有之前那两个好,但是却十分老实。临走前还着重提醒最近这几日一定要用心伺候,不能出任何差错。 张寒送走陈昊后,两名新来的婢女重新给他打了水沐浴,还准备了热腾的饭食,可能是因为有陈昊发作再先,这一次的热水刚刚好,饭菜也十分足量,还有陈昊特意送来的一道松花鱼。 张寒不重口腹之欲,从前能吃饱就不错了,所以养成了现在不重口食的习惯,这也是之前的两名侍女经常克扣他的饭食而他并不责罚她们的原因之一。 “公子早点休息,有事就唤我们”,二人收拾好东西就悄悄离开了,再过两天就是童试,张寒没有时间去管其他,又一头栽进书海里。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天的时间有如飞逝,一眨眼就到了童试的日子。这天琉璃县来参加童试的人很多,五六百人挤在门口等着开门。玉云母女早就来了,正在外面陪着玉通。 “哥哥,寒哥哥不是说也来考试吗,怎么没有看见他”,玉云东张西望,但是人小,视线都被挡住了看不太清楚,只能向玉通询问。 玉通也不清楚,他们是约好了不错,但是现在这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人来,估计他应该也到了。“现在人太多了,估计被挡住了看不见”。 巳时已经到了,有考官出来打开门,来参加考试的人陆陆续续进去。“云儿,娘你们回客栈等我吧,我出来直接回去找你们”, “好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哥哥你一定可以的”,玉云母女二人送了他进去,外面的人都进去了,一瞬间门口少了大半的人,变得空旷许多。 “走吧,我们回去等哥哥”,玉云还在张望着,外面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但是并没有张寒的身影,玉云有点失望,最后只能跟着罗氏走了。 玉通这边刚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看见与他隔了两个人的张寒。“云寒,云寒”,张寒听到有人叫他,循着声音转身看到了玉通, “万通兄”,刚刚在外面没找到人,没想到进来却轻而易举看见了。“祝万通兄旗开得胜”, “彼此彼此”,二人聊了一会儿,考官敲响铜锣开始发卷考试。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玉通看着上面的寥寥几字,却让他写出一片文章来实在头疼,他悄悄看了一眼隔壁的张寒,卷子上的试题好像对他并没有难度,一直在挥动笔杆。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始下笔。 考场里面的人正沉浸在试题中,而外面等着的人也暗自焦急。玉云和罗氏回了客栈,一直呆坐着不知道干什么。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响起了童试结束的铜锣声,玉云蹭的一下站起来,“娘,哥哥考完了?”, “是啊,时间到了,走我们去接你哥哥”,罗氏拉着玉云两人急忙忙地走出客栈,老远就看见了玉通和他身边的张寒。 “哥哥,寒哥哥”,玉云一眼就认出了张寒,匆匆上去打招呼。 “云儿,好久不见”, “怎么样?试题难吗?”,玉云的询问让玉通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觉得很难,估计都答不对。 “试题确实比较难,但是试题的答案并不固定,所以万通兄也不用自我菲薄,说不定最后能中”,张寒回忆刚才的题目,对于自己做的还是满意的,不过玉通的他就不清楚了,估计最后一题确实难住了许多人。 “没事,哥哥要是考不中我们明年还能再考,不必泄气”。虽然有张寒和玉云的安慰,但是玉通还是有些沮丧。 “走吧,我们回去,小寒要不要一起过来?”,罗氏看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上前叫他们。 “寒哥哥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因为童试,玉通学院放假三日,所以他们要回番阳镇去,况且哥哥连日准备考试,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放松一下。 张寒虽然有心,但是他没有和陈昊说过,所以并不能轻易离开。“云儿好意,但是恐怕不行”, “这样啊”,玉云颇有些遗憾, “云儿,寒哥哥有事不得空的,我们先回去吧。小寒有空多回来看看”,罗氏轻声温语,张寒点头。 童试结果要七天后才公布,这几天玉通也想通了,反正自己还小,不过就不过吧,机会有的是,而且考到几十岁的大有人在,和他们相比他这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 玉云和玉通正在院子里下五子棋,罗氏拿着竹盘子晒鱼干,最近天气很好,日晒也足,非常适合晒东西。罗氏将东西放在架子上,阳光晃过她的眼睛,她瞬间觉得眼前一黑,眩晕袭来。 “娘”,玉云眼角余光看到罗氏摔倒,立刻跑上去。玉通脸色一慌,叮嘱玉云看好娘,急忙跑出去请大夫。 “娘,你醒醒”,玉云的眼泪不停往下滑,但是罗氏依旧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玉通没一会儿就带回了大夫,几人齐心协力将罗氏抬进房间,老大夫将手搭在罗氏的手腕上皱着眉头, “老爷爷,我娘怎么了?”,玉云哭得眼睛鼻子通红,活像一只小兔子。玉通抱着玉云安慰,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害怕。 老大夫收回了手摇摇头,对两个孩子投去怜悯的目光,“玉娘子不知什么原因脏器衰竭,估计活不久了”,玉家这两孩子真是可怜,才没了爹不久,这娘也要走了。 “什么?老爷爷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看看”,玉云不信,言语都开始抽噎起来。玉通满脸震惊,还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一噩耗。就在他们纠缠大夫的时侯罗氏悠悠转醒,玉云看见她醒了,立刻上去抱住她,“娘,你没事了?”, 罗氏摸着她的头,语气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无力,“娘没事,云儿放心”,刚刚的话罗氏都听到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虽然心里悲伤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麻烦大夫了,通儿,送送大夫”,老人家叹了一声,由着玉通扶着出去了。玉云还趴在她怀里不愿意起来,刚刚大夫的话让她实在伤心。 “娘你不会离开云儿的对不对?”,罗氏身体一向不错,之前也没有得过什么病,怎么就突然脏器衰竭要死了? 对于玉云的疑问,罗氏眼泪快要溢出来,但是看见她不安的眼神又使劲憋住。“对,娘永远不会离开云儿,云儿还没长大呢,娘怎么舍得”, 玉云趴在罗氏怀里低声抽噎,脑海里全是对未来没有罗氏日子的恐惧,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罗氏轻抚过她的脸颊,满心怜爱。 “娘”,玉通进来的时候玉云已经睡着了,罗氏让他放低声音,不要吵醒她。玉通看了一眼床上的玉云点头。罗氏让他来到床边低声安慰嘱咐他, “知道以后怎么做吗?”,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通点头,“知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他的眼眶变红,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在眼泪将要流出来的时侯又快速用衣袖擦干,生怕罗氏担心, “你知道就好,本来娘还想看着你和云儿长大成人,可是老天爷不允许,以后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这样我和你爹泉下有知也算安心了”,罗氏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想起玉大湖心里倒释然了许多。 其实都过去那么久了,罗氏也知道玉大湖是回不来了,只不过她一直装作不明白而已。这样也好,她就能去陪他了,只不过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娘,你放心养病,妹妹我会照顾好的”,玉通原本还打算明年继续考童试,但是现在罗氏这情况让他打消了念头。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了,你是哥哥,今年也十三了,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罗氏将家里的存银和房产土地一一说个清楚,就怕她万一撑不住了他们又两眼一抹黑被人拐骗。罗氏娘家早就没人了,玉家长辈有也是关系远的亲戚,平常联系也不多,所以这两个孩子以后就真的只剩他们两人了。 罗氏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好些了才起来将家里的东西说给玉通,让他牢牢记住,还给他们留了梁启住的地址,万一以后他们真要遇到什么难事,看在他们爹的份上,梁老板也会尽自己所能帮一把的。 玉云醒来没看见罗氏,连鞋子都没穿匆匆跑出去,“娘,娘”, “在呢”,罗氏正在院子里折青菜,刚折一半就看见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娘在这呢,怎么这么急,连鞋子都不穿了”, 玉云一把冲进罗氏怀里,紧紧抱住她,“我还以为娘不见了”, “胡说八道,娘不就在这吗”, “可是娘生病了”,玉云一想到未来某天罗氏就会永远离她而去心就非常难受,玉云感受着罗氏的拥抱,这才稍稍安定,“娘不要离开云儿”, “好,娘不离开云儿,但是云儿得让让,娘要给你和哥哥做晚饭”,玉云听见才从罗氏怀里出来,但是不管她去哪里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玉通回来就看见玉云像一条小尾巴似的,罗氏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云儿,哥哥给你买了莲子糖,快来”,玉通向她招手,不过玉云却不为所动依旧牢牢跟在罗氏身后。 “云儿快去,你这样跟着娘,娘都不好做菜了,听话去吃糖”,玉云看看罗氏又看看一直向她招手的玉通,最终还是去了玉通那里,罗氏暗松了一口气。 “来吃糖”,玉通将买的糖袋子打开,里面一颗颗包裹着白霜的圆圆莲子看着十分诱人,但是这往日她非常喜欢的零嘴却不能让她开怀。“怎么了?不吃吗?”, 玉云虽然坐在他身边,但是视线一直看向罗氏的方向,“哥哥,爹走了,娘也要走吗,能不能不走?”,玉云眼眶溢出泪来,玉通十分心疼,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愿意,只能说老天爷捉弄他们一家人罢了。 “云儿,你听哥说”,玉云被你他转过来面对着他,“你看着哥哥”,她看着面前的男孩,睫毛上的露水盈盈,让人心生怜惜,玉通一时间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儿他才发出声音, “云儿,娘只希望我们好好的,你忍心让娘不开心吗,云儿乖乖听话,以后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可是我想要娘”,听他这么说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至亲的人相继离去她半点不愿意再接受这样的事实。 玉通止住她的哭声,生怕被厨房里的罗氏听见,但是他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云儿你相信哥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这样爹娘才能安心了,你再这样娘恐怕临走都放心不下了”,玉通努力要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玉云又怎么能对爹娘逝世无动于衷。 “通儿,进去看看火吧”,罗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看着玉云不停地哭,索性自己过来劝她。玉云倚在罗氏怀里,感受着熟悉得温暖。罗氏轻轻抚着她的背部,舒适的动作让玉云的悲伤消散了一点。 “云儿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罗氏想让他们尽快接受未来,尤其是玉云,“云儿要做一个懂事的好姑娘,爹和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看着咱们的云儿出落得婷婷玉立,将来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罗氏仿佛能想象他们两个长大以后的样子和生活,他们一直是她和玉大湖的骄傲,只要他们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我想娘一直陪在我身边”,玉云才不要他们离她遥不可及,她就想要现在这样的生活,娘在,哥哥在。 “傻丫头,娘怎么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呢,你将来要嫁人生子,娘始终是要老的,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云儿身边”, 玉云还在啜泣,她哪里不知道罗氏说的是道理,但是她心里压根就过不去,一想到娘亲即将离世她心里就十分难受,“娘不走好不好?”,不管罗氏说什么,她都只有这一句话,惹得罗氏也留下泪来。 “傻孩子,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不定娘的病会好,这样娘就不会离开云儿了”,罗氏得的什么病具体也不清楚,大夫只说脏器衰竭,但是病因并没有找到,说不定以后好好养着会痊愈也说不定。 “真的吗?娘的病会好?”,玉云哭得眼泪鼻涕哪里都是,罗氏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将脏了的手帕放到一边, “是啊,说不定娘的病会痊愈的,还能陪云儿和哥哥好久”,就像这病来得莫名其妙,说不定也会慢慢消散。 “那娘你一定要好起来,云儿已经是没爹的孩子了,不想再没有娘”, “好好好,娘会努力的”。 一转眼七日时间已经过了,玉通早早就去了张榜处等着公布成绩,虽然他自我感觉那场考试发挥得并不好,但是也并不妨碍他的期盼,而同样的,罗氏和玉云也在家里焦急地等着。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娘,你说哥哥会考中吗?”,玉云一直看着大门,就等着玉通回来。罗氏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念书的种子。 巳时,有士兵拿着榜出来,一群人书生纷纷上前想要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其中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玉通被挤出了人群,没办法他又只能拼命钻进去。榜上的第一个名字他很熟悉,没想到竟然是张寒,玉通惊喜,没想到云寒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张寒是谁?这么厉害”,人群里有人疑问, “这不是张家的那个大儿子吗?娼妇生的,没想到居然得了童试榜首”, “原来他就是张万书和青楼女子生的那个孩子啊”,一时间这里都是对张寒的诽谤诋毁,话越说越难听了,言语中的嫉妒酸气让玉通皱起眉头,只可惜他人小力薄,娘亲又病了,要是玉大湖在,此刻他早就冲上去揍他们一顿。 他忍着不适继续往下看,一路看下去都没有他的名字,他的心情越来越低落,看来他真的落榜了,也是,他那天考得那么糟糕,然而榜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却让他眼前一亮,玉通用力推开周围的人上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当看到最后一名确实是他的时候他高兴地欢呼起来,然后猛地冲回家去。 “这小子疯了吧”,后面有人骂骂咧咧,但是玉通丝毫不在意。 “娘,云儿,我中了”,玉通还没跑回家就开始大声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里面的玉云听见,马上跑出去,就连罗氏也按耐不住心中喜悦。 刘府,陈昊这边早有人过来告诉消息,张寒得了童试榜首他自然也知道了。“去,把这个好消息和云寒说一声”,陈昊是高兴的,虽然童试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没什么份量的测试,但是云寒有这样的成绩,那之后想必也难不住他。 自从罗氏和玉云说病会痊愈后,她更加听话懂事了,平常一些能干的活也会从罗氏手里接过来,如果罗氏不给就会红眼眶,罗氏被她弄得没办法,只能顺着她。 罗氏被诊断出病症后,头晕目眩越来越频繁,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人也越来越消瘦,玉云和玉通看在眼里十分焦急,滋补的药,缓解的药汤都一直喝着,不过见效甚微,三个月后罗氏在一次晾晒衣物时倒下,玉通看见急忙将人拉住, “娘?娘?”,此刻罗氏双目禁闭,气息微弱,玉云从里面出来看见这一幕当即冲过去, “娘,哥哥,娘怎么了?”,玉云的眼泪不停滴在地上, “你看着娘,我去找大夫”,玉通此刻没有时间安慰她,嘱咐了一声就急忙跑出去了。 玉云看着罗氏虚弱地躺在地上,心里焦急,“娘,你醒醒,不要离开云儿”,她看见太阳直射罗氏的眼睛,赶紧用手挡住,“娘你答应过云儿不走的,你一定要醒过来”, 玉通叫了大夫,还请了隔壁的邻居过来帮忙。“哎哟,这是怎么了?快搭把手”,来的是玉家隔壁住的文娘子和她的大女儿,两家平时没什么走动,但是过年过节都会相互赠些东西,还算和睦。 文娘子和她的大女儿二人合力将罗氏抬进了房间,大夫上前诊脉,“大夫,我娘没事吧?”,玉通拉着玉云站在一边心里焦急, “唉”,老大夫收回手摇摇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最多也就十天了”,这一家人和他打交道也十几年了,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也十分遗憾。 一旁的文娘子和她的大女儿一脸震惊,之前看见还以为罗氏只是生病了,没想到这病得那么严重,也是,这都瘦得不成样子了,怎么可能会是小病。 玉云听见大夫的话立刻冲到床边喊着罗氏,玉通将她拉开,让她安静一些让罗氏好好睡一觉,然后忍着泪水送走了大夫和文娘子, “谢谢老爷爷,文伯母,文姐姐,今天买多了梨子,梨子很甜我去拿几个给你们尝尝”, “诶,不用了”,文娘子拉住他,不过是左邻右舍举手之劳,更何况玉通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他们家现在又这样,能施一点恩德也是亏不了本的买卖,要不是她的女儿比玉通大太多,她都想让两家结亲了。“好了,回去照顾好你娘和妹妹,梨子我们就不吃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我家找”,文娘子可怜他们失去双亲,能帮就帮帮吧,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 老大夫唉声叹气,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他,“这个给你娘吃下去,她会舒服些”,这药可以缓解病痛,但终究保不住罗氏的命,最多只能让她多活个一两日,药丸在大地方不算珍贵,但是在这里也算是奇药了,原本是他想留着以防万一的,但是玉大湖过去帮他们家良多,现在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谢谢老爷爷”,玉通感激涕零,将他们送出去后回了房间将药丸给罗氏服下。 “哥,这是救娘的药吗?”,玉云抬起头看他将药丸放进罗氏嘴巴里,满怀希冀地看向他, “不是,但可以让娘舒服些”,玉云失落,呆呆坐在床边看着罗氏。 “别哭了,要是娘醒了看到你这样又要担心了,云儿乖一点,让娘这最后几日过得安心点吧”,玉通的话让玉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闷声大哭。玉通紧紧抱住她,自己心里又哪里好受了。 玉云哭了一会儿,待缓过来了一些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娘,你醒了”,她看向床边,刚好看见罗氏睁开眼睛。罗氏抬起手擦了擦她的眼睛,“又哭了?”, “没有,云儿没有哭”,玉云抓住她的手摇头, “云儿你照顾一下娘,我去做饭”,说完担心地看了一眼罗氏就离开了。 “云儿给娘倒杯水”, “好”,玉云离开床边,小跑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回来,“娘,喝水”,玉云将杯子放到罗氏嘴边,喂她喝了下去,“娘还要不要?”,在罗氏的点头示意下玉云又倒了一杯给她,罗氏连喝了三杯才去了渴意。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罗氏抓住她的小手,静静看着她,“云儿以后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让娘担心了知道吗”,玉云原本没想起这回事,听见她这么说心里又泛起悲伤,但是想着她和哥哥说的话又强忍着,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家里的东西,还有一些可以应急的我都告诉你哥了,往后你们就要自己生活了,云儿可一定要坚强,帮娘照顾好自己和哥哥”, “好,云儿知道了,云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哥哥的,娘不用担心”,罗氏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吓得玉云连连保证,罗氏不停大声咳嗽,猛然咳出一口血来,这才停止。罗氏咳出血来反而好受了许多,但是玉云却焦急得不得了,赶紧跑去找玉通,罗氏拦都拦不住。 “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哥哥去请大夫了”,玉云跑回来看见她就问, “不用麻烦大夫了,娘舒服多了”,或许是刚刚咳的厉害,罗氏的面色红润,看起来竟有了些普通人的气色。 “娘,你是不是好了”,玉云破涕而笑,心里惊喜。没一会儿老大夫又被请了过来,“老爷爷,你快看看我娘是不是要好了”,她赶紧给他让了位置,好让大夫诊断。 大夫一来看罗氏脸色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他搭上罗氏脉搏,果然,气息更加微弱了。“哎,你娘快不行了,原本还有十天,现在病情加重了估计也就这三天了”, 两个孩子听见大夫的话大吃一惊,罗氏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所以早有准备,但是看见玉云二人的样子还是流下泪来,“通儿,送大夫出去吧”,等玉通回来,玉云已经哭成了泪人。罗氏看着这两个孩子心里倒释然了,即便她有心想陪着他们,可是老天爷不允许,估计也是他爹在唤她了。 “好了,别哭了,陪娘说说话吧”,玉云赶紧擦干眼泪,眼巴巴地瞧着她,玉通也走上前来。“通儿,还记得娘和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要照顾好妹妹,好好照顾这个家”,玉通红了眼眶,说话也有些断续。罗氏满意地点头, “云儿,娘最担心的就是你了”,罗氏转向玉云,满眼都是不舍, “娘”,玉云内心不舍,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罗氏和玉通循序渐进地劝说她也明白了有的东西不能强求,她虽然不想罗氏离开,但是病痛将她琢磨得不成样子,既然没办法留住,那就让她开开心心地走吧。 “娘不用担心我,云儿想明白了,云儿以后会听哥哥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会长得很漂亮”,玉云一口气说了许多,专门挑能让罗氏放心的说, “好好好,你能想明白最好了,放心,娘不过是变成了天上的风,云,会一直陪着你们俩的”。三人在房间里说了许多,最后还是罗氏睡着了他们才离开。 外面不知不觉下了细雨,玉云坐在门口盯着空中的雨滴发愣,她的眼睛红肿,稍稍一动就有点点刺痛,但是她一点不觉得。这一闹腾玉通直到辰时才做好饭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呆呆坐在外面,连被雨水溅到都不知道。 “云儿,吃点东西吧”,玉通走到她旁边蹲下,看向她的视线所在,外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云儿?”,玉通的轻推让玉云回过神, “哥,怎么了?”,玉云愣愣的神情让他十分心疼, “吃饭,别饿坏了”, “好”,她木木地起身往厨房走,玉通拉住她, “错了,走这边”,玉通看她这样子也不敢放开她,一路带着她进了厨房,给她放好碗筷。玉云坐下来,拿起碗就开始吃,但是她这如同嚼蜡般的样子让玉通皱起眉头,“云儿,好好吃饭”,然而玉云却仿佛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依旧自顾自的扒饭, 玉通看她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立刻上去摇晃,“云儿,你看看哥,云儿?”,玉通叫了半天,玉云还是老样子,“玉云”,啪的一声,玉云的头偏向一旁,碗筷落在地上撒出了白色的米饭,脸上的火辣让玉云终于从思绪中脱离出来,随即蹲下抱头痛哭。 玉通打了她一巴掌愧疚极了,不停在她旁边安慰,陪着她。这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等他们吃好出来后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枝头了。 “去看看娘醒了没有,要是娘醒了就端粥过去给娘喝点”,玉云点头,转身去了罗氏的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云找到火折子点亮油灯将房子照的明亮, “娘,你醒了吗?”,罗氏仍旧睡着,玉云上前看罗氏睡得香甜,轻轻上去蹭了蹭她的脸,“娘?”,玉云察觉出不对来,赶紧摇晃罗氏,“娘起来喝粥了”,然而不管她如何叫罗氏,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娘”。 玉家传出一声孩子尖叫,附近的人纷纷竖起耳朵,玉通听见声音赶紧进来,里面玉云抱着罗氏哭个不停。他上去一看,罗氏面色青灰,已经没了气息。 午时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番阳镇上人来人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有一家门口挂上了白幡。玉通昨夜一晚没睡,罗氏的逝世让他心力交瘁,再加上他什么都不懂,所以更加疲惫,幸好文娘子过来帮忙,罗氏的丧事才有条不紊地办起来。玉云昨夜闹得晚,直到寅时才撑不住睡过去,这会儿估计也醒了。 “娘,你没走啊”,玉云看见罗氏正坐在她的床边,脸上是熟悉的温柔笑颜,高兴得从床上坐起来扑进她的怀里,“娘,云儿好舍不得你啊”, “云儿乖乖,不要让娘担心,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罗氏摸着她的头轻声细语, “娘你说什么,你不是回来了吗”,玉云收起笑脸抬头,目光所及罗氏的身影越来越淡,“娘”,玉云急忙上去抓住,但是对面的人已经渐渐虚空,只有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 “云儿,好好长大,娘去找你爹了”, “不,娘别走”。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云儿,云儿”,玉通进来看见她还没醒,嘴里说着梦话,眼角都是泪水,“云儿快醒醒”, 玉云睁开眼睛,四周没有罗氏,只有穿麻戴孝的玉通,“哥,我梦到娘了”,玉云神色失落,仿佛丢了最重要的东西。玉通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娘回来和你告别了,以后哥哥会保护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玉通的话打进玉云的心里,让她的泪意更加疯狂。 玉家夫妇先后离世,这让附近的人都大为感慨,两个孩子还小,没了爹娘以后就艰难了。上门吊唁的人很多,有街坊邻居也有玉大湖的旧友。 梁启过来的时候人正少,他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多少时日罗氏就得病去世了,他一路走到灵堂罗氏的棺木前跪地痛苦,没照顾好大湖的妻儿是他的罪过,这让他怎么对得起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玉通玉云对梁启也算熟悉,以前逢年过节他都会上门拜访。玉通点了一柱香递给梁启,“梁叔叔”, 梁启抬头看见玉通一把抱住他,“是我对不起你爹,没照顾好你们一家,如今你娘因病去世了,我再不能让你们两个小的独自生活,可惜我最近家道中落,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去琉璃县,往后我替你们爹娘照顾你们”,梁启声泪俱下,言语都是愧疚。 自从那次海难,全船几十号人就活了几个,那大半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为了弥补他们的家人他散尽家财,可恶的是家中妻妾收到他在海上遇难的消息将家里的钱财都卷走了,最后他回来家里只剩了三两老仆和女儿还在等他,不得以他变卖了唯一的房产筹得银钱送给兄弟的家属,现在他们在琉璃县租了一个小房子勉强维持生计,虽然生活艰难但是让他扔下玉大湖的两个孩子他是决计不愿意的。 “等办好了你娘的丧事就和我回琉璃县吧,往后梁叔叔照顾你们”。玉通突然听见他这么说还有些愣怔,回头看了一眼玉云,她也算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眼下还是先办好你娘的事情为重”,梁启看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急不得,索性也不催他们,起身拿过香叩拜。“罗大嫂,你安心走吧,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尽己所能照顾他们,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他们”。 文娘子在一旁看见,心里倒是悄悄放心了些,有个人照顾孩子总是好的,看他态度认真,应该不是作假。玉家大门,张寒站在门口看着上面的白幡白灯笼心里一紧,赶紧走了进去。这次陈昊看他考得好,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放松放松,他原想着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但是没想到如今却是他被吓到了。 张寒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的棺材灵堂,再看跪在棺材边上的玉通玉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万通兄,云儿”。 “寒哥哥”,玉云看见他,眼泪又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娘走了”, “云寒,来上柱香吧”,玉通起身递给他一柱香。张寒接过,想到温柔和善的罗氏不免内心悲伤。上了香后,他也从玉通的口中得知了罗氏的情况,原来在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他们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想到这里张寒鼻头一酸。 张寒跟着他们守了一天灵,直到太阳西斜才离开。临走前他安慰玉云不要难过,“别哭了,婶娘估计不喜欢看见云儿哭,她会很心疼的”。玉云拉着他的手抽噎,听见他的话强忍着泪水, “寒哥哥,云儿好难受”。张寒看她这样子,轻轻抱抱她, “云儿不要难受,玉婶娘如今和玉叔叔团聚了,他们一定很开心,你也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张寒劝慰良久,等到天色实在晚了才匆匆和他们告别,“云儿想些高兴地事好不好?我答应你下个月请假回来看你,还给你带好吃的点心”, 张寒煞费苦心,玉云自然看得出来,她微微点头,然后让他回去了,毕竟他已经拖了很长时间,再拖下去估计回去晚了要被主人罚的。玉云站在门口,看着他逆着夕阳渐行渐远,橙黄的阳光抹去了她眼睛的红色,仿佛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梁启来了以后就主动操持起罗氏的丧事,罗氏头七过后,他和文娘子将人葬在了附近的山上,两个孩子一路跟着,玉云更是红肿着眼睛。连日的悲伤哭泣让她眼睛一直不好,总是红彤彤的,玉通和梁启都担心她眼睛会哭坏了,幸好过了罗氏头七后她终于想通了,只不过眼睛还是十分红肿。 几人从山上回来,梁启又问了一遍那天提起的事。其实那天梁启来吊唁过后玉通就和玉云商量过,玉云年纪还小,对于去别人家生活自然是不乐意的,如果他年纪再大点就好了,但是他们如今不过是还未成年的孩子,玉通倒是无所谓,就怕玉云会跟着他受苦。 “梁叔叔,我们愿意跟你走”,梁启听他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 “好,我们也不拖日子,你们要收拾什么东西赶紧收拾,明天我们就雇辆车离开”。梁启也出来好多天,他也放心不下家里的女儿,如今事情了了也该快快回去。 玉云二人在这生活了许多年,东西不少,但是梁启如今住的地方小,玉云过去也只能和他女儿共住一个房间。梁启的女儿名梁晚,今年九岁,倒是可以和玉云玩得来。 玉云坐在床边收拾东西,看着这熟悉得房间,想到自己即将远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心里哀伤。她的衣裳有满满的一个箱子,除去一些小了穿不下的也还有半箱,再放一些以前玉大湖夫妇送的东西就装不下了,玉云瞧了瞧将那盏莲花灯拿出来放好,取而代之放进了罗氏过去常用的针线绣绷子,这是娘以前最常用的,上面还留着她的印记。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怎么样?收拾好了吗?”,玉通从外面进来,看见屋子中间摆着一口被填满的箱子。 “装不下了,就带这些吧”,虽然这屋子里的东西她都想带走,但是这是去别人家,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她一样,玉通也对这里充满不舍, “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赶路”。 “知道了哥”。玉通走后,玉云吹熄了灯,周围陷入黑暗,从前十分安稳的环境如今倒是有些害怕起来。玉云怀着对明天的忐忑和对黑暗的恐惧直到半夜才入睡。第二天玉云一早就醒了,因为睡得不安稳,她的头有些晕,在床上又眯了一会才起床洗漱。 “云儿醒了”, “梁叔叔”,玉云才打开房门就看见坐在井边的梁启,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现在天还没亮。 “你等一下,叔叔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玉通还没醒,最近他累坏了,现在也还早让他多睡会。 “我去吧叔叔,您最近也很累,您休息一下我去做饭”,玉云不过六七岁,梁启哪里放心让她自己去厨房,平时梁晚他都不让她做这些粗活,就怕一个不小心出什么闪失,她年纪比梁晚还小,他就更不放心了。 “不用,叔叔睡不着,让我去吧,你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等小通起来了,吃过早饭咱们就走了”, “好”,玉云看他坚持,就回了房间。环顾四周,其实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了,除了中间的一口大箱子,屋子显得空空荡荡,玉云回到床边坐下,以前爹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来她的房间叫醒她吃早饭,以后她只能自己醒了。玉通这几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恍然想起自己还没煮早饭,猛地从床上起来。 “小通快洗脸吃饭,我都做好了”,梁启刚要去叫他,他就醒了。 “好,我这就去”,幸好梁叔做好了,不然云儿得饿肚子了。玉通拿了毛巾去井边打水,玉云的房门开着,估计她也醒了。 “云儿,吃饭了”,玉通经过她的门口,特意叫了一声。 “这就来”,里面出来清脆的回应,玉通这才回房间将东西放好,出来时正好和玉云碰上,两人一起进去厨房。早饭很丰盛,因为罗氏丧仪刚过,置备的东西还留下许多。梁启用剩下的腊肉做了个肉菜,炒了青菜鸡蛋,还打了个蛋汤。 “快吃吧,温度正好”,梁启给他们打了稀饭,招呼他们快趁热吃。 “谢谢梁叔”,两兄妹接过碗筷向他道谢,最近他帮他们良多,以后又要去麻烦他,二人内心感激。“不必客气,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也放心,家里只有两个忠心的老仆,最爱孩子,我的女儿叫梁晚,今年才九岁,到时候云儿和姐姐一起也有个伴”。 梁启大致将他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让他们安心,毕竟对他们来说那里是陌生的,终归不如在家自在,但是只要他在的一天,他一定将他们视如己出。 三人用完饭后,梁启出去找了一辆马车,梁启和车夫二人将东西搬上去放在车后的架子上,用麻绳捆住以防掉落,“好了,可以了,我们走吧”。 玉云最后看了一眼曾经住的地方,慢慢走出去锁上了门,“走吧云儿”,玉通向她伸出手去,玉云将手搭上由着他牵着离开。马车缓缓载着几人离开番阳镇,上一次一路上的风景玉云都是和罗氏一起看的,如今风景仍在,可是人却换了。 正午时分,热气蒸腾,梁晚正在房间里学刺绣,外面吴嬷嬷端着水从房外走过,水桶里的水随着摇晃发出咚咚的声音。“嬷嬷,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老爷来信说今天就到了”,听嬷嬷这么说梁晚将她叫进屋子里来, “嬷嬷,你看我的房间收拾得怎么样?玉云妹妹会不会不喜欢?”,早几天她就收到爹爹来信,说是要给她带回来一个哥哥和妹妹,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但是吴管家说那是爹爹救命恩人的遗孤,如今亲娘也没了这才接过来。 梁晚见过那位玉叔叔,是个直爽的好人,和爹爹关系很好,更何况又是爹爹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估计她就是孤儿了,所以当听见吴管家这么说的时候她立即释然了。 “我的好小姐收拾的自然是好的,那位小妹妹来了一定喜欢”,吴嬷嬷夸赞了她,一番,然后就去做饭了,老爷可说了是今日中午回来,待会可就赶不上饭点了,她得快点才是。 “吁,大哥,我们到了,可是这里?”,赶车的车夫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路跟着梁启的指示过来,门口有一棵榆钱树,应该就是这里了。 梁启走出马车,确实是这里没错,“来,你们下来吧,我们到了”。几人合力将马车后面的东西卸下,里面的人也听见的响动出来开门。 “老爷,您回来了”,吴管家出来开门,正是他们几人,“快进来吧,老婆子已经做好了午饭。这两位就是玉家的孩子吧”, “对,大的叫玉通,小的唤玉云,这是吴管家,你们可以叫他吴伯”, “吴伯好”, “好好好,快进来吧”。 玉云一直拉着玉通的手,心里有点紧张,玉通像是知道,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两人被带了进去,梁家的房子很小,院子还没有玉家的一半大,因为房间不够,玉通只能和梁启一个房间。 梁晚听见梁启的声音一喜,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爹,你回来了”,梁启都离开好几天了,她很想念他。梁晚一出来就看见了梁启身后的兄妹二人,都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个小女孩。 “来,晚儿,快来见见玉通哥哥和玉云妹妹”,梁启看见女儿露出舒心的笑容,赶紧让她过来。梁晚喏喏上前十分拘谨,而玉云二人何尝不是。玉通倒还好,他是男孩没那么敏感,就是玉云和梁晚的第一次见面十分生硬,就连梁启都看出来了,不过都是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日后相处久了就好了。这时候厨房传来吴嬷嬷的声音,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了,先放好东西吃饭”,梁启插话打断,这才解了二人生硬的气氛。玉云一直跟着玉通,不管他去哪里都跟在他后面,直到夜晚要休息了她才不得不回去自己的房间。 “云儿乖,回去睡觉吧”, “可是我不想”,玉云垂下眼眸,神色低落。玉通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如今到底不是在自己家了,不过他看梁叔叔一家都很友善,估计她只是刚过来,不适应而已。 “没事的,梁晚看起来也不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听话,早点回去吧”。即便玉云百般不愿意,但是最后她还是回去了。玉云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吴嬷嬷, “云小姐,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好了,你要是找不到问问小姐就好了”, “谢谢吴嬷嬷”,玉云其实对梁家人并不反感,只不过她觉得太陌生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吴嬷嬷带她去床上脱去鞋袜,然后将灯吹灭了才离开,房门被关起来,这一处小天地就只剩她和梁晚二人。 梁晚已经闭上眼睛了,她抱着布老虎轻轻地躺下盖上被子,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一时间竟睡不着,她只能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布老虎。 “喂喂,你睡着了吗”,黑暗中传来梁晚的声音,原来她也没有睡。 “还没有”, “我们说说话吧,我睡不着”,其实不止玉云,梁晚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睡不着,这个妹妹看起来不是很热情的样子,要是平常她才不屑于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但是她看起来好可爱。“你叫玉云,我以后叫你云儿吧,你可以叫我晚姐姐,我比你大两三岁”, “晚姐姐”,玉云轻轻叫了她一声,梁晚的主动让她心里放松不少,她就怕她会排斥他们的到来。玉云的回应让梁晚心里高兴,以前她没有弟弟妹妹,爹爹一出门就是好久好久,家里只有他娶回来的老妖婆一点也不好玩,如今一下来了和她年龄接近的玉通兄妹,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云儿,明天我们一起踢毽子吧,你会不会踢?”, “会一点点,以前娘教我踢过”,那时候罗氏还在,女儿家玩的东西她都有,踢毽子也会一点,但是并不厉害。 “没事,我们两一起啊,我会让着你的,实在不行我们就跳格子”,以前都是梁晚自己玩的,虽然也有下人,但是那时候她们还住着大房子,所以下面的人只会一味让着她,她倒宁愿自己一个人玩。 “好,我们踢了毽子就跳格子吧”,玉云被她勾起了兴趣,想象着明天她们在院子玩的场景。二人聊到深夜,慢慢地都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吴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两个相互挨着,睡得十分香甜。 “吴嬷嬷,两个孩子醒了吗?”,梁启从井边洗漱回来,正好看见她从梁晚二人的房间出来, “老爷,还没呢,睡得可香了”,吴嬷嬷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折起来了。 “那我们先吃,让她们接着睡吧”。 饭桌上,玉通时不时看一眼梁启,梁启和人打交道多年,他的这点动作怎么会看不到。“怎么了?可是有事?”。玉通放下碗筷,如今他已经不念书了,他想去找点事情做, “梁叔叔,我想待会出去找点零工做,也好补贴家用”,如今他们吃住都是梁家的,而现在梁家的条件也不好,正是低迷的时候,全靠梁通每天出去摆杂货摊子赚一些钱维持生计。梁启叹了一口气,这要是以前他根本就不会为银钱生计烦恼,如今真的是生活窘迫,也难为这些孩子了。 “你要是实在想做,那待会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出去,虽然咱们家现在落魄了,但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你找个像样的事做应该不难”,他以前做生意经常会给琉璃县的黄知县送一些珍贵东西,想必去求求也能让他去府上当个小厮什么的。 玉通对于这些并不懂,只知道他现在要找点事情做,将玉云养大。“好,我都听梁叔叔的”。二人吃过饭了以后,梁启就带着玉通出门了。 梁家的房子在琉璃县最偏僻的地界,这附近的人家加上他们也就两三户,这里离府衙很远,出入十分不便,所以很少有人住在这里,当初梁启安抚好兄弟的家人后,仅剩的银子大半都用来买房子了,没办法,琉璃县也就这处的房子卖得最便宜,也够大,不然他们就只能租房住了。 梁启带着玉通一路来到黄府,黄府的红漆大门看起来十分气派,梁启上去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守门的小厮开门探出头来, “小哥,在下梁启,过来拜见黄大人”, 小厮这二人穿着破旧,一看就是两个普通人自然不会放人进去,“我们大人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得吗,快走,不然我叫人了”, “诶诶诶,小哥,我与黄大人相识,还请你通报一声”,梁启拦住他,悄悄将几枚铜板放到他的手里, “滚,就这点钱也想支使我做事”,小厮一把将他推出去,砰的一下关上大门。 “梁叔,你没事吧”,玉通搀着他,梁启摆手表示没事。 “看来不成了,咱们只能去别的地方了”,之前他不过想给他在知县府里某个差事,在这里面见的人和外面不一样,能多长点见识,只可惜他现在穷困潦倒,这些平日里看惯了绫罗绸缎,锦衣富贵的人都不屑与他来往了。 “没事的梁叔叔,这里不成我们就去随便找个活做便好,玉通不指望将来大富大贵出人头地,只要能将云儿抚养长大,将来替她找个好人家我就知足了”,玉通懂事的话让梁启颇为惭愧, “是叔叔委屈你们了”, “没有,叔叔能将我们接过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只不过家里人多,叔叔一个人承担太重,玉通只是想帮叔叔分担一些”, “唉,叔叔没本事,都怪我太贪心,害了你爹,不然你们也不会,”,梁启有些说不下去了,想起那一船的兄弟他就痛苦难当。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叔叔,我们走吧”,他们如今还站在黄府大门口,这里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我带你去千喜酒楼吧,那的掌柜与我相熟,说不定会让你留下来”。那千喜酒楼以前濒临倒闭,后来他资助了一些银钱才让它度过难关,如今生意越来越好了,成为琉璃县最大的酒楼。梁启带着玉通离开了黄府,走去千喜酒楼,里面人声鼎沸,台上说书人讲到激动处下面立时有人鼓掌。 “朱老板”, “诶,梁启兄,你都好久不来了,朱老板可不敢当,您还是叫我一声朱兄弟吧”。千喜楼的老板姓朱,单名一个贵字。朱贵将他们带上了二楼一个安静的雅间,叫人送上了饭食美酒,“多日不见,今天梁启兄一定要和我痛饮几杯”,朱贵给他满上,也给一旁的玉通也倒了一杯, “这是玉通,一个好兄弟的孩子,父母早亡留下他们兄妹二人,我看他们孤苦将他们接了过来”, “原来如此,梁启兄仁善”,朱贵也听说了他的事,从前梁启可是琉璃县最富有的人家了,可惜一场意外让他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朱贵也为他感到遗憾。“梁启兄的事我也听说了,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提,当年要不是梁启兄出手,我这酒楼也不会有今天”, “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请你帮忙,这小子今年十四了,想找份事情做,不知道你这里还缺不缺人打杂?”, “朱叔叔我可以打扫跑堂,不怕辛苦,做什么都可以”,玉通卖力劝说朱贵,希望他能给他这个机会。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可以可以,就让他上菜跑堂,一月三百文”,朱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给孩子找个事情做。 玉通脸上一喜,当即感谢他。“多谢朱叔叔,我一定好好干”。 因为朱贵一直拖着不让走,所以他们直到黄昏才离开酒楼。“你明天去上工一定要好好干,不要给人家惹事知道吗?他也不容易”,玉通听着倒像那朱老板是有故事的人,没等他问,梁启就慢慢和他说了那朱贵的往事。 朱贵原来是京城人士,他的父亲在京城当官,只不过和朝中新贵蓝家一直不对付,一次南下巡视,因为当时私盐昌盛,朱贵的父亲奉命去调查此事,不过那些走私盐的贩子像提前收到的风声一样,一个个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他回京复命不久,蓝家就指控他收受俸禄,原因是他走后不久,私盐又昌盛起来。 康元帝大怒,将他们一家老小发配边疆,祖父祖母在路上就没撑住病死了,边疆苦寒最后就只剩了他一个人,后来他不知用什么方法逃出来改名朱贵,这也是他当初感念他帮扶之恩才说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朱老板可够可怜的。 “不过他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他的妻子贤良,在他最难的时候也没有离开他,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梁启感慨,想当初他贪花好色,玉大湖还劝他要收敛,只可惜他不听,导致他的原配郁郁而亡,后来又另娶了妻妾,若不是这次困境,他都看不透枕边人的真心,因此也下决心弥补梁晚,尽到他这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不然百年之后他怎么有脸面再见亡妻。 梁家,玉云正陪着梁晚跳格子,刚刚二人踢毽子梁晚一直踢不过她,最后还是她看梁晚脸色不好才提议换一种游戏。从前梁晚是大小姐,哪有人会让她输,都是让着她的,因此她也一直觉得自己的毽子踢得很厉害,而这次和玉云一起玩,她都输了很多次了,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 “爹,你回来了”,梁晚眼角余光看见进来的梁启和玉通,玉云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去也看见了他们, “哥,梁叔叔”, “晚晚和小云在玩游戏啊,吴嬷嬷做好饭没?”, “快了老爷”,吴嬷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梁启大声吩咐, “今晚不用做那么多,我和玉通在外面吃过了”, “好嘞”。 “哥哥找到事做了吗?”,玉云拉着他的袖子问, “找到了,明天就去”, “真的,哥哥真棒”,玉云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样她们在梁家也不是白吃白喝了。 “玉哥哥明天就要去做事了?去哪里?”,梁晚倒是对他的去向比较好奇, “是千喜楼,去做跑堂的,还是靠得叔叔才找到的”,玉通看着梁晚,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千喜楼梁晚是知道的,以前爹爹帮过他,他的酒楼平时出了新的菜品都会送到府里给他们尝的。 “那挺好,朱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以前经常给我们送一些新奇的吃食”,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朱老板是什么人,唯独玉云一脸迷茫。梁晚看她迷惑,特意跟她解释了一番,玉云这才明白。 “小姐,吃饭了”,随着吴嬷嬷的一声叫喊,聚在院子的四人这才散开。梁启和玉通是吃了东西回来的,所以并不饿。如今天色已晚,今天梁启没有出摊,这会自然要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早早出去,而玉通则留在院子做每日的修炼。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玉云也已经习惯了梁家。“哇,你绣得好好看,你怎么那么厉害”,梁晚看着玉云绣的牡丹大为赞叹, 玉云笑笑,收下了她的赞美。“我娘在的时候教我的,她的绣功很好”,自从罗氏去世后她的性子变得安静下来,绣功也突飞猛进,虽然没有罗氏的十分之一,但是也有了形态神韵。 “我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梁晚直直地盯着玉云,她的脸上没有伤心的神色,但是失去娘亲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反正她就经常会想起她的娘。 “没有,我现在已经不伤心,爹娘不在了我还有哥哥陪着,而且娘不喜欢看我伤心的”,玉云如今也算想通了,不再纠结于罗氏过身一事,但是偶尔想起还会伤感。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们都是可怜人,我娘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梁晚突然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但是她比玉云要好一点,虽然现在家里没有以前那么富裕了,但是好歹她还有爹。梁晚看着玉云的侧脸,她认真刺绣的模样十分好看,比她好看多了,长大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她不由羡慕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玉云看她都盯着她看好久了,也不知道她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你长得也好看啊”,玉云笑笑,要是以前别人这么说她早就笑开了花,不过现在却没有这种感觉了。其实梁晚长的也不差,她的眼睛很大,非常有精神,皮肤也白皙,鼻梁高挺也十分不错的,而玉云则更精致一些。 玉云换了一根线,又开始慢慢绣起来,自从罗氏过世以后,她对于刺绣越来越喜爱了,有的时候还能从上面找出一点娘亲的影子来。 千喜楼,玉通正不停地跑上跑下,丝毫没有懈怠。朱贵看他满头大汗,劝他停下来歇歇。“知道了朱叔叔,送完这个客人的菜我就去休息一下”,玉通急忙忙从朱贵身边经过,看得他连连点头,是个勤奋能吃苦的孩子。 “客官,您点的菜到了”, “进来”。玉通推开门,快速上菜,抬头的时候才看见张寒。“怎么,你们认识?”,陈昊看这二人神色倒像是老熟人。 “回殿下,他是玉家长子”, “原来如此,不如一起坐坐吧”,陈昊看出这送菜的小二身上灵气浓郁,没想到这小小的琉璃县竟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天赋恐怕都比得上那蓝家二少了吧。 玉通听见张寒唤他殿下,瞬间也明白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赶紧跪在地上,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更加慌了,皇家人一向金尊玉贵,他只是一个小小平民,即便是侥幸考上了秀才,但也是配不上这人邀请的。“草民参见殿下,殿下盛邀草民实在不敢”。 陈昊感慨,果然这远离皇城的地方就是民风淳朴,这人,也是和那里的尔虞我诈不一样。“起来吧,云寒是我的好友,既然是我主动相邀就没有什么敢与不敢,找个地方就坐下吧”, “这,”,玉通此刻毫无头绪,只能求助张寒, “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万通就坐下吧”。既然张寒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后面的事自然有随侍的人处理,玉通坐在张寒旁边,心里忐忑,这可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皇家子孙,没想到云寒是去的这样的人家。 “不必拘谨,只当平常小聚就好”,陈昊虽然说的话和煦,但是他面无表情的脸和他周身的威仪还是让他放不开。 张寒见状开始问玉通一些家里的事情暖暖场子。“万通怎么在这里?云儿呢?”, “母亲去世后,一位过去和父亲交好的叔叔将我们接到了琉璃县照顾,我们现在住在梁家”, “你怎么会在千喜楼?”,今天他和十三皇子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出来商谈,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他了, 玉通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梁家家境如今也不好,我也没心思念书了,索性就在琉璃县找个事情做,赚点银钱,还方便照顾云儿”,其实以前他是想着和师父去走镖的,但是一想到要丢下玉云一个人他就舍不得,所以就在附近找个不用外出的事做了。 原来如此,张寒心里不免为他们感到伤怀,也不知道玉云现在怎么样了。这一顿饭玉通吃得毫无味道,还是最后他们等的人到了他才离开,出了门口他才大大松一口气,真是不习惯和这些身份显贵的人坐在一起,太压抑了。 夜晚,千喜楼依旧灯火通明,直到夜明星稀玉通才回去,此时梁家已经静悄悄地,估计玉云她们都睡了,他放轻脚步回了房间,不过他的动静再小,梁启也还是听见了,“小通回来了?”, “是啊叔叔,今晚千喜楼生意好,回来晚些,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浅眠,快睡吧”,说完梁启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玉通换了衣裳轻手轻脚地躺下,今天他累了一天,躺下来就睡着了。 “哥,今天不用上工吗?”,玉云出来看见他还在院子里,高兴地跑上去。 “是啊,昨晚回得迟,朱老板让我休息半天”,平时他都是天没亮就起床了,所以玉云一般只能在晚上才能见到他。 “那哥哥怎么不多睡会儿”,现在也还很早呢。 “习惯了,这个时候自然醒了”, 玉云看他要练功了,也不打扰他,去了厨房帮吴嬷嬷做饭。梁晚跟在后面出来正好看见院子里正调运气息的玉通。玉通已经十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是这段时间,身量不停拔高,如今已经快到梁启肩膀了,脸上也褪去了小孩模样,剑眉星目,轮廓刚毅,俨然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梁晚看着不自觉心里一紧,然后心跳加速,匆匆跑出了厨房。 “晚晚,你怎么了?”,玉云在厨房摘着菜,看见她跑得面红耳赤不由疑惑。 “啊,没有什么,我觉得有点热”,梁晚目光有些躲闪,而她的话让玉云更加疑惑了,这都快深秋了哪里还热,她该不会是病了吧。 “晚晚,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待会去看看大夫吧”,一旁的吴嬷嬷只看了梁晚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只不过内心却在无奈偷笑。 “不用不用,我没事,不用看大夫了”,梁晚怕她继续问下去,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的温度这才褪下去。“今早做什么?”, “米粥咸菜,老爷说他想吃”, “那就米粥咸菜,我也好久没吃了,我跟你说,吴嬷嬷自己腌的咸菜可好吃了,待会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说到这,梁晚开始回忆起以前吃过的味道,想着想着心里更加急迫了,恨不得立马吃上。 </div>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云将她拉下来蹲着,二人一起择菜。梁晚从没有干过活,还是玉云手把手教她才学会。早饭虽然简陋,但是几个人坐在一起却十分温馨。玉通吃过东西继续去院子练习,最近有点忙,武功都懈怠了一些。 梁启用过饭,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出门了,趁着天色还早,他得赶紧去找个好位置,去晚了可就没了。最近他的生意不错,昨天更是赚了一百文,他又进了一些新奇的货,希望今天又是个好日子。 梁启的地摊摆在离千喜楼不远的街角,这一处人来人往,是一个很好的摊点。梁启如今卖的东西很杂,有绸布,也有小孩子玩的玩意,还有一些女子用的珠钗首饰,还有玉云做的绣帕也在其中。 “看一看瞧一瞧,好用不贵,好用不贵”,梁启摆好东西开始吆喝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事了,想当初他一开始也是摆摊子卖杂货的,后来富裕的时间久了也养薄了脸皮,如今生活所迫,不得不又拾起以前的营生,一开始他还放不下面子,但是面子哪有肚皮重要,他总不能让家里孩子跟着饿肚子吧。 “老板,你这帕子还可以啊,怎么卖?”,一个妇人拿起玉云绣的狸猫帕子问, “这是家里小孩做的,手艺不精就是拿出来卖着玩儿的,您要是想要,给个两文就好了”,梁启扬起笑脸,言语亲切。妇人估计是要买给家里小孩用的,可能也就图个童趣,要是图的手艺估计是没人会买的。 “成,再给我拿一条那个锦鲤的吧,两条都要了”, “好好好,四文钱”,梁启将帕子叠好递给妇人,“夫人您收好,下次再来啊”。梁启笑脸迎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也是为什么他生意比较好的原因之一了。 “老板,你这钗不错啊”,一个身着棉布衣裙的女子看见他摊子上的木钗款式不错便上来询问, “姑娘眼光好,这是桃木钗子,虽然材料不见得多贵重,但是样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梁启将木钗递给她瞧。钗子打磨得光滑,上面还上了一层蜡,看起来简朴素雅。 “这钗怎么卖?”, “不贵不贵,十文一支”, “我要这支”, “老板,我也要一支”,因为这桃木钗款式不错,价格又便宜,不一会儿就有女子妇人聚集过来, “夫人小姐们别挤,都有都有”,看见自己的东西那么受欢迎,梁启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一下带出来的钗簪就卖出去了大半,两百多文也被他收入囊中。 “掌柜的,你看那人”,对面香宝楼的掌柜早就将那边的情况看在眼中, “没事,我们这的东西可都是真材实料的,他那都是些破烂货,不必担心”,香宝楼掌柜的信誓旦旦,不过事实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久而久之他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以往的客人也都梁启吸引了过去。 “掌柜的怎么办?那人现在可不仅卖一些便宜货了,水头好的玉饰,还有一些高档的东西他也卖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可就没了”, 香宝楼掌柜的皱起眉头,原以为影响不了自家生意,没想到他小看了他,这才过去多久,他现在连以往一半的生意都没有了,反而是梁启做的风生水起,连车摊子都做出来了,再让他这样下去他香宝楼岂不是趁早关门大吉? 掌柜的凑到小厮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厮点头,拿着他给的银钱出去了。梁启正给客人拿东西,这边却有一男子气势汹汹地过来,玉钗被重重扔在他的摊面上断成几节,“老板,我看中你的东西,出钱和你买下,没想到你居然用假货骗我们,要不是我懂一点门道,我娘子都要被你给骗了”,男子正是香宝楼的小厮。 梁启拿起玉钗的断片查看,这根本不是他卖出去的东西,“这位客官,你这东西并不是我这里的,你是不是记错了”,周围陆陆续续围过来一些人,那小厮看人慢慢聚过来了当即反驳, “这东西就是你们家的,前些日子我娘子还在你这里买了桃木钗,看你东西做的好才又来光顾,没想到你卖假东西就算了,现在被揭穿了还否认起来”,小厮从身上摸出一根桃木钗扔出来。 这确实是他卖的桃木,但是那玉钗却不是,梁启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自然知道这是有人看不顺眼自己了,但是因为他的这番话和扔出来的东西,旁边不知情的人已经明显对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这位客官,桃木钗是我卖的不错,但是这玉钗却不是我这里卖出去的,你的玉钗根本就是杂玉做成的,虽然我不过是小本生意,做的都是款式买卖,但是玉质比你这支好上太多”,梁启将自己的玉钗拿出来和他扔过来的放在摊子上对此,确实,那人扔过来的那支真的比他这里的差上许多。 这时周围的人又向那小厮投去异样的目光,小厮当即哼的一声,“就是因为这根玉钗品质不高,所以我才来找你讨个说法的”, 梁启看他依旧不依不饶,又从玉钗的款式说了一遍,但是即便他再怎么辩驳,那小厮依旧不走,反而大吵大闹要砸他的摊子。现在即便他没有错,但是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以后他该怎么做生意,但是让他顺了他们的意承认那也是万万不可的。 “怎么,没话说了吧,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把你的摊子砸了,让你再骗人”,小厮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蒙了,再过一会儿,梁启还是没动静,小厮叫嚣着人上去拆摊子, “住手,住手,你这钗子根本不是我这卖出去,你们这是不讲理,我要去官府告你们”,梁启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卖假货你还有理了”,小厮带头上去将他摊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虽然旁边的人没有上来掺和一脚但是也没有出手帮忙,一个个都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住手”,玉通出门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想到这是梁启经常摆摊子的地方立即上前。小厮被玉通制住双手,赶紧叫人上来帮忙。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小厮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还带了好几个人,其中两个就会使用灵气,饶是玉通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几个成年人一起围着他,梁启又一直被另一个人拖着,这一下两个都被人打倒在地。 小厮揉了揉刚刚被捏住的手腕,心头燃起火气,“给我打,使劲打”。玉通被两个人摁在地上,被小厮重重地踩着脸。突然一道气流打进了小厮的脚踝,踩着他的人发出一声惨叫,趁着身上的力道一松,他猛地挣脱身上的束缚朝梁启那边冲去。 “梁叔,你没事吧”,梁启被他们刺穿了手臂,其他的都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大陈律法,凡是大陈子民都不得用灵力伤人,如有人犯,轻则牢狱,重则处死。现在,梁启倒是担心玉通恐怕惹了麻烦了。 果然,小厮看见自己流血不止的脚踝朝着二人大叫,“你们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们吧,你们最好祈祷我的脚没事,不然你们就等死吧”,小厮骂骂咧咧地赶紧让人将他带走。而这边人也渐渐散了,地上遗落了一堆东西,二人只能一点一点捡起来,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梁叔,你去看大夫吧,这里我来收拾”。事情发生在千喜楼附近,朱贵自然也知道了,不过等他过来的时候已经人走茶凉,只有玉通还在收拾东西。 “掌柜的,我能不能迟点再回去,等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了我就立刻回千喜楼”。朱贵看他脸上的青淤还有手上的擦伤心里叹了口气, “没事,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过来就成,要是有伤就赶紧治,别瞒着,不够银钱了就跟我说”, 玉通十分感激朱贵,毕竟能像他一样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多。“谢谢掌柜的,我身上的伤没有大碍,等我把东西放好我就回去上工”。 朱贵也不再劝他,摆摆手让他离开了。千喜楼二楼雅厢,陈昊和张寒临窗而坐,面前的清茶袅袅。张寒将下面发生的事情都尽收眼底,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厮心里转过思绪。 “你这相识武艺不错,要是以后能发挥所长一定有一番成就”,只可惜如今生活所迫,浪费了这一身才华。“听说他也是今年的秀才?”, “是”, “看来肚子里也有几分墨水”,不管他是侥幸还是实力,能通过童试的人总归是有几分才识。陈昊倒是很欣赏那玉通,能文能武,有责任担当。“你可以抽空去梁家看看”, 张寒皱起眉头,如果他想让他劝玉通投入他的帐下他是不太愿意的,如果玉通出了什么差池,他怎么对得起玉叔玉婶,又怎么能让玉云再次承受丧亲之痛。但是他如今是陈昊的臣,自然要以他马首是瞻,于情于理都让他无法选择。 “好,那我明天就去一趟梁家”,算了,这事还是得玉通做决定,到时候再看吧,说不定他并不愿意。 </div>